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自打承元帝又抱恙歇朝,趙王成王等一干做兒子的,又開始每日奔波在宮裡宮外的路上。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積極,似乎大家都認為這次承元帝肯定不好了,卯足了精神想往承元帝跟前湊。

  只可惜承元帝並不給他們面子,連見都不見他們,一干人等全被攔在了寢宮外,連蕭皇后這個做皇后的都不例外。若說如今對承元帝病情有所的瞭解的,除了幾個一直呆在紫宸殿不准外出的太醫,及福泰等一干在其身邊服侍的內侍,便只有太子那邊了。

  趙王很急,但這事急不來,只得一面和成王楚王打著機鋒,一面心裡猜測承元帝到底怎麼樣了。是真的不好了,還是如上次那一樣只是臥病幾日便又好了?劉貴妃在宮裡經營多年,唯一打不進去的就是這紫宸殿。

  成王同樣如此,只是表面比趙王沉得住氣多了,此時他似乎心無旁騖,除了每日來紫宸殿敬孝道,便一心一意為承元帝祈福。甚至在府中設了佛堂,命府上一應女眷俱齋戒為承元帝祈福,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因為此事,這陣子成王在外面風評很好,許多大臣都紛紛誇讚成王至孝。

  又是一年隆冬季節,外面滴水成冰,紫宸殿中卻是一片暖意融融的。

  趙王幾個坐在偏殿中喝茶,看似平靜至極,實則個個眼中難掩焦慮之色。

  不知過去了多久,阮榮海從裡面走了出來,幾人放下手中的茶盞便圍了過去,楚王因為腿腳還有些許不便,被拉在了後頭。

  「諸位殿下還是請回吧,陛下剛服了藥,又歇下了。」

  趙王成王滿臉失望,尤其齊王形容憔悴,似乎非常激動,抬腿就給了阮榮海一腳,「你這個老匹夫,莫不是你故意攔下不往裡面通報的,若不然父皇怎生一直不見我們?」

  阮榮海在承元帝身邊服侍多年,別的沒練出來,眼神卻是挺好的。所以他一見齊王抬腿,順勢就往後面倒去,人是倒了,那一腳卻沒挨在身上。

  「老四,你幹什麼呢,怎麼對阮內侍這麼無禮!」趙王趕忙去攙阮榮海,又對他歉道:「阮內侍,你千萬不要見怪,老四他也是急糊塗了。咱們都擔心父皇的身體,可父皇他一直不見我們……」

  誰不知道齊王是趙王身邊的一條狗啊,所以趙王這番做戲可沒人會信。不過也知道趙王齊王此番所為是為了一探究竟,成王和楚王倒也沒攔下他,只是站在一旁看戲。

  可惜阮榮海不接他招,阮榮海苦著一張臉,扶著腰艱難地站了起來:「哎喲,趙王殿下,您可是折煞奴婢了,萬萬不當您如此。」他連連作揖:「幾位殿下,奴婢可沒有膽子攔著各位殿下,這是陛下的聖意,還望體諒一二。」

  說完,他便擋開趙王的手,扶著自己的腰,讓一個小內侍攙著,一瘸一拐的往裡面走去了。

  留下趙王幾人,想走吧,不甘心,這日日來紫宸殿磨洋工,一直沒有下文,任誰都心浮氣躁。可不走吧,又覺得沒甚希望,心裡更是恨承元帝狠心無情,連自己親兒子都防著。

  趙王不禁對齊王抱怨道:「你也是,何必去得罪於他,這些閹人個個心眼小,愛記仇,你看著吧,他定要給我們使絆子。」

  這是遷怒,以前趙王沒少這麼幹過,且齊王也習慣了,雖是一臉不忿,卻回到一旁坐下,仿若方才那個暴躁的人不是他也似。

  成王和楚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端起茶盞喝茶。

  眼見到了中午,裡面還是沒有要傳他們的動靜,趙王叫來一個小內侍讓他進去傳話。不多時,那小內侍哭喪著一張臉出來了,道:「奴婢到不了陛下身邊,去找了阮內侍,可阮內侍上午挨了一腳,扭傷了腰,這會兒正在榻上躺著呢,自是沒辦法去給諸位殿下傳話。」

  這是藉口!這確實是藉口,可你能衝進去把阮榮海拽出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癱在榻上起不來了?趙王恨恨的挖了齊王一眼,甩著袖子就走了。齊王站起來對趙王楚王兩人拱拱手,也隨後離開。

  偏殿又恢復了靜謐的狀態。

  成王睨了楚王一眼,道:「五弟的腿如何了?本王見你最近走得是越來越順暢了。」

  楚王垂目看著茶盞裡的茶湯,眉眼未抬:「勞皇兄掛心。」

  成王嗤了一聲,正想說什麼,從裡面又出來了一個小內侍,赫然是阮榮海的乾孫子小路子。

  他躬身對成王楚王兩人行了禮,對楚王道:「楚王殿下,陛下宣您進去。」

  成王一緊手裡茶盞,眼神直直的盯著小路子。

  小路子仿若未察,只是半弓著腰侯在楚王身邊,成王不得不出聲問道:「父皇只傳了五弟?可有傳本王?」

  小路子一臉笑盈盈的,又帶了幾分為難,答:「回成王殿下的話,陛下確實只傳了楚王殿下。」

  說完,他便隨在楚王身側往裡頭去了,成王不由自主站起來,上前兩步,卻被一旁侍候的兩名內侍攔下。

  他一緊袖下的拳頭,到底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又回了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半垂的眼中閃爍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王隨著小路子進了寢殿,寢殿中並不明亮,但也不覺黑暗,鎏金盤龍連枝宮燈在角落中散發著暈黃的光,光線十分柔和。

  楚王越過一層又一層的簾幔,在龍榻前站定下來。

  榻上躺著一名老人,乍一看去,根本不會將此人與素來威猛強壯的承元帝聯繫在一起,但看其面龐,確實是承元帝無疑。也不過是一場病而已,似乎就將承元帝整個人都掏空了,躺在被縟下的身軀消瘦得厲害。

  楚王默默的站著,沒有說話。

  承元帝靠在軟枕上,雙目闔著,似乎正在沉睡之中。阮榮海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湊在楚王身邊小聲道:「陛下自打病了,便多覺,太醫們所開的藥中也帶有安眠作用,想必陛下這會兒又睡了過去。楚王殿下,若不然您先坐一會兒?」

  楚王點點頭,便去了榻前的一張棉墩子上坐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在這間寢殿中,看不見外面的天色,也未放置沙漏,自然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榻上的人一直沒醒,楚王便一直坐著,殿中輕悄悄的。

  突然,榻上的人動了一下,還不待楚王反應過來,阮榮海便不知又從哪兒冒了出來,湊到龍榻前。

  「陛下,您醒了?」

  榻上的人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阮榮海側首小心的看了楚王一眼,輕聲道:「楚王殿下一直在一旁候著呢。」一面說,一面將承元帝扶坐了起來。

  當承元帝醒來之後,一身氣勢似乎便回歸了他的身上。雖是難掩一臉病色,但滿臉威嚴不容人輕忽。

  「你來了?」

  楚王站起身,行了一禮:「兒臣見父皇未醒,不忍打擾。」

  承元帝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空檔中,魚貫進來了一行內侍,手裡端著熱水、銅壺、棉帕、唾盂等物,由阮榮海親自動手,小路子打下手,侍候承元帝洗漱。

  洗漱完,阮榮海又小聲問承元帝是否要用膳。承元帝靜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不多時,膳食便送來了。

  承元帝如今吃不得葷腥,只得以清淡為主,所以這膳食也不過只是一碗粥羹。

  試膳內侍用棉帕子包著持起一柄湯勺,舀了些粥放進另一隻小碗中,正要吃下,被承元帝突然抬手打斷了。他看著楚王,哼道:「你們一個個不是叫著要給朕侍疾嗎?如今表現的時候到了。」

  楚王一愣,一旁立著的幾名內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腦袋恨不得扎進褲襠裡。

  殿中安靜得嚇人。

  楚王並未多做耽擱,步上前去,從渾身發抖的試膳內侍手裡接過那隻碗,用湯匙舀了幾勺餵入口中吃下。他在宮里長大,自然知曉承元帝用膳的規矩,待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便拿起那隻雕龍白玉碗,去了龍榻邊坐下。

  此時粥已經不燙了,溫度剛剛好,楚王舀起一勺遞於承元帝嘴前。

  承元帝直直的看著他,楚王眼瞼半斂,面色不顯。

  良久,就在一旁眾人嚇得都要跪下時,承元帝突然動了,吃下了那勺粥。

  楚王餵粥的動作十分優雅,即不顯女氣,又不會太過僵硬,看起來就像一幅畫一樣。承元帝卻是怒目圓睜,似乎和那粥有仇似的,一口一口吃著,好像不是在吃粥,而是在撕咬著肉。

  一碗粥好不容易喝完,連阮榮海此時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楚王將碗遞給阮榮海,又從小路子手裡接過溫熱的帕子,給承元帝的拭了拭嘴角及鬍鬚。

  承元帝的臉像糊了漿糊也似,整個人僵硬得厲害。

  用了膳,便要喝藥了,還是如同之前一般,楚王先試了藥,之後又去餵承元帝。比起方才,承元帝似乎要自在了不少,喝完藥後,他冷哼著道:「如今想朕死的人多得很,你也不怕當了替死鬼。」

  撲通撲通,內侍們跪了一地,楚王神色卻是淡淡的,沒有說話。

  「你若是煩了,就趕緊滾回去吧,朕不需要你們貓哭耗子的假裝要侍什麼疾。」

  楚王抬眼望了承元帝一眼,「兒臣看父皇精神似乎不錯的樣子,所以兒臣想父皇定無大礙。」

  承元帝哼了哼,眼中閃過一抹隱晦的神色,左側身子傳來的陣陣無力感,讓他心中突然有些煩躁。

  他不禁又想起那日太子所說的話——

  「……兒子無能,辜負父皇栽培多年,如今身心俱殘,後繼無望,自請辭去太子之位,請父皇另選賢良……」

  「……兒子知道父皇疼愛兒子,可兒子實在無力承擔,與其事到臨頭被逼退位讓賢,何不瀟灑一些,自動求去。兒子如今別無所求,只想常伴父皇身邊好好的活下去……」

  承元帝當時很憤怒,同時又感覺有一絲悲涼。他知道太子所言不假,他更清楚其實太子並不是故意想傷他的心,而是事實如此。他從來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可現實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又一巴掌……

  他的眉皺得更緊了,「既然你喜歡,朕也不攔著你。今天你先回去吧,明日起,朕允許你來紫宸殿侍疾。」

  「是。」

  *

  待楚王回到家中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九娘早就等急了,若不是知曉他在宮裡,還真以為出了什麼事。她服侍楚王褪去了外面的大氅,又換下了羊皮靴子,之後用熱水暖了手和臉。

  「你說父皇只留了你一個人侍疾?」九娘十分驚訝,道:「他在打什麼注意啊?不會又想玩分化這一套吧?」實在怪不得九娘如此多想,而是承元帝素來蛾子多,由不得她不去猜忌。

  楚王沒有說話,眼中的光芒卻是頻頻翻滾,似乎在想什麼問題。

  良久,楚王出聲道:「先不管他想幹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你在宮裡可得注意些,這世上最可怕的可不是人有我有,而是我有人無。」

  九娘說得確實沒錯,不患寡而患不均,當你有的時候,別人沒有,那就成了一樁原罪。

  現如今,每日讓楚王最為感覺到如坐針氈的時候,就是在趙王成王眼皮子底下被人請入內殿。那種憤恨的目光,恨不得將他的背戳兩個血窟窿,幸好楚王素來是個鎮定自若的,若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自處。

  楚王每日都很辛苦,一大早入宮,到了天黑宮門快下鑰的時候,才能回來。其實他在紫宸殿裡也沒什麼事可做,頂多就是端茶倒水,餵膳餵藥,要麼就是乾坐著。累倒是不會太累,就是太磨人性子。

  且承元帝喜怒無常,臉色時陰時晴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心情好,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怪不得人人都說久病之人脾氣都怪,承元帝本身就不是個脾氣好的,這一病後,脾氣更壞了。

  以往沒有楚王在的時候,阮榮海首當其衝,如今有了楚王,自然是楚王頂在前面。幸好楚王素來是個臉冷的,不管承元帝怎麼發脾氣,他似乎都全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可你讓外面人來看,他們都不會這麼看,他們可不覺得侍疾是件什麼多辛苦的事,若是楚王開口和人換,恐怕趙王成王都會前撲後擁的撲上來。

  幾個兒子都被擋在外頭,只見楚王一個,還留他一人侍疾。這種種行舉裡代表的意思,容不得趙王等人不心焦。尤其因為此事,朝中的風向又開始變了,甚至有流言在暗裡流傳,說承元帝要換太子,而下一任太子就是楚王。

  也不過只是半個月的時間,楚王便遭遇了一次馬車打滑,兩次狙殺。幸好楚王早有防備,也算是有驚無險。

  承元帝知道這些事後,笑得十分惡意:「如今想朕死的人很多,想你死的人也不少。」

  楚王懶得搭理他,眉眼淡淡的。

  承元帝看他臉上那塊兒淤青,這塊兒淤青是前日楚王所坐的那輛馬車突然雪地裡打滑,同時馬又受了驚所致,雖楚王身邊有高手保護,但還是把臉撞青了一塊兒。以前承元帝從沒正眼看過這個兒子,如今離近了去看,突然發現這個兒子眉眼竟讓他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有些像太子,不,不,而是像那個人。

  他和惠兒完全是男女的兩個極端,他長得高大粗壯,而惠兒卻是精緻柔美。他的幾個兒子中,以齊王最肖似他,趙王成王取了他高大壯碩的體格,可若是說長得最像她的,除了太子,便是楚王了。

  楚王沒有她的血脈,可蝶妃卻與她像了七八成。

  想起蝶妃那個與她同樣柔美的女子,承元帝突然心裡煩躁起來,揮手打掉楚王手裡的藥碗,嚷道:「滾滾滾,臉都摔成那樣了,也不知道回去養著,污了朕的龍眼。」

  楚王無語的站了起來,隨手接過內侍遞來的帕子,拭了拭胸前被潑濕的布料,「那兒臣就先告退了,明日再來。」

  承元帝哼了一聲,似乎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只是不耐的揮了揮手。

  待楚王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明日將晟兒帶來給朕看看。」

  「好。」

  *

  木木已經一歲半了,說話很流暢,就是走路還有些不穩。

  不過如今天氣寒冷,九娘怕他著涼,本就給他穿得厚,小孩子胳膊腿兒都短,又包得跟只小熊似的,他能走穩當嗎。所以甫一見承元帝的時候,就給他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阮榮海心疼得臉都皺了,趕忙湊過去將胖娃娃拉了起來。

  「小皇孫,你沒事吧,有沒有摔疼?」

  楚王這個當爹的卻是站在一旁,仿若沒看到似的。木木被阮榮海拉起來還有些愣愣的,不過也沒哭,推開阮榮海的手,繼續自己方才未行完的禮。

  他娘昨兒晚上特意教過他了,算是臨時抱佛腳吧,把見人該怎麼說話行禮都教他了。反正這宮裡讓他行禮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倒是並不難,木木也記住了。就是他穿得太厚,胳膊腿兒都彎不過來,讓他有些為難啊。

  「行了,起來吧。」承元帝看不下去的道,又去斥楚王:「你這個當爹的是怎麼當的,孩子這麼小,就這麼為難他。」

  木木偷眼去瞄楚王,見自己爹被訓了居然沒有反抗,他年紀雖小,但還是知曉爹是不喜歡他的,尤其不喜歡他和娘呆在一處,每次他吃奶了,或者鬧著和娘睡,他都會黑著臉訓他。此時見到一個人能訓親爹,親爹還不敢反抗,他頓時覺得這個人好厲害,好親切啊。

  於是,木木果斷去了承元帝身邊,就像楚王每次訓他時,他躲到娘身邊一樣。楚王本來還不氣的,一見兒子犯錯後表現出來的小摸樣,頓時臉黑了下來。

  承元帝還是第一次看楚王臉黑的樣子,表情十分愉悅,招手讓木木靠近點,問:「你叫什麼名字,知道朕是誰嗎?」

  「我叫木木,大名叫穆晟。你是皇爺爺吧。」

  承元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聰明機靈的小孩子,尤其這麼小,說話就如此順溜,不禁來了興致,「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皇爺爺的?」

  他自是不知道這些要歸咎於九娘經常和木木說話的原因,從還在木木襁褓時,她便自言自語和兒子說話,待兒子會說話後,更是將他當做大人一般,所以木木的邏輯思維和言語的流暢度,都是超過同齡的小孩。

  「是阿娘教我的,她說明天我會見到一個白鬍子老頭,穿黃衣裳的,那就是皇爺爺了。」木木小屁孩,果斷將自己親娘賣了個徹底,

  承元帝的臉黑了一瞬,楚王的臉倒是不黑了,嘴角還小弧度的勾了一勾。承元帝抽搐著嘴角道:「那朕要是今天沒穿黃衣裳呢?而是穿藍衣裳或者綠衣裳?」同時瞥了一眼楚王,似乎在說『你家王妃就是這麼教孩子的』?

  「那你就是藍爺爺了唄。」

  承元帝一愣,須臾,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很聰明。」

  木木一點都不謙虛的點點小腦袋,頭上虎頭帽子上的小老虎的耳朵,也跟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的。「我阿娘也是這麼說的。」

  承元帝笑得更加愉悅了,瞥了楚王一眼,「比你爹聰明多了。」

  這麼小點點的都會討好哄人開心了,這大的卻一點都沒學會,梯子都給遞了,他硬是不順著爬上來,還要讓他費盡心機的將小的弄過來。

  木木側首看看自己的親爹,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為難,猶豫半響還是道:「可阿娘說我沒阿爹聰明,阿娘說阿爹是世間最聰明厲害的人。」

  羞羞臉,秀恩愛被兒子揭穿了。

  承元帝笑得有些怪,阮榮海憋得滿臉通紅,楚王倒還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模樣,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耳根子後面紅了一片。

  楚王有些惱羞成怒的蹙起眉,對木木道:「快過來,你皇祖父龍體不適,你別打攪他。」

  承元帝拉著小胖孩兒不丟,嚷道:「你成日裡的冷著一張臉,朕看著就煩,晟兒比你聽話多了,讓他在這裡陪朕。」

  楚王自然不能說不,只能點頭應下。

  於是,繼楚王博得承元帝的青眼後,楚王府的長子更是得承元帝另眼相看。日日伴其身側,承元帝每隔幾日都會召一二朝臣問問朝堂上的事,已經有不少朝臣在承元帝身邊見過這個年紀不大卻十分聰明的小皇孫了。

  之前因小皇孫過繼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此事無疾而終,如今承元帝臥病在床,僅留了楚王和其子在身邊侍候。這一切行舉裡的含義,都不得不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