第 63 章

在賭場工作,必須先瞭解賭場的一切,並學會如何去賭。

天地娛樂城擁有上千台老虎機,老虎機的玩法最簡單,受眾者最多,每天從老虎機中產生的收益就令人咋舌。

六百餘張賭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營業,貴賓室內每天都有一擲千金的豪客流連,賭客必須年滿二十一週歲,外國人持護照就可免費入內,本地人需要支付一百新幣的門票費,嗜賭者可能會被列入黑名單。

荷官不能參賭,不能收取任何小費,入職前必須進行至少三個月的培訓,招聘時會考量他們的長相,男的必須英俊,女的必須靚麗,放眼望去全都賞心悅目。

不過阿成好似全都例外,余禕拉回思緒,繼續聽魏宗韜講課。

「娛樂城的稱呼有些欲蓋彌彰,十年前新加坡政府允許開辦賭場,民眾反對聲十分強烈,這座六十層的娛樂城,裡面囊括一切,我只花了一年就已經收回所有成本,可想而知利潤有多高,更不用說因此帶來的旅遊效益,所以娛樂城誕生,沒有『賭場』二字。」

魏宗韜帶著余禕從底層的賭場門口進入,鎏金的「o」最能體現欲蓋彌彰之意,工作人員紛紛垂首點頭,叫了一聲「魏先生」,卻不知道如何稱呼余禕。

魏宗韜繼續說:「這裡要賺錢,但並不歡迎過分沉迷賭博的賭客,十賭九輸永遠都是真理,太貪心撈不到任何好處,最聰明的賭客會在十局之內離開這裡,超過十局就注定要送錢給我,那天你在郵輪賭錢就很聰明,切記見好就收。」

余禕起先還沒反應過來,後來一想便覺不對,魏宗韜怎麼會知道她見好就收?她沒有時間發出疑問,此刻她已經從門口進入賭場,抬頭看去,一片金色祥雲。

「賭場裡的每一個角落都裝有監控,警方有時辦案,會來賭場尋求幫助,這裡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而這裡的監控,能將所有人從進門之初直到離開之後的每分每秒都記錄下來,在賭場裡你不會有任何*,也不用妄想在這裡出千,正規賭場不會玩這種把戲,也不會允許有人玩這種把戲。」

二樓隔離出一半場地作為賽場,一樓愈顯人山人海,近幾日娛樂城內已人滿為患,賽事盛況空前,連旅客都紛紛趕來圍觀,餐飲購物這塊業績猛漲,雖然商舖基本外租,但僅憑酒店和個別樓層,魏宗韜就已經賺翻。

余禕這幾天在跟一名荷官學習,無論是魏宗韜還是莊友柏幾人,都沒有空在這種時候手把手教她。

荷官不敢跟她多說話,只從最基本的教起,所有內容只圍繞各種賭法,余禕不吭聲時她就自顧自說,余禕提問時她再回答,所有人都對余禕有些忌憚,包括之前曾經肖想過余禕的數名男荷官,近幾日大家人心惶惶,每次見到余禕換好籌碼走在賭場裡,各個都會低下頭,盡量避開她的視線。

百家樂的賭桌永遠都是最熱鬧的,賭法簡單,時間又省,余禕最多玩五局,離開後男荷官直舒長氣,另一邊的阿力此刻也在祈禱余禕別靠近,千萬別讓自己同她出現在同一個監控當中。

余禕早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由暗暗發笑,逛完一圈就回到四樓,魏宗韜正坐在一間貴賓室裡,電腦上正在播放那些佼佼者的參賽視頻。

余禕坐到他邊上,有些好奇正坐在賭桌上的阿成和一個陌生的外國男子,魏宗韜眼睛看著屏幕,卻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說道:「那個男人是FBI的潛意識肢體語言專家,每個人都會做出一些無法控制的動作和反應,我要阿成掌控自己的反應,並且能誤導對手。」

余禕瞭然,瞅了一眼電腦屏幕,問道:「你現在是在觀察對手的肢體語言?」

魏宗韜側頭看了看她,笑道:「嗯。」

潛意識肢體語言會出賣一個人,也能夠幫助一個人,擅於利用,即能將一切被動都化為主動。

李星傳似乎是最大的勁敵,魏宗韜盯著他的畫面看了良久,余禕終於將好奇問出口:「你既然是阿成的師父,你出戰勝算應該更大,既然這次比賽關乎柬埔寨的項目,你為什麼不自己參加?」

魏宗韜一邊看著屏幕,一邊回答:「第一,我是娛樂城的老闆,這次賭王大賽的主辦者,不適合參賽。第二,李星傳對我很瞭解,但他完全不瞭解阿成,而我對李星傳也很瞭解。」他轉頭看向余禕,「所以,你認為呢?」

余禕似乎問了一個傻問題,答案如此明顯,她乾笑一聲繼續看向那位肢體語言專家,右手突然被人牽了起來。

魏宗韜吻了她一下,笑道:「陳雅恩最初做過荷官,半年後在其他部門輪值,你想要跟我學,就必須做好受苦的準備,也不用去奢望一步登天,我不會拿公事來開玩笑。」

他答應余禕的要求,已經算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得此「殊榮」,讓他公私不分,因此當準備享清福的阿公聽聞此事後,大發雷霆,立刻殺了過來。

這天余禕幫瑪蒂娜搬家,終於有空研究門鎖,她一邊轉鑰匙一邊問道:「你其實可以不搬。」

「我不搬你會不方便,成成說你怕我嘲笑,所以才每天都住回這裡,本來你可以跟魏先生同居!」

余禕動作一滯,抽了抽眼角:「我住這裡是因為我付了房租!」

再者魏宗韜很忙,也無暇管她,她回來這裡也自在一些,余禕頓了頓,又揶揄她:「阿成現在要比賽,身體健康很重要,你不要跟他太親近,他沒有太多鼻血能流。」

瑪蒂娜臉紅,突然看向余禕身後,余禕鬆開鑰匙,直起身回頭,正見魏宗韜默默地站在那裡,阿成側著臉左顧右盼,有些心虛。

余禕驚訝:「你怎麼來了?」

魏宗韜大步踏入,逕直往余禕的臥室走去,說道:「幫你。」

余禕莫名其妙,跟著他走了進去,卻見他打開衣櫃,利落的將余禕的幾件衣服塞進了空置的行李箱中,余禕喊道:「你幹什麼!」

她的衣服少,不一會兒就已經收拾完,魏宗韜順便把她床頭的小花瓶也扔了進去,花瓶邊是已經製成乾花的玫瑰,他動作頓了頓,拿起玫瑰似笑非笑的看向余禕,余禕微赧,頭一次支支吾吾:「你……你別碰我東西,你要幹什麼!」

魏宗韜拿起玫瑰,用玫瑰掃了掃她的嘴唇,笑道:「搬家。」他吻住她,終於做了那天頭一次來時就想做的事。

余禕有些無奈,就這樣被魏宗韜帶走了,離開時遇見了收檔回來的米粉檔老闆娘,老闆娘一見魏宗韜就呆了呆,忙不迭地道:「魏先生,魏先生!」

魏宗韜點了點頭,將余禕塞進了車裡,余禕沒好氣道:「我從離開聖淘沙的第一天起你就監視我了?」

魏宗韜撫了撫她的後腦勺以示安撫,余禕拍開他,恨恨地往他懷裡鑽去,想來她一踏進診所,魏宗韜立刻就知道了,她連一天都躲藏不了,魏宗韜是不是還看見她在路邊哭,還看見她迷茫地到處走,還看見她每天買報紙研究新加坡的工作?

魏宗韜捧起她的臉,見她臉頰有些紅,笑了笑又去親她,車裡涼爽,抱一路都不熱,前面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隔板,隔板放下,只剩下了最隱秘的空間。

兩人回到娛樂城時,四樓辦公室內已經坐了人。

阿公拄著枴杖坐在大班椅上,面朝落地玻璃牆,俯視二樓賭場,臉上烏雲密佈,陳雅恩道:「阿成的比賽在下午,魏先生可能在替他培訓。」

「魏先生?」

陳雅恩苦笑:「嗯,魏先生不允許我再叫他的名字。」

阿公面色一沉:「我原本以為阿宗有喜歡的女人是好事,可是我的大壽,那個女人沒有出現,阿宗還費盡心力到處找她,鬧出一個大笑話,現在居然還把她帶在身邊。」他敲了敲枴杖,指向玻璃牆外,「這種時候,居然不在賭場,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以前不查不干涉,是因為知道他懂分寸,現在他卻越來越過分,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早點告訴我,你們一個個的,當我是死的,我倒要看看那個女人長什麼樣!」

竟然讓魏宗韜鬼迷心竅,派人教她賭場事物,任由她在賭場裡隨意出入!

魏宗韜已經收到消息,臉色微沉,問秘書:「陳小姐也在?」

秘書回答:「是的,陳小姐陪阿公一起來的。」

魏宗韜冷笑,逕直朝辦公室走去,余禕有些好奇,為何秘書會管老闆也叫阿公。

魏宗韜沉聲道:「阿公是尊稱,幾十年前他還是龍頭老大,大家已經習慣這樣叫他,我跟他沒有血緣關係,我母親在我十二歲時把我帶回新加坡,遇見了阿公的兒子,他一直追求我母親,我認他做義父,他們都已經過世,阿公沒有其他子嗣,他把我當做親孫。」

走廊並不長,魏宗韜只簡簡單單解釋了這樣一句,兩人已經到達辦公室門口。

余禕有些驚訝,她沒料到魏宗韜和阿公沒有半分血緣,在她看來這種關係叫人不可思議,而沒有血緣關係卻能親如爺孫,兩人的感情想必更加深厚堅固。

魏宗韜的手攀在門把上,又對余禕說了最後一句:「下次再跟你解釋,對阿公說話不能太隨便。」

大門打開,陳雅恩站在辦公桌旁,輕聲道:「阿公,他們來了。」

大班椅慢慢轉過來,枴杖敲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記聲音,阿公看向門口,突然瞠了瞠眼,眉頭微蹙,陳雅恩附耳道:「她就是余禕小姐。」

余禕並未看向陳雅恩,聽到魏宗韜叫了一聲「阿公」,她也跟著叫了一聲,笑瞇瞇地站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