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靈寶惋惜的表情一直保持到胖魚姑娘的偏殿門口。胖魚姑娘還沒來,我和潘靈寶便蹲在那小泉口旁邊聊天。
「你很討厭三清派的?」我期待的看向他,很想給【討厭三清派的】裡加一個同盟。
原本眼巴巴看著小泉口的潘靈寶一聽,雙手抱胸,摸著下巴想了一會才回答:「也說不上討厭吧,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歸仙島跟他們觀念不一樣。在我們的眼裡,但凡開了靈智的生靈都有生存權利。而他們卻站在人的立場上,認為除了人以外的生靈都是不應該存在的。舉著除妖衛道的大旗屠殺其他的生靈,未免可笑。」
潘靈寶雖然沒有說得多刻薄,但他眼裡的厭惡十分明顯。我心中感動,終於有人能明白我們做妖的心情了!同樣都是有靈智的生靈,憑什麼人就比較高貴了?!
我很想跟潘靈寶執手相看淚眼,但手還沒有伸出去,半道上就出了岔子。一隻矯健壯碩的銀魚忽然從小泉口的水下破躍而出,修長有力的魚尾上閃爍著點點水珠。我沒有看見潘靈寶勃然色變的臉,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條壯碩的銀魚吸引了。只見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甩尾巴,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著潘靈寶被抽飛了出去。潘靈寶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止住了身勢,捂著腫了半邊的臉,五官扭曲猙獰地站起身。指著在小泉口露出半個威嚴魚腦袋的銀魚,咬牙切齒地一聲:「你……!」
我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那條威嚴的銀魚將兩只碩大的眼睛死死地瞪向潘靈寶,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給潘靈寶來一劍透心涼,它魚脣邊的兩根魚須一翹,威風赫赫地揮舞:「你這勾三搭四的破小子,成天不知上進就知道勾搭我女兒,你再敢來找她,耽誤她修煉,小心我就把你拖進水中淹死!」
那條銀魚罵完後不屑且厭惡地瞪了潘靈寶一眼,掉頭游回水裡。潘靈寶似乎被忽然而來的意外給弄懵了,直到那條銀魚壯碩的身影消失在泉水裡,他才回過神。他臉色黑沉地撲倒小泉口旁,咬牙切齒地威脅:「有本事你上陸跟我練練啊?!光說不練空架子!」
潘靈寶那恨不得把胖魚姑娘的父親抓起來做一頓豆腐魚湯的神色,讓我深感憂心,此時若是換做在凡間那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一般女婿見了岳父,不管是準女婿還是預備役的,哪個不是兩手帶著東西還要賠笑臉的?就他們這幅水火不容的樣子,潘靈寶何年何月才能跟胖魚姑娘走到一起?
「你……這樣」我在心中思索著措辭,潘靈寶沒好氣地回頭看我:「怎麼樣?」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胖魚姑娘的老爹,你這樣對他,會不會讓胖魚姑娘難受。」我皺著眉頭,潘靈寶倒笑了:「你放心,她記性不好,今天的事今天晚上就要忘,都不用等到天明的。」
「萬一她那天全記起來了呢?」我道:「我看她老爹也沒有健忘的毛病,說不定胖魚姑娘那天就好了呢。」
潘靈寶蹙眉不語,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看他這神色便知他可能沒少做對不起胖魚姑娘的事。我想潘靈寶此時應該沒有了給我做導游的心思,而我也不想繼續遊玩,於是就提議今天先回去。
潘靈寶點頭同意,一路沉默著把我送回了客房。
我回房間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床鋪,就想起來師父去參加壽宴了。而我一想到要讓他看看我戴花的樣子,心裡就有一絲羞澀的不自在。我伸手輕輕摸了摸頭上的花,心想,歸仙島上漂亮的花那麼多,不如趁著現在出去好好挑一朵更漂亮的。
我懷著不可告人的心思,面紅耳赤地拒絕了扶搖與牡丹想給我帶路的提議,照著記憶中潘靈寶給我領的路開始沿路挑選漂亮的花朵。只是歸仙島幾乎處處都是漂亮的花朵,朵朵都讓我愛不釋手,一時間,挑出最漂亮的那一朵就成了一件讓我極頭疼的事情。
我摘了一懷抱的鮮花,實在選不出那一朵最漂亮,更何況還有那麼多沒摘的。我一路摘花賞景,途中經過一處綠潭,心中一動,就抱著鮮花到綠潭邊,就著潭水一朵一朵的試戴。
微波粼粼的潭水倒影出我試戴花朵的樣子,只是不管我戴那一朵花,都沒有一個人給我給一個意見,或者評價。光憑我自己的審美目光,我還真沒信心能選出一朵讓師父覺得我戴著好看的花朵來。心煩意亂之下,不由得重新拿起潘靈寶給我選的那一朵插入發鬢間,左右瞧了一眼,好看是好看,不過就是選不出高低上下來。
我煩惱地看著水面中的自己,忽然,水面中的倒影多了一個人!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大驚之下,驟然回頭,就見三清派的那個『師兄』一臉莫測的站在我的身後!
我立即起身退幾步拉開距離,正想運起功法遠遠逃開,又忽然覺得自己這樣落荒而逃似乎給妖精們丟了面子,不管怎麼說也應該過兩招試試,實在打不過再逃。想到這一點,我硬著頭皮站在原地,戒備地看著他冷道:「你想幹什麼?!」
我在這時想起小竹林便那朵倒霉的金荷,不僅被這些臭修士奪了妖丹打得魂飛魄散,就是本體都被他們采了入藥,真真是慘得不能再慘。該不會這道士來找我也是這個目的吧?難道他想殺了我搶了我的本體去?不管怎麼說我的本體也是一塊十分難得的靈玉,惹人窺竊也是常事。我的目光落到這個修士的腰間,對方腰間的佩玉不如我的本體,該不會他是想要那我做玉佩吧?!
此時的我正天馬行空的猜測這修士來找我的目的,看他腰間玉佩的眼神,就像在看同類的屍體。
「你怕我。」他一開口就是斬釘截鐵。
我又驚又怒地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我為什麼要怕你!」不過是個三清派的臭修士,我才不會怕他呢!
他站在原地,眼神沉靜地看向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為了表示我不怕他,我硬著頭皮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我的面前,輕輕抬手,廣袖帶起了一陣莫名的檀香。我忽然感覺,這香味讓我挺熟悉的。
他摘下我鬢間潘靈寶送我的花,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插在我的頭頂,漠然道:「那花不配你,這個才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