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把握拳頭捏的死緊,緩聲道,「所以我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以前別說敲詐勒索,殺人我都敢。
只是那個時候,我自覺人生已經沒了希望,自然什麼都不怕,可如今不同,我想好好的活著,我錯失了人生太多的風景,不想再糾結於前世的一切,更不想讓江寧對我失望。
溫揚徐徐的直起身體,動作緩慢而優雅,他看著我,眼神平靜,然後他笑了一下:「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不急不緩的語調,明明是笑著,卻讓我感到要被吞噬的恐怖。
我防備的看著溫揚,這樣的溫揚讓我舉得有些陌生,既不是平時生氣時的暴怒,也不像是上一世對我冰冷的厭惡,說不清楚的感覺,卻依舊讓人感覺危險。
他又踱著步子向我逼近,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緩聲道:「你難道不想說,你做的那些都是為了我,為了我才去對付溫赫,那五百萬最後也買了別墅給我,結果我薄情寡義,這麼的對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很傷心?!」
知道你還逼我!
我隨著溫揚的逼近慢慢向後退,現在的溫揚壓迫性十足,我勉強鎮定的道:「無所謂了,都是我自己願意做的,只要你放過我就行。」
溫揚突然抬手緊緊箍住我的胳膊,我一驚,我抬起手想要甩開,結果被他死死的拽住。
一起一伏的呼吸就在耳邊,他說:「一開始,我就沒想過放過你,有本事你就再躲到國外。」
我有種危險臨近的錯覺,使勁的掙脫起來,「你放開我,我不欠你的,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就憑你對曾經我做過的那些,你想讓我怎麼對你?」溫揚把我推到牆角,「我沒有和你開玩笑,石杉,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帶著你一起。」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溫揚為什麼會說這種話,有什麼理由?除非他也有了上輩子的記憶,溫揚在恨我!
沒錯,一定是的,我上輩子逼得他走投無路,我的報應來了,他也一定也要把我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
我的報應來了!
我只覺萬念俱焚,最不願意被人看見的醜陋傷疤,瞬間失去了遮羞布,我以前做的那些努力顯得有多麼的可笑,想到這些,我不由得全身發寒,情緒近乎失控。
我悲傷的看著溫揚,說:「也好,你告我吧,到時候我去坐牢,溫赫也落不得好,傷害你的人都有了報應,這也沒什麼不好的,都是我應得的,只要你滿足了、解恨了就好!」
溫揚的表情似乎有些驚愕:「你是這麼想的?」
我眼淚終於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該怎麼想,我已經盡力的在做了,為什麼還會變成這樣,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你要是覺得不解恨,我命也給你,你現在就拿走!」
溫揚鬆開了我,動作似乎有些慌亂無措:「我要你的命幹什麼?」
「不要嗎?那等你覺得折磨夠本了,想要的時候再說。」我踉蹌的轉身往外走去,整個人快難受極了,我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我為什麼要回國,前世的溫揚我這輩子最大的夢魘。
「你在恨我?」
我停下來,抹了一把眼睛:「不,我不恨你,我說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那是我對你的承諾。」
說完我加快了步子,結果被快步趕上來的溫揚一把拽住胳膊,他說:「石杉,是不是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怪我?」
我難過的閉眼,說:「對,我不會。」因為都是我應得的,所以你要對我做什麼呢?報復我?不能再等一等,給我一些心理準備嗎?
我感到手臂一緊,身體轉了過去,被溫揚扳過肩膀,對上一雙漆黑溫柔的眼眸,裡面是我從未見過的深情,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又問了一遍:「真的嗎?」
突然間對上如此溫柔的眼神,莫名的讓人感到一陣眩暈,有多久了,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溫柔。
我有些呆呆的點頭。
我看見溫揚露出個極淡極淺的微笑,下一秒我便被人奪去了呼吸。
我不是第一次被強吻,只是每一次都會讓我震驚的無以復加,但我似乎隱隱的有些觸到了一些真相的門檻,卻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瞬間被短路的思維淹沒。
這是個很短暫的吻,短暫到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就結束了。
我有些愣愣的看著面前的人,喃喃出聲:「溫揚,你又喝醉了?」
我們對面而立,我很難忽視溫揚眼裡那些溫軟的東西,還有剛剛掠過的一抹叫做緊張的情緒,他看著我,漫聲道:「我沒喝酒,即使喝醉了我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下意識的問:「那你在幹什麼?」
話音剛落,溫揚再次低下頭,吻了上來,不同於剛才的淺嘗輒止,有種風雨欲來的,我被他箍在懷裡,任憑他吮咬索取,絲毫不得動彈,唇齒相觸,似乎有一種吸力正拉著我,迫使我越陷越深。
溫揚攬著腰的臂膀再收一分,我們額頭相抵:「石杉,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
我只覺頭嗡嗡的響,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但如果真的是幻聽了,唇上留下的火辣的觸感還在,而我也正被人小心的擁在懷裡,所有證據都指明了一個方向。
我被溫揚表白了!
剛才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差,就像一個不經意間,就從寒冷的冬天直接邁入了烈日炎炎的夏日,讓人措手不及,絲毫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所以並不是溫揚要報復我,他也沒有什麼前世的記憶,我是因為恐懼和敏感,才會誤會,我瞬間覺得自己像是撿回了一條命。
對了,剛才發生什麼了?
溫揚說喜歡我,我在發夢嗎?
「你說……什麼?」我和溫揚確認道。
溫揚摟我更緊,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背:「你真的沒看過我給你發的郵件嗎?」
我下意識的道:「你說你結婚了。」
「所以只看了最後一封?」
什……什麼意思?
難道……溫揚之前發的那些郵件都是在和我表白嗎?
這樣的事兒我卻不敢想,這是個帶毒的餡餅,有太多的隱患,即使我能承受自身良心的譴責,也承受不了溫揚如果有一天知道事實的後果,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楊萱。
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事實發生,給我多少的自信我也不敢這麼想,或是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可現在我沒有時間去細想。
我心跳得很快,頭也突突的痛,大起大落的接連刺激下,我害怕自己的狂躁症發作。
我用力推開溫揚:「抱歉,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溫揚死死的拽住我,沉聲道:「難道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覺,那你之前為我做的那些算什麼?讓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你的好,讓我感動、愧疚,一步步的引誘我走入你佈置的柔情陷阱裡,等我泥潭深陷的時候,你卻置身事外一走了之。」
我驚疑不定的看著溫揚,接著使勁搖搖頭:「沒有……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把你當做我最重要的……親人,不想看到你難過,但也只是這樣而已,我不能接受和你的這種關係,這是不對的,溫揚我們可以還是朋友,但這個不行。」
溫揚扣住我的手捏的益發的緊,他望著我,漆黑的眼瞳裡,彷彿透著一些無法言喻的隱忍:「已經晚了,石杉,我試過的,我不能放開你。」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炸裂開,呼吸也變的粗重起來,我重重的甩開溫揚,把人拋在身後,逃似的向門口跑去。
身後傳來溫揚低沉暗啞的聲音:「你可以逃,我會給你時間想明白,但我不會放手。」
等我坐到車裡的時候,汗水已經蹋濕了裡面的襯衫,我迅速脫掉上身所有的衣服,把車內的冷氣打開,從備用箱裡取出藥瓶捏在手裡,我掙扎了一會兒,最後沒有打開,我狼狽的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不知過了多久,心跳逐漸平復,身上的熱度也慢慢的褪下,我把藥瓶放了回去。
我把襯衫扔到一邊,直接穿上外套,啟動了車子。
晚上,我坐在電腦前,試圖破解郵箱的密碼,但是沒有成功。發生那件事兒之後,為了防止意外,江寧直接把這個郵箱沒收了,更改了密碼,如今我也沒辦法再去問她。
今天發生的一切沒有一點真實感,上輩子我做了能做的一切努力,也無法讓溫揚喜歡我,所以我一直認為無論自己做什麼,溫揚都不會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可是這一回我不知道哪些舉動打動了溫揚。
如果是上一世,我一定是欣喜若狂,可是現在我只能懷著罪惡感逃避這份感情,我上一世做的一切毀了我和溫揚在一起的所有可能,我已經殘廢的身心也無法與溫揚相匹配。
而今的溫揚也不能背負同性戀這樣的「污點」,更何況是我這樣的定時i炸彈,不能再害了他。
深夜,我不出意外的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出神,想這是為什麼,上一世我們關係最好的時候,溫揚也只是我把當做關係不錯的朋友而已。
因為感動嗎?可是上一世我也曾動用秦家的力量幫助溫揚,最後得到的卻是他的不喜和疏離。
溫揚他是真的喜歡我嗎?
不,這不重要,我不能再和溫揚有什麼牽扯,那只會加深我的罪孽。
只要我遠離溫揚,不打擾他,一切都會好的……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