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承元帝很喜歡木木,幾乎已經到了同食同寢,日日帶在身邊的地步。

  九娘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但也知曉照如今這個局勢來看,是有利於自家的。可局勢大好的同時,同樣也代表著危機四伏。每日將楚王和兒子送走,九娘便會憂心一整日,直到晚上父子倆回來,才會放下心來。

  木木並不排斥進宮,從小就在娘身邊打轉的他,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人和那麼大的地方,雖然他每日都必須陪著那個『皇爺爺』,但『皇爺爺』對他還不錯的樣子,送了他好多好吃好玩的東西,最重要的是『皇爺爺』訓爹爹的時候,爹爹居然不敢反抗。

  木木回來後將這些事講給九娘聽,聽得九娘是哭笑不得。兒子倒是不用哄了,要轉頭去哄被兒子惹得惱羞成怒的男人。

  北風呼嘯,漫天飛雪,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冷多了。

  馬車一路駛入皇宮,一直到了紫宸殿前才停下。往常楚王是沒有這個待遇的,尤其自打他腿愈之後,更是車架到了內廷前就必須下車,如今託了兒子的鴻福,甚至能坐著車到紫宸殿前。

  楚王先下了馬車,然後轉身從車裡抱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胖孩兒下來。

  紫宸殿前早有無數內侍等候著了,一見車門打開,就趕忙擁了上去,打傘的打傘,擋風的擋風,阮榮海也在其中,他行了禮後便伸手想接過木木,卻被小木木躲開了。

  一個嫩嫩的童聲響起,「我自己會走,不要你們抱。」

  若說之前阮榮海對木木的親熱和慇勤是裝出來的,如今可就是實打實的了,現如今誰不知道楚王府的小皇孫是紫宸殿的第一人啊,那是讓阮榮海跪在地上給他騎大馬,阮榮海都不敢說個不字。

  「外面雪大,進去了再自己走。」

  和兒子相處多了,如今楚王也不會將木木當成任事不懂的小屁孩兒了,而是用對待大人的方式。

  木木見爹如此說,且能給他撐腰的人都不在,只能點點頭,老老實實讓爹抱著走。一路到了紫宸殿廊下,楚王才將木木放了下來,木木先小步的在地面上來回走了兩步,又蹦了兩下,才往殿裡跑去。

  不用楚王說,阮榮海一個眼色,就有幾個小內侍匆忙攆了過去,一面在後面追,一面壓著嗓子喊『小祖宗慢點跑』。

  木木經過側殿時停下腳步,好奇的看著站在那兩個大人身邊的小孩兒。

  說是小孩兒,其實兩個人都比他大,只是如今在木木心中,大人就是爹、娘、皇爺爺,阮內侍那樣的才是大人,而小孩兒就是跟他差不多高矮的小個子。其實人家明明比他高許多,根本不是差不多高矮。

  成王笑眯眯的對木木招了招手,道:「你是晟兒吧,我是你皇伯父,你可以叫我三伯父。」

  趙王不甘示弱的也插言道:「本王是你二伯父。」又將身邊的穆梵拉到身前來,對木木介紹:「這是你大堂哥。」

  木木歪著頭去看成王,明明這個人沒有穿黃色的衣裳,為什麼要叫皇伯父呢?不過他記得娘跟他說過,自己好像是有伯父和叔叔的,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據說是他見著要行禮的人。

  於是,他似模似樣的拱了拱小胖手,「三伯父大安,二伯父大安。」

  跟著他的眼神就又放到成王趙王身邊的兩個小孩兒身上了,這兩個小孩兒一個是趙王府的庶長子穆梵,另一個是成王府的穆弘,兩個都是七八歲的模樣。穆梵生得有些單薄,皮膚白皙,眼睛細長,穆弘則是虎頭虎腦的,看起來十分活潑的樣子。

  成王笑眯眯的將穆弘往前推了推,道:「這是你二哥。」

  穆弘十分機靈地跑到木木身邊,去拉他的小手,脆生生的道:「我陪你玩吧。」

  楚王剛走進來,就聽到這句話。

  阮榮海也聽見了,趕忙擠了過來,彎著腰對木木說:「我的小祖宗,你還沒去給皇祖父請安呢,可不能玩。」

  木木有些猶豫,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和小孩兒玩過,所以『去玩兒』的誘惑力很大。不過他每天來都是要先去見過皇爺爺的,看在皇爺爺送了他那麼多好玩的東西份兒上,木木覺得自己還是先去給皇爺爺請安的好。

  他點了點頭,伸出小手讓阮榮海牽著,「那咱們先去給皇爺爺請安,不知道皇爺爺今天有沒有聽話的喝藥。」

  在紫宸殿呆得時候多了,小木木也是知道承元帝吃藥是一件十分令人頭疼的事,他不止一次看見皇爺爺將藥碗砸在他爹身上。小孩子自然是好奇的,於是他在他爹嘴裡得出了一個比較含蓄的答案,你皇祖父身體不適,所以才會不小心打翻藥碗。

  自然是挑承元帝在的時候說的,承元帝那個囧就別提了。

  而回去後他娘的說法就比較直白了,你皇爺爺不聽話,聽話的小孩兒都會乖乖喝藥。會是這個答案,歸咎於之前木木有些著涼了,病了兩日,當初九娘哄他吃藥就是這麼說的。

  對於一個小屁孩兒來說,自然是九娘說法好讓他理解,於是他就理解成為,皇爺爺之所以會不喝藥,是因為他不聽話的緣故。

  阮榮海一聽,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連聲道:「咱們小主子可真孝順,都會關心陛下喝藥了,待會兒見了陛下,您可好好跟陛下說說,陛下肯定會好好喝藥的。」

  「真的?」

  據九娘這陣子的教導說,紫宸殿裡這些內侍,個個都是老人精,所以說話只能聽一半。木木雖不太明白這裡頭的含義,但也學會了質疑。

  「肯定是真的。」阮榮海連連點頭。

  「那好吧。」

  僅看木木這一會兒的表現,成王和趙王就知道他們打探來的消息沒錯,這小孩兒就是一個小人精,小妖孽!才多大點啊,奶都還沒斷,說話竟然有條有理,連規矩禮儀都不差。對比自己家的兒子,平添了一種不如人的感覺。

  成王倒還好,趙王已經去瞪穆梵了,穆梵本就懼怕趙王,被自己父王一瞪,更是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下,眼中一絲委屈來。

  阮榮海已經牽著木木往裡走了。

  成王使了一個眼色,站在原地的穆弘就追了過去,牽上木木另一隻手,又對阮榮海道:「阮內侍,弘兒也去和皇祖父請安。」又對木木笑眯眯的說:「咱倆一起唄,待會兒咱們再一起玩。」

  木木才多大點啊,可看不出來這種機鋒,一聽又能請安,又能有人陪著玩,兩全其美的事情,自是連連點頭。

  「好啊。」

  然後他便一副小主人的模樣,領著穆弘往裡頭走了。

  阮榮海大急,可又不敢當著這麼多人面說反對的話,心中即恨成王心機深,竟然利用小孩子,又怕等會兒進去承元帝惱怒。

  這時,趙王又上來添堵了,推著讓穆梵也跟上去。

  這種時候要是阻攔,那可就是要撕破臉皮的節奏,且會落一個苛責小孩子的名聲。阮榮海心中連連叫苦,跟了上去。

  楚王瞥了一臉笑容的趙王和成王一眼,沒有說話,也往裡走去。

  趙王啐了一口,心裡暗罵,得意個什麼!

  寢殿中,靠臥在龍榻上承元帝,一看見那圓滾滾的小人兒,眼角的皺紋就忍不住的攏在了一起。

  木木咚咚咚的跑了過來,先拱了拱小胖手,說了句皇爺爺大安,然後就爬在榻前問:「皇爺爺,你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喝藥?」

  承元帝本是一張慈愛的老臉,聽到這話頓時窘了,調試了好幾下,才道:「皇爺爺已經喝藥了。」

  話音還未落下,他就看見慢木木一步進來的穆梵和穆弘,最後面跟著阮榮海和楚王。阮榮海一臉苦相,快步走了過來,附在承元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穆梵和穆弘似乎是有人教過的,上前便跪下磕頭行禮,又向承元帝問安,規矩和儀禮都不差。

  承元帝面色不顯,置若罔聞,低頭問木木:「木木用了早膳沒有?」

  木木點點小腦袋,答:「用過了,用了粥和幾樣糕糕,吃得飽飽的,不信你摸小肚子。」

  他一點都不含蓄的便要撩了衣擺,露出自己的小肚皮。這又要歸咎於九娘的『習慣』,木木如今已經可以吃飯了,但這種年紀小娃兒,撐不得餓不得,又不懂飽飢,九娘便自己總結了一招來看兒子到底有沒有吃飽,摸小肚子。

  阮榮海趕忙去按他的小胖手,道:「小主子,可不能撩衣裳,小心著涼了。」

  承元帝也連連說相信小木木用過早膳了,好不容易將認真的小娃兒安撫下來,承元帝瞥了穆梵和穆弘一眼,問木木:「你想和他們玩嗎?」

  木木轉頭去看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哥哥,又望了承元帝一眼,點點頭。

  承元帝用可以活動的右手,摸了木木小腦袋一下,「既然想去玩兒,就去玩兒吧,皇爺爺累了,要睡一會兒。」又對阮榮海說:「領他們去偏殿,小心看著。」

  阮榮海心領神會地躬身應下,一手牽著木木,走到穆梵和穆弘身前,笑著道:「兩位小公子趕緊起來吧,陛下龍體睏乏,奴婢領兩位去和小主子玩。」

  這一個小主子,一個小公子,很明顯將木木和他們劃分開來。木木還小,聽不懂,穆梵和穆弘兩人卻是若有所思。

  八歲的年紀,在尋常人家來說還是小孩兒,在皇宮裡來說已經不小了。於阮榮海這個老人精來看,眼前這兩個不過是披了一層小孩兒皮的人精,趙王和成王兩位殿下既然處心積慮的將兩人送進來,定然必有所圖。不過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陛下自有主張,他只用看好手裡牽著的這個小祖宗就好。

  自打木木來到紫宸殿,旁人還沒有感覺,可紫宸殿裡服侍的內侍宮人們感覺尤其明顯。陛下發怒的時候少了,最近這些日子也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拖出去幾個人。

  於這些侍候人的奴婢們來說,什麼天下大勢皇位之爭,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自己的小命兒才是最重要。所以他們待木木也是有幾分真心所在,最起碼有這位小主子在,也算是給自己的小命兒加了一道安全鎖。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阮榮海回來了。

  楚王正坐在一旁棉墩子上給承元帝念奏摺,見他回來了,不由的停頓了一下。承元帝睜開眼睛,阮榮海也沒避著楚王,稟道:「奴婢讓人給兩位小公子裡裡外外重新換了一身,如今他們正陪著小主子玩呢,小路子帶人看著。」

  承元帝面色不顯地點點頭,闔上目:「繼續念。」

  阮榮海去了一旁站著,楚王又開始為承元帝念奏摺。

  *

  這處小偏殿面積並不大。

  說是偏殿,其實就是一處暖閣,自打木木來後,這就成了他的地盤。裡頭全部被重新佈置了,所有的傢俱桌案俱都被軟皮包了角,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極為軟綿的狐皮褥子。放在外面都是拿來做毛皮衣裳的上等狐皮,放在這裡就成地墊了,皇家的富貴可見一斑。

  地上放了許多玩具,什麼小老虎、小綿羊、小木刀、書︾快︾言侖︾壇撥浪鼓、九連環、魯班鎖,不勝枚舉,甚至連檀木所制可供孩童騎著玩的小木馬都有。殿中省的內造局最近這陣子啥都不忙了,就忙著做些孩童們玩的小玩意兒。

  小路子用『殿裡熱,換身衣裳舒服些』為藉口,先領著穆梵和穆弘去換了一身衣裳,然後便讓三個小孩子脫了鞋,坐在狐皮褥子上玩。

  木木還是第一次同小孩兒玩,十分大方,將自己的玩具都捧來給兩人。穆梵和穆弘也十分給面子,接過玩具就玩起來,三個人玩得十分開心。

  到底年紀相差太多,像穆梵穆弘這個年紀早已是開蒙,如今要跟著先生日日唸書了,而木木卻是個任事不懂的小奶娃,成日裡只知道吃睡玩,又哪能真正的玩到一起去。

  穆弘心存討好,人也機靈,自是挖空了心思陪著木木玩。穆梵就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了,父王一直不怎麼喜歡他,這次領他來宮裡竟然是讓他討好一個小奶娃,他更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奶娃是誰,楚王府的嫡長子,與他們一樣同樣是龍子鳳孫,可兩者之間的待遇卻是天壤之別。據說之所以皇祖父會認了他們,皆是因為這個穆晟。當年他滿月之時,皇祖父為他賜名,順帶將他和穆弘的名兒也賜下了。

  順帶?

  這對龍子鳳孫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早年穆梵是不懂侮辱是什麼意思的,自打名正言順後,趙王府裡便多了許多先生平日裡負責教導他。有教規矩禮儀的,有教禮義廉恥,有教孔孟之道,有教騎射之術,應有盡有。掛著一個『皇長孫』的名號,穆梵身邊少不了形形□□的人,自然懂得也就慢慢多了起來。

  至少他懂得了比較,還懂得了嫉妒。

  只是穆梵素來文弱內斂,這種心思也只是藏在暗裡,並不敢顯露出來。他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別忘了小路子這些內侍們可是在宮裡混跡長大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啊,阮榮海委以重任讓他們好好的看著,他們自然就好好的看著了。

  木木雖看不懂這其中端倪,但他能感覺出那個小哥哥似乎並不喜歡自己,便和穆弘玩得多一些。穆弘本就是個活潑跳躍的性子,一會兒耍大刀給木木看,一會兒兩人又去騎小馬,不一會兒兩人就玩得大汗淋漓。

  小路子湊了過來,「哎喲,我的小主子,玩出汗了吧,奴婢讓人幫你擦擦汗換身衣裳好不好?」

  九娘經常會對木木這麼說,所以木木也是懂的,便點了點頭,於是便來了兩個小內侍將木木抱了起來,離開了這處偏殿。穆弘也沒被拉下,也被領下去擦汗換衣裳了,倒是穆梵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裡,也沒人搭理,頗有些淒冷的意味。

  穆梵一緊手裡的玉質九連環,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繼續垂首默默地解著。

  *

  木木在玩耍的同時,楚王這個做爹的可一直沒有閒下。

  為承元帝念了一會兒奏摺,承元帝便累了,將剩下的奏摺交給楚王讓他看,說等他醒來以後,讓他稟給他這奏摺裡寫的什麼,以及該如何決策、批閱。

  楚王從來不笨,自然明白承元帝這行舉裡代表是什麼意思,便將奏摺抱去一旁翻閱。楚王以前也不是沒有處理過政務,但州郡的政務與一國政務卻是兩個概念,尤其他以前並沒有涉及過這方面的事情,對許多情況都不是很清楚,所以進行的並不是很順利。

  待承元帝快到中午的時候醒來,聽完楚王稟奏後,臉黑得嚇人,將楚王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楚王即不反駁也不解釋,只是默默地拾起被承元帝扔在地上的奏摺,承元帝瞥了他一眼,讓內侍領著楚王去他的書房,又吩咐下去宣了柏榮海、劉冠策兩位中書舍人從一旁協助。

  「好自為之。」

  丟下這句**的話後,承元帝便讓楚王離開了,楚王不見頹廢之色,反倒有一種躍躍欲試與蓄勢待發。

  中書舍人乃是正五品的官職,官小卻位高,掌侍進奏,參議表章、草擬詔旨制敕及璽書冊命等事,並兼管中書省內部事務,可就省內所討論的軍國大政及報上的奏狀,發表自己的初步處理意見,算得上是皇帝身邊的近臣。

  從連著多日幫承元帝念奏摺,到如今可以參與朝政大事,算是一個比較大的跨越。眾皇子中,除了早年太子被承元帝帶著處理過一段時間的朝政大事,楚王算得上是第一人,承元帝其行舉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耐煩的揮退楚王,承元帝閉目養神了一陣,出聲問阮榮海:「木木呢,快午時了,領孩子過來用午膳。」至於楚王這個爹,承元帝的親兒子,卻被他忘到角落去了,渾然不覺這時候讓楚王去理事,用不了午膳的楚王以及那兩個被連累的中書舍人該有多麼的可憐。

  阮榮海是多麼善解人意的人啊,趕忙道:「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小主子馬上就到。」

  小木木被領去見承元帝了,偏殿中就剩了穆梵和穆弘兩人。

  成王和趙王兩個將兒子送進來後,便離開了,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派人來領他們走,兩人自是要繼續留在紫宸殿的。

  兩人被領下去用膳,偌大的一桌吃食,精緻而色香味俱全。沒有人為兩人擺膳侍膳,只有兩個小內侍遠遠的站在柱子下。與方才在偏殿時,被一群人圍著,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待遇。

  穆梵有些食不知味。

  穆弘方一開始還有些拘謹,慢慢便放開了,也不管穆梵如何,只顧自己大快朵頤。他素來精力旺盛,又陪著木木玩了一上午,這會兒自然是餓了。

  穆梵複雜地看了穆弘一眼,覺得心裡有點堵,不自覺眼中便顯露出痕跡來。

  「你有那麼餓嗎?」

  穆弘睨了他一眼,懶得搭理這個人。

  他自然不是個傻的,能在娘死爹不疼的情況下長這麼大,怎麼可能會是天真無邪。他十分瞧不上穆梵這人,說白了,他們就是來藉著討好穆晟,以期達到留在紫宸殿留在皇祖父身邊的目的。相信他的父王是這麼交代他的,穆梵的父王也是。可此人卻是看不清自身處境,明明不受重視還喜歡端著一副架子,一副受了什麼屈辱的模樣,怪不得據說他在趙王府裡並不怎麼受待見呢。

  穆弘才不會好心的提醒他。他們兩人目標一致,自然同時也是對手,若是穆梵離開,他能留下,想必父王會更對他另眼相看吧。經過這一年多近兩年的來的認知,穆弘十分清楚只有自己討了父王,以及長輩們的歡心,才會有身份和地位,若不然他還會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是。

  穆梵看清穆弘眼中的鄙視,仿若被紮了一下也似,他想跳起來和穆弘爭執一番,可忌憚著這是紫宸殿,旁邊又有內侍看著,只能按下心中的不忿。

  「你就不嫉妒嗎?明明他是小的,我們為長,還要這麼捧著他!咱們同樣都是皇祖父的孫子!」穆梵聲如蚊吟,蒼白的小臉兒泛起一抹異常的潮紅,同時也有一絲扭曲。

  穆弘又瞥了他一眼,將自己飯碗端的遠些。這種人真是沒救了,有多大碗吃多大碗飯,他就算嫉妒穆晟,也不會傻得在這裡顯露出來。看來不用他幹什麼,這人就呆不久。

  小木木飽飽的在承元帝身邊用了一頓午膳,然後就被人抱去了一旁小床上午睡。小床就擺在龍榻一邊,可見承元帝對其恩寵。

  承元帝這個人怎麼說呢,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用白話點講,你若是合了他的眼緣,他可以對你好到極致,參考他對太子。若是沒有合他的眼緣,此人就冷酷得令人髮指了。

  看小胖孩兒睡著後,承元帝小聲問:「那兩個呢?」

  阮榮海用同樣小的聲音答:「成王和趙王兩位殿下將兩位小公子留下就離開了,這會兒兩位小公子剛用完午膳,在偏殿裡呆著。成王府的那位目前倒還好,趙王府的那位、心思有些不正。」

  阮榮海說得比較含蓄,但承元帝是誰,自然心裡明。

  他冷哼了一聲,闔上雙目,「下作人,只會使些下作手段,竟然拿著孩子做筏子,給朕盯緊了。」其實在別人心目中,楚王何嘗不也是拿著孩子做筏子的『無恥小人』,若不然趙王成王也不會病急亂投醫使出這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