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聲望益隆

秋過便是冬至,大年宮宴之時,因皇后身子已重,接近臨產,內宮是安貴妃主持的宮宴,寶如因為前陣子剛被叱責,沒有進宮,卻聽宋曉菡說了一通安貴妃如何尊貴榮耀,聽說太后沒出席,誥命夫人們也都只給安貴妃問安。宋曉菡依然無孕,卻已讓自己陪嫁來的通房懷上了,那通房一家子父兄皆在侯府當差,對宋曉菡是言聽計從的,這孩子生下來也只會養在宋曉菡身邊,只是她依然還在調養身子,指望自己親身懷上。

臨近開春的時候,北邊狄戎很快便被大軍打了回去,順便還一路直接追擊到了王城,那頭吃不消,只好派人送了公主上京,遣使求和,求放俘虜。

一時舉國歡騰,滿朝喜悅,一時倒也都忘了前陣子的朝堂風雲來,朝中上下和氣一片,儼然明君賢臣,盛世太平。

而恰逢此時,祝後一朝腹痛分娩,喜得皇子,滿朝文武又是一番歡欣鼓舞。又因為是大捷之時得的皇子,朝堂上不免都覺得這三皇子有福氣,有吉兆。

如今後宮已有三個皇子,一個公主,其中兩個都是祝後所出,祝皇后一向有賢後之稱,眼見帝后和諧,皇嗣穩固,四夷拜服,國泰民安,皇家子嗣繁盛,陛下又一貫聖德仁慈肯納諫,人心所向,本朝皇帝之聲望前所未有的高漲起來,無論朝野,人人稱頌,德政之名不脛而走。

三皇子滿月沒多久,宮中低調的將尚滿週歲的二皇子送到了安貴妃宮中撫育,這事並不曾大張旗鼓,但很快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寶如私底下問許寧:「安貴妃現在很難吧,官家這樣到底是甚麼意思?」

許寧與她如今也算得上敞開胸懷,倒也沒有怎麼避忌:「三皇子有些夜間不安總是哭泣,不肯進食,便有欽天監官員進言道是宮中有位高之人屬相犯沖。待到官家一算三皇子屬兔,其餘諸妃還罷,安貴妃卻是屬虎,官家立時卻是將那官員貶邊疆,然後沒多久便將三皇子放到了安貴妃宮中撫育。」

寶如點頭歎道:「這樣兩邊拉扯,他也不累,兩碗水能端一樣平麼?」

許寧笑道:「他在那最高位,和我們百姓家想法自然不一般,皇嗣事關國計,哪有不在意子嗣的,現成的先帝的例子在那兒,因為太皇太后出身低性情柔順,太后出身高又脾氣剛烈,先帝不喜,多寵幸其他妃子,最後鬧得後宮一個成年皇子都沒有,只能過繼。先帝過世後,那些無子女的寵妃,幾乎全守陵去了。他如何不怕自己重蹈覆轍,所以皇后只要表現得足夠安分,嫡皇子是一定不會少於兩個的。回想這些年來,官家登基後,因根基不穩,便更喜歡安貴妃一些,卻又給皇后先有子,讓皇后有希望,扶起皇后,太后便漸漸與皇后有隙,而扶起安貴妃,一方面是真的對安貴妃有情分,另外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給皇后一些警告,讓她不能一宮獨大,後宮之中,哪有甚麼單純的情愛,這如今皇子們都還小,官家又已聲望益隆,皇位漸漸穩固,後宮太后、皇后、安貴妃三足鼎立,各有人手,一派平靜,這也是官家經營許久才得的局面了,我看那欽天監的事絕不是皇后的手筆,她沒那麼笨,只怕是一些目光短淺之人的表忠之舉,又或者是個小卒子出來試探罷了,待到皇子們大了,那才是真刀真槍見分曉的時候。」

寶如一想到那時候,不由不寒而慄,低聲道:「都是親兄弟啊。」

許寧一笑:「平民老百姓多幾個兒子尚會因爭產頭破血流,何況是天家至尊。」

他們討論後幾日,後宮卻又出了大事,太后遇刺。

原來因著天氣漸暖,太后這一冬身子有些不適,便與永安長公主便赴萬佛山祈福,萬佛山有溫泉行宮在,正可養養身子。不料山行路途,光天化日,太平盛世,居然會遇到匪徒,又居然敢犯太后鑾駕,幸而有侍衛們捨生護衛,雖然無事,但也頗為狼狽,被迫棄車徒步逃奔數里,便是隨行的永安長公主也差點出事,公主鸞駕被飛箭所射,驚險萬分。

此事著實詫異,且不提那山匪流匪歷來都是避著官府走的,哪有這般大膽對著軍隊去打劫的?然而若是背後有人指使,又有什麼人,會與太后和長公主過不去?這著實太耐人尋味了。

太后十分生氣,官家也龍顏震怒,喝命有司清查。

這一案牽連甚廣,內宮當差的內宦,負責沿途探查的官員,俘虜的刺客,然而無論怎麼查如何嚴審,都只是查出一個簡單的結果:流匪即興作案,以為是押送官銀,所以鋌而走險。誰都不肯相信這個結果,匪徒甚至受不住嚴刑死了幾個,卻查不出頭緒,竟成懸案。

此事前世並未發生,許寧和寶如也十分驚異。

寶如問許寧道:「會是誰這般和太后過不去?」

許寧苦笑:「誰知道?這麼一看,聽說太后十分震怒,回宮後閉門不出,不見官家和皇后,顯然遷怒了,甚至懷疑官家起來。但是官家這著實沒什麼必要,太后如今明面上既不掌權柄,也不太愛出面,然而到底是官家明面上的母后,官家就算對她有些不滿,卻不至於冒著擔弒母名聲下殺手,而且還選個出宮的時候下手,還沒殺成,怎麼可能?官家若是真的要殺人,就裴瑄一人足夠了,這次連裴瑄都受了傷中了毒箭昏迷不醒,公主府發了招子,廣招名醫,高價售賣解毒藥材,普通匪徒如何會有這等毒箭。」

寶如吃了一驚:「裴瑄中毒暈迷?」

許寧點頭:「你莫擔心,官家已派了太醫會診,說無大礙慢慢清毒便會清醒,幸好入肉不深,當時裴瑄反應快又已自己削去那塊肉,又紮了手臂,否則就險了。」

寶如十分擔憂道:「那卻是要多讓些大夫看看……我們得去看看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