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鋪設地氈,撞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聲音不小。
門外又安靜了一陣,片刻之後,展暮隔著門板問道:
「怎麼把門鎖起來了?」
滄藍捂著砰砰直跳的心臟僵在原地。
聽著門外又傳來兩聲輕拍,滄藍咬著唇應道:
「等……等等。」
她慌慌張張的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一一放回了原地,而後深吸口氣,努力的緩解著自己緊張的情緒,這才若無其事的過去開門。
展暮凝著從門縫中露出的小臉,說:
「你剛才在做什麼?」
「我還沒收拾好。」滄藍臉色不太好,唇色偏淡,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瞧著她那虛弱的模樣,展暮皺了皺眉,輕輕摸上她的面頰:
「婚後我抽個空陪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
她點點頭,算是應下,卻沒正面回答。
「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我幫你?」
「不……不必了,都是些衣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一邊說,一邊死死的咬著唇,展暮越過她的肩膀,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她的房間很整潔,傢俱裝飾的顏色偏淡,給人一種素雅寧靜的感覺,深深嗅去,甚至能聞到一股專屬於少女的清香。
展暮沉吟片刻,雖然沒在房中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可從心底生出的疑慮卻尚未消褪,他盯著滄藍黑亮的水眸,正試圖要從裡面挖掘出什麼。
「那好,我在樓下等你。」大手順著頰邊的黑髮一路摸上她的髮頂,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滄藍詫異於展暮突然變得柔和的態度,卻未曾深究過他的用意。
嚅了嚅唇,她細細的應下,當著他的面合上房門。
展暮又在門外站了一會,最後掏出手機,給魏無斕發去一條短信。
滄藍這次沒敢落鎖,只是靜靜的留意著門外的動靜,直到外頭響起了展暮下樓的腳步聲,她這才吁出一口氣,並快步走到電腦旁……
二十分鐘後,她提著行李包出來。
瞅著掌心裡的USB,眼中猶疑不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背上不孝的罪名。
滄藍這個人,天性就不喜與人爭搶,能忍則忍,不能忍的避開就是,或許就是這種懦弱的性子,才使得她的重生毫無意義,百轉千回,卻依然回到了從前的軌道。
她輕輕吁了口氣,將USB塞進了行李包中。
滄忠時自從出獄之後,便直接住進了滄家的別墅裡。
吃了幾年的苦,人也勤快老實了許多,一改從前好吃懶做的作風,變得謙虛好學起來,對於這點滄忠信甚為欣喜,不僅讓他搬進來,甚至有意在滄氏裡給他安插個職位。
滄藍一路往樓梯口走,就在經過走廊的拐角處時,隱隱約約的聽到幾聲細碎的呻|吟,她好奇的走近,那道女聲很熟悉,夾雜著男性的粗喘,穿過房門,縈繞耳邊。
如果她沒記錯,這裡是滄忠時的臥房。
提著行李包的手一僵,她在門前停下了步伐。
今天是中秋,一家人通通聚集在主廳,甚少有人上來。
加上屋外喧囂的爆竹聲,不細聽,極難察覺到房中的動靜。
而滄藍自重生之後,耳力便比一般人來的敏銳,她細細聆聽房中的響動,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那個男人是……滄忠時……
而女人……
--是陳麗。
滄藍在意識到這點後,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房中的呻|吟聲越來越放|蕩,夾雜著各種|淫|言|浪|語,不堪入耳。
手中的提包應聲而落,聲音不大,卻也讓房中的男女停止了糾纏。
床上的兩人皆是一驚,而最快反應過來的是滄忠時,他急急套上褲子,翻身就衝了出去。
門開後,他狼狽的凝著空蕩蕩的走廊,連根頭髮絲都沒找著,更何況是人。
滄忠時可疑的瞇起眼,沒有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他知道那人還在這裡,只是藏了起來……
想到這,他放寬了心,只要不是被滄忠信撞到,那麼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他推開門,眼中凝聚著一股殺意,緩緩的往樓梯口走,一邊走,一邊推開相鄰的兩間客房……
陳麗□著雙肩躺在床上,忐忑的等了許久,直到滄忠時回來,便急急的問道:
「剛才是……是誰在外面。」
「沒人。」滄忠時臉色不太好的關上門。
陳麗沉吟片刻,伸長手去撿落在地上的衣服:
「都半小時了,我該下去了。」
滄忠時走過去制住她的雙肩:
「急什麼,老子還沒爽夠呢。」
「你放開我,明明說好只要一次,你不守信用。」陳麗大怒著推開他的手,掙扎著要起來。
滄忠時冷笑:「走?老子還沒玩夠,你就敢走?」
「我受夠了,大不了把事情抖出去,到時候你也跑不了!」
滄忠時呸了一聲:「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天真,你以為滄忠信會為了一個婊|子對付自己的親生弟弟?」
在滄家誰不知道,滄忠信在外頭包養了好幾個女人,全都年輕漂亮,根本不差她一個。
陳麗臉色一沉,她自己也清楚,嫁過來幾年,肚子卻沒有半點消息,而滄忠信也因為這個關係,正逐漸的冷落著自己,如今就連傭人,也在背地裡說著閒話。
滄忠時走過去,又一次把她壓回床上,分開兩瓣肥白的屁|股,腰一挺,狠狠的撞了進去。
陳麗這個年近三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再加上滄家男人的大傢伙都甚為壯觀,在滄忠時的頂弄中。
她舒服的叫了一聲,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扭動纖腰,整個人淹沒在了欲|望的浪|潮中。
而在這之前,滄藍一直躲在隔壁客房的衣櫃中,直到再也聽不到門外的腳步聲,這才輕手輕腳的爬出去。
這裡是別墅空出的客房,與滄忠時的臥室並排著只有一牆之隔,而早在別墅裝修時期,出於對隱私的注重,隔音設備便做得極好,隔著一堵牆,她耳力再好也不可能聽到那頭的交談聲。
她沉吟片刻,沒有勉強,只是謹慎的在客房裡呆了一會,這才開門離去。
大廳裡,一家人聚在桌前品茶。
電視裡播放著某台的綜藝節目,極度無聊的內容卻引得馮元照哈哈大笑,滄紅瞪了他一眼說:
「吵死了,你離我遠點。」
馮元扁扁嘴,模樣甚為委屈,再看到什麼有趣的地方,也不敢笑了,捂著嘴,雙肩顫抖個不停。
展暮伸手擦去她額上的冷汗,問道:
「出了什麼事?」
滄藍沉默的搖了搖頭,沒有應聲,而與此同時,陳麗端著月餅從廚房過來,面上帶著抹恬靜的笑。
凝著她淡淡的笑顏,滄藍總覺得,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不過是一場幻覺。
滄忠信從報紙中抬頭,目光落到正從樓上下來的滄忠時身上,他皺了皺眉,似乎不太高興在一家人團聚的時候,弟弟獨自回房的舉動。
滄忠時接過陳麗手裡的托盤,給滄忠信切了一塊月餅遞過去,討好的說:
「哥,吃月餅。」
滄忠信輕哼了聲,卻沒拒絕。
為求公平起見,滄忠時又給每個人切了一塊,當遞給滄藍的時候,小姑娘明顯的一僵,擱在大腿上的手遲遲不願抬起。
「謝謝。」她眸光微閃,硬著頭皮接過,而越過滄藍,滄忠時精準的找到她擱在身旁的行李包,面上驀的一沉,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
展暮留意到他眼中的鋒芒,他微挑眉,取走她手中的半塊月餅,擱置在桌子上:
「多謝二叔的好意,小藍身體不好,不能吃太多這種上火的東西。」
滄藍沒有反對,輕輕的「嗯」了聲,算是贊同他的說法。
當一切靜下來後,滄忠時一雙眼睛便時不時的往滄藍身上掃,他暗自琢磨著,剛才在房裡聽到的聲音,與布包落在地上所發出的悶響非常相似……
沒有注意到滄忠時的視線,滄藍絞著自己的手指,耳邊甚至還迴盪著剛才那兩人的淫|聲|浪|語,這會兒,原本就不討喜的二叔如今看來更覺厭惡,噁心。
十點過後,展暮驅車離開,車子一路開到十字路口時,前方紅燈亮起,他停妥車,側過臉將目光落在滄藍身上。
她正撐著下顎對窗外的景物發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木然,沒有生氣。
與他在一起,她並不快樂。
這一點,從她日漸消瘦的身體就可以看出。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展暮無聲歎息,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換回從前那個單純的,眼中只有他一人的滄藍……
從展暮的住所到滄宅不算近,驅車一個來回也得一個多小時,還不帶堵車。
而今晚或許是過節的關係,當車子駛到市中心的時候,被擁擠的車群堵在了道路中央。
滄藍坐在副駕駛座上,捂著嘴輕輕打了個呵欠,一臉睏意,可聽著周圍嘈雜的人聲與暴躁的喇叭聲又怎麼也睡不著。
她抬眸瞅了瞅一旁的展暮,這個男人的臉上雖然平靜,可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已然出賣了他的情緒。
黑色轎車在路中央龜速爬行,好不容易終於挪了出去,可下一秒,又堵在了另一個路口。
當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十二點。
展暮剛把門鎖打開,滄藍便越過他率先衝進去,她踢掉高跟鞋直接往廁所跑,「砰」的一聲甩上門後,沒過多久,裡面便傳出噓噓嗦唆的水聲……
展暮啼笑皆非的鎖上門,這丫頭想上廁所怎麼不直接告訴他,一聲不吭的愣是憋了半個多小時。
聽著廁所裡傳出沖水的聲音,展暮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就往嘴裡灌。
滄藍擦乾手上的水漬,出去的時候險些撞上一堵肉牆。
她嚇了一跳,抬眸瞪他。
收到她的白眼,展暮哈哈大笑,心情極好的圈過她的腰把她帶進懷裡。
「你幹什麼,我困了,我要睡覺。」
「今天中秋,睡這麼早做什麼,過來陪我喝一杯。」
展暮把她帶往陽台,這幾年滄藍的個頭漸長,已經快到他的肩頭了。
展暮深深的嗅了嗅她髮間的幽香,抬頭仰望天邊的圓月,佳人在懷,不禁感歎,自己辛苦了大半生,臨終前才發現,其實他要的,也不過如此。
「今天高興,喝一點?」他把易拉罐遞到她嘴邊,勸道。
滄藍緊抿著唇拒絕:
「不要,我不喜歡喝這個。」
「就喝一點。」展暮堅持,捉住她推拒的小手,逐漸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鼻間充斥著嗆人的啤酒味,她厭惡的皺緊了眉頭,後退了一步,背脊跟著抵上冰冷的牆面。
「說了不喝就不喝。」
像是被逼急了,她揮手怕掉他拿在手上的啤酒罐子,頓時,淺黃色的液體從瓶口處潑出,濺濕了他純白色的襯衫。
瞬間,室內的溫度降到最低點,過於安靜的空間,隱隱透出一絲冷意。
展暮看了眼落在胸的污漬,臉色跟著一沉。
往時滄藍對於他的命令,哪一次不是乖乖的言聽計從?而這會兒倒好,被慣出了毛病,還敢潑他的啤酒,擺臭臉給他看了?
他又想到今晚在滄家,小丫頭也是這種態度,對自己愛理不理,整晚苦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虐待了她。
展暮越想越生氣,臉色也益發的難看,盯著她的眼神兇惡得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他張了張嘴,可沒等他出手「教訓」,她已經紅了眼眶,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可憐巴巴的瞅著他:
「你凶什麼凶,本來就是你的錯。」
她捂著臉嚶嚶啜泣,嘴裡斷斷續續的控訴:「我說了不要喝的,你非要我喝,你就知道逼我。」
羸弱的雙肩輕輕顫抖,看著好不可憐。
展暮喜歡看她在床上哭泣的模樣,那種無助的美如天使般誘人,她越是害怕,那下邊就益發的緊致,帶著顫慄,每每將他夾得欲|仙|欲|死,直想永遠沉溺在她的身體裡,不願離去。
而往往越是純潔,越是羸弱,便越會讓人生出一股狠狠蹂躪、摧毀的欲|望。
滄藍透過指縫偷瞧他,試圖用眼淚來平息他的怒意。
展暮沒有發現她這些小心思,只是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微張的大手忍不住朝她伸去,滄藍以為他真要「教訓」自己,肩膀一縮,害怕的閉上了眼,誰知他只是摸上了她的脖頸,粗糲的指腹落在上頭細細摩挲。
展暮撫摸著她白皙的肌膚,同樣愛著她暈過去的模樣,奄奄一息的倒在那裡,猶如一隻瀕死的白天鵝,仰著優美的脖頸,生命力一點一滴的消褪,絕望而美麗。
展暮深吸一口氣,搖去腦海中的臆想,抱著她哄道:
「寶寶,都是我的錯,我不凶你,乖,別哭……」
滄藍不買賬,躲著他湊過來的唇,而突然騰空的身子,令她驚得忘了去哭泣。
她本能的捉住他胸前的衣襟,驚慌的抬眸,也瞧清了展暮眼中赤|裸而露|骨的欲|望。
薄唇重重的壓上去,連帶堵住了她將要出口的「不」,他一邊吃著她的小嘴,一邊朝臥房走,最後踢開大門,抱著她走了進去。
窗外偶爾拂過一陣清風,吹起掉在地上的啤酒罐子,空罐子在原地轉了一圈,而後滾進了角落。
砰--
不知是誰放起了煙花,襯著天際的圓月,在空中綻放,五彩斑斕顯得益發的耀眼,而嘈雜的爆竹聲卻如何也遮掩不去,臥房內男人粗重的呼吸與女人低低的啜泣。
這天下午,展暮驅車來到沿海的一間海鮮館裡。
程楠沒等他,早早叫了一桌子的菜正大快朵頤著。
展暮停妥車走進海鮮館,環視一圈,精準的找到他那一桌。
他邁開步子走過去,客氣的說:
「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