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看了一會他那糾纏的指法,終於噗嗤一下,沒有忍住笑出了聲音來。褚勁風抬眼飄向她,那眼神簡直是上陣殺敵時挑釁一般。
李若愚半靠在床上衝他揮了揮手,倒是表情頑皮得很,可惜這等召喚小狗的姿態哪能喚來這北方的硬朗男兒?見他紋絲不動,臉兒愈來愈丑,只能開口道:」還請夫君過來,榮我告知這點算的訣竅。」
這回褚勁風倒是動了動,來到床榻前,一手將若愚摟在身前,而另一隻手拿著那隻黃梨花的小木算盤擺在她眼前,看著那佳人一邊唸著口訣,一邊用素白纖長的手指上下撥動著算賬。
若愚講了一遍,可一抬眼卻看見男人有些心猿意馬盯著她的手指,當下便伸手去戳他的下巴道:「可是都記住了?」
男人被點得回了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指徑直放入了口中,輕咬了一下。
若愚被他的牙齒咬住,也不敢抽回,只能羞惱道:「怎的也不認真的受教?」
男人緊緊地摟著她也不說話,若愚坐在他身上微微一動,自然能感覺到這下面驟然起伏的一條地龍。
褚勁風鬆開了牙齒,只貼著她散發著淡淡幽香的發鬢,深深地吸了一口,貼著她的耳道:「分開這些是時日,倒是夜夜琢磨著怎麼折騰你,如今倒是一時減緩的刑罰,待過些時日,便要細細地疼愛,到時你便這般個替我撥『算珠』可好?」
若愚聽得臉紅,他這般下流的語氣,想必要撥動的是要緊的那兩顆,當下便是微微紅著臉回道:「可是要現在便算一算?」
褚勁風顧唸著她現在胎氣不穩,便立意修習高僧的本事,暫時戒了「色」字,哪裡想到這女子竟然這般自顧的逗引著他。
守身如玉的熱血男兒哪裡受得了這個,當時便立下了宏圖壯志,要將這珠算撥柱的要義盡掌握各明白,便是抱著懷裡的躺了下來,牽著她的一雙柔荑可著性兒的胡鬧了一通。
這身在軍營之中,不遠處是士兵操練是發出的呼喝喊聲,竟是隱約有些偷情之感,一時間竟是得了意去,憋悶了許久的精力終於可以大氣磅礴地揮灑在江南的點點沃土之上。
若愚只是胡鬧了一陣便自睡了去。到了第二天清晨才起,當起床時,褚勁風已經出營操練兵馬去了。可是那幾本賬冊卻整齊的排布在了枕榻邊,打開一看,便可看見褚勁風那矯若游龍的字體便洋洋灑灑標註在賬本的一側,幾處有錯漏的地方俱是標註了出來。
想來是她昨夜睡去後,司馬大人挑燈熬夜逐一地替她攏算出來的。
想著以前,她倒是立意栽培著自己的未婚夫沈如柏如何攏帳盤算,並沒有絕對有何不妥之處。可是現在一想到褚勁風那般驕傲的男子卻要熬夜替她算計這些銅臭錢銀,頓時覺得心裡像是堵了什麼似的,竟是一番深深的不捨,總覺得這般的男子怎得竟是被自己磋磨得算計著阿堵物,自己可真是拿焚琴煮鶴,暴斂天物的罪人了。
當下倒是緩了那每日看賬本的日常,省的男人看不過眼,又偷偷背著自己熬夜算計這些個。
過了幾日,若愚的脈象終於平穩了,終於由褚勁風陪護著回轉了李府。
其實依著褚勁風的意思,是想要讓她留在郡主府裡也算是得了照應,可是若愚哪裡肯回去。她心知那淮陰郡主並不喜自己,只不顧是愛撫表弟的緣故,才對自己多加照拂。還是不如在自己的府宅裡自在。
那李母看見了位高權重的女婿竟然與女兒一起過來,自然是喜不自勝。
當初出嫁時,她疑心女婿將來能嫌棄這弱智的女兒,又擔心女兒將來恢復了清明後又會埋怨自己這做母親的糊塗,將她許配給了不可心之人。
可是現在女兒恢復了清明,與那司馬大人看起來也是恩愛異常的模樣。這心裡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一時間又是舒暢了不少。
可是一家歡喜一家憂愁,那關霸這幾日藉著奉司馬之命替李老夫人盡一盡孝道的由頭,隔三差五便來李府叨擾,讓那李家大姐不勝其煩,只差放了護院的柴狗阿旺來咬了。
他本是以為自己這番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沒想到那不聽他的勸慰,與自己一起來李家登門的司馬大人,反而引得那鐵石心腸的小娘們主動尋到了軍營裡,沒幾日的功夫,便恩愛得如同新婚的鴛鴦一般成對兒的回來了。
這可叫關大將軍的心內極不好受,便是偷偷地問那司馬,可是有何妙計,怎的不先知會他一聲?」
褚勁風優哉游哉地看著這妻兒皆不在自己名下的可憐屬下,只說了一句:「奇貨可居,不可賤賣……」
關霸聽得愣了半天,才猛然醒悟這是司馬大人拐彎抹角說自己上桿子不是買賣呢!
當下便是猶如醍醐灌頂,只覺得猛然間領悟了什麼,當下便是自顧籌謀去了。
因為海寇平蕩順遂,一時間那海上的禍端暫時難成氣候。司馬大人倒是可以常駐聊城,陪伴著嬌妻了。
當李夫人得知原來二女兒也懷了身孕,卻一直因而不談,前些日子總是忘船塢跑時,一時間也是氣得又數落了她一通,當下也不准她再去船塢了。
可是山中無老虎,小猴子難免就要成精。
許是因為打小便知道自己要繼承父業,乘船出海,賢兒對操船玩水十分喜愛,幾歲的時候便在宅中的池塘玩著紙船木船,再大些便在姐姐的陪同下去小河中擺弄為他特製的小木船。
賢兒從小也沒有什麼同齡的玩伴,入了書院又是惹禍居多,別家的孩童都被告知不可與那李家的小子胡鬧玩耍,一時間寂寞了幾許。
進了船塢,賢兒就像偷腥的貓兒見了魚,玩得是不亦樂乎。不久又認識了一幫小夥伴,都是船工的子孫。每天都像一窩蜂似的一會跑到這邊看看怎樣上龍骨,一會跑到那邊看看怎樣鋪甲板,不時地上去摸兩下,蹦一蹦,時不時地就不小心地打破些東西,後來船工們便像防賊似的防著自己的少東家。
這幾日船工們在組裝一艘新船,進入到最重要的地方,生怕他們搗亂,不許他們過來。賢兒和幾個夥伴轉了幾圈,感覺無趣,突然起了駕船出海的念頭。幾個孩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偷偷找了一艘船,執帆的執帆,掌舵的掌舵,悄悄地駛出了船塢。
賢兒知道順江一直走就是出海口,本想駛得遠些,最好是出了海。只是行了兩個時辰,便有那年級最小的孩子嚷著肚餓,這麼一說,其他孩子有的說餓了,有的口渴。賢兒仗著老大的威風,又行了半個時辰,最小的孩子已經餓得哭了起了,賢兒自己此時也是又喝又餓,看著幾個小夥伴滿臉擔心的表情,不得不下令返航。
等到他們回到船塢時日頭都要落下去了,還未靠岸便看見一群人圍著一個老頭吵吵嚷嚷的。賢兒眼尖,一眼看出被圍著的老者是自己府上的管家。老管家是來接賢兒的,在船塢周圍已經找了一個多時辰,急得發了瘋,一邊扇著自己耳光,一邊哭著說自己對不住老爺和夫人,便要跳江,船工們正死命拉著他相勸。
幾個和賢兒出船的夥伴被父親爺爺們按在地上,拽了褲子露出皮肉,辟辟啪啪地便在岸邊抽打起來了。老管家拉著賢兒的手一個勁地喊著:「蒼天有眼,讓我們少爺回來了!不然老奴便要投江去了!「搞得賢兒直翻白眼。
回了李府,若愚問清今日回來晚了的緣故,心中著惱,數落起賢兒。老太太就這一個兒子,又心疼他自小便沒了爹爹,分外寵溺。若愚和姐姐雖然對賢兒嚴厲一些,但平日裡對他提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順。是以在這短缺了男性長輩的府宅裡,賢兒小小年紀卻是嬌慣得桀驁的很,那闖禍的勁頭真是能讓李夫人減了幾許陽壽。
賢兒倒是不敢跟一直疼愛自己的二姐頂嘴,但是心中不服氣,低頭小聲嘟囔道:「不過是在江中轉一圈罷了,有什麼關係,父親這麼大已經可以獨自走船運了。」說完便嚷著肚餓,讓丫鬟掰著些糕餅往嘴裡送。
若愚聽了心中更加惱怒,斥責道:「有二姐在,還輪不到你小小年紀出海走船運。」
一旁的褚勁風聽了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賢兒倒是沒有說錯,他這個年紀也該是出去闖蕩闖蕩了。我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隨著父親在軍中行軍開了眼界。明日我要出去練兵,帶著賢兒一起去,讓他也見識見識。」
第二日一大早,褚勁風也沒有和李老太太打招呼,出府時徑直帶上了賢兒。
賢兒聽說要隨著二姐夫一起去軍營,興奮得幾乎蹦了起來,當即換了套衣服和姐夫出了門。
等早餐時,李老太太沒有看到賢兒,一問才知是自己的女婿帶去軍營了。
原本想著不過是去玩兒一通,應該是無事,沒想到到了夜裡,也不見這二人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