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週日,組裡又是兩天加班。橙風和赤羽想多賺點錢,特地央了白芷。白芷跟沙鷹提,沙鷹自然不會反對。
白芷根本沒對秦菜提起,第二天就由沙鷹帶著整個小組出去。晚上,小海過來找她,她仍然將小組截得的髮絲整理好,報銷發票全部貼好,直接交給了小海。
沙鷹洗完澡,先去看了一眼幾個小組成員,回來的時候順便看秦菜:「最近怎麼都不往他們屋子裡去了?」
秦菜在玩植物大戰殭屍——她又學會了新遊戲。聽到沙鷹的話,她頭也沒回:「你和白芷不是都管著嗎?」
沙鷹何許人,自然聽得出她語氣不好,他卻理所當然:「我替你管著是理所當然的。」
秦菜卻只是不斷地種豌豆射手,什麼都沒說。
沙鷹也不走,就用了她的吹風吹頭髮:「怎麼了,不高興了?」
秦菜挑了挑眉:「不敢。」
沙鷹將頭髮吹乾,緩緩靠到秦菜身後,雙手撐在她的椅背上:「我以為你沒脾氣。」
他靠得太近,近得讓秦菜想起一個人。那時候他也經常這樣靠在電腦椅的椅背上,教她申請QQ,玩斗地主,玩掃雷。
遊戲突然玩不下去,她眼睜睜地看著電腦屏幕上,殭屍一步一步地走近,啃掉了她的大嘴花,啃掉了她的豌豆射手,啃掉了她的向日葵,最後啃掉了她的腦子。
沙鷹也在看著屏幕,那一聲慘叫之後,遊戲顯示gameover,沙鷹拍拍秦菜的肩,秦菜突然轉頭看他:「沙鷹,如果白芷比我更適合做組長,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沙鷹看了她一陣,突然問:「你和秩序是什麼關係?」
秦菜心中一跳,沙鷹表情也漸漸嚴肅:「你以為通爺是在陪你玩遊戲嗎?」
他轉身出了秦菜房間,秦菜在發呆。玩遊戲真的很簡單,你可以暫停,可以儲存進度,可以退出,也可以通關。
但是秩序不是遊戲,人間也不是遊戲。如果白芷上位,她會怎麼樣?
紅姐在上面,她上不去,難道要下去和阿紫她們再成為組員嗎?
可是如果白芷作了這一組的組長,又容得下她這個前組長嗎?!
第二天是星期天,沙鷹照例帶全組外出,秦菜無所事事,留在宿舍看門。白芷後來居上,儼然已經成了這個組的主心骨。
出任務的時候她總是和沙鷹走在一起,彷彿自己才是這個組的組長。
而那一天,沙鷹沒過多久就給秦菜打電話,要臨時請假,讓秦菜帶著小組加班。如果是以往,秦菜肯定毫不猶豫就接下來,可是今天,她只是笑:「我沒空哦沙鷹,我現在在外面呢。」
沙鷹似乎是真的有事:「不開玩笑,你現在來香湖公園……」
他話還沒說完,秦菜已經打斷,語聲輕柔卻堅決:「真的來不了,要麼你明天請假,要麼帶她們回來。」
沙鷹一請假未果,秦菜不肯接手。他只有秦菜給出的這兩種選擇。
香湖公園。
沙鷹將白芷等人招過來:「今天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離開一下。」
橙風和赤羽等人自然不敢有意見,但白芷就不同了:「怎麼了回事嘛?」她貼近沙鷹,語氣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我們人都雇好了,馬上就行了。」
沙鷹不著痕跡地推開她:「回去吧。」
白芷不依:「就兩個小時嘛。」
她最近在組裡,一直就是實質上的組長,每個週末沙鷹都是看她的面子才出來加班的,這次還沒開工就回去,她覺得傷了自己的面子。
沙鷹看看手機,微微皺眉:「就兩個小時。」
白芷這才開心了——她覺得沙鷹要走,一定是秦菜搞的鬼。而且秦菜自己又不肯出來帶組,她更是存心要在秦菜面前揚威一番。
直到下午一點多,沙鷹才帶著小組返回,也不多說,換了衣服就匆匆出門。白芷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自己早晚會和秦菜對上。
這回強留沙鷹幾個小時,顯然是要讓秦菜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秦菜卻仍呆在房裡,至始至終一言不發。
而白芷這回卻錯得離譜——紅姐和通爺的關係人盡皆知,但紅姐和沙鷹的關係卻沒有幾個人知道。能夠在工作時間一句話勾走沙鷹的,除了紅姐還會有誰呢?
秦菜知道,但她沒說。
第二天,紅姐就來了。
紅姐來的時候正是睡前,這個時間段很微妙,正是組員最喜歡和守望者「溝通」的時間。那個時候秦菜在房間做功夫,聽見紅姐上樓,她立刻開門。
紅姐臉色不好,見到秦菜她一句話沒說,直接去了沙鷹房間。秦菜自然緊隨其後,沙鷹的房門本就是虛掩,自然是一推就開的。
紅姐對他的房間居然非常熟悉,隨手就按開了燈。咳,秦菜跟在她身後,陡然升起一種捉姦的刺激。
寬大的雙人床上,兩個人重疊交纏——自然是白芷和沙鷹了。白芷還是認識紅姐的,但她明顯不知道紅姐為什麼這時候會過來。還一聲不吭地將二人捉姦在床。
守望者和小組成員之間的事,上頭從不過問,更荒唐的時候,守望者和五個小組成員同榻而眠,有時候還帶組長。
所以白芷問得很小心翼翼:「紅姐……有什麼事嗎?」
紅姐在沙鷹的電腦桌旁邊坐下來,秦菜進去解圍:「白芷,紅姐過來視察工作,我們有點事要談,你先回房吧。」
白芷看不起秦菜,這些天秦菜在她面前跟空氣一樣沒有存在感。她的話白芷也從不在意。可是今晚氣氛有點不對勁。
她穿好衣服,低著眼離開了沙鷹的房間。
秦菜自然不會留在原地躺槍,她輕輕關上門出來,作忠犬狀守在門口。
裡面紅姐的聲音很快傳出來:「我以為你白天在忙什麼,原來是守著小妹妹捨不得走。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看來你過得很開心嘛。」
沙鷹的聲音還如平常:「胡說什麼呢,上午我確實在出任務。」
紅姐哪有那麼好對付:「帶誰出任務?晚上還有精力拿小妹妹下酒,看來你白天沒盡全力嘛。」
「別鬧……明天還工作……」沙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就變成了粗聲的喘息。
裡面一陣響動,紅姐對付男人真是有一套,先鬧,後委屈,三動手,最後打著打著,就打到床上去了。
秦菜盡忠職守地守在門口,將阿紫她們的房間門關好。白芷本來還想探聽一下情況,但秦菜又豈會告訴她什麼:「上頭有新的命令,沒你什麼事。」
白芷覺得今天的秦菜有些尖銳——其實在這之前,秦菜還是個麵團一樣的人。她看了秦菜一眼,知道兩個人之間這場無硝煙、無炮火的暗戰正式拉開了。
坦白說她不怕秦菜,現在談海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她本來又懂些玄門的道道,沙鷹與她以後肯定能夠配合默契。她完全可以勝任這個組長的位置。
只是紅姐這邊……看來還得有意討好才行。
紅姐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沙鷹沒送客——看來這次他應該是盡全力了。
紅姐二話不說,逕直進了秦菜的房間。秦菜只有跟進去。她在秦菜床邊坐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秦菜,威嚴十足:「你身為一組組長,本職工作就是管束下屬!可是你看看你,別人都騎到你脖子上了,你就不能爭點氣?」
秦菜低頭著,作忠厚老實狀:「可是紅姐……白芷她人緣很好,工作能力……連通爺都是肯定過的,為人又伶俐,我覺得……」
「閉嘴!!」紅姐無名火起,「藍綢,你給我記住,你才是這一組的組長,下面任何人都只是你的下屬!!你要是連一個新人都降不住,還談什麼替通爺辦事?」
秦菜一直不抬頭:「是,都是我不好,紅姐……我實在是對不起您的看重。」
紅姐語聲漸漸緩和:「你倒是個聽話的,就是這性子容易被人欺負。」
秦菜苦笑:「紅姐……白芷是談海、談笑面前的紅人,連通爺那邊都讚不絕口,我就是想管束,也沒辦法呀……」
紅姐點了一根煙,抽了片刻才給提示:「當初白露把黃葉和阿紫都有辦法,你背後至少還有紅姐,怎麼會就把一個人沒辦法了呢?」
秦菜渾身一僵,紅姐冷笑一聲,把煙擲在地上:「我喜歡聽話的孩子,但是聽話的孩子也要不笨才行。」
她摸摸秦菜的頭,又從包裡取出一個珠寶首飾盒子:「在金店順便給你選了一條,拿去吧。」
秦菜打開一看,發現是條白色的項鏈,看包裝恐怕真的是白金的。她頓時誠惶誠恐:「紅姐,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敢……」
紅姐已經起身:「別廢話,紅姐把你當自己人。」
秦菜一咬牙,做出願鞠躬盡瘁的表情:「紅姐放心,我一定會管束好自己的下屬,不會再讓她們影響守望者工作。」
紅姐嫣然一笑,拍拍她的肩,轉身出了房門。
當門被合上的時候,秦菜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其實她並不喜歡金銀首飾,對於一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姑娘,她對金錢的渴望程度不大,一個月三千已經完全足夠她花銷。
而且紅姐也明顯是要借她的手除掉潛在的敵人。誰也不會真正掏心挖肺地對誰好。
可是必須要這麼說一些違心的話,必須要作出感激涕零的模樣,因為白芷能夠依靠的有談笑、談海,紅姐能夠依靠的有沙鷹和通爺。
而她能暫時依靠的,只有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