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0 章
卷七《敢叫日月換新天》首殺的目標

  天書陵的四周有一條極其湍急的河流,就像洛陽城外的護城河一般。

  雙方之間那片疏林平地,其實是河面上的橋,只不過因為橋面太寬,而且太厚,很難被人發現。

  自遠古便存在的禁制,讓天書陵四周難以飛行。

  王破站在這裡,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過的意味。

  問題在於,已經有很多軍方強者、天機閣刺客與長春觀道人進入了天書陵。

  他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王破說道:「如果他們沒有談攏,我會出手。」

  是的,這就是答案。

  他站在這裡,不是要守天書陵,而是時刻準備著向對方發起進攻。

  聽著這話,王爺們臉色微變,中山王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

  相王苦著臉說道:「聖女要替母后復仇,你難道還真要陪著她發瘋?」

  王破神情微異,沒有想到現在他還稱呼天海聖後為母后。

  相王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我不是母后親生,但終究是她兒子。當年隨道尊進京,是覺得她老人家犯了錯,可不是我私人對她有何怨懟之心。就像當年我答應過朱洛不能讓你活著,但你看我這些年可曾對你做過什麼?不過是大局二字。」

  這番話他說的非常真摯,就連那些深知他底細的兄弟們都差點信了。

  王破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著他這種反應,一位郡王再也忍不住,罵道:「囂張個什麼勁兒,今天就要你死在這裡!」

  這裡已經集結了很多朝廷軍隊,更不要說還有這麼多高手強者,再加上同是神聖境界的相王,按道理來說足以殺死王破。

  問題是,戰爭永遠是最複雜的活動,哪怕是對一個人的戰爭,也絕不簡單。

  不要說戰爭的具體形態千變萬化,便是連何時開戰現在都無法確定。

  相王說道:「你應該知道今天怎麼也打不起來,何必擺出這副模樣。」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但王破聽懂了,似笑非笑說道:「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相王嘆了口氣,說道:「總要來盡一分心意。」

  王破說道:「什麼心?」

  「當然是野心。」

  相王笑著說道:「道尊大人如果不疑陛下,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自然也沒我們的事,如果生疑,我總要做些準備。」

  王破說道:「王爺倒是坦誠。」

  相王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天書陵裡忽然傳來數十聲極清亮的劍鳴。

  所有人都望了過去,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就像相王先前所說,現在的局勢看似緊張,但與三年前有本質上的區別,雙方並不見得會開戰。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些劍鳴又是為誰而起?

  ……

  ……

  商行舟站在神道上。

  徐有容站在更高處。

  商行舟向上走了一步。

  南溪齋劍陣自然生出感應,悄然無聲地運轉起來。

  天地之間出現了無數道流光,畫出無數道難以言說的玄妙軌跡。

  數十道劍鳴響起。

  這些劍鳴並非來自劍身與空氣的磨擦,而是來自劍意對空氣的壓縮、釋放。

  清柔,又極為深邃。

  就像是清澈的小溪自崖上跌落,進入極深的山澗。

  數十道劍光在商行舟身邊繚繞不去。

  商行舟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散發出一團柔光。

  百煉鋼,繞指柔。

  數十道劍光從筆直的形態變成微彎的弧線,依然未散,只是出現了一個極小的空間。

  商行舟的左腳落下。

  劍鳴消失,劍光斂沒。

  微寒的春風拂著神道上的灰塵。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商行舟已經上了一級石階。

  他低頭望向自己的道衣。

  道衣下襬上出現了一道裂口。

  南溪齋劍陣的威力,有些超出他的計算。

  徐有容也有些意外,按照她的計算,那道裂口應該更深一些。

  南溪齋劍陣初始發動,連他一片衣角都無法斬落嗎?

  戰鬥沒有就此開始,這只是一次試探。

  最後的結果讓雙方都很不滿意,所以雙方都放棄了直接出手的想法。

  商行舟說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說服王破的。」

  徐有容說道:「我向他保證,我的方法死人最少,他向我保證,無論今天我做什麼,他都會支持我。」

  商行舟說道:「看來你很瞭解他的刀道。」

  徐有容說道:「我更瞭解那個傢伙。」

  那個傢伙自然是陳長生。

  他視王破為榜樣,哪怕學了兩斷刀訣,依然在按王破的刀道行事,做人。

  徐有容瞭解陳長生,自然也明白,該如何取得王破這樣的人的信任。

  商行舟平靜說道:「你覺得自己也很瞭解我?」

  徐有容說道:「三年來,我一直在嘗試著瞭解你。」

  商行舟承認她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好。

  今天這樣的局面,或者說她的威脅方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能成立,只對他有用。

  她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麼,更關鍵的是,她有能力毀滅那些。

  商行舟說道:「你最多只能把我留在這裡半個時辰。」

  他向石階上走了一步,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徐有容說道:「半個時辰就夠了。」

  商行舟搖頭說道:「這裡是京都,不是汶水。」

  這說的是數月前汶水唐家發生的那件事——唐三十六隻需要一個時辰,便能解決找到唐家二爺的罪證,解決整個唐家二房的勢力,是因為在唐老太爺的默允,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根本無法形成對抗。

  但這裡是京都,朝廷方面的力量依然佔著優勢,雙方如果翻臉,必然會迎來一場真正的戰爭。

  徐有容說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商行舟微笑問道:「這場仗你準備怎麼打?」

  徐有容說道:「首先,我會殺死陳留王。」

  這是一個意外的答案。

  她沒有選擇先控制皇宮,也沒有選擇攻擊朝堂,而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手段——殺人。

  而且她要殺的不是此時在天書陵外的相王,不是在軍中威信甚高的中山王,也不是那些手握實權的神將,是陳留王。

  陳留王雖然名聲不弱,但他的境界實力並不突出,權勢也並非最重。

  徐有容為什麼會選擇他?

  為什麼商行舟在聽到她的選擇後,眼神變得幽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