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盛狐狸說,我們結婚吧

  但是,我心不死。

  或者是,我八卦的心不死。

  於是,我回憶著柴柴的話,指出疑點:「不對啊,如果沒做,那為什麼喬幫主的衣服會被脫光光,而你的衣服也會被另外換了一件呢?」

  聞言,柴柴和喬幫主呈現低頭思索狀。

  我好心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你們確實是做了,但是,因為酒精的關係,沒真正地做……也就是說,喬幫主在即將射門時,就不行了……雖然如此,你們也可以看做是做了,因為說不定已經進去一釐米了呢?一釐米也是進去了嘛。大家一回生二回熟,你們結婚後再繼續努力,爭取進去十釐米就行了……其實以上都是我在胡亂開玩笑的,別當真。」

  在兩人的怒視下,我訕訕地閉嘴了。

  喬幫主靠在桌子邊,隻手摀住太陽穴,努力地思索著。

  那身肌肉將T恤繃得緊緊的,那一塊塊肌肉的形狀,若隱若現。

  誘惑,肌肉誘惑。

  我正流著口水,給眼睛吃著冰淇淋,喬幫主忽然抬起頭來,道:「我想起來了!」

  想起做的過程了?

  我激動得手足發顫,趕緊問道:「到底進去了幾釐米?」

  喬幫主都不屑理會我了,自顧自說道:「之所以會脫衣服,是因為我們喝多了,那些濁物吐出來,沾在上面了。」

  柴柴也拍了拍手,道:「沒錯,我好像是吐了不少!」

  我小聲提醒他們:「但你們都把對方給看光光了,應該彼此負責的。」

  「當時醉得七葷八素的,哪裡還有心情看這些?」柴柴趕緊拉著喬幫主避嫌:「你說是吧。」

  喬幫主摸摸下巴,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說了實話:「當時確實是醉了,不過也確實是看了。」

  柴柴深吸口氣,語氣淡靜:「你說什麼?」

  喬幫主繼續說著實話:「我發覺,你根本不是C,你是b加。「

  柴柴安靜地看著他,然後,瀲灩的笑,慢慢從嘴角蕩漾到了整張臉上。

  我立馬頭皮發麻。

  一般當柴柴顯示出這種笑時,就是血案即將發生的時候。

  -

  我忙躲在沙發後,蜷縮著身子對著喬幫主咆哮:「快跑!「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柴柴從自己包中拿出那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磚頭,往牆上一磕。

  一陣灰塵之後,磚頭分裂成了兩半。

  然後,柴柴一手拿著一塊,直接向著喬幫主衝去。

  喬幫主是見識過她那磚頭的厲害的。

  大英雄的格言是,俺們打不贏就要跑。

  所以,喬幫主就衝出了門。

  而小女子的格言是,奴家武器在手就要追。

  所以,柴柴也拿著殺氣騰騰的磚頭跟著去了。

  我確定安全後,這才從沙發後面爬出來。

  接著,趕緊拿出柴柴的棉條,剪成小塊--等會喬幫主腦袋瓜子被打破皮時可以用。

  正忙和著,忽然聽見一聲慘叫。

  居然是,柴柴發出的慘叫。

  難道她把自己腦門子給拍了?

  我趕緊衝出去一看,發現柴柴倒在樓梯口,正摀住腳,一臉痛苦。

  還有什麼好說的,鐵定是柴柴追殺人家喬幫主來到了樓梯口處,正積聚全部力量準備去拍時,喬幫主一讓,她剎不住車,就這麼滾下去了。

  我和喬幫主趕緊過去查看,發現那腳踝腫得很高,傷得挺嚴重的。

  我道:「不行,得趕緊去醫院。」

  於是,喬幫主輕輕鬆鬆地將柴柴打橫抱起。

  高大強壯黝黑的俊男,纖細高挑白皙的美女。

  那場面,是偶像劇級別的浪漫--我的意思是,如果忽略柴柴手中死都不肯放手的磚頭的話。

  我讓喬幫主先走,然後回到他家,將他屋子的鑰匙拿上,把柴柴的包給提上,關好門。

  再回到我家,準備留些錢給小乞丐。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視財如命的我,要讓小乞丐免費住宿還倒貼他錢。

  不過算了,來日方長,以後慢慢吃他的豆腐來抵賬。

  這麼一想,我心裡就舒坦了。

  正要離開,卻看見小乞丐的眼睛眨動了下,看樣子要醒了。

  我一看鐘,發現馬上就要吃午飯了。

  於是,下定決心,衝到廚房,拿了平底鍋,在小乞丐睜開眼的那瞬間,又對著他的後腦勺給拍了下去。

  所以,他又暈了。

  估計這次能暈到下午四點,到時候,中飯晚飯一起吃,省錢。

  拍完小乞丐後,我趕緊跑到醫院中。

  柴柴不幸,右腳腳踝骨折,已經推進手術室中進行手術。

  而喬幫主也好不到哪裡去,在來醫院的途中,被柴柴一磚頭拍下去,頭破了,正在縫針。

  不過是脫了下衣服就這麼血腥了,那這兩人要真做起來,動靜肯定不比世界大戰小多少。

  我去外面,買了份炒河粉,然後回到自己診室,等待著柴柴手術完畢。

  正埋頭吃著,柴柴的手機響了。

  拿起一看,發現來電顯示是「小種馬」。

  說都不用說,絕對是童遙這傢伙。

  我接起,那邊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是不是有事發生?」

  我只能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這是由酒精引發的悲劇。

  當聽到喬幫主的時候,童遙同學就已經激動了,再聽見進去一釐米的時候,他就已經亢奮,最後聽見這對有著不純潔關係的男女正在我們醫院時,只聽見一陣汽車發動聲音,他已經向著我們醫院來了。

  結束通話後,我沒事幹,就翻著柴柴的手機玩。

  柴柴的手機中存了不少照片,我一張張地翻看著。

  第一張,是我埋頭吃烘烤時的樣子,臉上滿是辣椒油,真是丟臉。

  第二張,是童遙上次海綿體受傷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無奈得很。

  第三張,是柴柴家門口的那條狗屎,估計是用來做存證的,噁心到我了。

  這麼一張張往下翻,到最後一張時,我愣住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

  裡面的人,都很年輕,臉上全是笑容。

  童遙,柴柴,我,還有……溫撫寞。

  我們的身後,是過山車。

  記憶像水一般,慢慢淹沒了我的腦子,將那些事情浸潤得鮮活。

  那是高中暑假的時候,我們四個去遊樂園玩。

  我覺得坐過山車挺危險的,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來,嗝屁了,所以便建議大家一起合照一次,做個最後的紀念。

  就在幫我們拍照的人要按下快門時,我快速地準確地吻上了溫撫寞的右臉。

  但看照片的時候,才知道此舉多破壞形象,那嘴都被壓得變形了。

  簡直就是一豬頭妹強吻花樣美少年。

  不知不覺間,我停下了筷子。

  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螢屏上的溫撫寞。

  -

  照片色彩鮮豔,任誰也想不到,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那些花兒,漸漸地由紅色,變灰,變得蒼白。

  恍如隔世。

  正沉湎於自己的世界中時,一絲陰影忽然罩在了我的手上。

  我無意識地抬頭,看見了盛悠傑。

  我驚得眼皮一跳,忙將手機給關上。

  與此同時,我看見,盛悠傑的眸子深處,泛過一道安靜而複雜的光。

  我的心,剛才一直處於停拍狀態,而現在,則在拚命地跳動著。

  「手術成功嗎?」我扯動嘴角,問道。

  心中,一邊暗暗祈禱他沒有看見那張照片。

  但我似乎說過無數次了,我寒食色的運氣,不怎麼好。

  盛悠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靠著奇背,仰著頭,閉合著的眼瞼上是疲倦。

  我趕緊走過去,幫著他按摩肩膀。

  姿勢帶著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心虛。

  我低著頭,看著他的臉。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臉部的線條非常流暢。

  像是清風吹拂過的山嵐。

  我道:「我們出去吃飯吧,我還沒吃飯呢……你不知道,今天的河粉不好吃,咸了點……」

  我沒再說話,因為盛悠傑忽然睜眼了。

  那雙眼睛,收斂了妖魅,此刻,裡面的黑色,濃得像是被墨染過。

  我的心,瞬間收緊了。

  「食色,」這是盛悠傑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這麼溫柔,這麼認真;「我們結婚吧。」

  我怔住了。

  然後,我抬頭,輕輕地看向窗外的夏花,暫時逃開他的眼神。

  接著,我淺笑開口:「盛悠傑,你不會是因為看見剛才的照片,就慌了陣腳了吧。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就不信你和你那三個女朋友沒照過這種照片……而且,那照片我早就不知道放哪裡去了,也沒想到柴柴還存著,今天就這麼拿出來看了看,確實沒別的意思,不就是懷念一下自己過去的青春時光,我……」

  「他確實和我挺像的。」盛悠傑用淡靜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話。

  我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句話給堵住,流不出來,全聚集在胃裡,漲漲的。

  窗外的花香,異常馥郁,擠進屋子,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

  好半天,我緩過氣來,認真地問道:「是因為他,你才會急著要我們結婚嗎?」

  這次,輪到盛悠傑沉默。

  -

  我急了,道:「你是你,他是他。溫撫寞這輩子估計也不會回來,為什麼你總要和一個相隔那麼遠的人做比較呢?」

  「那你為什麼還一直放不下他?」盛悠傑問。

  他的眼裡,是淡淡的雲煙。

  過往煙雲。

  「我沒有放不下他。」我道。

  「那剛才你是在做什麼?」盛悠傑問:「你為什麼要撫摸他的臉。」

  我無法回答。

  為什麼要撫摸溫撫寞的臉。

  其實,那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並沒有什麼深意。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特別是感情上的拖泥帶水。

  雖然我和盛悠傑的交往,開始時是帶了些許強迫意味,但到後來,當我真正決定和他在一起時,我的頭腦是清醒的。

  在那一刻,我就決定要放下溫撫寞。

  那個雨天,讓我明白,自己是軟弱的,我需要有一個愛我的人,在身邊幫我撐傘。

  而那個人,就是盛悠傑。

  我和他在一起,是快樂的。

  我也有自信,這種快樂會一直持續下去。

  我甚至有時候會想像我們今後的樣子,結婚,吵嘴,生小孩。

  這些,都是我願意和他進行的。

  但同時,我也很明白,有些事情,是忘卻不了的。

  任何人,都會記得自己的初戀。

  我和溫撫寞在一起三年了,他的身影一直浸潤在我那三年時間的縫隙中。

  甚至可以說,他是我人生的一個組成部分。

  我不能用一把刀,將他從我生命的畫捲上挖下來。

  是的,在決定和盛悠傑在一起的那刻,我就決定,要將溫撫寞放下。

  將他放在一個記憶的盒子中,讓他慢慢地沉睡。

  當垂垂老矣時,回顧我這一生,我會想起那個讓我受傷的男孩,想起年輕時的快樂與憂愁。

  這時我寒食色的人生,丟棄,就意味著不完整。

  可是,盛悠傑不同意。

  他是個很絕對的人。

  他需要的,是我的徹底忘記。

  他需要我,將和溫撫寞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部忘卻。

  我明白,他在乎我,他想要成為我心中的第一。

  但是他不明白,沒有人在和他競爭,真的沒有。

  溫撫寞,已經離場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盛悠傑解釋這一切。

  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