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清理門戶(2)

而我經師父的提醒,卻看見那隻狐妖的手中滋滋閃現的小電花。他手心的小電花先是小如豆燈一閃即滅,接著霹靂茲拉越閃越大。在我驚愕眨眼時,他手中的閃雷已經形如一柄利劍!

只是與想象不同的是,他並沒有急著攻擊,而我也是在光線驟暗才發現頭頂上黑如濃墨暗蓄滾雷的烏雲。

那隻媚狐急了,從她繃直的身體我就能看得出來。雖然她還氣勢不減,可我總覺得,她左閃右挪間總想突破十幾只白狐的陣法結界。

只是每每不成功,總是撞上結界,被電得身體一麻,落地的瞬間還要狼狽的躲過白狐們伺機的攻擊。

我在一旁看得目不暇接,若不是客棧頂上的雷鳴掃了三分興,我早就眼冒星星。

狐族的族長遲遲不攻擊,他手中的雷劍威懾作用大於實際作用。直到媚狐越打越亂,已經失去理智並發狂的她被白狐們不動聲色的趕到了一個靠近族長的位置,接著,那隻亂咬的媚狐就跟中了定身術法一樣,四爪牢牢地粘在地面上,渾身僵硬得動彈不了。

「該出手了。」師父碧眸裡的神色淡淡的,他回頭看我一眼,我討好地捏捏他的肩膀,直到他滿意地扭過頭。

果然師父的話音剛落,那狐族族長的劍就出手了,辟吧爆著小電花的雷劍眨眼之間穿透了媚狐的身體,將她的胸腹轟出一個大洞來,媚狐拼死掙扎渾身抽搐間發出一聲尖利滲人的慘叫。

狐族族長的眸色冰冷,聲音平靜道:「此一劍,懲汝不敬之罪。」

他抽出了雷劍,頭頂上黑如濃墨的烏雲滾砸下一道雷,狠狠地打在了媚狐的身上,媚狐連倒地都不能,僵硬著被轟了一個洞的身體硬挨下了這一道雷。

雷光閃爍間,狐族族長的臉龐半明半滅,他在媚狐嘶啞的慘叫中平靜地舉起了劍:「這一劍罰如不遵族規之罪!」

「族長,族長!奴家錯了,奴家確實未曾聽聞過族規的事情。求族長明辨是非,看在奴家不知者無罪的份上饒了奴家吧!」那隻媚狐為自己爭辯,那個叫簫榕的狐族族長臉色未變就道:「我發布族規已有三年之久,三年來,前車之鑒已有數起,而你是在一年前對凡人男子使用媚術,如此謊言,我如何會信?」

就在簫榕舉劍要刺的時候,四樓的窗口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驚呼:「媚娘。」

我抬頭看去,若不是師父,我還看不見身處四樓的蘭心公子,我看他神色焦急,見樓下的媚狐支撐不住,竟然爬上美人靠,腳下一蹬,就要撲下來替她擋下一道滾雷。

我看見,在那一瞬間,那隻媚狐的眼裡閃過復雜之色,簫榕一針見血地開口:「你自己清楚,若不是你對他使了媚術,他會對你如何?」

媚狐的眸色在下一刻恢復冰冷。而我總不能眼看著一個魂魄清純的凡人在我面前摔成一攤肉餅,或許在摔成肉餅前還會被下方的白狐用爪子弄個對穿。

袖子裡的袖帶在這一刻飛射而出,綁住了那個蘭心公子的瘦腰,彭地一聲,蘭心公子沒有掉到地上,卻撞上了一樓客棧的牆壁。

一時間,客棧裡客棧外一片靜寂。

樓上樓下的視線因為這個意外的插曲皆朝我看來。

我的臉一紅,低聲道:「對不起……學藝不精……」

師父的臉色更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估計是怪我給他丟臉了。

下一刻,樓上樓下的人總算不看我了,各自挪開了視線。我將蘭心公子從一樓拽到二樓,再從窗戶上把昏迷的他拖進二樓。

一把將人事不知的蘭心公子拖到地上後我便鬆了一口氣。而這時,樓下的媚狐連一聲慘叫都未發出,直接被簫榕手裡的雷劍轟碎了妖丹。在周圍妖精可惜的目光下,他的眼色微冷。

媚狐一死,客棧的結界便立即消散,躲在櫃台後面的掌櫃顫顫巍巍地探出一雙黑豆眼,尖鼻頭幾根胡須顫顫。他見外面的事情總算完了,這才直起身。拖著一條灰撲撲的老鼠尾巴瑟瑟發抖地接過簫榕作為損壞客棧事物而賠償的金子。

清理完門戶,簫榕領著一對狐妖款款地上了二樓,最後面的那隻狐妖還扛著那隻媚狐殘破的身體,身上穿的白衫染了個半紅。

他對我身旁的師父拱手行禮:「小輩見過博瑜大妖。」

師父矜持地微微點頭,嘴角似乎還有一絲笑意,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蘭心公子,還未說話,簫榕便答:「小輩自會解除他身上的媚術,送他回家妥善安頓。」

師父點點頭:「甚好。」

於是我便看著簫榕領著十幾只狐妖,扛著媚狐的屍首,以及昏迷過去的蘭心公子消失在了客棧的門口。

我向戲台看了一眼,心中想道「出了這一場變故,原本郎情妾意的私奔情節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齷齪。經此一番,還不知道這些人要怎麼添油加醋的傳。」轉過念頭又想「只怕這是簫榕樂見其成的。」

師父連看了兩場不同的好戲,心情好極了,我發現他們這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最怕的就是無聊,最愛的就是看戲。而今天這一出又格外的合他的胃口,等簫榕走後,他對我誇了簫榕好幾句,仿佛很希望收一個簫榕這樣的妖怪做徒弟。那些誇贊的話在我的耳裡越來越不順耳。我不由得道:「師父,不準你誇他!」

師父回頭笑著看我:「人做得好都不許師父誇幾句?」

我哼了一聲,師父碧綠的眸底藏著一絲笑意,慢悠悠地瞟了我一眼,未曾說話。

我們連著在青英鎮呆了五六天,師父終於帶我啟程了。他說我應該到凡間去見識見識人間疾苦,情愛癡嗔。只盼我能跟凡人多學學,多長上幾個心竅,了解些世理。

對於師父說的這些,我心底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也沒有抗拒。如果這濁氣沖天的凡間裡能有蘭心公子這樣的人,那想來也不會太差到那裡去。

我跟師父出發的這天,晴空朗朗,萬裡碧天不見一絲白雲。師父他懶得走路,又想一路瀏覽凡間,於是直接從青英鎮附近抓了一隻妖馬過來,抱著我共乘一騎,一路向閆朝的國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