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這一次相處

冉閔右手拍打著幾面,放聲狂笑。

他這一笑,直是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才慢慢停止。

側過頭,任由墨發如絲,披散在他俊美立體的臉上,任由一縷調皮的碎發,擋在他的眼睛前。

冉閔笑吟吟地打量著陳容,說道:「小姑子好大的膽子,「緩了緩,他又補了一句,「好狠的心腸!」

陳容沒有回話,她只是低著頭,小嘴抿成一線,淚盈於睫。

冉閔望著這樣的她,又是一陣大笑,「喲,如此狠辣的算計他人,還一副委屈可憐模樣,小姑子真是讓冉閔刮目相看啊。」

陳容依然沒有抬頭,只是臉色更蒼白了。

冉閔端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把酒杯朝幾上重重一放,說道:「好。」

直到這時,陳容才把頭一抬,眼巴巴向他看來。那眼神中有著抗議和委屈,似乎是怪他剛才不該說她‘好狠的心腸’。

轉眼,她重新低下頭,朝著冉閔又福了福後,她提步走回榻幾,慢慢坐下。

這時,冉閔雙掌一合,喝道::「進來一人。」

「是。」

一個幕僚應聲入內。

冉閔轉向陳容,命令道:「把那條線路說出來吧。」

「是。」

陳容站起,再次向他福了福,在那幕僚沙沙的行書當中,她把那線路細細地說了一遍。

那線路,雖是前世的記憶,可她這一路來,想了又想,記了又記,已在心中反復刻畫印證了無數遍。因此這時刻說出,那是條理分明,非常清楚。

不一會,那幕僚收起帛書,向冉閔說道:「可以了。」

冉閔點了點頭,揮手令他退下。

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一個士卒在外面叫道:「將軍,時辰到了。」

房中的陳容聽了,當下福了福,告退而出。

當陳容離去時,一個幕僚入內,他望著冉閔,笑了起來,「大好機會,將軍怎麼不與人家小姑子溫存一番?」

冉閔站了起來,在士卒們地服侍下穿戴盔甲,這時的他,俊臉微冷,沉吟了一會,才說道:「這小姑子此次見我,舉止太正常。」這話一出,帳中幾人都笑了起來。冉閔沒笑,他若有所思地轉過頭,看著陳容離開的方向,說道:「這個小姑子,性情果然類我。」

那幕僚哈哈笑道:「性情像將軍你?這可難能,難能。」現在的士族子子弟中,都是性情溫吞的,那幕僚望著威武多智,殺氣沉沉的冉閔,想到他說一個士族小姑子像他,心下越想越是好笑。

陳容走出營帳時,平嫗在外面侯著。本來,她一直是跟在陳容旁邊的,不過在陳容與冉閔交談之際,便被冉閔揮手使出,而陳容,因為那加害家族長輩的事不可見光,便沒有阻止。

她幾個箭步迎上陳容,細細地瞅著她,忍不住問道:「女郎,事情如何?」目光中充滿著希翼。

陳容望著她,抿唇一笑,道:「甚好。」

平嫗大喜,壓低聲音急急說道:「那,他可有提到婚事?」

婚事?

陳容搖了搖頭,她望著前方連綿的營帳,有點失神。剛才,她在說出那些話時,心中還在以為,冉閔對這麼狠辣自私的她失望,會再也不喜——便是再也不喜,她也顧不得了,她也一定要報復回去!

可她沒有想到,冉閔竟是同意了 ,他還那麼放聲大笑。前世時,她努力地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卻總是被他唾棄,為什麼這一次她不在乎了,她把真正的她呈現出來,反而得到了他的欣賞?

這問題,陳容想不通,不過她現在也不在乎了。甩了甩頭,陳容大步向前走去。

平嫗緊跟其後,走出幾步,她又忍不住問道:「女郎,那將軍他,他可有說起別的事?如郎主交待的事情,還有,女郎有沒有告訴他,現在家族中,並不反對你嫁給他了?」

陳容頭也不回,淡淡說道:「以冉閔的為人,他會在乎家族的想法嗎?」

平嫗一怔。

而陳容已走到了自己的營帳處,她腰一貓,便閃了進去。

轉眼,四天過去了。

這一天中午,平嫗看到陳容出來,連忙上前一步迎上,喚道:「女郎。」她朝她身後的營帳望了一眼,小聲問道:「冉將軍說什麼了?」

便在剛才,冉閔再次把陳容喚到營帳,還把平嫗使出。

再一次,陳容搖了搖頭,她輕聲說道:「他沒有與我說話。」

「啊?卻是為何?」

陳容恍惚地一笑,說道:「他太忙了。」這一點,平嫗也看到了,她詫異地問道:「那將軍叫女郎前來,想做什麼?」

陳容又搖了搖頭。

剛才,她只是坐在他的身側,看著他與幕僚們交談,看著他下達命令。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時間理會她。

真是奇怪,冉閔把自己叫到他的營帳,難道就是讓自己看他怎麼決事的?

在陳容的百思不解中,傍晚,她再次被叫到了冉閔的營帳。

老老實實地坐在角落處,陳容望著飄蕩在自己面前的幃簾,她記得不錯的話,中午時,可是還沒有這個東西的。

陳容瞪了它一陣,見到最後一個幕僚也退出,營中只有冉閔一人,不由低聲說道:「將軍。」

冉閔正在翻看帛書,他頭也不抬,「說重點。」

知道他性格的陳容,馬上清聲說道:「阿容不知,將軍因何事召我前來,還在阿容的前面,垂下這簾帳?」

冉閔依然頭也不抬,他以一種理所當然地語氣說道:「我這營中總是有人進進出出,掛上簾帳時不想他們分神。」

陳容咬上了唇,直過了好一會,她才吞吞吐吐地問道:「那將軍,召我而來,可是有事?」

冉閔把毛筆擲在一旁,向後一靠,伸手揉向眉心,疲憊地說道:「沒事便不能召你嗎?」

啊?

陳容張著小嘴,呆呆地想道:沒事,當然是不能召我啊。可是她了解冉閔,知道他疲憊時會很煩躁,便不再詢問。

就在這時,在兩個士卒的迎接下,一個三四十來歲,瘦小文弱的士人走了進來。

這士人滿頭大汗,臉上還有灰塵,那嘴唇也是干巴著。

他一坐下,便雙手安份的置於腹前,眼望著冉閔,靜等著他開口。

冉閔抬起頭來。

他朝那士人前面的酒杯望了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在帛書上沙沙地寫著什麼。

那士人見他不開口,有點害怕,額頭上的汗流得更凶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依然是一動不敢動。

伏案疾書的冉閔,這時已忙了一個段落,他把毛筆放下,抬起頭來。

只是一眼,他濃眉便是一皺,俊臉陰沉。

那士人見狀,冷汗如油,顫成一團,急急推開幾,便想跪下。

就在這時,陳容清亮的聲音在營中響起,「這位君子,既然口干了,何不喝一口酒水?既然滿臉是汗,何不拿起幾旁掛著的毛巾,拭去臉上的汗水?」

那士人一怔,轉眼他明白了,原來冉閔是在惱自己這個。當下他慌亂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後,他再用毛巾拭去汗水,然後,又巴巴地坐回榻上。

陳容搖了搖頭,再次清聲說道:「君子有話就直說吧,將軍事務繁忙,不肯能事事都先你而詢問。」

「是,是,是。」

那士人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每次來,將軍都會發火。

當下他站了起來,向冉閔雙手一拱,大聲說道:「稟將軍,這次我們售給南陽王二十車糧粟,得上等帛布一百車。帳單在此。」說罷,他從懷中掏出賬單。

冉閔沒接,朝後一揮,「給她。」

那士人連忙應是,提步便向陳容走來。

而陳容,這時已呆怔得說不出話來了。好一會,她才苦笑一下,伸手接過那士人遞來的帳本,照著上面念了一遍。

念完之後,冉閔揮手令那士人退下。

轉眼間,營帳中又只有冉閔和陳容兩人了。

沙沙的筆尖移動聲中,幾乎是突然的,冉閔問道:「小姑子,現在知道我為何召你了?」

陳容瞪大眼睛望著他。

好一會,她喃喃說道:「知道了。」

冉閔顯然心情甚好,他朗聲一笑,溫柔地說道:「我生平所遇之人中,從沒有一個,如小姑子這樣知我心思。」

陳容聽到這裡,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廣袖下,她的雙手絞成一團:他突然說起這個,會不會重提婚事?如果他提了,我是不是應該同意

就在她一顆芳心,七上八下亂成一團時,久久久久,冉閔都沒有下文出來。

他還在伏案疾書。

寫了一陣後,冉閔頭也不抬地命令道:「若是閒著無事,便整理整理帛書和軍令。」

「啊?」

陳容驚叫出聲。

她朝左右看了看,苦笑起來,這營中,只有他與她,這話不是對她,又是對哪個說的?

罷了,也許她這一生,還得與他湊合下去,多多討好討好他吧。

想到這裡,陳容終於站了起來,向冉閔走去。她彎下腰,把那些帛書和軍令搬到自己的榻幾上,又另拿一副文房四寶,也埋頭疾書起來。

不一會,一個幕僚大步跨入,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帛書,說道:「將軍,事情很順利,我們成功攔下了一支往南陽城的糧隊。」他嘖嘖兩聲,得意地說道:「那糧草還真是不少,足有四十車!經審問,那糧隊確實是南陽阮氏一族與陳元私下轉輸的貨物。嘿嘿,那條線路,便是他們運輸財帛的要道。現在那些隊伍,已被我們的人全部活捉。至於南陽城中的那些人,會在十天以後才知道失了糧。根據我們的布置,他們會以為是因為在離陽城遇到胡人所致,。至於那條線路嘛,他們不會知道已經暴露,一定還會繼續轉輸貨物的。」

那幕僚說到這裡,放聲大笑,「將軍,這次我們發大財了。」

在幕僚的大笑聲中,冉閔淡淡一笑,他似乎知道陳容坐立不安著,當下揮了揮手,令那正是興奮中的幕僚閉嘴退出。

於是,這一次,陳容出來時,已是明月當空。

平嫗迎上幾步,她見到陳容不停地揉搓著手臂,一副疲憊的模樣,不由小小聲地問道:「女郎,你怎麼啦?」

陳容瞟了她一眼,疲憊地說道:「沒有想到他的事情那麼多,整理了一個時辰,才完成了十分之一二。」

平嫗張大嘴,她怔怔地說道:「女郎說什麼?」

陳容不耐煩地回道:「沒什麼,就是幫他整理了一個時辰的文書。要是他有著幕僚將領前來稟事,順便提醒那些人,免得他們太過磨蹭,令得冉閔性急上火。」

啊?這下平嫗徹底傻眼了。

她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直過了一會才清醒過來,見到陳容已經走遠,她連忙三步並兩步追到她身後,急急說道:「女郎,你有沒有向將軍問那批糧草的額事?郎主還等著答案呢。」

在平嫗期待的眼神中,陳容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

這一下,平嫗都要哭了。她哽咽著,喃喃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這一日一日的耽擱下去,女郎還有什麼名節啊?」

陳容沒有回頭,只是大步向前走去。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名節了。再說,現在回南陽城,她真擔心陳元和阮氏沒有見到糧食,一氣之下把她給殺了,或不管不顧地把她送了人。

現在的陳容,已看不清自己前方的路,已不知道如何才能走下去。哎,等等吧,再等等吧,也許過來幾天,又有轉機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容是在一陣吵雜聲中驚醒的。

她翻身起塌,傾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馬嘶聲,人語聲,還在搬弄東西的砰砰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了整個營地。

這時,平嫗帶著睡意的聲音傳來,「出了什麼事了,這麼吵?」

陳容沒有回答,她只是翻身下榻,就在營中對外面問道:「出什麼事了?」

馬上,一個士卒在外面響亮地回道:「開拔了。」

什麼?開拔了?

陳容蹭地上前一步,剛到營帳口,又想到自己還沒有洗漱,便對平嫗叫道:「快快,幫我洗漱。

「是,是。」平嫗這時也慌了神,連忙上前。

忙亂了一會,洗漱一清的陳容,匆匆戴上紗帽,便向冉閔所在的營帳走去。

她趕到時,冉閔營帳外,站了三四十個將領,這些將領一動不動地排成兩列,正在聽著他訓話。

見到這個情形,陳容只能老老實實地停下腳步,等著。,

不一會,眾將領命上馬,一一離去。

陳容見到冉閔轉身入內,連忙跟上。

她沖入時,冉閔正在士卒們的幫忙下穿著盔甲。黑色的重甲一件一件披在他的身上,金鐵交鳴聲中,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陳容緊走幾步,來到冉閔前面。只是一眼,她便低下頭,這個時候,冉閔已經戴上了頭盔,他本來便威嚴不凡,氣勢逼人,這頭盔一戴,那種血殺之氣直沖而來,實是令人膽寒。

陳容咬著唇,轉眼,她抬起頭,瞪大雙眼向冉閔怒道:「冉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大軍開拔,怎麼不知會我一聲?」為了讓他看到自己的憤怒,她還順手摘下了紗帽。

冉閔抬起下巴,讓士卒在他的下顎出綁上繩結,聽到陳容的指控,他瞟了陳容一眼,懶洋洋地回道:「知會你作甚?」

陳容本來被他的氣勢逼得有點害怕,一聽他這話,那無名火又騰騰地直沖,她咬著牙,深呼吸了一下,還是怒吼道:「將軍,你莫要忘記了,軍中除了你的士卒,還有我這麼一個做客的小姑子!」

她的叫聲一出,冉閔卻是彎著薄唇,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清亮悅耳。

笑聲中,他靜靜地盯著陳容,眼見她的小臉越來越紅,雙眼中怒火高漲,才收起笑容,道:「那南陽城是是非之地,你又得罪了家族,還會去干嘛?」

他不說還好,一說,陳容更火了她叫道「這是我的事!」

冉閔又是哈哈一笑,他背轉身,張開雙臂,任由士卒們開始為他穿上背甲,披上披風。

直過了好一會,陳容也沒有等到他再開口。

她嗖地一聲轉了一個圈,再次沖到他前面,怒視著冉閔,陳容低吼道:「將軍,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冉閔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見到她盯著自己不放,啞然失笑。

不一會,穿戴完畢的他,轉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還是沒有說話。

陳容急急地跟了上去。

眼見一個親衛牽來火龍馬,冉閔提步跨上,陳容大急,她一個箭步沖出,叫道:「姓冉的!」才叫出三個字,突然間,冉閔腰一彎,右手一伸,提起她的胳膊肘兒,把她輕輕巧巧地放在自己的馬前!

他以閃電般的速度,把呆若木雞的陳容提起放置好後,左手一伸,摟住了她的細腰。

然後,他低笑著說道:「這次小姑子不顧世人非議,千裡迢迢前來求見,想的,不就是與我在一起麼?既然如此,還回南陽作甚?」

他一踢馬腹,縱馬疾馳起來。

隨著馬一起步,他身上堅硬的盔甲,摩擦得她細嫩的肌膚一陣陣刺痛。

冉閔毫無所覺,他左臂收緊,把陳容按在胸口處,他低下頭,湊近她的耳朵,吐出的氣息,騷著她的耳膜,「至於名節之事,你便不用擔憂了,時候到了,我會正式迎娶你入門的。呵呵,昔日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私奔,世人傳為美談,便是前些陣子,你阿容不是為了‘恩義’也私奔過嗎?你就當現在我們在私奔。」

冉閔說道這裡,見陳容僵硬著,一動不動的,當下哈哈一笑,腳尖一踢,瞬時,胯下的火龍馬飛騰而起,向前狂沖,激得兩邊寒風呼呼而來,震蕩得耳膜生痛!

冉閔那堅硬的胸甲,還在摩擦著陳容的後背,每一下摩擦,都是一陣疼痛。

可陳容,一直低著頭。

她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容啞聲說道:「冉將軍,阿容雖然父兄不在身邊,可也是士族女郎。請你把我放下,讓我坐在馬車中伴隨左右吧。」最後那‘伴隨左右’幾個字,當真艱澀無比。

冉閔一怔,。

轉眼,他低沉笑道:「小姑子同意嫁我了?」

才笑到這裡,他以一種自言自語的語氣笑道:「是了,現在的你,也只能嫁我了。那些規矩繁瑣的士族,已經不會娶你了。」

陳容聞言,僵硬地一笑,喃喃回道:「便是以前,也沒有士族願意娶我的。」……至於那個神仙般的王七郎啊,他永遠都不會娶她。

用力閉上眼,眨去眼角的那滴淚珠,陳容咬著唇,認真的,嚴肅地說道:「冉將軍,請放下我,請容許阿容坐馬車跟隨!」

她的語氣中,有著無比的堅持。

聽著她異乎尋常的認真,冉閔哈哈一笑,韁繩一勒,奔行的速度減緩。然後,他提著陳容,把她放下了馬背。

放下她後,冉閔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突然問道:「陳氏阿容,你真的喜歡上那個王七郎了?」

嗖地一下,陳容抬頭看他。

看著他時,她明媚的大眼中,有猶豫,有掙扎,有遲疑……

最後最後,她對著他的眼睛,卻是認真地說道:「是。」

說出這個字時,她沒有眨眼,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盯著他的表情。

幾乎是迅速的,冉閔俊美的,飛揚的笑容僵住了。

他一聲長喝,停得火龍馬人立起來。

然後,他縱身下馬。

低下頭,一瞬不瞬地盯著陳容,他突然伸出右手,重重地錮制著陳容的下巴。那墨黑的,陰烈如暗夜火焰的雙眸,流淌著憤怒的火焰。

他雙唇抿得緊緊,吐出來的聲音,也是沉冷,「什麼時候的事?」

一抹殺氣在他俊美無疇的臉上流轉而過,冉閔沉沉地低喝道:「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

本來,陳容在說出那個‘是’字時,心下好不悔恨,她恨自己怎麼這麼愚蠢,怎麼會給他一個這樣的答案?她恨自己怎麼會自絕前程,她既然都准備嫁他了,關於王弘的一切,便應該埋起來,一直埋到老死,直到進來棺材!

可是,她隱隱也知道,前一世的恨太深太濃,它一直潛藏著,所以,在見到如此囂張不可一世,自以為掌控了一切的他時,她會在突然間,有了想把這一切都打碎的渴望!她便沖動到,寧願毀了一生的幸福,也想看看他這一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