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來時氣勢洶洶,走時神清氣爽,先去二樓賽場上轉了轉,遠遠就見到阿成坐在賭桌上,看著阿成的方向小聲對魏宗韜說:「我記得當年在柬埔寨,你找人去她的房間裡裝過監控,後來我要看,你說監控壞了,是真壞假壞?」
魏宗韜笑說:「假。」
余禕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一旁是氣色不太好的陳雅恩,賽場上聲音嘈雜,兩側的巨幅屏幕正在播放體育賽事,她突然聽見陳雅恩說:「你說法國隊勝還是德國隊勝?」
這似乎是陳雅恩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與她說話,余禕揚眉,順勢朝屏幕看去,一隊穿藍色球衣,一隊穿白色球衣,她仔細辨認圖案和屏幕上的比分,足球她不懂,只能模稜兩可:「現在法國隊分數高。」
陳雅恩笑笑:「我向來只看結果,現在播放的是錄像,昨天德國隊勝。」
余禕蹙了蹙眉,那頭魏宗韜已經朝她道:「一一,跟上。」
他要送阿公去坐車,沒人叫陳雅恩,余禕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來到停車場,遠遠就聽見有聲音傳來,有人在那裡喊:「讓我小聲幹什麼,這裡監控又錄不進聲音,隔板擋下來你就讓它擋下來?你就不會偷偷看一眼他們在做什麼?」
對方無奈:「我在開車,你要我去撞樹嗎?」
聲音傳自西面,正是魏宗韜的專屬停車位,余禕耳熱,已經辨認出第一道聲音來自傳說中的華姨,實在太有特色,她想忘都忘不了。
阿公調整方向,朝聲音源頭走去,余禕沒敢攔,瞪了瞪魏宗韜,可惜魏宗韜沒有理會。
找到那兩人,華姨還在口若懸河,泉叔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一個半小時前他剛剛停好車,這個華姨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一直攔他到現在,喋喋不休吵得他耳朵疼,華姨突然雙眼放光:「阿公,聊完啦?這位小姐是……」
阿公擰著眉,凶巴巴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去巴剎,怎麼還呆在這裡?」
華姨哈哈笑了一聲:「我想這裡去巴剎好麻煩,你今天既然出門,不如跟我一起散散步,順便叫司機送我去巴剎!」她又將目光轉向余禕,「這位小姐好漂亮,怎麼沒有人向我介紹?」
余禕抿嘴笑笑:「華姨好,我叫余禕。」
她落落大方,華姨愈發眉開眼笑,自來熟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這個名字真好聽,聲音甜,長得又漂亮,阿宗真是好眼光。」
「謝謝。」余禕一點都不謙虛,照單全收,連阿公都笑了起來。
阿公站久了有些吃力,華姨和魏宗韜趕緊去扶她,卻不想余禕還要快一步,悄悄擠開魏宗韜,攙住了阿公的胳膊,阿公朝她看一眼,也沒有多餘反應,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車位上,正在打盹的老司機一個激靈,趕緊打開車門。
阿公重情義,身邊一直用老人,老司機跟華姨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已經五六十歲,目送轎車離開,魏宗韜說:「他們兩位看著我義父長大,也看著我長大,在阿公面前一直都很隨便。」他捋了捋余禕的頭髮,「阿公今天本來是要興師問罪,可是你表現太好,他無功而返,要我怎麼獎勵你?」
余禕笑道:「獎勵我?真要帶我一起去柬埔寨嗎?陳雅恩也必須要去?」
她到底還是心存芥蒂,做不到無視那樣一個漂亮女人。
魏宗韜想起剛才在賽場外,阿公特意對他說:「你倒是沉得住氣,還想一直瞞著我,也是,她中途逃跑,你沒有面子。」頓了頓,他餘光看了一眼陳雅恩,又說,「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把雅恩也帶去柬埔寨,不要當我是老糊塗,雅恩拐彎抹角告訴我這些,我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她只是不想離開賭場,雖然耍了一點小手段,但是可以原諒。小丫頭不錯,會一聲不響的用功,但始終還是雅恩更瞭解情形,你不要意氣用事。」
阿公看得很清楚,來這一趟不是被利用,而是他確實生氣,可惜生氣的對象竟然是余禕,這在他意料之外。
魏宗韜眼眸微閃,手指勾著余禕的一小束頭髮,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頭陳雅恩還在看巨型屏幕,法國隊和德國隊分數持平,又過幾個回合,最後臨門一腳,戰局結束,法國隊獲勝,她不求過程只看結果,在阿公和魏宗韜的面前無需太聰明,適當的裝聰明就可以,只是她沒有想到余禕和阿公居然認識,但這無所謂,最終目的她已達成。
她望向遠處賭桌,眼神與李星傳在空中交匯,嘴角微微揚起。
余禕今天帶給魏宗韜驚喜,魏宗韜最後從她的行李箱中找出兩本包著書皮的書,他把玫瑰乾花也輕輕拿出來,插進小花瓶中擺上床頭櫃,順手翻開書頁,竟看到上面還用藍色圓珠筆寫著筆記,不由勾唇,才看了幾頁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啪」一聲將書闔上,余禕道:「不許看!」
她把書包上封皮就是不想讓瑪蒂娜瞧見,以免她問東問西,誰知道結果這兩本書落到了魏宗韜的手裡,魏宗韜想必很得意,原來早在他們慪氣時,她就已經在暗地裡用功。
余禕難得羞憤,魏宗韜懶洋洋地靠上床頭:「過來。」
余禕不過去,與他僵持,魏宗韜索性又去拿書,余禕眼疾手快,趕緊伸手去奪,卻不想正中魏宗韜下懷,胳膊一緊,轉眼就被他扯到了床上,上次時隔有些久,魏宗韜這次讓余禕全都補回,動盪過後被子都已掀翻在地,兩人汗水涔涔。
魏宗韜仍覆在余禕身上,邊吻邊說:「你猜到了我的想法,我只告訴過阿公。」
余禕闔著眼,四肢無力,不想開口,胸口又傳來酥麻感,她無奈道:「你說過羅賓先生要跟你合作在柬埔寨建設賭場,我沒有在新聞裡查出來,你自己說漏嘴。」
魏宗韜低笑,將她含住,余禕悶哼一聲。「我不是說漏嘴,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瞭解,這個不會是秘密,不久以後就會公開,郭廣輝是老狐狸,這點他一定心中有數,他又想退隱,又想讓他的招牌發揚光大,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所以你先得到金輝,紮穩腳步,時機成熟就建設賭場。」
「嗯。」魏宗韜又進入,肩膀一緊,余禕受不住,緊緊抓住他,「現在也已經時機成熟。」他一語雙關,又動作起來。
魏宗韜太「拚命」,余禕有些受不了,卻不想有人彷彿算到這點,三天兩頭就跑來娛樂城送湯。
華姨對余禕特別親熱,每次都盯著她將湯喝完,說:「我給阿宗煮的跟你的不一樣,每天堅持喝,阿宗比你大十歲,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也沒聽到什麼好消息,多喝點,爭取早點讓我們聽到好消息。」
余禕咳嗽,險些將湯水嗆出來,華姨趕緊去拍她,笑道:「你不用害羞,你來這裡的頭一天,我就給你送過衣服,你還記不記得?我還記得阿宗報給我你的胸圍,哎呀,我什麼都知道,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告訴給阿公知道,要不然你以為阿公會這麼晚才過來找到你?」
余禕架不住華姨的熱情,已經面紅耳赤,將湯全部喝完才得救,送走她後返回賭場,她的臉還有熱,迎面走來陳雅恩,余禕笑道:「陳小姐。」
陳雅恩也禮貌的掛著笑容,與她擦身而過,一句話都沒有說。
余禕聳肩,無所謂的繼續往前,才走幾步就聽人道:「陳小姐真是冷淡。」
李星傳從一側慢慢走來,雙手插著口袋,笑容和煦:「好久不見,余小姐。」
「李先生,好久不見。」
李星傳笑笑,又說:「似乎也不是很久,我每天都見到你在賭場外圍,那天你走以後,一直沒機會跟你說話,後來你如何了?」
余禕笑道:「多謝李先生關心,我沒有事。」
她說得極其公式化,也沒有因為李星傳的救命之恩再次感謝他,余禕想打個招呼就先離開,誰知李星傳突然道:「余小姐很美,胸型很漂亮。」
余禕一愣,只見李星傳笑著湊近,已能聞見他的氣息,「柔軟,溫暖,沒有一點瑕疵,只有你左胸上方有一顆極小的黑痣,太完美,難怪魏宗韜這樣捨不得你,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