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6月13日A章

秦菜趴在書桌上,不一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X組織部部長,她念著這個職位,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她從來沒有看過國運,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但是念著念著,她忽然發現眼前全是雲霧。當雲分餾塔慢慢散開的時候,一道直上雲霄的白色階梯出現在面前。她順著階梯往上去,突然發現身後跟了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

這幾個男人也不說話,就一直跟著她走。

爬了半天,終於面前出現了一座宮殿,宮殿雖然華麗,卻連看門童子也沒有。秦菜走進去,裡面一個老者,雖然乾瘦卻頗有些仙風道骨。秦菜站在一邊,身後跟她上來的六個男人站成一排。

老者在六個男人之間看了又看,突然道:「你走、你走、你也走……」

被他點到的人都走了,最後留下來一個中等個子,留著鬍鬚、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就你吧。」

兩個人就這麼走了,雲霧再度遮眼,秦菜醒了。

她敲開白芨的房門,倒是答得乾淨利落:「應該最後有六個候選人,最後擔任的那個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戴著眼鏡兒,我叫不出名字,但如果看到照片我肯定能認出來。」

白芨略略挑眉,看了一眼秦菜和隨她而來的四個人,突然出聲:「客臥在那邊,都過去。」

秦菜在白芨這裡住了一個白天,白芨似乎特別不喜歡陌生人住在這裡。秦菜知道他是擔心影響到月莧。白天他要出門,對秦菜更是百般不放心——其實當初月莧沒醒的時候,他和秦菜的關係……也是他耿耿於懷的原因之一吧。

月莧倒是無所謂,仍然送他出門:「她看起來不像壞人,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白芨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月莧對他而言有多重要,秦菜是見識過的。他逕自把秦菜叫起來:「打電話給你那個助理,半個小時之內讓他想辦法帶你回去。」

秦菜看看窗外,這時候天已經亮了。三月初的天氣,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這時候讓她出門,純粹是不考慮她的死活的。她望定白芨,那目光沒有絲毫軟弱:「師叔,還記得你第一次把我掃地出門嗎?」

白芨就變了臉色,秦菜甚至帶著微笑:「那個時候我是在哪裡惹您不高興來著……對了,好像是……」

「閉嘴!」白芨明顯不悅,他是真的不喜被人威脅。若是以前,秦菜肯定不敢惹他。但現在她也是死過幾次的人了,逃出秩序的時候,她即使修成了分-身,也死掉了五個。

她的魂魄變得強大了,似乎膽子也變得強壯了許多。

白芨雖然不悅,卻沒有再說什麼。他顯然並不希望月莧知道,在她醒來之前,他做過些什麼事。月莧笑容清婉:「你又生氣了,」她輕輕握了握白芨的手,轉而望向秦菜,「他脾氣不好,別往心裡去。」

她的笑容讓人覺得無比舒適,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女人,居然不會讓人覺得做作。秦菜不由也對她笑了一下:「沒事,習慣了。」

月莧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傳來沸油的滋滋聲,白芨趕緊跟進去:「別忙了,」他捨不得月莧做這些事,最後只得道,「我來吧。」

裡面漸漸再沒有人說話,片刻之後月莧端了幾份早餐出來,還看了一眼客臥的方向:「叫你的朋友們出來吃飯吧。」

她聲音溫柔,秦菜卻只得謝絕了:「都不吃的,謝謝。」

月莧只以為他們還在生氣,也很無奈:「我……睡了很長時間,現在在這邊也沒有什麼朋友。如果你有空,希望可以經常過來玩。」

她語氣很真誠,秦菜心中一軟,居然有點抱不平——那麼渣的師叔,怎麼配得上這麼溫柔的女人,哼!

那邊白芨卻已經說話了:「這裡不歡迎你,以後有事沒事都不准再過來。」

「白芨!」月莧略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他拍拍月莧的手背:「她是白河的徒弟,白河是秩序的人,不安全。」

月莧一聽,望向秦菜的目光更為和善:「白河的徒弟都這麼大了呀?你師父還好嗎?」

秦菜想起很久以前看地的黃瓜收集的視頻,明白她和自己師父至少也算是故人。月莧倒是絲毫未作隱瞞,秦菜只得點頭:「他老人家很好。」

月莧展顏一笑,秦菜發覺,原來傾國傾城一詞,絕非虛言。

「他……他也不過比白芨大兩歲,竟然就是老人家了。」她邊笑邊給秦菜遞了早餐奶。秦菜接過,依然是不喝。

吃過早餐,白芨是真的有事要出門。但他不可能把月莧單獨留下,想來想去,他只有帶著月莧一起出門。臨走時候他冷哼了一聲:「晚八點之後,我不想在這裡再看到你。」

他和月莧出了門,秦菜在心裡罵了他千百遍,這才打電話給談笑。談笑已經回來了,沙鷹倒還留在沙井村。阿蘭沒有出任何意外,陰氣有沒有被沖淡還看不出來,但至少沒有剛挖出來那股奇怪的感覺了。

秦菜便放了心:「我在白芨家裡,你先過來接我。帶幾個鎖魂壇。」

半個小時之後,談笑就過來了。

他一直以來就是個很鎮定的人,但這會兒進門的時候看見秦菜,也被唬了一跳:「怎……怎麼傷成這樣?」

他眼裡的震驚很快就化作了心疼。他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不論什麼時候,只要在他面前,他就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哪怕是個路人甲,也會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主角,而且是唯一的。

秦菜在白芨面前被酸出的泡泡總算是平復了一些:「被秩序那幫傢伙弄的,別嫌棄了,能活著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談笑觸摸她臉上的傷痕,半天歎了口氣,給她開了一包血。

秦菜咕咕地吞飲著鮮血,他本想借這空當替她收拾東西,這時候一看,她根本就沒什麼東西。

只是外面天光正盛,秦菜的真身還不能出去。

談笑幫她洗頭髮,把掉落的頭髮全部收起來。他寸寸撫摸她身上斑駁的傷痕:「還疼嗎?」

秦菜點頭,談笑低頭,居然吻了吻她。秦菜眼底有瞬間的迷惑,她也不知道談笑對她到底是什麼感情了。這種情況之下親吻,還沒吐出來,至少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秦菜很自覺地沒有回吻他,只是任他梳理著所剩無幾的頭髮:「不知道放回天廬灣別野還能不能再長好,殭屍的自愈能力很強,希望還能長回來吧。」

談笑咬唇:「我讓人打聽一下,三畫市肯定還有別的殭屍,問問他們有沒有藥能醫治。」

秦菜笑他:「殭屍裡難道還有醫生呀?」

談笑卻很快替她吹好頭髮,又從車裡拿了她的睡衣給她換上。最後又餵了她一包血,這才讓她漱了漱口:「先睡吧,天黑了我們就回家。」

那句「我們就回家」讓秦菜很窩心,也不再說話,自去客臥重新睡了。

剛剛躺下不久,她想起讓談笑在八點之前叫醒她。剛剛出門,聽見陽台上談笑正在小聲地打電話。秦菜的聽力已經非常靈敏,當下就聽見他在說:「上海市這麼大,怎麼可能找不到殭屍?我保證不獵殺,不透露消息……好吧,你幫我問問它們,如果受傷了有沒有什麼有效的醫療方法。不,一定要確定對方是殭屍,如果洩漏這件事,你恐怕就會變成殭屍了。」

他果然是個很謹慎的人,知道秩序肯定在搜捕秦菜。問這些事也找了別的城市的朋友打聽。秦菜轉回房繼續睡了,他什麼時候叫自己就什麼時候醒吧,管它幾點呢。

晚上八點半,秦菜穿著另一個女孩的身體再度回到天廬灣別墅。她自己的身體太嚇人,這會兒談笑用大衣裹著抱回來的。而那幾具秩序人的身體,秦菜還是放他們回去了。

也許秩序的人有辦法保護他們的魂魄,那麼放回去他們應該還能活。反正這裡也不缺身體。

走進別墅,秦菜竟然真的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她往沙發上一倒,談笑給了她血,又給她放好水,居然就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秦菜洗好澡,正在鏡子前看自己身體的臉,談笑又轉回來。他不知道從哪裡折了些老鴉樹的樹枝,這會兒用水泡了,許久之後給秦菜擦洗。

這不知道是從哪只殭屍那裡打聽來的偏方,秦菜倒是知道原理——老鴉樹陰氣重,水陰氣也重,泡在一起也就是會令殭屍覺得舒服些。

大作用估計是沒有。

但談笑的好意她也不能拒絕不是,當下也是乖乖地讓他擦。

她全身都有傷,要脫掉衣服還是有點難為情。雖然和談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這個身體……

如果是以往,談笑肯定不會迫她。因為以往肯定有吃豆腐的嫌疑。但今天不同,談笑很自然地脫掉了她的衣服,替她把身體擦了一遍。除了下面最隱秘的地方,其餘地方都照顧到了。

他神情專注,沒有嫌惡,也沒有同情。自然得好像只是幫秦菜洗了把臉一樣。

秦菜閉上眼睛,連日來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緊張,終於慢慢鬆懈下來。

談笑替她擦洗完畢,就將她抱下了負一樓,照例放在靈氣最充足的地方。怕別的身體影響到她,不管再漂亮的、胸再大的,通通移到一邊。

秦菜把自己的四個魂魄分-身全部弄下來,也都放在四個身體裡,讓它們分批修煉。談笑一直在旁邊陪她,雖然看不懂她在做什麼。

不一會兒,秦菜忙完了。她拍拍手,突然問談笑:「談笑一號還好嗎?」

談笑微怔,隨後淺笑:「要看看嗎?」

雖然深得談笑喜歡,但談笑一號的地位並沒有特別超然。這就是談笑對工作的態度,他的個人感情,很少帶到公事裡面去。秦菜不發話,他就不會擅自為談笑一號謀取什麼額外的利益。

所以談笑一號現在仍是安靜地和幾個美人睡在一起,長長的睫毛蓋下來,洋娃娃一樣嬌美。

秦菜鑽進去,不一會兒便起身坐起來。談笑抱著她上來,他是個很克制的人,但該熱情的時候可也從不含糊。

秦菜與他在一起總是很放鬆,這會兒任他抱著上了樓。他這時候不急了,一舉一動特別地溫柔。

兩個人正你儂我儂呢,外面突然進來一個人。秦菜和談笑抬頭一看,都有些尷尬。

秦菜身上還穿著談笑的白襯衣,襯衣有些大了,她也不知道那衣服是什麼牌子,直接就把下擺打了個結。談笑一號的身材本來就是萬里挑一的,這時候在襯衫裡若隱若現,更現出曲線玲瓏。

談笑剛剛運動完畢,這會兒襯衣只扣了一顆扣子。秦菜要在沙發上看會電視,他給她拿了毯子,兩個人摟在一起,披著毯子看片——也不是小電影。

談笑很體貼地給找了個殭屍電影大合集,也算是迎合秦菜身份了。

結果秦菜看得鬱悶不已——喵了個咪的,為什麼所有的殭屍,最後都被殺死了呢?

談笑吻吻她的耳垂:「你還是個玄術師嘛,你看,所有的玄術師到最後都贏了。」

秦菜一臉糾結:「尼瑪,為什麼這麼一說,我會有種自攻自受的感覺……」

白芨進來的時候,見昏暗燈光中相擁的兩個人,都有點走進了人家的二人世界的感覺。這個談笑,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邀寵獻媚倒是在行得很嘛。

他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