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半顆湯圓

  涂畫的朋友?什麼朋友會大過年的過來找自家女兒?而且……涂母的目光在唐至意身上掃了一圈,見他面貌清俊、氣度不凡,又想到他說朋友時那不甘不願的口氣,瞬間恍然大悟,什麼朋友,分明就是男朋友嘛!

  這麼一想,臉上的笑容頓時熱情了不少,「哎呦,小唐啊,來不怎麼提前說一聲啊。」說完轉向涂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麼什麼都不跟家裡說!」害的他們一直以為她沒男朋友,結果這正牌男友都找上門來了!

  涂畫見到自家老媽看唐至意的眼神時就覺得不好,此時又聽到她這話,腦袋更是轟的一聲,連忙急急的解釋道:「媽,他真是只是我朋友。」

  「媽知道,知道。」涂母不住的點著頭,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年輕人臉皮薄,容易不好意思,她都理解!

  知道自家老媽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涂畫又急又氣,轉向唐至意的時候,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你來我家幹嘛?」

  涂畫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也不顧父母和親戚都在一邊了,怒氣衝衝的走到唐至意身邊,伸手就把他往車裡推,「你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結果她這話剛說完,唐至意還沒說什麼,涂畫大姨便不讓了,將唐至意往身邊一拽,責備的看著涂畫,「畫畫,小唐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這是幹什麼呢!」

  「大姨,他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涂畫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她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找到她家的,也不知道他來幹什麼。只是這種不請自來,強買強賣的行為確實讓涂畫挺反感。

  若是放在三年前,她也許會高興地不知道所措,然而現在,她看著唐至意掛著假笑站在那裡,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小唐啊,別理她,我們家畫畫就是脾氣不好,你多擔待點。」涂畫本來以為自己的話會消除大姨的誤解,結果她話還沒說完,她媽就一伸手將她推到了一旁,一邊安慰唐至意,一邊跟她大姨一左一右的,就要將唐至意往家裡領。

  「伯母,算了吧。」唐至意忐忑的看了一眼氣的胸膛劇烈起伏的涂畫,往後小小退了一步,頭也微微低了下去,人高馬大的漢子,身上竟然瞬間就出現了一種委屈的感覺。「涂畫不願意,我還是走吧。」

  「哎,別啊!」他這話一出,涂母立刻就急了,連忙拉住唐至意,彷彿怕他跑了一樣,「來都來了,這大過年的往哪走呢!」

  「自己回家過。」唐至意抓住機會,適時的表現出一點可憐巴巴的模樣。

  涂畫大姨準確的抓住了他話裡的關鍵,「那你爸媽呢?」

  「都……各自有家庭了。」唐至意垂眸,長長的睫毛彷彿不堪重負一般劇烈的抖動著,和著那張清俊的臉,一下子就戳中了在場幾個中年婦女的心。

  這孩子長的好,性子老實,看他開的那輛車,經濟條件也不錯,卻爹不疼娘不愛的,簡直太讓人疼惜了!

  涂畫也是,怎麼那麼不體貼人。年輕人跟另一半吵架不是很正常嗎?人家都追到家裡來道歉了,還想怎麼樣!

  涂母憐惜的拍了拍唐至意的手背,聲音比剛才放柔了至少八度,「哎,來,來伯母家過年,伯母給你做好吃的。不用管涂畫,她抽風呢!」

  說著轉向涂畫,凌厲的目光一掃,彷彿涂畫再開口趕人她就要發火了一般。

  「那、那……」唐至意用餘光偷偷瞥向涂畫,一副想要說什麼卻不敢的模樣。

  「聽伯母的!別看她,死孩子脾氣大著呢!」說著,涂母拽著唐至意就要往家裡走,「午飯吃了嗎,愛吃什麼伯母去給你做,千萬別客氣!」

  「謝謝伯母,我吃過了。」唐至意抿唇笑了笑,黑亮的眸子裡浮起一抹羞澀,「伯母,我帶了點東西給你和伯父,在車後備箱裡。」

  「拿什麼東西!以後想來就來!」涂母沒什麼威懾力的瞪了唐至意一眼,指揮著剛從屋子裡出來,還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幾個男人開了後備箱搬東西,方才領著唐至意在後面進了屋。

  「小唐,今年多大了?」

  「家住哪裡?」

  「在哪個公司工作?」

  …………

  涂畫的幾個姨湊到唐至意面前,彷彿查戶口一樣的,每個問題都細細的問。

  唐至意微紅著臉被一群女人圍在中間,不論什麼問題都會仔細的回答。乖巧溫順的簡直和平常那個毒舌高冷模樣判若兩人。

  涂畫坐在一旁冷眼看著他的表演,臉上是明晃晃的鄙視和不屑。裝!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裝到什麼程度!

  簡直腦袋有毛病!涂畫恨恨的一口將茶几上的半杯啤酒乾了,正想要抹嘴,就聽見了唐至意討人厭的聲音,「涂畫,別喝酒,對身體不好。」

  「瞧瞧這孩子,真會心疼人。」涂畫大姨看向唐至意的目光越來越滿意,簡直都快把他看成自己兒子了。

  「涂畫,別板著臉了,來小唐這邊坐。」涂畫三姨沖涂畫笑瞇瞇的招了招手,順便還給涂畫指定了一個離唐至意最近的位置。

  涂畫都要被這群人氣出內傷了,簡直敵友不分!她和唐至意有個屁關係啊!三年前他們倆那少的可憐的情分就沒了!

  「不了大姨,我回屋。」涂畫鼓著臉,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應了一聲,站起身就要走。

  結果還沒等邁步就被涂母攔了下來,直接給了自家閨女一肘子,「老實坐著!」

  「媽……我跟他真沒什麼關係。」涂畫已經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跟誰有關係!」涂母瞪了涂畫一眼,「你別任性了,我看小唐就不錯,整天挑頭那麼大幹什麼!」

  「反正我跟他不可能,你別管了。」見跟涂母解釋不通,涂畫乾脆撂下冷硬的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客廳。

  看的一群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涂畫究竟是怎麼了。要知道,平常在家,涂畫的脾氣可是最好的。

  不管對什麼事都是笑瞇瞇的,從來不發火,今天怎麼就頻頻破例了?難道這個叫唐至意的真的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涂家人看唐至意的目光登時就有些變了,唐至意何其敏銳,瞬間便察覺到了這種變化,衝心裡正疑惑的涂母無奈的苦笑,「對不起,伯母,是我惹涂畫生氣了。」

  頓了頓,本來帶笑的臉瞬間垮了下去,眼圈都隱隱有些泛紅,「其實我今天是、是來求她原諒的。」

  原來是這樣。涂家人恍然大悟,就說涂畫怎麼一直都沒好臉色呢,原來是吵架了。

  小事啊!哪對情侶不是打打鬧鬧過來的。涂母鬆了一口氣,對唐至意笑道:「沒事,涂畫的脾氣就是一陣,過了這陣子就好了,伯母給你求情!」

  要是只有一陣就好了,唐至意在心裡嘆了口氣,面上卻還是乖乖的點頭應了。

  唐至意坐在沙發上跟涂家人聊了一個下午,他的性格雖然冷淡又龜毛,卻懂得審時度勢,使出了渾身解數來討涂畫家的長輩開心,再加上一張討喜的臉,幾個小時下來,便俘虜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涂畫大姨甚至已經在心裡盤算著該什麼時候給涂畫辦婚禮了!

  吃過晚飯,涂家人一起去了小區不遠處的一個廣場上看煙花。涂畫心裡雖然不怎麼想去,卻又不好因為自己一個人而掃了大家的興,只能不甘不願的跟著去了。

  新年的第一天,A市處處張燈結綵,大人小孩個個都是喜氣洋洋的,在廣場上圍成了一個圈,等待著禮炮點燃。

  五彩的煙花拖著長長的尾巴呼嘯著飛上天,在頭頂上綻開一個個碩大漂亮的光圈,瞬間便點亮了漆黑的夜空。

  耳邊傳來小孩子興奮的尖叫聲和禮炮的轟隆聲,唐至意轉頭看著涂畫,許是受到了這熱烈氛圍的感染,她見到他之後一直緊緊繃著的臉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鬆懈了下來,溢滿了好看的笑容。

  她唇角微翹,下巴微揚,長長的睫毛上星光跳躍,美好的讓那天上的煙花都黯然失色。

  周圍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間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了她帶笑的側臉。唐至意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聲,撲通撲的通,越來越快。

  一股暖意悄然在心中綻放開來,有什麼是熬不過去的呢,起碼這個新年她陪在他身邊。

  唐至意眼裡漸漸染上笑意,悄悄走過去握住了涂畫的手。

  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到十點了,涂畫走在最前面,而唐至意則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面,雖然手還是被甩開了,但她起碼沒有發火,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進步了,唐至意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

  一行人剛跨進家門,涂父就將煮好的湯圓端上了桌,他的性格就是不愛湊熱鬧,因此涂母也沒逼著他去看煙花。

  涂畫因為不想看唐至意那張臉,所以特意挑了一碗最喜歡的黑芝麻餡湯圓進了房間,誰知道還沒等吃上,唐至意就推門進來了。

  「涂畫。」唐至意拖過一把凳子在涂畫身邊坐下,目光凝在她臉上,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了出來。

  「回你自己的家。」涂畫看也不看唐至意一眼,拿著勺子挖起一顆湯圓,冷聲道。

  「我想見你。」唐至意的臉往她面前湊了湊,說出了一句讓涂畫震驚的差點忘了呼吸的話。

  這個人真的是唐至意?他竟然說想見她!涂畫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就連自己什麼時候將湯圓送進嘴裡都不知道。

  她微張著口含著一顆白白胖胖的湯圓,粉紅的舌尖時不時的在那滑溜溜的面上掃過,唐至意的喉結動了動,眼裡漸漸染上了一層深意。

  偏偏涂畫還毫不自知,歪著頭瞪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瞧著他,像只剛走出森林的懵懂小鹿。

  唐至意嚥了口唾沫,忍無可忍之下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極快的低下了頭,在涂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將唇覆在了她的唇上,咬掉了她嘴裡的半個湯圓。

  湯圓獨有的甜甜糯糯的滋味在口裡逸散開來,唐至意眼瞼微闔,清俊的臉上笑意漸漸瀰漫開來。

  他分享了她新年的湯圓,那麼以後他們是不是就會團團圓圓,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