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當時明月夜

一聲呼喚,卻讓我眼中的淚水輕易涌出。他呼喚的是‘翎兒’,抑或是‘靈兒’?心中艷羡元靈兒,那失蹤的少女,是他們兄弟心中永遠的懷念,亦是我此時深深的心傷。

「翎兒。」宇文毓停在我身畔,「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哭了?」

我微微仰首,讓淚重又流回眸中,聲音恍惚,道:「皇上,你還記得絳英公主嗎?」宇文毓聞言微詫,略一沉吟,問我道:「是穎兒告訴你的?」

「若不是穎兒告知我,我豈不是要永遠蒙在鼓裡?」我咄咄反問。宇文毓望著我,目光清澈,直視人心,「你是你,她是她,你又何必自擾?」我苦澀一笑。是呀,我是我,她是她,哪麼,為何你們的眼中,卻始終看不清楚?只會透過我來看到她?

「絳英公主,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孩?」終於,還是輕聲問道。

「靈兒是個可愛的好女孩!」月光下,宇文毓俊雅的容顏,溫柔,似水流淌,那記憶中的女孩,讓他的心漸漸變得柔軟。

「靈兒她愛笑,如今,回憶起當年她在宮中的那段時日,記憶裡,仿佛都是她清脆的笑聲;她也愛哭,一點點小事,淚水就跟黃河泛濫一般,嘩嘩流個沒完沒了。她,是大家心愛的……小妹妹。」

宇文毓的雙眸凝了淡淡簿霧,一絲痛楚一掠而過,「可惜,紅顏命薄……兩年前,在朕初登帝位之際,宇文護因獨孤將軍之事,逼朕娶靈兒而廢皇后。靈兒素知朕與皇后夫妻和睦,不忍讓朕與皇后夫妻分離,為了維護朕,她竟然偷偷離宮出走。結果,宇文護以叛國罪治之,並派出大量官兵追捕。」

說到此處,我清晰看到,一行清淚正順著這名男子的眼角緩緩流下,半響,他才沉聲道:「靈兒,她,在一處絕壁失足墜崖!從此香消玉殞,追捕她的官兵,甚至,沒能帶回她的遺體!」

我怔然而立,原來,元靈兒已經故去?原來她與宇文毓之間還有這麼一段沉痛往事!這位絳英公主,亦是一名至情至性的剛烈女子啊!

所以,宇文氏幾兄弟,才會為她痴心至今吧!!

宇文毓凝望著我,道:「在靈兒的眉心,有一朵梅花形印記。」

「我並沒有!」

「你雖沒有,容貌卻與她有幾分肖似!所以,朕和四弟第一眼見到你,才會如此驚喜,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靈兒已經離去,朕和他卻還是選擇了相信,相信你是靈兒,相信靈兒已經回來了。」

這番話語自他口中說出,其言鑿鑿,更添神傷。我偏過頭去,凄然道:「皇上,可惜,我不是元靈兒,不是你們所思所憶所想所念的那個人!!!」

「翎兒,你誤會了。」宇文毓眸裡有似水溫柔,「最初,朕確實把你當成是元靈兒,然而跟你相處的日子越久,朕就越清楚,你不是她!」

「靈兒是個快樂的女孩,而你卻多了幾分憂鬱,靈兒性格爽朗明快,而你卻心思細膩婉轉。」他輕聲嘆息:「然而,冷眼觀之,你雖寧靜清冷,卻讓人抑不住的想要憐惜,是啊,不管你如何故作堅強,你仍然是一個需要有人憐惜的女子。」

淚水潸然而下,此時,心中的那份脆弱,我知道,在他的面前,無需遮掩!

是的,宇文毓與我一樣,我們是同一類人,性格清冷、孤寂、對任何事皆淡然處之,並不是無愛,只是將愛深埋在心底,所以,他懂得我,我亦懂得他,我沒有看錯,從一開始,我就認定他是知已之人。淚,仍在腮邊,我已輕展笑顏,「皇上獨斟獨飲,豈不無趣?讓翎兒陪你飲上幾杯罷?」說罷,我獨自走向長亭,將杯中倒滿清酒,仰頭一飲而盡。

靜夜裡,月光輕灑,一樹雪白的梨花若寒香凝樹,天姿靈秀,意氣舒高潔,細風吹過,花瓣片片輕舞。仰首望月,於是輕易想起李白的那首月下獨酌的詩,詩仙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如此瀟灑飄逸,意氣風發。

宇文毓把手中的長蕭擱至一旁,憐惜的望著我,「酒入愁腸,不過再添幾樁愁罷了。」雙眸微黯,低聲道:「今天,是明敬的忌日。」

怔忡的望著他,不知要如何出語勸慰,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縱有良辰美景,奈何斯人已逝。「人生在世不稱意,只願長醉不願醒。」我重重的甩甩頭,似乎這樣便可將所有憂愁甩去,「逝者已去,活著的人卻仍要繼續活下去!皇上,不如今夜陪翎兒喝個痛快吧!」說罷,我已經再將酒杯倒滿,依然一口飲盡。

然而,平時甚少喝酒,今夜只求一醉,可惜喝得猛了,酒嗆入喉嚨,直咳得面紅耳赤,實在是大煞風景。再次執起酒壺時,宇文毓卻伸手擋住:「少喝點吧。」

他關切的望著我,眼神清澈,那抹溫柔沉得深不見底。

我仰首望著他,大腦沉重,已有些許微醺,聲音幾乎不是自己的,輕聲道:「皇上,如果沒有皇后娘娘,你會愛上絳英公主嗎?」

宇文毓久久不語,他的心中,必然也是有元靈兒的?他凝望著我,手,緩緩抬起,幾乎要觸及我的眉心,卻終究還是放低,只是輕聲道:「靈兒是我的好妹妹,只是妹妹。」

夜風送來微微涼意,亦送來淡淡玉蘭花的清香,白色的花朵如此皎潔,清淡的花香卻讓人悵惘。仿佛在每一段逝去的時光裡,總會留有一個甜美的笑靨,只是,彼此都知道的,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當初。

「皇上,翎兒有幾句話相勸,還望皇上允許翎兒斗膽進言。」

宇文毓微笑道:「但說無妨。」

夜風襲人,酒意雖沉,思緒卻漸漸清明,我斂身行禮,正色道:「皇上,翎兒不過是一介女流,本不該在此枉議朝政。只是,當日在御膳房外偏巧聽到了那件事,自此日日懷憂,夜夜懸心。昨日皇上在朝堂之上,聽聞皇上對大將軍不假辭色,不僅駁回他的奏摺,且斥之,其身不正,其心不良,逾職弄權,心懷叵測。滿朝嘩然。」

說到此處,我跪倒在地,仰首望他,道:「翎兒知道,如今,大將軍兵權獨攬,二十四開府將軍皆直接聽命於他,各大柱國早已有名無實!皇上,大將軍權勢熏天,以您當前的實力,實在不宜再與他正面交鋒!翎兒請求你,能否對大將軍暫時曲意順從,避其鋒芒,待到有朝一日,徹底去其疑心之後,再伺機另做打算,可好?」

宇文毓伸手將我扶起,默然佇立,輕聲嘆息,半響才道:「四弟亦如此勸朕。只是,這兩年來,宇文護對朕事事掣肘,專橫跋扈,他早已存了取朕而代之之心,朕,若再一味忍讓,只怕更會成為砧上之肉、待宰之羊!」

一絲痛楚自宇文毓眼中迅速掠過,他將酒杯倒滿,一飲而盡,月色清冷,那清澈雙眸竟透出幾許決絕:「兩年前,三弟意圖除去他,卻反遭其弒,趙將軍、獨孤將軍也因此受到牽連,最後皆死於他手。這兩年來,他排除異已,任用親信,刻意抬高二十四開府將軍地位,當年叱吒風雲、縱橫疆場的各大柱國將軍,皆被其削弱兵權,落得個只求自保的下場,而朕,每日裡顫顫兢兢、如覆薄冰!!昨日在朝堂上,他當著眾大臣面,逼朕封其子宇文乾嘉為平虜將軍,朝中誰人不知宇文乾嘉久在京師,不過是喜好鬥雞走馬的膏糧紈褲,此次他去軍中走了一遭,回來後便能受封將軍!!試問眾人怎能心服口服?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聲清脆的響,酒杯已然落地,潔白的瓷,如綻放的花。「翎兒,我已容不得他!!」

淚凝於睫,我明白他的心,亦明白他的苦楚,「皇上。翎兒只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畢竟,衝動、憤怒皆於事無補!倒不如將仇恨暫且深埋心中,你若與他再起衝突,只怕他再不能容你!!!」

空氣裡,有淡淡的清香,花朵在春夜裡輕綻,細細碎碎的輕響。月光如水,皎潔清華。不知為何,我的心中涌起陣陣從未有過的不安。眼前,這溫潤如玉、淡雅如詩一般的男子,他總會讓我莫名的心疼,這份牽扯,無關風月,卻千絲萬縷,縈繞於心。

宇文輕嘆道:「傻翎兒,你何必擔心朕?朕再不是當年的宇文毓。」

那溫柔的雙眸漸如墨玉般暗沉,透著一絲冷冽的絕決:「你亦不必勸朕。這,畢竟只是男人之間的戰爭!!」我輕輕聲嘆息。是呀,我怎麼忘了?他亦是宇文泰的兒子,自小在軍中長大,耳濡目染中早已熟知了戰爭的真諦。

我知道,我不能夠改變他的心意。唯一能做的,只是心中默默的祈禱與祝福。

他是如此聰慧的男子,希望他能夠懂得,如何好好的保護自己。

「飲酒須盡興,不訴煩與憂!翎兒,不是說,讓我陪你一醉方休嗎?」酒杯碎了一個,留下的,單一零落,不再成雙,宇文毓將那隻酒杯斟滿清酒,遞與我,自已卻拈壺仰首而飲,我慌道:「皇上,你這樣喝,不醉才怪!」

他笑了,清顏在月夜下,飄逸雋秀,讓人心生恍惚的美,他笑道:「世人皆道朕性情儒雅,只有書生意氣,卻忘了,朕也是自幼隨父南征北戰馳騁疆場,我們鮮卑男兒,自小騎馬射箭,喜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正因如此,鮮卑男兒的血液裡,才總能澎湃著萬丈豪情!」

一席話,激得我頓生慷慨激昂,我將酒杯高舉,「皇上,翎兒亦陪你同飲!!」說罷,舉杯仰首,一飲而盡!

宇文毓撫掌而笑,「好!!做我們宇文家的兒媳應當如此!!」

酒味辛辣,自喉入胃,頓生暖意,今夜,接連飲酒,不覺時已經酒意沉沉,雙頰頓生嫣紅,宇文家的兒媳,宇文家的兒媳,我在心中喃喃自語,微啟櫻脣,聲音幾不可聞:「四公子,心中,沒有我……」話未說完,心已絞痛。

宇文毓卻道:「前幾日,四弟有書信送來,他在信中求朕下旨,為你們二人賜婚。」

一怔,脫口而出:「不可以。」

「為什麼?」宇文毓凝望著我,道:「朕不會看錯,你的心裡,是有四弟的!」

我澀然一笑道:「皇上,你忘了還有一個絳英公主嗎?四公子的心,可沒有一刻忘了她!」

「這就是你的心結吧?!」宇文毓凝眸望我,輕聲嘆息:「四弟與靈兒自幼一處長大,兩人年紀相仿,感情親厚。彼時,四弟,確實喜歡著靈兒,但那畢竟只是青澀的愛戀,還未來得及開花,就已經凋落!傻翎兒,你又何必縈然於心?」

淚水,一滴滴、一滴滴墜落,我搖首否認,聲音哽住咽喉:「不對!愛,是不會凋落的,它只會藏在心底,越藏越深,直至成為心底永久的烙印,哪怕時光流逝得再久遠,這份愛也是根深蒂固不能淡去。」

「你對逝去的皇后娘娘,不也正是如此嗎?」我仰首問道。

「翎兒,你是個固執的女子。」宇文毓眼中有深深憐惜,他輕聲嘆道:「你的固執,會傷害到你自己,你看不到四弟對你的一片痴心!或許初時,四弟是因為在你身上看到了靈兒的影子,才會被你吸引,但如今,他是一心一意在愛著你。」

「是這樣嗎?」我失去自信,搖頭道,「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這樣!」

「你用心去想。」他淺笑,讓人心生寧靜,道:「你如此聰慧,只需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以來,你與四弟相處的點點滴滴,想想他是如何待你的?你終會明白!!等你想明白後,再給我一個答覆吧。」

又笑道:「只是,不要讓四弟等得太久,只怕他已經心焦難安了!」

佇立月下,月色如雪,灑落人間,思緒輕易陷入回憶裡,那明珠金冠的少年,策馬揚鞭在茫茫白雪中,當他擁我入懷,當他呼喚我的名字,那清朗俊逸的笑容,如夏日裡最熾烈的陽光。

那些,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哪怕有絳英公主夾在中間,也不會完全是假意吧?

* * *

一陣夜風拂過,送來淡淡涼意,樹影婆娑起舞,我雙肩微縮,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夜深了,早點回去歇息吧。」宇文毓望著我,目光清柔:「最近,你仿佛清減了不少。叫真兒替你做些好吃的,不要天天悶在屋子裡,閑了,多去找找雲妃她們作伴。」

我輕輕點頭,俯身告退道:「皇上,請你也要保重。」

「嗯。」

我走了幾步,卻又聽到他又喚我:「翎兒。」

「嗯。」

我駐足而立,轉身望他。

他笑了笑,恬淡的容顏,在月光下分外清冷,道:「你要相信,四弟,一定會讓你幸福!」

心思悸動,我凝視著他,輕,而堅定的點頭。

他清雅雋秀的面龐,被夜的陰影所籠,孤單清冷,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恍惚裡,他仿佛要被無邊的夜色吞沒,又仿佛,他早已經溶入深沉憂傷的夜。

* * *

我獨自往回走,又忍不住回頭望去,遠遠的見到湖邊,宮女侍衛正簇擁著宇文毓離開,一盞盞宮燈逐一消失在花徑拐角。

人間四月芳菲盡,花徑臨湖,湖畔柳條隨風輕舞。我遠遠的站在一株柳樹下,望著宇文毓消失在我的視線。此時,我並不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宇文毓。

從此後,與他,再也不能相見。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我轉過身,原來是侯龍恩帶了數名侍衛走了過來。侯龍恩眼望著宇文毓遠去的方向,笑道:「翎兒姑娘好雅興,大半夜的還在御花園裡看花賞月?」

我嘴角噙了一絲笑容,道:「將軍也極有雅興。我記得將軍隨侍大將軍,並不在宮中當值,怎麼在這夜半時分出現在皇宮內苑?」

侯龍恩笑道:「大將軍擔心皇宮內苑護衛松懈,故令我入宮統領虎賁軍保護皇上周全。我也不敢驚動皇上,每回不過遠遠的侍侯著罷了。」

「哦,原來如此。大將軍著實有心!」我微笑道:「侯將軍你也辛苦了!」

他冷然一笑,譏諷道:「辛苦倒談不上,侯某只是替四公子不值!」

「哦?」我神情淡然。

侯龍恩繼續道:「當日在戰營時,侯某也曾見到四公子如何對待姑娘,卻萬沒想到,翎兒姑娘也不過只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子罷了。」

我微微一笑,問道:「侯將軍看來對我有些誤會,不知侯將軍為何會對翎兒有此評論?「

侯龍恩言詞犀利:「一個姑娘家,卻深夜私會男人,而且此人更是四公子的兄長---當今皇上!!」侯龍恩語氣稍頓,厲聲道:「莫非翎兒姑娘是見中宮之位虛懸,有心取而待之?」

「侯將軍言重了!」我微微淺笑,滲出冷然,道:「翎兒今夜失眠,見窗外月色極好,所以看花賞月信步而行,卻被一陣蕭聲吸引,未曾想到會在湖心島遇見皇上,縱然見了,我亦只不過與皇上閒聊了幾句。實在擔不起將軍這欲加之罪!!」

侯龍恩神色一沉,還待再說。此時,前方隱隱來了一盞螢色的宮燈,是真兒焦慮的呼喚:「翎兒姐姐,是你嗎?」

一定是真兒醒來不見我,便尋到這園子裡來了。我俯身行禮道:「將軍身負保衛皇上及宮廷之重責,翎兒不敢叨擾,翎兒告辭。」

他終於沉著臉,側身放我過去。

這侯龍恩不過一介莽夫,他疑我與宇文毓交往是為貪慕虛榮,故對我言辭不假顏色,我亦不必在意。此刻,我擔心的是,御膳房之事已經過了好幾天,李安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落毒。而宇文護為人精明,只怕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這幾天,涵凌軒外常有生面孔的帶刀侍從鬼祟出現,不止涵凌軒,只怕宇文毓、雲妃的言行舉止也已經被宇文護派人監視了。

真兒遠遠望到我,欣喜迎上前,輓手問道:「姐姐,你怎麼跑來這裡?急死我了。」她一邊說,一邊舉高手中的燈籠,想是瞧仔細了不遠處站著的人竟是侯龍恩,瞬時小臉一白,疑惑的望我,我暗暗捏她的手,淺笑道:「宮裡悶,我見月色好,所以出來散散心,夜深了,回去罷。」

她乖巧的點點頭,提著燈籠與我攜手一同歸去。

回到涵凌軒,剛走至月洞門,卻見一名宮女行色匆匆從內苑出來,聽到人聲,這宮女迅速閃身,消失在迴廊盡頭,眼神瞥過時,我已看清楚是宮女香允,輕輕‘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丫頭,大半夜怎麼不睡?」真兒亦瞅了一眼,並未在意,道:「今夜是她當值,如今涵凌軒裡沒個正經主子管著,似她這般大半夜遊魂一般在外面晃蕩,明兒該叫掌事宮女訓導一番才是了。」我笑道:「你如今倒有幾分掌事宮女的樣了!」

回到屋內,閂了門,我將侯龍恩說的那番話告訴真兒,真兒正將金絲菊繡被褥攤開,她抿嘴笑道:「這姓侯的呆子倒也好多管閒事。想不到他倒是向著四公子那一邊。」又打趣我道:「我看他並不象是監視皇上,卻象是幫著四公子監視你的。」

我臉一紅,嗔道:「你這丫頭,我跟你講正經事,你偏偏拿我來打趣!」

真兒笑道:「你還好說呢,大半夜的,人就突然不見了,害我提著燈籠四處尋你,生怕你如果有個什麼閃失,四公子回來問我要人,我要拿什麼交還給他呢?」

我又氣又笑,道:「好了,好了,今晚是我的不是。明兒個親手做你最喜歡吃的香噴噴的核桃酥餅給你賠罪,如何?」「那我可記下了。」真兒打了個哈欠道:「姐姐,夜深了,早點歇下吧。」我點點頭,縮入被窩裡,與真兒一起並肩躺著。

許是累了,沒多久,真兒已經呼吸均勻,沉沉入睡。我卻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心呯呯跳得厲害,似乎,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