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
在草屋門關上的一刻,歌細黛以肘支起上身,睜開了眼睛。月光從一扇小窗裡照進屋裡,朦朧中,可見屋子並不大,沒有任何的擺設,只有鋪滿了厚厚的稻草。
這間屋子偏僻,如此的潮濕難聞,想必是許久不曾有人來過。倒真是一個偷情的好地方。
如果黎姨娘得逞了,到明日天亮後,歌細黛已**,還要背負一個偷情的髒名。若是不嫁給秦兒,恐怕也無顏於世,連累母親也跟著臉上無光。
歌細黛的手指輕捏著稻草,緊抿雙唇,眸色閃過寒森的尖銳。她現在才十歲,黎姨娘竟然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受這種凌-辱,那好,她領教了。
上一世,黎姨娘雖是心懷不滿,怎奈娘一直沒有給她機會翻身成正室,倒是歌細黛連累了她的一雙兒女未得善終。
這一世,歌細黛有心相安無事,想要家庭和和睦睦的,卻已成了箭靶。
歌細黛並不生氣,也不憤怒,她的心很靜,甚至於有一種釋懷——是黎姨娘與歌珠瀾先對她下毒手的,還是如此狠惡毫無餘地的陷害。她如何還手都不過分了。
聽到黎姨娘的離開,歌細黛便又躺好,繼續佯裝被迷昏。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黑影壓了進來,嘴裡發出興奮的憨笑。
歌細黛睜著眼,神態自若的豎耳靜聽,等待著他過來。她很冷靜,冷靜的誘敵。
秦兒連屋門都沒來得及關,就對準了躺在地上的人兒撲壓過去。他在府中玩過幾個丫環,深知女子的趣味,聽黎姨娘說能讓歌府的大小姐跟他好,他激動不已,在花園中時,看到她翩飛的模樣,就很是喜歡,認為她一定很好玩。
見他撲過來時,歌細黛向一旁翻了一圈,左腳一勾,將屋門關上了。
秦兒措不及防的撲了個空,重重的摔在稻草上,只聽他疼的悶哼一聲。還不等他爬起來,歌細黛就迅速上前,五指併攏,一掌穩穩的劈在他的後脖,他剛抬起的腦袋立刻就埋在了稻草堆裡。
歌細黛抓住他的頭髮,拎起他的腦袋,使他的面部側向一旁,伸手試了試鼻息,還活著。
上一世,她曾下手重了,劈死過幾個人。慢慢的,她就掌握了力度,她還不能取秦兒的命,只需要他暫時昏睡。
隱於樹枝間的景榮,始終在看向草屋的門,左手的玉石塊盤的快了些。在屋門被關上時,他漆黑的眼眸驟然一變,時常溫和閒適的眸色,不知何時,瀰漫上了一層冷凜。
他知道歌細黛只會輕功,並非習武之人。他知道在她看似柔軟無害之下,有著攝人魂魄的沉著、機智。無論如何,他也忘不掉她不經意間露出的明亮高遠,極度溫柔又那麼強悍。即是他看穿世人、看透世事的眼睛看進她的眼睛裡時,只發現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裡,是他根本就看不明白的深邃。
他神色不明的望向屋門,完全沒有了看好戲的心情,追起緣由,可能……可能是夜太黑月色太涼,使他沒了好心情。
柔玉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主子,見主子面色深沉,對那女子在屋中或遭侮辱,竟是無動於衷的旁觀,心中不禁喜悅,便體貼的輕問:「主子可要救她?」
景榮唇角帶笑,緩緩的道:「一個人若無法自保,活著有何用。」
柔玉姑娘知道主子的溫潤外表下的冷硬,便緘口不言,在等著主子回府。一男一女在屋子裡,半晌都沒動靜,肯定是那個女子絲毫不得反抗在受辱。既然如此,主子也該對那個女子收心了。
屋子裡是沒有動靜,遠觀的人會認為裡面正在發生著什麼。然而,正在門外守著的芷風,可就詫異了,秦公子並不是沒近過女色,怎麼進去好一會了,一點聲響也沒有?
「秦公子?」芷風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歌細黛正平心靜氣的坐著,聽到芷風的聲音,她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站起身,站在了門旁。她就是在等待著芷風進來。
方纔去請秦公子時,他正睡得酣暢,難道困意未褪的睡著了?芷風伸手推門,她可不能讓歌細黛完好無損的昏睡到明日,「秦公……」
屋門推開,芷風前腳剛踏進去,一下子就被拽進屋中,緊接著屋門便關上了。
「你就這麼好奇男子是怎樣對少女的呀,不如身臨其境的感受一番。」歌細黛用手指卡住芷風的脖子,指甲刺入她的肉裡,將她壓在牆上,沉聲冷道,「說不定你能讓秦公子很滿意,將你迎回秦府給你名份,祝你好運。」
芷風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上儘是惶恐之色,她萬萬沒想到。
「看清楚,是本小姐給你的飛上枝頭的機會。」歌細黛在芷風反應過來準備掙扎之際,乾淨利落的伸掌劈在她脖子。鬆開卡住她脖子的手,她癱倒在了地上。
歌細黛掃了一眼倒地的兩個人,靜心聽著屋外,見沒有異樣,才打開了屋門。從芷風身上跨過,她站在屋門四處瞧了瞧,走向了一處雜草叢,折了一根荊棘條,將手握住處的刺一個個的摘去。
當柔玉姑娘看到歌細黛從屋裡出來後,驚訝不已,當她看一眼主子時,主子神色不變,似在意料之中。她不得不對那女子刮目相看。
歌細黛拿著荊棘條回到屋裡,先是拖起芷風,讓她平躺在稻草堆上。
用荊棘條好好的教訓芷風?不,費力髒手。
歌細黛伸手掐住秦兒的人中穴,要將他弄醒了。鑒於秦兒欲對她行齷齪之事,本該至少用狠抽他耳光的方式將他喚醒,只是,傻子也是知道疼的,她不能掉以輕心。
秦兒的身子動了動,歌細黛收回手,輕聲道:「秦公子,醒醒,莫要睡了。」
秦兒眼睛一睜,憨笑了起來。
「黎姨娘可是有交給秦公子美差的,還請秦公子莫誤了良辰,」歌細黛微笑著,聲音輕柔,拿起芷風的手撫摸著秦兒,「她即美又是處子,公子可要好好享用。」
秦兒那會忘記有美人可以玩,看到旁邊躺著的女子,流著口水『哈哈』憨笑一笑,趕緊就惡狼般撲壓過去,這次沒有撲空,他熟練的撕起了芷風的衣裳。
「黎姨娘說了,請公子盡情玩,只要玩得盡興,隨便怎麼玩都行,」歌細黛不管秦兒的雙手都在忙活著撕衣裳,把荊棘條塞進了他的手裡,「黎姨娘讓我提醒到,說是公子若玩得倦了,用這個接著玩,能讓公子的興致高漲,公子試試便知其中美妙。」
秦兒握住了荊棘條,歌細黛輕輕的向後退了退。
芷風的裙子被剝開了,秦兒急不可奈的解自己的衣裳,手裡的荊棘條在她身上來來回回的劃著。當他準備玩時,歌細黛離開了草屋,關上了屋門。
站在月光中,歌細黛的神情中只有冷清,她現在便將芷風用釘子扎她的那一下,忘記了。
她是非分明,知善知惡,對任何人只讓一次,再次欺她、害她、傷她的,她都將一一還之。
事情算結束了?不,還沒有。
歌細黛腳尖輕點,似鶴般起飛,融進了迷離的月色中。
她回到她的房間裡,從袖中取出那一小塊桂花糕,放進了茶水杯中浸泡著。
過了一會,她拿起茶杯出屋,縱身躍到了屋頂,朝著歌珠瀾的閨房而去。
已是深夜,萬籟俱寂。
此時的歌珠瀾自是睡得正香,歌細黛站在高處,一張清麗的面容上顯得沉靜異常,等到夜間巡視的丫環從院中離開後,便翩然落下。
她直接推門而入,拎起兩個正伏案睡著的丫環,果斷的揮掌劈昏。
趁著月色,歌細黛走進裡面的臥房,掀開床幔,用床幔擋住歌珠瀾的眼睛,伸手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用胳膊按壓住她,將泡著桂花糕的水往她嘴裡灌。
歌珠瀾在驚恐中醒來,想要大聲的喊,嘴裡的水源源不斷的被吞了下去。她的眼睛被捂得很緊,她在掙扎著,身子動彈不了,越是掙扎,水越是不停的被吞下肚。
歌細黛的表情淡然,眸中無波。
當一個孩子有了惡毒的念頭,並實施害人的舉動時,她就不再是天真無邪、理應受人寬容的孩子了。一個做了壞事的人,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漸漸的,歌珠瀾的身體就不受控制了,服進了迷藥,昏了過去。
歌細黛抱起昏睡的歌珠瀾,鎮定自若的出了屋,回身將屋門關上,縱身躍進了夜色裡。她要把歌珠瀾帶去何處?自然是那間草屋。
在黎姨娘將歌細黛迷昏,惡毒的交給秦兒為所欲為時,可曾想到,歌細黛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她的母親會為她受到的一丁點傷害而難過?
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侵害,那個傷害別人的孩子的母親,應該不會醒悟:別人的孩子也是孩子,也是有母親的。
歌細黛在屋門外,聽到了用荊棘條抽打的聲音,聽到了男子興奮的喘息聲。
她非常清醒的知道,如果不是她的謹慎,此時屋中被玩弄被蹂躪踐踏的,就是她。
過了片刻,她輕輕的叩了叩屋門,推開了門。
秦兒正陷入瘋狂的暴亢中,儼然不知有人進來。
歌細黛稍大點聲喚道:「秦公子。」
秦兒停住了手,怔怔的望過來。
「公子,」歌細黛把昏睡中的歌珠瀾放下,放在離芷風稍遠的牆角,輕道:「公子的表妹二小姐來了,她很喜歡看熱鬧,特意來看看秦公子玩兒。」
秦兒高興的憨笑起來,手中的荊棘條揮得很起勁。
「公子請盡興,縱情玩,莫讓二小姐覺得無聊了。」
歌細黛離開了草屋,關上了屋門。她覺得遺憾,本是可以和平相處的,是黎姨娘先耍的手段。
耍手段她會,耍什麼樣的手段她都能奉陪。
歌細黛平靜的步入夜色中,回到了閨院。
她並沒有立刻進屋,而是站在院中的那棵梔子樹旁,似有心事。
良久,她微微一笑,朝屋簷上瞧去,道:「閒清王好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