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微暖,偶爾拂過一陣清風,帶來幾許青草的芬芳。
滄藍舒服的坐在池塘邊,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了她的倒影。
她好奇的湊近,只見幾尾活魚在水中自由來去,煞是活潑。
這裡的水很清,俯□,她能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魚身上面的鱗片。
在陽光下,微微閃著白光。
她好奇的伸手去摸。
手指剛碰到池水,那魚兒便驚慌的甩尾奔逃。
魚尾拍在水面上,濺出幾絲水花。
啪——
濺了她一臉。
滄藍抹去臉上的水光,咯咯直笑,又伸下去一隻手,與池中的魚兒嬉戲。
滄忠時靠在樹幹旁,見附近無人便從口袋中取出香煙。
發現那傻子不見之後,滄忠信便發動全家四周圍去找。
想到他那滿臉急躁的模樣,滄忠時嗤笑了聲,心中浮起一陣厭惡。
他扣動打火機,啪的一聲火焰跳躍而出,將他陰鬱的五官照出一圈光暈。
滄忠時是單眼皮,眼睛小,幾年前人還胖的時候,那咪咪眼笑起來倒也慈祥,可如今這瘦骨嶙峋的模樣,再瞇起眼來,便能生出一股陰險狡詐的味道。
微微仰頭,滄忠時吐出嘴裡的煙圈,眸中閃過一抹戾氣。
遠處吹來一陣冷風,聽到草木搖曳的悉索聲,他不自覺的攏緊自己的大衣。
如今還未到三月,天氣尚未回暖,每日裡,滄家的暖氣便從未中斷過,出個門都得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著,在城市中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鄉下。
伴隨著寒風,遠遠傳來一陣如風鈴般清脆的笑聲。
滄忠時聽到那熟悉的「咯咯」聲,夾著煙管的手一鬆,還帶著火芯的煙頭落到草地上。
他擰著眉頭,更仔細的去聆聽。
不會錯的。
這是滄藍的聲音。
踩熄地上的煙頭,他直起身往聲音的源頭走去,沿著小路一路往前走,終於在一片池塘前,看到了少女的身影。
她背對著他坐在池邊,兩手不知在水中撈著什麼,伴隨著少女的笑聲,池邊被拍出一層層的水花……
滄忠時沉下臉。
他為了找她,到現在都沒能吃上飯,而這傻子倒好,躲到這來,一個人玩的歡快。
他不悅的上前,剛要開口,卻在一道靈光閃過時,硬生生的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他盯著滄藍的背影,漆黑的瞳眸中露出一抹冷光。
展暮娶了滄藍,重回滄氏,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等到滄忠信死後,他不僅要費心解決滄氏的其他股東,還得時刻防著展暮這頭惡狼撲食。
滄忠時停下步伐,展暮這個男人不像馮元照,他摸不清他的底細,幾次交手,雖然在面子上佔了便宜,可暗地裡卻不然。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這頭狼,不能留。
他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少女。
硬底皮鞋踩在草地上,悄無聲息的朝她靠近。
如果這個傻子淹死在池塘裡,那麼展暮就不再是滄家的女婿,一頭失去競爭資格的狼,即便再凶狠,又與他何干?
而滄藍……
滄忠時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我的小侄女,二叔對不起你啊,反正你也傻了,再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早早投胎轉世,等你死後二叔會給你找最好的法師,最佳的風水寶地,超度你的靈魂,讓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他渾身瀰漫著一股殺氣,緩緩拉近兩人間的距離,陽光下,滄藍不知危險正近,依舊毫無戒心的與池中魚兒嬉戲。
當身後罩下一片陰影,遮擋住大半陽光的時候。
她困惑的回眸,可還沒等她看清楚身後的人,已經被男人一腳踹進了池塘裡。
噗通——
滄藍在往後倒下瞬間對上滄忠時陰冷的目光。
男人背光的五官一片暗沉,細小的眼睛微微瞇起,從狹長的縫隙中露出殺氣。
此情此景,看在滄藍眼裡,遠比展暮揍人的時候還要來得嚇人。
可她甚至來不及害怕,已經摔進了水裡。
「啊……唔……啊……」
她在水中撲騰,求救似的朝岸上的人伸手。
可她越是掙扎,便沉得越快。
被拍出的水花濺濕了男人的鞋尖,他靜靜佇立岸邊,無情的看著她掙扎。
晴朗的日空飄來一層烏雲,滄藍本能的仰起臉,瞳中的光點正逐漸被黑暗取締。
由四面八方湧來的池水嗆入口鼻,她難受得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岸上,滄忠時面無表情的看著,冰冷的瞳眸令人瞧不出情緒,只是額際劃過的一絲冷汗洩露了他的心境。
「小藍——」
遠遠的傳來馮元照的喊聲。
滄忠時驚喘一聲,摀住因為心虛而砰砰直跳的心臟,順著聲音的來源回頭望去,果真看到了馮元照的身影。
他匆忙擦去額際的冷汗,回頭又看了眼猶在水中掙扎的少女,轉身跑入林間。
滄藍模糊的視線對上滄忠時逐漸遠去的背影。
她在水中又撲騰了一陣,逐漸往下沉去,在失去意識的剎那,她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周圍的水波的浮動,而後一隻手拖住了她的腰……
陳麗見展暮臉色不好,開口勸道:「展特助,你放心吧,小藍不會有事的。」
展暮沉默著沒有答話,沿著小溪一路往下游找去。
陳麗見說不動,只能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
她看著他寬大的背影,突然心生嫉妒,展暮這個男人看似冷清,卻對傻後的滄藍不離不棄……
她長得不比滄藍差,為什麼卻始終遇不上這樣的良人。
這時一陣鈴音在四周迴響。
展暮接起電話,出口的聲音渾厚有力,帶著一股威嚴:「找到了?好,我這就回去。」
他收回電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所緩和。
「找到小藍了?」陳麗輕輕問道。
「嗯。」展暮鬆了口氣,並未發現從陳麗眼中一閃而逝的黯光。
他們順著原路折返,很快就看到了正縮在馮元照懷中的滄藍。
女孩全身濕透,濕漉漉的短髮黏在面上,原本櫻紅的唇瓣凍得青紫,注意到她身上披著的外套,展暮目光一緊,幾個大步邁過去。
他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問道:
「出什麼事了?」
馮元照聽到展暮的聲音,下意識的就要鬆開滄藍,無奈被她抓得太緊,最後只能撓撓頭,將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滄藍背對著來人,厚厚的羽絨服披在肩膀上,卻還是覺得冷。
而當展暮走近的時候,她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只覺更冷,便又往馮元照身上貼近了幾分。
展暮居高臨下的睨著兩人,心中火氣上湧。
原本稍稍緩和的神經,又一次變得緊繃,在他眼裡跳躍的火焰,好像能燒灼出來,直勾勾的往她身上刺出好幾個洞。
「起來!」他出口的話冷如刀鋒。
滄藍抖了抖,回眸偷偷瞧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又嚇得將小臉往馮元照的懷裡埋進幾分。
對於這個男人,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隨著時間的推移,四周的氣壓越來越低。
展暮氣急,伸手扣上她的手臂:
「我不是讓你在原地等著嗎,誰准你亂跑的,啊?!」
滄藍被連拖帶拽的拉離馮元照的懷抱,轉過身就被他扣進了臂彎裡,緊接著在耳邊響起的怒吼,令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啊……唔……」她一邊哭,一邊偷瞧他的表情,可無論她如何哭鬧,他卻依然無動於衷。
「你哭什麼……」
他突然沒了耐性,凝著面前的傻子,心中生出一股挫敗。
他要怎麼跟她說,他吼她,是因為擔心。
他要怎麼告訴她,他再也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
可對象是個傻子。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懂,無論他怎麼做,她也給不起他所奢望的回應。
少女纖細的身體在他手中秫秫發抖,她不掙扎,就這麼乖巧的任他抱著,可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卻求助似的越過他的肩膀,往陳麗,還有馮元照身上望去。
「展特助,小藍也不是故意的,你……」陳麗上前想要勸阻:「大家都餓了,我給她換身衣服,先讓她吃點東西,以後再慢慢教……」
「對,對,咱們先吃點東西。」馮元照在一旁附和。
沁涼的水珠沿著髮絲滴落在手背上。
展暮瞅著滄藍渾身濕透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不忍,隨後卻在憶起她失蹤半小時,自己焦急尋找的心情時,那股不忍,又被強硬的壓了回去。
滄藍哭著哭著便沒了力氣,再加上男人的無動於衷,她從大哭逐漸變成了小聲的啜泣。
「你們先吃。」
滄藍哽咽了一聲,人已經被展暮抱了起來。
「啊……嗚……姨……」
她驚慌的掙扎,嘴裡大叫著陳麗的名字。
越過柏油地,展暮把她扔進車裡,隨後「碰」的關上車門。
他從車尾處找出一個大包,擰著眉從裡面翻找。
這次出門,他沒想過滄藍會出事,所以只是多帶了兩間外套御寒。
滄藍縮在角落裡冷得瑟瑟發抖,馮元照的外套早被展暮扯下,她吸了吸鼻子無辜的瞅著他,小心翼翼的喚道:
「叔……」
展暮扔掉手裡的大包,板著臉說道:
「你叫我什麼?」
「叔……」滄藍不懂他的火氣是怎麼來的,只覺得眼前這個黑臉叔叔生氣起來分外嚇人。
滄藍一陣委屈,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叔……唔……不打……」
展暮翻不到能替換的衣服,看著她那不知悔改的可憐相,也放棄了與她講理的可行性。
他朝她伸出手,很快將她扒光,當少女光潔的身體暴露眼前,並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瞅著自己的時候,展暮覺得他快要瘋了。
這雙眼睛
乾淨清澄,他不需要費神去揣測,便能完全將之掌握。
可那不屬於滄藍。
展暮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滄藍在自己身下瑟瑟發抖的模樣……往往越是可憐、嬌弱,他想要將其蹂躪、踐踏的欲|望便越是強烈。
他望著她的眼神益發的冰冷,眸中神色變幻莫測,滄藍即便懵懂,卻還是本能的感到害怕、畏懼,而這股畏懼,彷彿是來自靈魂深處……
他像是在看著她,卻又像是透過她的眼睛,在看另一個她。
滄藍被他抓疼了肩膀,嗚咽了聲,下意識的不敢亂動。
「叔……」
她張了張嘴,可想要出口的話,又給他益發陰沈的臉色嚇了回來。
展暮扣住她的腦袋,沒有給她後退的機會。
下顎一疼,滄藍被迫迎上了他的目光,她不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惡意,更不敢像往常那般撒潑任性……
展暮扣著她的力道很緊,甚至扯痛了她的頭皮: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回來,你別逼我……別逼我……」
滄藍光|裸的後背被迫貼在車門上,眼淚如泉湧般溢出。
一種陌生的感情瀰漫在胸腔處,她無助的對他搖頭,眼裡佈滿了困惑。
她不懂。
為什麼她會顫抖,止不住的,不停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