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6月14日A章

煉化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但秦菜和沙鷹都沒辦法在這裡呆這麼久。好在秦菜有人,她一個電話打給無迪子。無迪子這個傢伙,雖然是混飯吃的,但是煉製法寶這種事,理論知識他還是有的。

畢竟有時候忽悠別人煉個金銀、丹藥什麼的還得用呢,也算是吃飯的傢伙了。==

這時候聽說秦菜把煉製法寶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他當然樂意至極,當天就坐了飛機過來。還帶了一套行當。他現在經營紙燭店,腰包裡也小有倆錢,論他那套行頭,可比秦菜隨便在山上掏個洞專業多了。

可惜秦菜交給他的任務,只是要他看著火。

回到三畫市,沙鷹沒有去上班。

連遲鈍的桑古泥人都從花園的泥土裡把自己拔了出來,它一直在安慰沙鷹:「不能人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有啥了不起啊。大不了我讓我黃瓜兄弟送你一根黃瓜,不不,送你一車黃瓜,你以後照樣走遍天下,對吧對吧?」

沙鷹揍了它一頓。

第二天,桑古泥人拿著一包花肥又過來了,沙鷹本來是咬緊牙關,下定決心誓死不再和它說一個字的。而桑古泥人坐下來之後,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花肥,喂到他嘴邊,說了句:「這東西味道很不錯的,你來點?!」

沙鷹:「……!!」

第三天桑骨泥人又換了戰術:「其實嘛,繁殖的方法是很多的。你要是不用用人類的繁殖方式了,不妨試試我們植物的?你可以先剪下個樹枝……呃好吧,我們才剪樹枝,你可以剪個四肢,埋在土裡,讓它自己發芽生根什麼的……」

在它這樣契而不捨的安慰下,第一天沙鷹還只是不想去上班,第二天發呆的次數就有點多,第三天,就產生了自殺趨向。

……

對此秦菜還是十分厚道,她拍著桑古泥人的肩:「你還是去花園裡站著吧。」

桑古泥人哼氣兒:「怎麼可以這麼不識好歹,我在安慰他哎!」

一直沒有反應的沙鷹緩緩抬頭看它,半晌才說話:「哦,謝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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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菜還是想著治本先治標,讓沙鷹把心理障礙克服了先。這真是……他亂下酒的時候,揪心,現在他戒酒了,更揪心。

秦菜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提著酒壺跪在他面前,涕淚橫流地勸……喔,不是,是求:「沙大爺,求求您喝點吧……」

可是沙鷹這回是真的十分嚴重,他聞不了口紅的味道,還有紅姐經常用的那款香水。聞到就吐。

不過好在他只是內傷,本來早就能上班了的,不幸的是被桑古泥人給勸了三天……

而秦菜終於也去了一趟三線。三線的人這時候已經歇了將近一個月了。但是其餘幾個線的人都犧牲了,他們可不敢抱怨什麼。

活著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而兩天後,白芨終於下了調令——調秦菜擔任六線部長。並且立刻重組三畫市其餘五個線。

人間的會員證上,藍愁的職務再度改變。秦菜卻愁得頭都要大了——這樣的關頭,白芨把熱山芋丟給了她。

難道白芨發現了她臥底的身份?

但也不可能啊,白芨的個性,一旦發現哪還有她的好果子吃。也許是有點猜忌?

但這時候了,總不能再灰溜溜地回去找白河吧?

秦菜咬牙,這是她能夠和白河並肩戰鬥的機會,不盡最大努力,如何敢奢求成功?她拿著任命書沉思了片刻,驀地將那一頁紙狠狠拍在辦公室桌上——幹就幹吧。

組員很好招,但是組長和守望者的配置卻沒有這麼快到齊。

沙鷹那邊自然是會第一時間滿足她這邊的需求,但是守望者培訓中心在上次一戰中損傷嚴重。之後沙鷹又一直曬網,一時也來不及補充。

白芨給了她三個月時間籌備,三個月之後守望者也能到位了。秦菜只得任人四處收羅人才。

這也非是一日之功,大家都急不來。

升至部長之後,就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了。偶爾對下聚會什麼的,也多是在風月場所,臨時挑的時間或者地點。秦菜終於發現人間開始謹慎的地方了。

而上面肯定還是有固定辦公場所的,不然四處打游擊,支持不起一個龐大的組織。

晚上,白芨帶秦菜去了一個地方,秦菜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音樂震耳欲聾,空氣中都瀰漫著淡淡的甜香。除了酒更好一點,美人更美一點,這與她去過的所有風月場所都沒區別。

只是越往裡走,秦菜就越覺得不對——這裡有一個空間陣法,接引著另一個空間。這不得不讓她想到另一個地方。

秩序的不羈閣,不也是一座接引陣法嗎?

但走到法陣入口的時候,上面有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逍遙閣。

秦菜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麼個地方,第一次以通陽子的身份出席線長大會的時候,談笑曾經說過,那個陪客的美人就來自逍遙閣。

門口有兩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如果戴倆墨鏡,他們隨隨便便就可以拍黑客帝國X。

白芨拿出自己的會員卡,隨手一刷,兩個守門的傢伙立刻深鞠一躬,替他推開前面的玻璃門。

秦菜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攔住她,看在是和白芨一起進來的,態度很客氣:「請刷卡。」

秦菜東摸西摸,半天才摸出自己的會員卡,也照著一刷。上面出現職位和編號,兩個人再度鞠躬,放她進去了。

走道越走越深,周圍光線依舊很暗,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在暗處湧動。待看清眼前的場景時,秦菜瞬間張大嘴巴——這裡簡直就是個青樓!不不,說是青樓真是太特麼的高雅,太特麼的含蓄,太特麼的謙卑了!!

這裡簡直就是個淫-窩!!

尼瑪,這些人全是變態嗎,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居然就這樣很直接地做起了造人運動!

秦菜所受的衝擊力可以想像,連白芨都覺得還在意料之中。她沒有掉頭跑掉已經算是不錯的反應了。

秦菜一進來,立刻就引起了幾個人的注意。她自己的身體壞得實在是不能看,這會兒正在休養。今天她穿的是另一個美人的身體。

這個美人身高一米七,體重100斤,三圍都是黃金比例。這倒不是她虛榮,而是談笑覺得她穿男人身體有點縮頭縮尾,還不如直接穿個美人身體,她自己也會自信一些。

可秦菜哪裡知道她要來的是這麼一個破地方!

她頓時一臉血,尼瑪這就是秩序和人間的區別啊。秩序的總部建在學校裡,多特麼的純潔向上啊,人間這群貨……

這就是叫個瞎子來看,也會覺得秩序才是正義的象徵,而人間純粹就是邪惡的代表吧!!

「喲,新來的美人?判官長什麼時候下手這麼快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上得前來,臉上泛著酒後的紅光。他本來是準備將手搭在白芨肩上,白芨微側開身子,他也就很識趣地收回了。

只是一雙眼睛仍然色瞇瞇地打量秦菜。

在那只鹹豬手再伸出來的時候,白芨聲音冷淡:「資源部新來的部長,藍愁。」

秦菜這才自己,原來自己所在的部門竟然是資源部,這個應該還比較好理解,那些福壽應該就是所謂的資源了。只是這些東西到底用來幹什麼呢?

男人一聽這話,笑容仍然淫邪,手卻沒再伸過來:「嘖嘖,歡迎歡迎。銷售部部長——陳科。」

秦菜對他沒什麼好感,但是銷售部又是什麼部門?

她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謝謝。」

這陳科還在嘀咕:「還是個冷美人。」

秦菜從來都不是美人,打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人因為她的臉而多看她一臉。在朱陽鎮那段成長的日子,從來沒有男生會因為容貌而多照顧她一點。所以在她身上,其實沒有美人那種驕傲或者說……優越感。

她只是單純不喜歡這個陳科而已。

往前走,是一座巨大的藍色水池,水池中央有座圓形的表演台。柔和的光線打在舞台上,襯得整個檯子水晶一樣奢豪。

這時候沒有人表演節目,舞台中央空無一人。秦菜和白芨繞過舞台,各種麗人來回穿梭其中,扶疏花木中,時不時可見偷歡的人群。

像天堂,也像地獄。

走了大約十多分鐘,秦菜就看見了幾對正在玩NP,還有個看上去挺斯文的眼鏡男,正被一個穿女王裝的女人用鞭子一頓狠抽。秦菜無語凝噎。

最後停在一棟小樓前的時候,秦菜覺得自己肯定要得針眼了。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迎過來,先是向白芨點了點頭。白芨略作回應,他的目光就已經轉到了秦菜身上。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秦菜,估計被他目光這麼一瞪,肯定就已經一動也不能動了。好強大的精神壓制!他的魂魄一定修得非常強韌,能夠隨便釋放這樣的氣場。

但這時候的秦菜可也不弱了——她既然在外面玩,家裡還有四千個魂魄碎片正在努力修煉呢!

當然,也幸好秦菜把別的分裂出來了,如果她裂出□,十合一的魂魄與這老頭一對眼,老頭恐怕當場就要跪舔。

所以四目一對,這個枯柴也愣了一下。半晌眼中居然收了那種視萬物如空氣的倨傲,低聲說了句:「二爺在裡面,請吧。」

二爺?

是人間的首腦嗎?

秦菜跟在白芨後面走進去,怕這些古怪的傢伙擁有讀心什麼的技能,她一直沒敢胡思亂想。魂魄可以說是一直很集中,就怕被人趁虛而入。

從外面帶來的震撼還沒有消散,秦菜一聽這是至少比白芨更高級的傢伙,立刻就作好了心理準備。她發誓,哪怕她在這個房間裡看到奧巴馬光著身子喊壓滅爹也絕不會意外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裡面竟然格外安靜。

深紅色的手工繡花地毯上鋪延開來,旁邊是沙發,沙發圍繞著一張圓形的水晶桌,上面擺著一束玫瑰。奶白色的光溫柔地打落下來,安靜也典雅。

屋子中央擺著一架白色的鋼琴,一個穿著休閒隨意的男子坐在旁邊,正彈著鋼琴。他年齡不會很大,這時候半閉著眼睛,眉目之間恬淡放鬆。

音樂舒緩優揚,秦菜放鬆地喝著酒,聽了半天,突然問:「那個二爺還沒來?」

侍者過來倒了酒,白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十分鐘後,二爺還沒來。秦菜就先撥了撥桌上的玫瑰花,然後她起身,走到鋼琴面前,拍了拍彈琴的傢伙的肩膀,說話了:「喂,你都彈了這麼久了,不累啊?反正二爺還沒來,歇會吧。」

少年抬頭看了她一眼,秦菜近看他,才發現他居然也長得不錯。

「你不喜歡聽?」少年用旁邊的絲絹擦了擦手,這習慣倒跟談笑差不多。秦菜有些尷尬:「也不是……我對音樂方面,咳咳,沒有什麼造旨。」

「欣賞音樂,不需要有什麼造旨。有耳朵就行,貝多芬沒有耳朵,甚至也行。」少年的聲音居然也很好聽,秦菜很感動:「你說得對。」她就不掩飾了,「其實你這風琴彈得比我們中學的音樂老師還是好多了。」

風……風、琴?!

見少年目光有異,秦菜趕忙掏了兩百塊錢遞過去,塞在少年休閒西裝的裝飾口袋裡——這眼神,是要小費吧?

少年的目光移向沙發上穩坐如山的白芨,白芨的表情讓秦菜懷疑服務生開的那杯八二年的葡萄酒是假的。

冷場,將近兩分鐘的冷場。

少年終於將秦菜給的兩百塊收起來:「謝謝。」

秦菜拍拍他的肩膀:「不謝不謝,你們賣藝的也不容易。」

白芨終於起身走過來:「不彈了?」

鋼琴面前的少年無力的揮手:「說。」

秦菜的臉色就變了——這氣度,怎麼也不像是個彈風琴賺小費的吧?

果然下一秒,白芨就介紹:「二爺。藍愁。」

秦菜的表情,裂了。

後來再見到等在逍遙閣外面的談笑時,秦菜就跳腳了:「可惡,白芨怎麼不告訴我那個彈風琴的就是二爺?!他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談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至少他也知道一點情況:「二爺彈琴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

「天啊!!」秦菜雙手捂臉,她不僅打擾了,還給了人家兩百塊錢的小費。

「還有啊,我覺得吧……」談笑猶豫了一陣,還是很小心地措詞,「二爺他彈的……應該不會是風琴。」

「嗯?不可能吧?我都看見琴鍵了!」

「有琴鍵的東西,不一定是風琴。它還有可能是……鋼琴,對吧?」

「有區別嗎?」

「區別嘛……估計在你聽來是完全沒有。不過十幾萬甚至可能是幾十萬的東西和幾百塊錢的東西,總還是得有點不同吧……」

我們不得不說,談笑的說話水平實在是太高超、太含蓄了,以致於秦菜居然沒有任何羞愧之色。

而這時候,逍遙閣。

二爺還在擦手,白芨仍然端著高腳杯,兩個人沉默了半晌,他終於說話了:「我覺得我們的員工素質亟需提高。」

是很公事公辦的語氣。白芨用鼻音發聲:「嗯。」

又是一陣沉默,這位二爺終於站起身來,手裡還握著那兩百塊錢:「白芨……你說實話,我這架鋼琴……真的長得像風琴嗎?」

白芨品了一口酒,也學著秦菜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這和你的審美品味什麼的真的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