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我和盛悠傑,稀里糊塗地就復合了。
我想,這應該算是我厚著臉皮給換來的吧。
就像是,我喝醉了,跑去盛悠傑面前,拿著啤酒瓶威脅道:「你個龜兒子,今天給老娘句明白話,分還是不分……不過你要是敢說分,我馬上把你腦袋瓜子砸得跟開了瓢的西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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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就是悠傑其實骨子裡和我一樣小氣,是心疼那玻璃的錢,想著如果不答應,我下次肯定還是要砸的,於是就應了。
更甚者,是盛悠傑終於認識到,用我還是比用他自己的右手舒服,所以,就讓我回去了。
但不管怎麼樣,我和盛悠傑,復合了。
一切,和以前相比,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每天早上,他都要把我給抓起來,去跑步,呼吸樹葉子放的傾國傾城屁。
然後,我們一起去上班,邊拿工資邊打情罵俏。
最後,我們再下班,在家裡進行打情罵俏20版——上床做-愛。
真的,看上去還是和以前一樣。
但是,我的心,卻一直沒有著落。
我覺得,有些事情是不對的。
例如,盛悠傑不再問關於溫撫寞的事情了。
真的,他一次也沒有再問了。
再也不疑神疑鬼。
可是,還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我總覺得,盛悠傑似乎是不開心的。
當然,在我面前,他表現得和以前一樣。
可是,有好幾次,我無意中從診室外進來,都看見他在出神。
眼睛裡的痕跡,不是快樂的。
而我,也更加小心翼翼。
我記得當時談分手時,盛悠傑說出的話。
所以,我盡力避免出神,以免盛悠傑懷疑我響起了溫撫寞。
我每次看盛悠傑的臉時,都是專注的,不能帶一絲恍惚,以免他懷疑我在他臉上找到和溫撫寞相似的地方。
甚至,我減少了和柴柴與童遙見面的次數,我怕盛悠傑懷疑他們是不是向我透露了溫撫寞的現狀。
日子就是這麼過著。
我想,我們都是不快樂的。
但是,分手,確實痛徹心扉,大家都下不了那個狠心。
所以,就這麼糊塗地過著。
不是說,糊塗是福嗎?
那就保持著這樣的福氣吧。
我和盛悠傑這邊,桃花剛剛復甦,柴柴也不甘落後,花骨朵而開始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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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桃花可不是喬幫主,而是她家裡幫她選的一個男人。
模樣好,家世佳,是位大學老師,工作福利好,有前途,戴著一副眼鏡,那叫一個斯文敗類,不,斯文有禮啊。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屁股不如人家喬幫主的翹。
不過這種貨色在當今世上還是算很不錯的了。
柴柴對這位讀書人還是挺滿意的。
我悄悄問她:「你就這麼把喬幫主給丟開了?」
柴柴正色道:「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胡說,你都被喬幫主給看光了。」我提醒:「而且,那天人喬幫主說不定真的進入了你一釐米呢?」
然後,柴柴讓我去死。
我沒有去死,而是來到了喬幫主家裡。
我去的比較巧,或者說,我故意去的比較巧。
當時,喬幫主正在吃飯。
我也不客氣了,自己拿起碗來,像鬼子進村似的,將桌上的菜掃蕩了一圈,然後摸摸肚子,打個飽嗝,向喬幫主報告了柴柴最近的桃花狀況。
出乎我意料的是,喬幫主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刨飯。
我斜眼睨著他:「你別想告訴我,說你和柴柴什麼關係也沒有。」
喬幫主還是低頭刨飯。
我蹙眉,開始打量他。
本來是想從喬幫主臉上的表情揣測出他豐富的內心活動的,但是一個不小心,眼睛就溜到人家的身材上了。
喬幫主的-胸-肌,那叫一個結實硬挺啊,繃得紐扣都要跳開了。
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穿件緊身襯衣,然後稍稍一動,-胸-前紐扣一蹦,F罩杯就露出來了。
那時,盛悠傑的眼珠子再多,估計也不夠掉的。
嘴角癢癢的,我伸手一抹,濕的,原來是淌口水了。
再看下去害怕自己會對喬幫主做出不好的事情,倒不是說對不起柴柴,而是依喬幫主的體格,我這條母狼的爪子估計一下就折斷了。
所以,我收回目光,再次問道:「你真的真的真的對柴柴沒有感覺?」
喬幫主繼續低頭刨飯。
我恍然大悟,接著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了……」
「我喜歡那個女人,但是,我這份工作,很危險,平時休息的時間很少。如果她和我在一起,會過得很苦,所以,我寧願她跟著那個男人。」喬幫主頓了頓,看著目瞪口呆的我,問道:「你認為,我會這麼說,對嗎?」
我繼續目瞪口呆地點頭。
喬幫主將碗中最後一口飯刨完,然後擦擦嘴,道:「那肯定要讓你失望了。」
接著,他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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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去?」我喚他。
「去把那個女人給搶回來……記住把碗給我洗乾淨。」喬幫主穿上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過神來,我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喬幫主,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我就知道,你的屁股不是白翹的!
收拾完碗筷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家。
不得不誇讚一句,小乞丐也是在是聰明伶俐,自從上次我教了他怎麼做家務之後,這間屋子就瓦亮瓦亮的,比我在家時還乾淨。
不過可能我的威脅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我說的是:「如果我回來看見屋子有一點髒亂,就馬上將你的腦袋給塞進馬桶中……而且,還是我剛上完沒衝過的馬桶!」
記得當時我話音剛落,小乞丐的身子就抖了三抖。
不經嚇的孩子。
我用苛刻的眼光,四下打量著,時不時伸手,摸了摸椅子,確實是一點灰塵也沒有。
於是,我滿意了,掏出皮包,咬咬牙,拿出一張人民幣,遞給小乞丐,道:「這些天你辛苦了,拿去買點東西吃吃。」
小乞丐沒有接過,只是盯著我手上的錢,眉毛揚了揚。
看來是嫌少,我的心開始淌血,但還是繼續咬咬牙,再掏出一張,遞給他。
可小乞丐還是沒有接。
我蹙眉,開始教訓他:「你怎麼能這麼不知足?你以為大人一天上班掙些錢很容易嗎?」
小乞丐下顎緊了緊,他深深吸口氣,那雙眼睛,冒著璀璨的隱隱的怒火:「兩張一塊的能買什麼?」
「買兩根棒棒糖,絕對能吃一上午。」我對此深有體會。
小乞丐用掀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從櫃子上拿出一個銀色的東西,遞給我,道:「這是我昨天在屋子裡撿到的,你看下,是不是你的。」
我接過。
那是一枚銀戒,流光在上面靜謐地淌過。
並不貴重,剛剛能套進我的無名指。
它,曾經是屬於我的。
那是我十九歲生日時,溫撫寞送給我的,他說,以後會買枚真正的鑽戒,真正地娶我過門。
可是我們的關係沒能等到那一天,就完結了。
當初分手時,我以為自己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了溫撫寞。
但是回家後,才發現,還有個漏網之魚。
它安靜地躺在我的床頭櫃上。
當時,我拿起它,倏地扔出了窗外。
它在空中,劃出條銀色的線,然後落在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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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在陽光下,它靜謐地哽嚥著。
我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下了樓,我將它撿了回來。
我一直將它鎖著。
「昨天,我想你櫃子後一定很髒,就推開,想打掃一下,結果就發現這個指環,我想應該是你不小心掉在後面的,就收了起來。」小乞丐道。
他說得沒錯。
在搬到這間屋子後,有一次喝醉了,我將它翻了出來,向著天花板上一扔。
一道充滿力量的碰撞後,它就這麼消失了。
那次酒醒之後,我沒有再去尋找它。
可我知道,它一直都在這間屋子裡。
「我去超市買東西了。」小乞丐似乎這麼說道。
但是我沒怎麼在意了。
我將指環拿到窗前,對著陽光,看著。
指環內側,刻著三個字。
寞愛色。
溫撫寞愛寒食色。
寒食色愛溫撫寞。
課桌上,指環上,腦海中,我和溫撫寞都牢牢地將這些話刻著。
但是無論是筆,還是刀,都敵不過時間,都敵不過錯過。
我們還是放棄了這些誓言。
消失了這麼久的東西,忽然之間,又出現了。
是在預示著什麼嗎?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謎底就揭曉了——一陣輕微的呼吸,傳遞到了我的身體上。
那呼吸,可以說是悄無聲息,但是我的背脊,還是感覺到了它湧動的頻率。
我渾身的血液,頓時凝滯了。
猛地回頭,我看見了盛悠傑。
而且,在那瞬間,我就知道,他看見了我手上的指環。
還有……指環上刻的字。
是的,我有種感覺,他看見了。
可是盛悠傑沒有表現出來,他的表情,很平靜,若無其事,像是鏡湖的水。
但是,那水,卻看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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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內心窒悶。
我下意識要將指環藏住,但是這個隱藏的動作才做到一般,理智便聲聲地制止了它。
我不能再讓盛悠傑猜忌。
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就沒什麼好躲藏的。
隱瞞,只能製造更多的誤會。
於是,我在腦海中斟酌了下語言,接著,將指環輕輕舉起,道:「這是剛才小乞丐……」
但是我的解釋沒能繼續。
盛悠傑漫不經心地打斷了我的話:「我看你這麼久都沒回來,就來看看你,對了,前面那條街開了一家香辣蟹,你昨天不是說想吃海鮮嗎?走吧,一起去。」
我的手,我那握住指環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盛悠傑的面上,依舊是看不出什麼,他微微一笑,道:「還傻站著幹嘛?」
然後,他拉著我的手,一起離開。
但是,他拉的,是另一隻手。
另一隻沒有拿過指環的手。
那天吃飯時,我好幾次,鼓起勇氣,想要將這件事情向他說明。
可是盛悠傑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他次次都不動聲色地打斷了我的話。
我想,他是在逃避。
晚上熄燈後,瑩瑩的月光潛入屋中,像紗一般鋪在房間裡。
我一直睡不著,我還在想著下午的事情。
我不想讓我們好不容易修不起來的感情再次出現裂縫,所以,我鼓足勇氣,喚了他的名字。
可是盛悠傑沒有應我。
「盛悠傑,我知道你沒有睡,你不用說話,只聽我說就好。」這次,我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著:「盛悠傑,那枚指環,確實就像是你看見的那樣,是當初溫撫寞送給我的,兩年前,它被我扔在了櫃子後面,我便沒有再管它。但是小乞丐無意中把它給我找了出來,我就拿著看了一下,接著你就上來了……盛悠傑,你信我嗎?」
我沒有再說話。
房間裡是寂靜的,只聽見我的心跳,演奏著不安的曲調。
是的,我是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