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東宮

  太子半靠在躺椅上,膝上蓋了一層薄褥子。

  明明正值盛夏,他也並不若其他人那樣,只著薄薄的夏衫,依舊還穿著裌衣。

  殿中放的有冰釜,卻是擱在角落處,只保證著殿中氣溫不會過高,卻一點涼爽意都沒有。

  一名圓臉小內侍服侍在躺椅一旁,挑著些俏皮話說逗太子開心,不光講一些宮裡發生的趣事,民間市井鄉野之事也有許多。時而手舞足蹈,時而長吁短嘆,表情搞怪,肢體語言豐富,將太子逗得不時露出一抹笑容。

  這是太子如今唯一打發時間的方式,他的身子冷不得熱不得悲不得累不得,早年還能看看書打發時間,父皇也會拿些奏摺邸報給他看,東宮的屬官也會偶爾與他商議一下朝中之事。如今這些全部都被禁止了,只因太醫說他傷不得神,所以如今他也只能從身邊的內侍口中聽一些瑣事,聊以慰藉。

  這名小內侍叫做王煦,年紀不大,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長了一張討喜臉,一說一臉笑,性格開朗活潑。這小子也是個會來事的,見太子喜歡聽他說話,便想方設法找出許多趣事講給太子聽,在東宮也是頗有臉面。

  這會兒他正在講前陣子衛國公府上發生的一件事,也是最近在長安城裡廣為流傳引起無數人笑談的,為此衛國公府上的人沒少跟著丟臉面。

  「……那劉大管事嚇了一跳,心道那婆娘回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於是趕忙提了褲子,讓那王寡婦躲了起來。誰曾想他那渾家是有備而來,不光自己來了,還帶了娘家的三個哥哥。待劉大管事開了門,這幾人便一擁而入,在那間屋子裡蒐羅起來。劉大管事沒有防備幾位舅兄也會來,當場便被搜出了王寡婦……」

  「……劉大管事的渾家氣得七竅生煙,當眾便和那王寡婦廝打起來。王寡婦也不是個善茬,兩人對打……這王寡婦個頭比劉管事渾家高壯,劉大管事的渾家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兩人一路從屋裡廝打到院中,引來了無數人圍觀……另一邊,劉大管事也沒落好,他三個舅兄又高又壯,將他拎到院中狠狠的當眾揍了一頓……」

  「……劉大管事還沒這麼丟過臉過,回去後便要休了自己的渾家。他渾家自是不依,兩家鬧得很厲害,可惜劉大管事是衛國公府上的一個管事,哪是他渾家娘家那種破落戶能比的,最後他渾家還是被休了送回娘家。他渾家被休之後,回去越想越恨,便總是去衛國公府門前大鬧,鬧一次被攆一次,有一次還挨了打,於是她惱羞成怒將劉大管事貪墨府上銀錢的事給捅了出去……」

  這王煦極為擅長講故事,聲情並茂,將劉大管事偷寡婦以及兩家鬧騰不休的情形,說得格外繪聲繪色。太子聽得輕笑不已,福泰在一旁邊笑邊踢了他一腳,「你個死兔崽子,從哪兒聽來的這麼多腌臢事,拿來污殿下的耳朵!」

  王煦順著他那不輕不重的一腳,便滾了出去,之後爬起來,摸著腦袋嘿嘿笑著:「奴婢也是聽出宮採買的那些內侍們講的,若是殿下不喜,奴婢以後不說了便是。」

  太子笑著擺擺手,「好了,是孤讓他講的,你就不要責備他了,也就聽個樂子。」

  王煦見此,連忙狗腿的爬回太子腿邊,繼續給太子捶著腿。

  「殿下若是不喜聽這個,奴婢這兒還有一件事可以講,最近這件事在長安城內可是傳得沸沸揚揚。」

  「哦?說來給孤聽聽。」

  「話說那王家的老夫人過壽,當日長安城內許多有身份的貴人們盡皆上門賀壽。那場面真叫一個盛大啊,各家的貴婦貴女們到了個七七八八……」

  隨著王煦的講訴,太子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福泰瞅了一眼太子的臉色,恨恨的上前一腳將王煦踢了個四腳朝天,這一腳可與方才那戲耍似的一腳不同,是用了力氣的。

  「小煦子,你小子好大的膽子,你知道那王大夫人是誰嗎?那是咱們太子妃的親娘,你竟敢在殿下跟前編排這些是非!」

  王煦面色蒼白,一頭冷汗,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他嚇得匍匐在地,一個頭接一個頭的叩著,咚咚作響,仿若那頭不是自己的。

  「求殿下饒命,求殿下饒命,奴婢該死,奴婢真沒想到那王家是娘娘的娘家,奴婢也是一時說滑了嘴,忘了這事兒,求殿下饒命……」

  「行了行了,他年紀小,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存了想討好的孤的心,哪裡會懂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你起來吧,繼續講,不得有絲毫隱瞞。」

  王煦顫抖著爬了起來,偷眼去看太子臉色,哆嗦著也不敢開口。直到福泰斥了一句『還不一五一十的講來』,才顫顫巍巍的繼續講了起來,只是話語之間完全不複方才的俏皮逗趣。

  即是如此,也讓太子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實以往像這種事情,哪裡用下面內侍當做樂子講,太子才能知曉。由於承元帝一直沒放下想讓太子接下大統的想法,所以日裡關於長安城內的一些大小事務俱都有人報上來,這些事也許很雜,但作為一個上位者卻能在其中挑出一些關於大臣以及勳貴們的動向,便於統治。這是每一個帝王都會做的事情,太子作為儲君亦然。

  只是如今太子身子越來越差了,承元帝便不再讓這些事來打攪太子,免得讓他勞神。只是這麼一來,東宮的消息難免阻塞了一些。若說以前太子是坐在東宮,朝中及長安城內的一些事務盡皆瞭然於心,如今的他就像是折去了唯一的翅膀,只能困守在這高高的四方宮牆裡面。

  可他不能拒絕,不能拒絕承元帝的一片慈父之心。

  聽完之後,太子便揮揮手讓王煦下去了,臉色一片悵然,又帶著一絲冷凝。

  福泰偷眼去看太子的臉色,囁嚅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

  「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福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抖著嗓子道:「奴婢確實早就知道了,只是這、這不過是些小事,且陛下交代了不讓你費心勞神,奴婢才沒敢在您耳邊說。」

  太子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道:「這王家本事真大,竟然為了一點莫須有還未做下決定的事,便對無辜的人下手,虧得……」虧得他自從那次王嫣兒懸樑之後,便一改往日漫不經心的模樣,格外對她上心。

  若說這裡頭沒有王嫣兒的作用在內,太子是萬萬不信的,也許王嫣兒並未做什麼,但父皇想為自己納側妃一事,絕對是她傳回王家的。本來還對王嫣兒抱有幾分憐憫之意,此時完全被這件事沖淡了,因為太子突然意識到也許那王嫣兒懸樑,可能也是故意為之。

  其實他之前便有這種猜測,只是終究不忍去質疑她。

  真好,這一個個心機手段層出不窮,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不忘來算計自己。

  「這蕭九娘也不是個善茬……」太子喃喃道,突然輕笑一聲:「也是,若是善茬,這番可不是境況淒慘,他們的心思齟齬,不報復回去似乎有些對不起自己了。對了,此事恐怕還沒完吧,我那個姑母可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性格。」

  福泰斟酌了一下,低頭道:「前陣子蕭九娘當街受到伏殺,據說傷勢很嚴重,只是這事知道的人很少,如今她正在楚王府裡養傷。」

  伏殺?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次竟是想將對方直接置諸死地了,真是厲害!

  太子本就沒有想拖累其他人的意思,只是承元帝一片拳拳愛子之心,讓他不忍當面拒絕,再加上他確實對蕭九娘此人頗為欣賞,才會有所猶豫,只是當時被王嫣兒暈倒之事打斷了。緊接著王嫣兒傷心懸樑,這件事便沒有再提,誰曾想竟會害了那名少女。

  太子一時有些面色怔忪,良久,才嘆了一口氣,道:「你挑些東西去楚王府,禮不必重,尋常即可,代替孤去探望一下那蕭九娘。」

  想必父皇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

  *

  「陛下,太子殿下似乎知道那件事情了。」阮榮海猶豫了許久,才低聲說道。

  「哦?」承元帝放下手中硃筆,望了一眼阮榮海。

  阮榮海頭垂得低低的,抱著浮塵道:「就是王家發生的那事,好像是太子殿下身邊,一個經常給他講一些趣事逗樂的小內侍,一時說漏了嘴。太子殿下知曉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福泰送了些東西去楚王府,代他探望那蕭九娘一番。」

  承元帝輕吁了一口氣,「我兒心慈。」

  「是啊,殿下待下寬厚,宮中無人不知。」

  承元帝面露悵然,徐徐道:「還記得當年太子太傅說,太子為人大度,品格端方,若是為君,定然可保我大齊國泰民安,繁榮昌盛。只可惜……」

  接下來的話,承元帝並未說,阮榮海也低垂著頭不敢插言。

  這只可惜之後的意思誰都知曉,可天命難違,世事不可兩全,太子空有滿腔經綸,仁慈之心,無奈命運捉弄……

  「朕本想給太子挑個好的,誰曾想這蕭九娘沒有福氣。子嗣艱難?這太子側妃一位恐怕她沒有機會坐上了。罷了罷了,既然我兒無意,朕也不想勉強他。」

  話音落下,坐在龍案後的承元帝一時面容陰晴不定,似若有所思。

  良久,才又道:「吩咐下去,讓禮部那邊著手準備為幾位皇子選妃一事,再拖下去,朕那幾個兒子該暗裡咒朕死了。」

  最後這句話腔調有些怪異,也並不該是從承元帝口中吐出。阮榮海似乎也習慣了,仿若未聞也似,眼皮子眨都沒眨,便躬身應下了。

  *

  太子命身邊內侍前來探望自己,著實讓九娘有些大吃一驚。

  九娘是臥在榻上見的福泰,她重傷未癒,如此這般倒也讓人沒理可挑。

  福泰前來並未說什麼,只是例行詢問了一下九娘的病情,又代替太子殿下問候了一聲,之後便放下東宮送過來的東西走了。

  九娘讓人將太子送來的東西端上來看了一看,禮物並不重,只是一些尋常的藥材,僅有一根老參還算貴重,這才放下心來。

  想著之前楚王所說的話,看來她再也不用擔心納她為太子妃一事重提,也算是擺脫了這個隱患。

  福泰剛走,楚王便來了。

  他瞥了一眼婢女正準備的收拾下去的東西,嘴角勾了一下。

  九娘抬眼便看到那抹細小的弧度,不禁眉宇間也帶了幾分喜色。

  「太子殿下是個好人。」

  楚王臉色一怔,挑眉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趕忙笑著道:「還是表哥最厲害,只是略施手段,所有問題便迎刃而解。」

  這個馬屁拍得有些太過明顯,不過楚王顯然很吃這套,唇角又勾起了一個弧度。

  整件事情看似簡單,實則內裡卻並不是那麼簡單。太子呆在東宮閉門不出,什麼消息要想往裡頭傳且能避過承元帝的耳目,不引起兩人的猜疑,實際上並沒有人想像中的那般容易。也是楚王將太子的心性琢磨得太透,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承元帝那一關便藉著太子的手過了。

  「今日傷口還疼嗎?」楚王問道。

  九娘臉紅了一下。

  其實她肩膀上的傷早就結痂了,只是前日和楚王呆在一處,本來兩人是互不相干各自看書的,誰曾想楚王突然『凶性大發』,不規矩了那麼一下子。期間似乎動作太大,不小心撕裂了九娘的傷口,害得她當場痛呼,面色蒼白。

  趕忙叫來了劉太醫,劉太醫不知內情,將九娘訓斥了一頓。九娘窘迫的心情簡直沒法提了,楚王也是冷著一張臉,活像旁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昨天,楚王整整一天都沒有出現,今日來了說起傷口,也難怪九娘會面紅耳赤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不疼了,好多了。」九娘垂著臉蛋說。

  楚王看著她窘紅的小臉兒,眼中閃過一抹尷尬,清了清喉嚨,才道:「父皇打算給成王趙王幾個選妃,本王準備將咱倆的事趁機也辦了。」

  九娘吃驚的抬起頭來,看向楚王。

  咱倆的事?難道楚王還沒有放棄想娶她為妃的打算?

  「表哥,我……」

  「怎麼了?」

  九娘憋紅了小臉,好半響才說了出來,「我於子嗣上有礙,並不是適合嫁人的。」

  楚王蹙起眉,「怎麼?你不想嫁給本王?」

  是不是那個王四郎又在中間做了什麼?他眼中閃過一抹狠戾。

  「不是,而是……」

  「不是就好,至於你說的那件事情……」楚王看了她一眼,「無妨。」

  無妨,又是無妨!這種事怎麼無妨啊!

  子嗣對皇家這種地方來說,有多麼重要,九娘不是不懂。上輩子不過是在王家,就因為她不能生,便各種紛擾頻繁而至。如今若是嫁給楚王,她一年兩年生不出來還好,若是一直不能生,她又該如何自處?

  「你不信本王說的話?」

  「沒有。」

  「那你嫌棄本王是個殘廢?」

  九娘苦笑,這怎麼可能嘛,她知道楚王日後一定能站起來。

  楚王將她拉了過來,抱在懷中,「既然如此,本王不嫌棄你子嗣有礙,你不嫌棄本王不良於行,剛好了。而且劉太醫不是說了嗎,你身子只需小心調養便能好,又不是不能好。」

  「真的嗎?」

  九娘內心十分忐忑。

  可能是源於上輩子的陰影,聽了劉太醫的話後,她一直不做任何希望,她總是覺得別人只是在安慰她。因為她上輩子各種求醫問藥時,那些大夫總是會安慰的對她說,按時服藥,小心調養,說不定好消息便能不期而至。可最後給她的,全部都是失望,久了,她便不再信這種話了。

  「真的。」

  楚王鄭重的點點頭,看來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在意這件事,究竟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楚王再度蹙起眉頭,目露深思。

  ***

  九娘抽了一個空,去探望了一下養傷中的大奎和小翠。

  大奎和小翠的傷勢很重,說是險死還生也不為過,若不是劉太醫醫術精良,且楚王府財力雄厚,一些珍稀藥材俱都不吝嗇的往兩人身上砸,恐怕這次兩人都會沒了性命。

  即便是如此,兩人也在榻上躺了近半月才甦醒過來,一身傷勢想痊癒恐怕得養上大半年之久。尤其是大奎,臉上挨了一刀,一道偌長的疤從左臉劃過右臉,卻是毀容無疑了。

  九娘心下黯淡,到底還是有幾分欣喜的,那時她還以為兩人會喪了命,如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安慰的話,九娘說不出口,只是找楚王要了個承諾,承諾待兩人傷癒,若是想離開,楚王便放兩人離開,若是不想離開,可以依舊回她身邊侍候。

  這個承諾對本身身為死士的大奎和小翠來說,無疑是邀天之倖,要知道既然是死士,那就是直到死,才方能離開主子。

  按下這些不提,隨著時間的過去,九娘的傷勢也漸漸好了,唯獨就是右肩胛處的刀傷還未痊癒,但並不影響行動。

  九娘也該是要回安國公府的時候了,畢竟她也不能一直住在楚王府上不歸。

  與楚王辭別,楚王當時的臉色並不怎麼好,不過次日便准了九娘所求。

  回到安國公府,九娘先去了安榮院向安國公夫人以及崔氏鄭氏幾位長輩請安,幾人待九娘十分熱情,也並未不識趣的對九娘受傷一事追根究底。蕭三娘等人也在,俱都對九娘關心備至,只是朝霞郡主並未出現,同樣沒有出現的還有蕭六娘。

  之後九娘回了翠雲閣,翠雲閣依舊如昔,一切都仿若九娘未曾離開過。

  蓮枝幾名婢女見九娘回來,十分開心,蓮枝留下來陪服侍九娘換了家中穿的衣裳,其他人則去歸置九娘帶回來的箱籠。

  這次九娘帶回來了許多東西,一半是從翠雲閣帶過去的,還有一半則是在楚王府裡用過的,九娘離開時,這些東西俱都帶了回來。

  蓮枝一面服侍九娘更衣,一面給她講這段時間府裡發生的事情。九娘雖是離開了,但蓮枝這邊該辦的事一件也沒拉下。

  「……崇月閣那邊最近十分安靜,六娘子起初鬧了幾日,之後便消停了,只是一直不出門……月塵居那邊最近在府裡風頭正盛,不過如娘子倒是極為低調……大夫人私下裡安排有人盯著崇月閣那邊,不過那人同時也是咱們的人……」

  九娘靜靜的聽著蓮枝的訴說,從中汲取一些有用的東西,對於其他處,她並不是太關注,唯獨崇月閣和琳瑯居她是絕不會放鬆的,她還沒忘記這次自己差點死了,還有大奎和小翠兩人的仇還沒報。

  「找人盯緊崇月閣和琳瑯居那邊,一絲一毫的消息都不要漏過。」

  昌平公主母女對她下那樣的狠手,九娘可沒準備放過她們。

  「是。」

  *

  在安國公府呆了兩日,九娘便提出繼續回學中上學,安國公夫人關心了她一下傷勢,知道不會有所影響,便答允了下來。

  再度回到國子監,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九娘也再度見到程雯婧和阮靈兒。

  原來九娘受傷沒多久,程雯婧便回學中來了,可能是想開了吧,反正九娘見她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模樣,只是比起以前要沉穩許多,似乎一夕之間便長大了。

  見到許久未來學中的九娘,不光阮靈兒十分開心,程雯婧更是興奮不已,拉著她問了許久,九娘被她嘰嘰喳喳吵得腦袋都是疼的,卻是面帶笑容。

  真好,又回來了。

  之前九娘在王家所發生的那件事是瞞不過的,關於自己受傷一事,九娘卻是並未告訴兩人。她在楚王府養傷的這段日子,安國公府那裡也派人到國子監中幫她請了假,藉口是回祖籍蘭陵。

  九娘似是而非的講了些蘭陵的事,也算是圓了回蘭陵之說,一番交談之後,九娘也對學中最近發生的事情有所瞭解。

  九娘離開的這段日子裡,國子監中並未發生什麼大事,除了她在王家的遭遇在學中沸沸揚揚的傳了一陣,其他便再無什麼新鮮事。

  蕭六娘是銷聲匿跡了,蕭七娘蕭十娘以及蕭如俱都還在。蕭七娘不知怎麼似乎和孟嫦曦搭上了線,兩人來往很頻繁。至於蕭如,如今在國子監中可是風頭正盛,無他,皆因她與王四郎來往叢密的原因。

  這些俱都是阮靈兒和程雯婧告訴九娘的。

  提起蕭如,程雯婧臉色有些晦暗,又隱帶著一絲不屑:「蕭如倒是本事大得很,如今都能在王家登堂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