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童遙同學

  童遙那傢伙的小秘書我是認得的,她笑著向我點點頭,也就行了。

  輕輕地打開門,發現童遙正在和人通話。

  他看見我,眉毛微詫著揚了揚,然後偏偏頭,示意我自己找地方坐,接著就繼續講電話了。

  我在辦公桌前坐下,邊吃雪糕邊環顧四周。

  不愧是房地產商人的辦公室,起碼有200平米,寬敝,亮堂。

  童遙這傢伙雖然也算是紅色後代,但卻是被資產階段的享樂主義給腐蝕長大的,因此,這辦公室裝修得特別舒適。

  豪華。

  進門的左邊是一紅木書櫃,擺著一大棵裝B的名著,還有幾瓶珍藏的洋酒。

  進門的右邊則是一套牛皮沙發,瑞士的DE SEDE,俗稱「沙發中的勞斯萊斯」,我看雜誌上介紹的,少說一套也要上六位數。

  童遙同學眼睛都不眨就買了,買了不說,還整天隨意糟蹋,就喜歡坐在上面邊抽菸邊看文件。

  上次如果不是我眼明手快,衝過去把那即將要碰到沙發的煙給奪下,那沙發絕對會被燙出個大洞。

  我和柴柴曾經商量過,以後實在是窮慌了,就把這沙發偷出去賣了。

  後來仔細一尋思,覺得可行性不大,畢竟這東西太重了。

  於是,我們便改變主意,決定把童遙偷出去買了。

  環顧完畢,雪糕也吃進肚子裡了,我開始百無聊賴,邊用下巴碰桌子,邊打量著童遙同學。

  他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而襯衣的袖子捲起,到了手肘,扣子也解開了兩三顆,那華麗的鎖骨啊,就這麼露了出來。

  童遙這個人吧,談生意時,特別有一套。

  他總是笑嘻嘻的,讓對手感覺很自在,瞬間讓人失去防備。

  接著,他就開始跟你聊天套近乎了。

  他什麼話題都能聊,從AV的內容到CCTV的內容,天文地理,雜七雜八都知道,聊的全是對手感興趣的。

  接著,他就開始跟你談生意了,童遙同學最大的本事就是,明明是他佔了便宜,但卻能讓對手覺得自己佔了便宜。

  -

  之後,對手高興了,就稀里糊塗地簽下合約。

  最後,錢就嘩啦嘩啦地流進了童遙同學的口袋中。

  實在是天生的奸商。

  油滑的笑面虎一個。

  等我磕桌子磕得差不多時,童遙同學終於將電話掛了。

  我抬起眼睛,根據剛才我聽見的那些敏感詞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官商勾結,世界真是黑暗啊。」

  「我是為人民服務。」他辯白,接著看我一眼,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我繼續用下巴磕著桌子。

  「是不是感覺我又帥了?」他起身,抬下了我的頭,道:「你當自己是錘子下巴麼,沒事死磕桌子幹嘛?」

  「試驗一下你桌子的硬度。」我道。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童遙同學來到沙發上,坐下,腿交叉著,問我。

  「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是來看你的呢?」我雙手拖著腦袋瓜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對了,你家小弟弟好些沒有?還能用嗎?」

  「多謝關心,經過多次實驗表明,它身強力壯,好得狠。」童遙同學勾勾嘴角,拿出一根菸,點燃。

  他一向都抽紅河,氣味很醇。

  我向著他伸出手。

  童遙同學無奈地將煙拿出,把那盒子丟給了我。

  我非常喜歡那個盒子的設計,古色古香的,一個「道」字行雲流水地擺在上面。

  所以每次只要他在我面前抽菸,煙盒子就會被我搶走。

  我耍弄著那盒子,閒閒說道:「別用得太頻繁,傷癒了就要休養,對了,忘記告訴你,研究表明,基本上海綿體骨折過一次,一般都會繼續骨折下去。」

  聞言,童遙同學的臉,瞬間和煙一樣白了,他忙問:「真的假的?」

  我看著他,用無比嚴肅的態度說道:「當然是……假的。」

  研究只表明,這些男人把小弟弟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這不,聽見一些風吹草動,這臉就個個像殭屍似的,刷刷地白。

  見被耍了,童遙同學咬牙切齒地走過來想要將我滅口。

  不過門外的一陣響動救了我。

  小秘書:「吳小姐,童經理真的不在!」

  潑辣的聲音:「滾開,我知道他在裡面,童遙,我今天見不到你我是不會走的!」

  我揚揚眉毛,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看著童遙同學:「怎麼,你又欺騙了哪位良家婦女啊?居然被人家給找上門來了。」

  童遙同學挫敗地嘆口氣:「還不就是那個吳子淇。」

  我這才記起,柴柴跟我提過這件事。

  有一天,童遙同學去酒吧玩,與吳子淇認識了,兩人一拍即合,當晚便滾到床上去樂乎了。

  本來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但第二天早上,吳子淇無意中發現了童遙同學的名片,頓時明白自己是遇上條肥羊了。

  那肯定是狠狠地宰啊。

  所以,童遙同學就悲慘地給纏上了。

  吳子淇像打游擊似地,天天在他家和公司門口守著。

  童遙同學被她這種精神所打敗了,實在是不堪其擾,便開出張支票,請她離開。

  吳子淇還是不干,她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愛的不是童遙同學的錢,是他的人,要求童遙同學娶她。

  說實話,童遙同學在聽見吳子淇說她愛的不是自己的錢,是自己這個人時,心中還小小地感動一把。

  但沒等他感動完畢,吳子淇就拿出了一張婚前協議,逼他簽字。

  童遙同學一看,心中馬上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把她招聘過不當自己的得力助手。

  這位吳小姐,比自己還黑啊。

  那協議,簡單地說,就是以後不管是誰提出的離婚,童遙同學的全部財產都要轉移到吳子淇的名下。

  想也知道,童遙同學一向自由慣了,怎麼肯自動被繩子拴著呢。

  於是,他拒絕了。

  所以,吳子淇還是每天都來鬧。

  小秘書文靜,嬌小,沒多久就敗下陣來,吳子淇扭著腰肢,晃著翹臀走了進來。

  吳小姐看上去是個潑辣的妞,一身名牌,夠有錢。

  我還沒打量完,那吳子淇看見我,眼睛一亮,猛地向我衝來,雙手指甲伸手,一招九陰白骨瓜「唰」地襲來,與此同時,她嘴中大叫道:「我說為什麼童遙不肯見我,原來是你這個狐狸精迷惑的!」

  還好童遙同學眼明手快,擋在我前面把她給拉住,否則我就慘烈了。

  但雖則如此,我心裡才叫一個高興啊,激動得手足無措。

  狐狸精,狐狸精,我居然被人叫狐狸精!?

  被叫狐狸精的可都是美女啊,這不是赤裸裸的讚美嗎?

  我心裡可惜了,這麼個喜歡說實話的潑辣美女,怎麼眼神就這麼不好,看上童遙同學呢?

  吳子淇對著童遙同學又抓又咬又踢,並且喊道:「我不管,你今天就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如果不結婚,我就放火燒你的公司!」

  再怎麼說,我和童遙同學也是多年好友啊,怎麼能看著他受苦呢?

  於是,我走到飲水機旁邊,倒了一杯水,然後,折回,對著童遙同學的頭淋了下去。

  「嘩啦啦」一聲,不僅是童遙同學,連吳子淇也驚呆了。

  接著,我將吳子淇推開,自己撲過去,對著童遙同學又抓又咬,哭喊道:「你個死沒良心的,居然背著我在外面找女人,還騙人家說你沒結婚!你個禽獸,你個草履蟲,我要跟你離婚!我要把你的財產全奪過來,我要讓你淨身出戶,連一條內褲都帶不走!」

  然後,我轉過頭,對著嚇呆的吳子淇道:「小姐,請你留下姓名,聯絡方式,方便我打離婚官司時找你當證人!」

  聞言,吳子淇瞠目結舌,三秒鐘後,趕緊轉身,溜之大吉。

  然後,我得意地轉過頭來,道:「怎麼樣,我演技不錯吧。」

  -

  童遙同學摸摸自己被我淋濕的頭髮,又摸摸那被我給捏皺的襯衣,實在不知道,是該感激我,還是揍我一頓。

  將周身打理完畢後,我決定請童遙同學吃飯,為剛才自己嚇他小弟弟的事情道歉。

  於是,我們便來到燒烤店中。

  叫了一大堆東西,我埋頭奮戰。

  童遙同學似乎還在糾結著那個問題:「你今天找我,究竟是有什麼事啊?」

  「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是來看你呢?」我抹去嘴角的辣椒油,反問道。

  「因為,你一向不會無緣無幫地來看我。」他笑。

  「說得我這麼冷血。」我搖搖頭,繼續吃。

  隔了會,童遙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溫撫寞的事情?」

  我還是低著頭,死勁咬著嘴中的肉。

  這次。我沒有掐童遙。

  我不應該掐他。

  童遙知道我還放不下溫撫寞,所以他時常在試探我。

  柴柴知道我還放不下溫撫寞,所以她時常在隱瞞著我。

  戚狐狸知道我還放不下溫撫莫,所以他時常在逼問著我。

  是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我還是沒放下溫撫寞。

  這是我的錯,我不能怪任何人。

  所以,我並沒有從肉體上肆虐童遙,而是將口中的肉吃了下去,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童遙也看著我,那眼神,於嬉笑之中帶著一種巡視。

  我鎮定地說道:「把你手邊那瓶胡椒粉遞給我。」

  童遙的眉毛抖動了下,還是照做了。

  我用力搖著胡椒粉,將他們撒在肉上。

  胡椒粉單獨吃,是不要舌頭的做法,但是將它撒在肉上,卻會產生一種奇異的香氣。

  所以說,任何事情,還是適量為好。

  全童遙同學是不理解這個道理的,因此在我吃下第二串牛肉時,他再度詢問道:「真的不想知道溫撫寞的近況?」

  我抬眼,瞪他一眼,「問這麼多遍,真是讓人煩燥。」

  童遙還是那副笑容,道:「我每次問你時,你都會找事情岔開話題,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你確切的答案,所以我只有繼續問,直到你回答為止。」

  我拿起汽水,喝了一口,解除了舌上的一些辣意。

  然後低頭想了想,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問道:「溫撫寞有啤酒肚了嗎?」

  童遙搖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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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禿頂了嗎?」我繼續問。

  童遙還是搖搖頭:「沒有。」

  「那安馨長胖了嗎?」我終於提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童遙仔細回憶了下,道:「據說沒有。」

  「那就閉嘴。」我道。

  聲音中的窒悶已經淡了許多。

  我不得不承認,當這兩個深埋於心的名字從自己的口中說出時,全身居然有了一種通暢的感覺。

  就像是小時候去打針,在排隊時,手就在抖,-胸-口也因為畏懼而悶悶的。

  但是,一針下去後,整個人會放鬆許多。

  因為一直壓住自己的那些東西暫時不見了。

  當然,那陣痛還是存在著的。

  其實,我不應該對童遙發火,他是為了我好。

  但是,好友,就是有錢的時候同使,有氣的時候同發,有了傷心的事抱住他一陣大哭的一種生物。

  所以,我對以前掐他的屁股沒有一點愧疚感覺。

  這時,我們吃到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