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愣愣瞧了梅鶴鳴一會兒:「怎一大早就來了?」梅鶴鳴拄著拐,本來就勉強撐著倚在門首,這會兒見宛娘臉上,沒絲毫驚喜神情,未免心裡屈的慌,甕聲甕氣的道:「還不過來扶著爺,爺差點就被打死了,虧了爺為你狠狠挨了一頓藤鞭,你卻狠心,半點兒也不顧念爺的好歹。」
那模樣兒十分彆扭,宛娘有些想笑,又怕自己真笑出來,梅鶴鳴下不來台,回頭尋機會收拾自己,這廝是個混蛋,惹不得。
宛娘扶著他進了屋裡,坐在炕上,才半褪了他外頭的衣裳瞧傷處,這一瞧不禁倒抽了口涼氣,也不知是什麼鞭子這樣厲害,脊背上幾處都深可見骨,雖上了藥,依然觸目驚心。
宛娘伸手想碰一碰,卻又縮了回去,低聲問他:「可疼的厲害嗎?」梅鶴鳴哼一聲道:「你且記著爺今日對你的好,莫總記著舊日的壞處,爺縱然疼死也甘願了。」
宛娘咬著唇,讓吳婆子取了薄棉布來,跪在他身後,給他包紮傷處,又怕如今暑熱,傷口感染,只薄薄的裹了一層,以免外頭的衣裳蹭到傷口。
梅鶴鳴只覺心裡那種滋味,難說難言的,低頭瞧她一雙小臂,因環到自己胸前,從紗袖中露出,膩白圓潤,接著一雙春蔥般的芊芊玉手,說不出得勾人,瞧了一會兒,不覺淫心驟起,伸手握住宛娘手腕,把她拽到懷中來,摟著便要親嘴。
宛娘略掙扎一下,梅鶴鳴便到她耳朵邊上道:「宛娘再動,可不是要疼死爺嗎。」宛娘遂不敢動,屋裡伺候的下人早讓吳婆子給遣了出去,這會兒卻只他兩個。
梅鶴鳴本是個夜夜不空的,從揚州北上到京,因慮著宛娘的身子,也未敢怎樣折騰,如今老太太那裡落了譜,心下大定,又兼佳人在懷,哪裡能忍的住,七手八腳便扯了宛娘身上的白紗衫兒下去,見裡頭穿著一件草綠兒的肚兜,卻沒繡花在上頭,只繡了一叢蘭草,兩隻鳴蟲,映著宛娘一身細白肌膚,說不出的鮮活好看,腰間一條同色汗巾子,也是如此。
梅鶴鳴抽了汗巾子掖在自己袖中,解了她下頭的茜紅挑線裙,不禁失笑,想是嫌熱,裡頭連絹褲也未穿,裙一卸下,便露出白生生兩條玉腿,腳下鮮紅的綾襪兒,把個梅鶴鳴愛的不知怎樣。
欲,念升騰,哪裡還顧得自己什麼傷不傷的,三兩下腿下自己的褲子,丟在一旁,令宛娘對著坐在自己身上。
大青白日的,宛娘哪會依他,只若稍有違逆,梅鶴鳴便叫背疼,腿疼,宛娘無法兒,也著實被他所感,便勉強從他行事。
梅鶴鳴腿斷了,手卻好好的,把宛娘兩隻腿兒叉開,搭在自己臂彎之上,身下物,事插入花,逕之中,幹起事來……
起先緩之又緩,怕宛娘叫疼,貼上去親嘴兒哄她,真不知說了多少好話兒,才漸入佳境,越性入,搗了百十來回,終是腿腳兒不得使喚,只得草草完事,事畢,略整理衣衫,叫人備湯沐浴。
宛娘昨個夜裡一宿沒怎樣睡,這會兒被他折騰一場,哪裡還有力氣,沐浴過後,被梅鶴鳴摟著躺下,不大會兒功夫,便熟睡過去。
梅鶴鳴怕她熱,吩咐人去取了冰來擱在那邊案頭,他昨夜睡的多,這會兒尚無睡意,便低頭端詳他懷裡頭的宛娘。
剛洗了頭,滿頭青絲散開,拖與枕上,玉白一張小臉上,細眉秀目,只如今閉著眼,瞧不見眼裡閃動的神采罷了,瓊鼻下一張菱口,粉嫩紅潤,嘗起來仿似有蘭麝之香,一雙耳朵生的小巧,耳後一顆鮮紅的硃砂痣,映著透白肌膚,真真能勾了男人的魂兒。
梅鶴鳴湊過去親了半晌兒,見她秀眉微蹙,才放開她,繼續往下,只見玉頸修長,肩膀微消,薄紗衫兒內,一雙玉臂渾圓白皙,梅鶴鳴忽想起一事,從自己腰間的荷包裡尋出一物,正是在青州府時被自己一氣之下弄成兩截的暖玉鐲,特尋了巧手匠人,用赤金拘在一起,成了個金鑲玉鐲,執起她的手來緩緩套與腕上,端詳了端詳,才復放下。
目光不由落在宛娘小腹上,已到四月頭上,穿著衣裳腰身瞧不大出,脫了衣裳,卻能看出端倪,梅鶴鳴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半日不動,心裡也不知是怎樣一番滋味,想著這裡是他的子嗣,趕明兒生下來管他喊爹的,為著它,便是再受些罪也值得,怎生快些娶了宛娘才好,想著想著不覺睏意上來,也睡了過去。
兩人這一覺至掌燈時分才醒轉,梳洗畢,吃了晚上飯,兩人哪裡還有睡意,只坐在外間說話兒。
梅鶴鳴頗有些鬱悶的道:「如今連酒都吃不得了,爺這罪可受大了,宛娘你若再生離心,爺可真要冤屈死了。」
宛娘聽了這話,不禁白了他一眼,一句話翻來覆去的白說,這時候的梅鶴鳴真不想個男子漢,比個婦人還嘮叨,卻又想他自來是個無人拘管的性子,平日在家吃酒聽曲兒,哪一日素淨過,自己既要嫁他,雖不至諂媚,卻也要學的聰明些,記得現代時,兩性專家們總是高唱婚姻需要經營,不管將來如何,至少這會兒,梅鶴鳴對自己真心實意,她便以誠心待他也應該。
見他著實百無聊賴,便提議道:「你若煩悶,不若喚兩個會彈唱的丫頭進來解悶。」梅鶴鳴定定望了她許久,忽的笑道:「我的宛娘一如此曉事,爺反倒不自在了,這莊子裡平日少有人來,哪有什麼家樂閒在此處,便是有,爺真喚了來,回頭我的宛娘醋將上來,與爺彆扭一場,爺著實消受不得,還是免了吧!」
宛娘聽了,倒不禁笑了一聲:「你說的我成了什麼樣的人了,既無家樂,可有什麼絲竹樂器?」梅鶴鳴愕然望著她道:「難不成你會?」
宛娘眨眨眼道:「雖不大精,卻也會些。」
梅鶴鳴哪裡想到會有如此驚喜,忙問:「會些什麼?」宛娘道:「會幾曲琵琶。」梅鶴鳴忙讓人去取琵琶來。
吳婆子在外聽說要琵琶,心裡暗道,巴巴的要這個作甚,卻也親自去取了來,宛娘接過抱在懷中,起身坐與那邊繡墩之上,略撥弄幾下,低頭思想半天。
真是好久不彈,都快忘了自己還會這個,上學時,別人都學才藝,宛娘也未曾倖免,本來她喜歡的樂器是烏克麗麗,她喜歡那種音色,她父母卻喜歡國樂,最終選了琵琶,一學便是幾年,雖沒成什麼大器,一些簡單曲子卻也彈的出。
想來想去,梅鶴鳴喜歡的那些小曲唱詞,她不會,便彈了一曲飛花點翠,梅鶴鳴驚異不定的望著他的宛娘,只見她玉指捻挑,甚為熟練,一曲飛花點翠彈得快而不亂,慢而不斷,哪裡是那些院中唱曲的粉頭能比的,這還是他的宛娘嗎?原來他的宛娘除了會做針指堆花,還會彈琵琶,梅鶴鳴彷彿今兒重新識得了她一般。
宛娘一曲彈畢,見梅鶴鳴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不禁有些羞澀道:「許久不彈,生疏的多了。」梅鶴鳴衝她招招手,待宛娘坐到炕邊上來,梅鶴鳴才執起她的手端詳個半日,才抬起臉來問她:「怎會這個?」
宛娘眸光略閃了閃,道:「在青州府時就曾說過得,被賣到王家之前的許多事兒,我也記不得了。」
梅鶴鳴這才想起,她連自己的生辰都不知的,為此,他還曾問過青州府的孫郎中,那孫郎中言道,或大病,或傷了頭,都可忘了過去之事,想來宛娘在人牙子手裡轉來轉去,不定受了多少罪,能保的清白身子,已是不易。
思及此,憐意大起,摟她在懷道:「想是以前得過什麼機緣,還會些什麼?」宛娘瞧了他一眼道:「還識得些字。」
梅鶴鳴這才恍然道:「爺好說,怎的先頭教你不會,後來不過教一兩遍,倒寫的有模有樣了,原是哄爺呢,不定在心裡怎樣瞧爺的笑話呢,如今想來,你描的花樣子那樣好,怎不會寫字,倒讓你哄騙了許久時候。」又問:「可還記得起旁事?」
宛娘搖搖頭,梅鶴鳴不禁嘆道:「我的宛娘真是爺的寶了,你雖記不得前事,估摸爹娘也不是個尋常之輩,說不準是怎樣的出身呢。」
宛娘先頭還想,自己如此,沒準梅鶴鳴會猜她是哪家從小教習養著的粉頭,這裡的粉頭也有許多這樣的,選了姿色好的女孩兒,自小教習曲詞彈唱,也教讀書識字,盼著將來伺候男人,成個搖錢樹,最有名的便是揚州瘦馬。
梅鶴鳴心裡知道,如今宛娘既事事再不瞞著自己,便是與他交心了,跟往日的敷衍不同,心裡越發稀罕上來,摟著她說了許多貼心纏綿的情話兒,至月色已闌,才收拾床褥睡了。
梅鶴鳴哪裡想到,真就被自己一語成箴,宛娘不禁有個想不到的顯赫出身,還有個未婚的夫君,正是他自小的死對頭,來跟他瞎裹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