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一錯到底

正常來說,陰陽兩面的時間相差七個小時,但是秦菜能夠預知的可能更超前一些。但是白芨馬上會找到月莧,這是不容質疑的。

這白芨也算是煞費苦心了,藏在秩序總部他也能找到。秦菜趁著夜晚休息時間入定,再次去了白河的住處。那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半,平時這時候白河是不在家的,但是現在月莧在,他也不放心人家姑娘一個人在家,這才早早地回來。

月莧醒來之後無事可做,但是把做飯的手藝鍛煉出來了。這些日子在白河這裡,吃住都是白河負責,她過意不去,也就天天做飯。

許多年過去了,她還停留在當初,半分不曾改變。白河知道自己應該找白芨談談,但是居然捨不得,其實……早一天晚一天,也無甚區別吧?於是他就這麼一日一日地拖著。

秦菜進門的時候月莧已經睡了,白河伏案疾書。要對付人間的老爺子,他可是也不敢大意的。這幾天秩序包括燕重歡在內,都在研究合圍方案。

秦菜沒去找他,逕直去了月莧的房間。月莧眼角還掛著淚珠,她和白芨那麼多年的感情,白芨也曾經為了她不顧一切。如今又怎麼會是說舍下就舍下的?

秦菜站在她床邊,也曾暗想自己這樣是不是錯了?

但是我就是要這麼做,錯了又怎麼樣呢?

她從自己正在修煉的分—身上拆了一個覺魂碎片,然後把這個碎片悄悄植入月莧的魂魄裡。月莧本來就是個殘魂,接納這個碎片很容易。

而且她的魂魄在月莧體內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月莧的殘魂是靠吸食她魂魄的靈氣而逐漸恢復的。兩個人魂魄的氣息很接近。所以她在月莧身上做手段,即使是白河,即使有異眼,也絕難發現。

秦菜剛站了一會,身後就有一個聲音小聲道:「幹嘛呢?」

秦菜轉過頭,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沒有啊,她睡得真香。」

白河笑了一聲:「過來,我們商量一下怎麼對付太子爺。」

秦菜點頭,走出房間後輕輕闔上房門。

進到白河的房間,白河把那邊的山勢圖已經完整地畫了出來,雖然他沒有大瓜族相助,但是這份圖卻畫得非常逼真。

「我會聚集秩序幾個高層,在這個點、與這個點設伏,然後潛入破壞這座山的護山大陣。」他一點秦菜看,說真的,對於秩序高層,秦菜是真的表示擔憂:「師父,你覺得現在秩序高層裡面,有幾個是真正有實力的?我看那個燕小飛,雖然頂著燕重歡大弟子的名頭……但是真的是……很菜哇。」

一席話說得白河都笑了:「他根基打得不錯,但是修身修道,絕非一日之功。人人都像你這樣,恐怕大街上隨便一隻阿貓阿狗都成一流玄術師了。」剛說到這裡,白河就皺了眉頭,「你見過燕小飛?」

秦菜知道說漏了嘴,但她可不打算交待:「師父,這幾個人,我怕不是老爺子的對手哇。」

白河的注意力也被引了回來:「秩序任職的高層都是年輕一輩,真正有點能為的前輩已經避世而居了。但是這樣的關頭,師父要求他們出山還是可能的。」

秦菜這才放了心:「希望不要出岔子。」

白河摸摸她的頭:「不會。」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秦菜便要回去了。白河略微猶豫,終於問了一句:「白芨……你最近有見到嗎?」

秦菜搖頭:「我最近都在二夫人身邊,倒是少於見他。」

白河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菜菜,月莧在我這裡……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你幫我約見一下白芨吧,為師想跟他談談。」

秦菜點點頭,答得痛快:「行啊,可以。」

白河拍拍她的頭,把她送出門。秦菜一回去,立刻就催動了她放置在月莧體內的魂魄碎片。月莧的魂魄本來就虛弱,她的碎片一催動,立刻就掌握了主動權。但還好,秦菜也知道不做很出格的事。

她病毒一樣把自己魂魄中對白河的情感慢慢複製到月莧的覺魂裡,月莧的記憶魄中本來就有許多對白河的記憶——雖然對白芨的更多。

秦菜慢慢讀取她對白芨的記憶,白芨這個人,原來也曾這樣情深意重過。不過那又怎麼樣呢?能夠看到他竹籃找水一場空,真是件樂趣十足的事哇。

秦菜恍然,已經分不清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報復白芨?成全白河?還是為了以後對白芨的掌握程度鋪路?

她早分不清了。

月莧醒來時,房間裡靜悄悄的。突然不想一個人在房裡,她披了件小披肩,走出門去。那時候白河還沒睡,他坐在桌案邊,提筆不斷修改著法陣。不知道為什麼,月莧就覺得這個角度看過去特別溫馨。

她給白河泡了杯茶,一見她進來,白河立刻站起來——在這個笑如春風的女孩子面前,白河這位一流的玄術師永遠都克服不了緊張。

「我吵醒你了?」他伸手從月莧手裡接過茶,生怕那杯子燙到她。月莧淺淺一笑,連燈光都溫柔了少:「沒有啊,半夜醒來,看看你在做什麼。」

白河這間臥房比較窄,因為來的人少,也沒有多餘的椅子。這時候他坐在書桌前,月莧很自然地就走到他床邊,一坐下來,她突然醒悟過來——自己怎麼可以坐這裡?

白河趕忙起身:「你坐這裡。」

月莧坐過去,兩個人換了個位置,再次相顧無言。月莧突然覺得白河這樣很好玩,而且今晚的白河,特別的……親切。有一種讓人想向他敞開心扉的感覺。

她抿著唇,突然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白河臉都紅了——那杯子是他的,平素裡他跟秦菜是從來不分彼此的,秦菜拿著什麼都喝。但是月莧……

月莧卻渾然不覺:「我們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聊過天吧?」

白河給她泡了花茶,把自己的杯子換回來:「嗯,以前……你都和白芨在一起,我們也沒有機會這樣聊天。」

提到白芨,月莧的心裡隱隱痛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復了。她沒有察覺為什麼:「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還是一個人?」

白河頗為不自在,想必是多少年沒有跟人談過自己的終身大事了:「……身入玄門,難有家室。而且我是貧命,哪有好女孩願意跟著我。」這句話講完,他似乎想到什麼,又笑了,「不過這幾年我收了個頑皮的徒弟,性情刁鑽,雖然路途坎坷,倒也聊解寂寞。」

月莧居然發了一下呆,然後她淺笑:「就沒有想過……成個家嗎?」

白河更是不知所措:「……月莧……我……」

他本就是個語拙的人,這時候更不知道講什麼。月莧覺得自己今晚真是古怪,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可是心中卻又覺得這樣很有趣:「不羈閣的文書裡就有幾個很漂亮的女孩,你眼光就那麼高呀?」

白河笑了一下:「別打趣我了。」他覺得也是時候談談月莧的問題了,「你和白芨……總不能一直避著不見面吧?」

秦菜都快氣死了,這麼好的機會,他反反覆覆去提白芨。

月莧在聽到白芨的時候反應有點強烈,秦菜畢竟就是一個碎片,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看來指望他們倆擦出什麼火花,只怕真要天荒地老了。

她索性下了一記猛藥,月莧站起身來,緩緩走近白河。那時候燈光微弱,她素裙長髮,臉頰還帶著睡足後的紅暈:「白河,我是說……如果我和白芨不可能了,你願不願意要我?」

白河手一抖,茶杯差點沒砸地上。他比月莧更緊張:「月莧,我……」

夢裡都不敢求的事,就這麼發生了。

難道還要拒絕嗎?

白河自己也惘然了。面前月莧卻緩緩走過來,她站在白河面前,眸若星辰。白河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站起身來。月莧閉上眼睛,緩緩展臂,白河將杯子放在桌上,手都在抖:「月莧,我們不能這樣……」

而面前的月莧突然上前一步,緩緩摟住他的腰。溫香軟玉一入懷,白河腦子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一股淡淡的美人香繚繞在鼻端,竟讓人覺出幾分醉意。白河終於也展臂攬住她:「月莧……」

他的鼻尖緩緩擦過頸項,最難受的恐怕要數秦菜了。她的魂魄碎片有完全的感知,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白河的體溫,和那雙手微微出汗的灼熱。這種情形,打死她也是不敢去想的。但是現在,咳咳,她正在白河懷裡。

月莧是有感覺的,她只是覺得今天的白河特別讓人想依靠,絲毫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當初為了跟白芨更接近,她看過許多玄術方面的書藉,但終究沒有一個玄術師的意識。

秦菜是真的渾身不自在,但是明天可能白芨就要找來了。非常時期,還是忍忍吧。

她抬起頭,緩緩親吻白河,怕驚到他,只吻了吻他的額頭。白河心亂如麻,但是身體真是最誠實的——他愛月莧,一直一直朝思暮想。雖然埋在心裡這麼多年,但少時的夢一直未曾淡卻。

他捧起月莧的臉,輕輕吻上她的唇。淺吻漸深,在唇齒之間交纏不歇。這些年他可以說從未動過情念,但如今此念一起,竟也迅速燎原。

他粗糲的手在月莧腰間緩緩撫過,月莧的腰真細,盈盈不堪一握的感覺。白河眼神有些迷離,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很快就會清醒。

但這對於現在的秦菜來說,還真不算什麼事了。連沙鷹都可以拿下的她,還對付不了完全不擅於這方面的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