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那段青蔥歲月(二)

  說實話,面對這樣一個充滿誘惑的人,我當時還頗有些芳心暗許的傾向的。

  但當我的眼睛轉向童遙旁邊時,那顆芳心立馬從嘴中飛奔出去,拉都拉不住。

  我看見的,就是溫撫寞。

  他白淨的臉上毫無雜色,陽光似乎能穿透他的皮膚。那清秀的五官纖塵不染,讓人一見頓覺清爽。

  他喜歡安靜地坐著,身上有種清冷的氣質。那雙眸子非常深邃,讓人忍不住想探究裡面究竟裝著什麼。

  那鼻樑,高挺纖秀,讓人的手指忍不住想順著那完美的弧度滑下。

  還有那嘴唇,柔和卻帶著距離,在那一刻,我的唇頓時癢癢的,從此,心頭便氤氳上一種渴望。

  溫撫寞就這麼站立著,在烈日下,額頭卻是光潔乾淨,毫無汗珠,簡直是冰雪之姿。

  在那瞬間,我心中咯噔一聲巨響,接著一個陌生的署名為命運的聲音說道:「寒食色,你栽了。」

  以後的很多年,我都想穿越回去,把那聲音的主人給拽出來,公的踹他的小雞雞,母的就拔掉她的小咪咪。

  實在是可惡啊,你說你那時要是拉我一把該多好,也就不會有以後的愛恨情仇,糾糾纏纏了。但它居然就這麼看著我往火坑裡跳,實在是不可原諒。

  溫撫寞和童遙是好友,兩人是一動一靜,卻相處得很融洽。

  正當我致力於欣賞美色時,忽然有一天早上醒來,教官與學校領導便決定讓我們男女分開訓練了。

  這簡直是個晴天霹靂啊,我當場就差點暈厥。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別班有對男女,因為在一起訓練就訓練出感情了,晚上約在小樹林中見面。

  也許是受到軍營氣氛的感染,兩人居然打起了野戰。正在情意綿綿,喘息呻吟之際,巡邏教官的幾隻小電筒射了進來,將兩人的好事打斷。

  看著這一淫-穢場景,教官憤怒了,本來大家每天待在軍營中,就夠寂寞的了,這些個小屁孩,居然還敢在老子面前上演真人秀,對老子進行殘酷的精神刺激,簡直是找死。

  於是,這件事給一層層報告上去,那兩位還沒上一天學的同學就這麼被勒令退學了。

  當聽見這個消息時,我腦海中只浮現出兩個字:佩服!

  那兩位同學實在不是一般人,要知道那小樹林中可是蚊子大本營,他們居然脫了褲子光著屁股玩抽插運動,那絕對要給蚊子咬上幾層包的啊。由此也可以看出,人們對這項運動的熱愛。

  從那天起,我們這群少男少女,就像白娘子和許仙那樣,被法海教官給分開了。

  我們女生被分到了三區,苦難也就從此開始了。

  從那天起,每次吃飯時,菜都是裝在一個個洗臉盆大的盆子中,按組放在了地上。每七個女生一組,圍在菜盆子邊,站立,等教官吹了口哨,才可以蹲下吃飯,注意,是一直蹲著吃。

  我們這些花季少女一向是愛美的,號稱從小到大連鼻屎也沒摳過的,怎麼可能做這種損害形象的事情呢。於是,我們紛紛裝病,不來吃飯。

  人教官是什麼人啊,還怕被我們這些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給威脅住?他立馬下令,關掉小賣部,並且還搞了次偷襲,把我們的零食全部沒收了,此外,還加大了訓練強度。

  一天之後,我們全部化身為野蠻女,每到吃飯時,眼睛就牢牢地盯著菜盆,眼中閃著綠光,牙齒磨得咯咯直響,不停地吞嚥著唾液。只聽教官哨子一響,所有人馬上蹲下,叉子全部往菜盆中伸,空中,菜葉和肉渣紛飛,偶爾,也會灑出一兩滴鮮血和一陣哀嚎:「誰叉到我的手了!」

  這樣的折磨對我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影響,回家後的第一天,我媽把我們家寵物狗毛毛的食盆裝滿,剛放在地上,我一個條件反射,猛地衝上去,將正樂得屁顛屁顛趕去吃飯的毛毛推到牆上,然後蹲在地上,拿起叉子就要吃。

  老爸老媽被嚇得目瞪口呆,差點就要帶我去精神病醫院做檢查。

  從那之後,毛毛每次看見我,就會哀嚎一聲,再「嗖」的一聲跑到食盆旁邊,拚命地把裡面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就怕引起我的覬覦。

  實在是慘絕人寰。

  就在訓練中途時,另一組官兵回營了,那天,教官將我們集合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同學們,有大部隊回來了,所以今後的晚上,

  你們上廁所之類的,一定要幾個人一起去,不能單獨行動,明白嗎?」

  我們睜著純潔的眼睛問道:「為什麼啊,大部隊回來了,怎麼還會有壞人呢?」

  教官又氣又急,只得說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們怎麼知道大部隊裡面沒有壞人!」

  我們眼中繼續發散著純潔的光:「不會的,軍人叔叔都是好人。」

  教官估計被我們這群死小孩氣得肺部膨脹,大聲道:「好個屁,我還是軍人呢,你們看我是好人嘛!」

  我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他一番,同時搖頭,終於相信了他的話,但同時又不解了:「他們要對我們幹什麼啊?」

  教官在我們平坦的-胸-部以及曬得黝黑的小臉上掃視一眼,意味深長地嘆口氣:「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啊。」

  於是,我們這群小母豬懵懵懂懂地點了頭。

  好死不死的,當天晚上我居然被尿憋醒了,揉揉眼睛,看看手錶,發現是凌晨三點,其餘女生都因為高強度的訓練而睡得熟熟的。

  而這時,我的膀胱開始臨近崩潰狀態,看了眼宿舍樓旁邊的那間黑黝黝的公共廁所,又想起教官那句「母豬賽貂蟬」,我心裡開始犯難了。

  怎麼辦?自己去吧,又實在是怕得不行,想叫一個人陪我去吧,但人家都這麼累了,怎麼好意思半夜把人搖醒?

  正當我難受得額頭滲出冷汗時,一個如天籟般的女音響起:「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我趕緊點頭。

  那女音繼續道:「走吧,我陪你去。」

  我簡直像見到觀世音菩薩一般,拉著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到廁所中。

  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就是憋尿兩小時後去上廁所,那時,你會覺得,連茅坑中的蛆都是如此胖嘟嘟,如此可愛,只想捉一條來養養。

  清空內存後,我走出廁所,看清了那個陪我來的女生--柴柴。

  長發,鵝蛋臉,濃眉長睫,一雙瀲灩大眼,唇紅如花,美得非常有氣質。在那一刻,我發現她的頭頂有著金黃的光圈,活像聖母瑪利亞。

  「你一直站在外面,不怕嗎?」我問。

  「怕什麼?」她揚揚眉毛。

  「那些回來的大部隊啊。」我說。

  聞言,柴柴微微一笑,嫵媚而柔麗,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湖面上,泛起圈圈清澈細膩的漣漪。

  我正被她的美色所傾倒,卻聽見她紅唇微啟,道:「到時候,誰奸誰還不一定呢。」

  「嘩啦啦」一聲,柴柴頭上的光圈碎裂了,但與此同時,我卻激動得牙齒打戰,小腿抽筋,胃部扭曲,就差沒撲上去,握住她的手,熱淚盈眶地猛烈搖晃著,道:「好同志啊,黨和人民終於等到你了。」

  能不激動嗎?這個柴柴根本就是和我一樣的色女啊,而且比我還彪悍,實在是難得。

  從那天起,我們兩個臭味相投的傢伙便慢慢聚在一起,還搞出不少事情。

  其中最著名的是拖鞋事件。

  那次的軍訓挺嚴格的,經常半夜吹哨,讓精疲力竭的我們起床,在三分鐘內,摸黑將鋪蓋打包,背在身後,然後下樓去操場跑十圈。

  於是,操場上,就看見一群披頭散髮,渾渾噩噩的女生無知無覺地跑著,而背上那沒有綁結實的被子就這麼散下來,拖在地上,像條尾巴,跟隨著主人奔跑著,不知道的人看了,絕對會被嚇得半死。

  不知道教官是不是整我們上癮了,連續三天晚上都吹哨子。到了第四天半夜,他拿著哨子,狠狠一吹,接著喊道:「集合……哎呀,誰砸我……啊,又砸我……」

  沒錯,第一下是柴柴砸的,第二下是我砸的。

  別怪我們不尊師重道,別的營最多一次軍訓就搞一次半夜集合,這個教官居然搞這麼多次,實在是過分啊。再說,這天白天一直都在訓練,好幾個同學都中暑了,他卻還不放過我們,簡直是把人往死裡逼迫呢。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更何況我們那時是華麗麗的青春期,殺了人都不賠命,沒把東成西就裡那雙尖頭靴子給他砸去就算夠意思了。

  教官在被砸得暈頭轉向之後,終於在地上找到了凶器--我和柴柴的兩隻拖鞋,立馬大怒,道:「誰的拖鞋!你們馬上給我下來!把自己拖鞋拿下來!我要對照!我要找出凶手!啊……」

  如他所願,無數雙拖鞋從窗口扔出,像冰雹一般向著教官砸去。

  這次,他是惹眾怒了。

  聽著教官漸漸遠去的哀嚎,我和柴柴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翻個身,又睡下了。

  那次,因為是集體犯事,法不責眾,教官只能吃個啞巴虧。

  不過後遺症就是,每次他來我們宿舍檢查清潔,只要看見我們的拖鞋,就雙目盡赤,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跟拖鞋殺了他全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