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上百號精英軍隊浩浩蕩蕩的快馬加鞭,撤離了現場。
夕陽殘輝,照落在地上那片冰冷的屍體上。原本一片生機勃勃草長鶯飛的草原現在卻只得一片淒涼。
不知是夕陽渲染了屍體,還是血跡渲染了天空,遙遙望去,一片紅彤彤的彩霞鮮豔得耀眼,淒涼。
拓跋桓城抱著盛傈逐漸冰涼的身體下馬,直接奔到營帳中。一路上拓跋桓城像是發了瘋一樣,不停地對著懷中已無知覺的盛傈呼喊,李穆早早的便飛鴿傳書讓御醫在營帳恭候。
拓跋桓城小心翼翼的將盛傈放在床上,把他翻過身子。刀口大約有二十公分,整個背都被血蔓延開,血乾了,和衣服黏在一起,御醫用剪子將衣服剪開,剪衣服時牽連動了傷口,盛傈昏迷中吃痛的嘶叫一聲。
「輕點!」拓跋桓城隱忍著自己的怒氣,可雙手卻不停的在顫抖。李穆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看在眼底。
「啊……」剪衣服時再次牽動傷口。
「混帳!」讓你輕一點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拓跋桓城憤怒的大喊。
「是,是!」御醫早已經嚇得全身冒汗,現在兩隻腿顫抖不停……
「拓跋桓城,你也受傷了,我帶你到外閣上藥吧。」李穆勸說道。
「別管我,我要守著他!」拓跋一動不動。
「你在這裡只會影響到御醫,走吧。」李穆拉起拓跋桓城的胳膊,走到外閣。
「別往裡望了,一會御醫會過來稟告盛傈的傷勢的。」李穆隨即又問為拓跋桓城診治的御醫:「拓跋桓城將軍的傷勢如何?」
「回稟督都,將軍全身共八處刀傷,幸好都是些皮肉傷,休養幾個月便會好的。只是將軍上次腿傷未能痊癒,如今又被雨水浸濕了傷口,有些許感染,所以今後一定要好生調養。而且三個月內,將軍恐怕不能再騎馬了。」御醫回答道。
「下去吧!」李穆說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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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桓城坐在案桌前,身上被紗布纏得橫七豎八,可即便身體遍佈傷痕,拓跋桓城身上所散發的寒氣卻依舊令人不寒而慄。
「查清楚是誰要殺我了嗎?」
李穆搖頭說道沒有,就連抓到的那幾個活口也當場咬舌自盡了。
「我一定要查出來,到底是誰!」拓跋桓城一拳砸在桌子上,一道裂縫橫空出世,「我去查,你先休養一陣子吧,剛才主公飛鴿傳書得知你受傷了,讓我延遲去草原,直到你的傷痊癒為止。」李穆說道。
御醫從內閣中走出來跪到拓跋桓城面前說:「回稟將軍,內閣中的少年已經脫離了危險,他後背的刀傷只是皮肉傷,好生休養幾日便可,但是……」
御醫吞吞吐吐。
「但是什麼,快說!」拓跋桓城質問。
「但是那位少年淋了雨,得了風寒,再加上受傷恐怕,這傷寒不會輕易好。」
「啪!」桌上的灑杯被拓跋桓城狠狠的摔碎在地,砸中御醫的頭,嚇得御醫不停的叩首求饒。
「什麼叫做不會輕易好,本將軍告訴你,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誅你九族」
「是,是,奴才這就去翻閱醫書查求良方。」御醫滿臉大汗。
「滾!」
「是,是……」御醫連滾帶爬的出了營帳。
拓跋桓城緊皺著眉頭,右手扶著額頭。
李穆恩來想去說:「看來我們這裡出了細作,他們想要暗殺你肯定要瞭解你的行蹤,而你的行蹤除了你、我知道外,就盛傈他……」李穆的答案顯而易見。
「不可能!」拓跋桓城反駁道:「倘若真是盛傈,他要殺我的機會多的是,又何必等這麼久?」
「報——!」一位侍衛進營帳,單膝跪地。「報告將軍,李穆督都原本要帶去草原的兵在折回的路上被偷襲了。」
「什麼!」李穆拍桌站起。
拓跋桓城問到:「傷亡如何?」
「回將軍,戰死士兵兩千五百人,全部士兵受傷!」
李穆聽完後,立刻倒退兩步坐在地上……雙眼充血嘴裡喃喃自語道:「全軍覆沒!?」
拓跋桓城很快鎮定下來,傳軍令,速調三千步兵前去救援。
「是。」侍衛退出營帳,李穆霞握雙拳:「原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我的士兵!唉,我怎麼這麼笨。」
「你不要自責了,倘若你不去救我,他們暗殺一個主將,功績也是不菲的,他們一定是有備而來。你今天也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拓跋桓城費力的站起來,一瘸一瘸的走進內閣。
內閣中,簡單的擺設讓房間顯得空曠,拓跋桓城突然覺得這個房間很靜,靜得只能聽到盛傈微弱的呼吸聲。
桓城在床邊輕輕坐下,生怕打擾到床上的人。拓跋桓城霜著盛傈熱睡的臉,輕輕的伸出手描繪著,他的臉很精緻,甚至可以說是小巧玲瓏,他的眉頭因為傷痛的原因緊皺若,他嘟起來的小嘴彷彿在傾訴著自己心中的不滿,也像是在撒嬌。
「小寵物,快點睜開眼睛,在你昏死前抱著我的背說了什麼?」拓跋桓城役慢的在盛傈身邊躺下,也合上了眼,這種感覺很新奇,無關權位,無關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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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由於昨天被偷襲事件,拓跋桓城不得不召集了幾位心腹前來商議對策。
會議上拓跋桓城看了一眼李穆繼續說道:「既然主公已經下令免了李穆的爵位,那麼就由副督都暫時代替,等我查清楚這次偷襲的幕後真相後,我也要奉命回京向主公回稟軍事。好了,在座的都是我的心腹,對於這件事都談談看法吧。」說完,拓跋桓城看向眾人。
「回將軍,末將的看法同李都督一樣,倘若盛傈不是內應,那敵人又從何而知將軍的行蹤?」王統領說道。
「不可能,就算他真的是細作,他一直跟在我身邊,不可能有機會聯絡到其他人,而且,敵人是我在回來的途中遇到的,只有一小部分,而大批人馬是我找到盛傈之後才衝出來的。」拓跋桓城的食指來回的摩挲著下巴說:「敵人更像是去殺他,而不是我!」
「可能是他早就聯繫好了敵人,而大批敵人看到將軍了才開始行動。」另一位將領反駁道。
「不,倘若是這樣,他們在桃村就應該行動了。」拓跋說道。
「那將軍的意思是,細作另有其人?」李穆的一句話正中要害。
「可能吧。」拓跋桓城皺著眉頭,在沒有找出真兇之前,只能說這三個字。
會議也沒討論出個結果,拓跋桓城後仰在椅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李穆心情浮躁得很,突然站起來,掀開簾子往外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外面的雨,一直下個不停,當李穆回來的時候,也被雨水淋到了。
李穆左走走右走走,突然,面對拓跋桓城拍桌,「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軍營中出現了細作你都不管不顧,一天到晚的為了一個小男寵在這裡唉聲嘆氣!丟人!」
「……早晚有一天,說不定你也會有丟人的一天。」拓跋桓城挑眉。
突然,拓跋桓城眼中閃過異樣,大手一用力,抓住李穆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過去。李穆一驚,幸好自己體力夠強,否則,就一下子趴到拓跋桓城的身上了。
「靠,你在做什麼?」李穆驚訝的跳了起來。
拓跋桓城把李穆的袖口放到自己的鼻尖下,嗅著……
李穆直接傻了眼,立刻把手抽了回去。
「靠,變態!」
「你有沒有聞到你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幽幽的清香,很香……」拓跋桓城說道。「特別是被雨水浸濕的地方,很香……」
李穆條件反射的把手抽回去,但看著拓跋桓城一臉認真的表情,李穆半信半疑的朝著自己的衣服嗅了嗅。
「真的有一股幽幽的香氣……但是,這好像是你營帳裡的味道吧!」
拓跋桓城閉上眼睛,噢著空氣中的味道:「味道的來源很熟悉,很熟悉……」
盛傈!!!
「想到了沒有?來源是哪裡?」李穆焦急地問道。
拓跋桓城好像一下子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氣,後仰倒在椅背上。
「是他,你說對了。」
「盛傈?」這次,李穆倒是有些不相信了。「你不是很信任他嗎?」
「這個味道,很熟悉,我們以前也遇到過的,難道你忘記了嗎?在沙漠之都!」拓跋桓城緊皺眉頭。
「沙漠之都的強襲?」李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強襲是沙漠最美之花的花莖汁液,強襲花生長在沙漠的岩層下,它具有超強的醫藥功效,甚至是藥王之最。但是,卻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用它的根須製作成的香料,味道幽香,不易被發覺,但是,如果碰到水,那麼他便會散發出淡淡幽香。
西域之人,在沙漠中,常常迷失方向,便將這種香料灑在身上,家人便可以嗅著味道而找到迷失的家人。
「這樣便說得通了。盛傈與你在一起的時候,提前將這種香料灑在身上,敵人便嗅著這味道去追殺你們,然而,你與盛傈分散開走,所以,敵人便找到了盛傈!」李移分析道。
拓跋桓城皺眉道:「若他是敵人,敵軍又何必傷他!?而且盛傈從來不用香料。」
一條線索再次中斷,李穆煩躁不堪。
難道那三千士兵就這樣白白死去!?氣氛再度降到冰點。
拓跋桓城的聲音再次打破這靜肅的氛圍。「你身上的味道是哪裡來的?」
一句話正中要害!
李穆百恩不得其解。
「我記得,你有個喜歡扮女裝的男寵叫赫姜!」拓跋桓城捻著手中的酒樽說道。
李穆聽後驚愕得連連倒退。
由於平時赫姜喜歡穿女裝,所以身上灑點香料也沒有注意,怎麼會是他?
不可能!
「那盛傈身上的味道又是從哪裡來的!」李穆同樣質問拓跋桓城。
兩人瞬間都陷入沉默。
疑惑的迷霧漸漸開散……
推測至此,細作不是盛傈就是赫姜!還有第二種可能——兩人都是!
帳外,伴著一聲巨雷轟響,拓跋桓城突然站起身來,向內閣跑去。李穆隨之跟去。
內閣中,纏綿臥榻的盛傈因為傷痛微微呻吟著。拓跋桓城快步床前,握住盛傈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直接問道:「感覺怎麼樣?」
「痛!」這個字幾乎費盡了盛傈所有的力氣。
李穆看著這一幕深深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跨出營帳,抬頭悵然凝望著陰霾的天空,難道真的是他嗎?
回到自己的營帳,赫姜正在內閣中夢寐。前日赫姜在回營途中遇到偷襲,回來時受了傷至今還在臥榻休養。
李穆慢慢走到床邊,儘管小心翼翼的躺下還是驚醒了赫姜。赫姜回頭剛要行禮便被李穆按住肩膀躺回床上,李穆的食指豎立在赫姜的唇瓣中央,赫姜便再也沒有出聲。
李穆抱著赫姜合衣躺在床上,現在的李穆只想好好抱抱這個陪伴了自己三年的人,好好地抱一抱,感受他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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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對於拓跋桓城的精心照料,讓盛傈有些受寵若驚。
這天,拓跋桓城親自給盛傈餵藥:「你身上很香。」
拓跋桓城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盛傈發懵。
這是三天以來,拓跋桓城第一次對著自己開口說話,盛傈唯唯諾諾,謹慎的回答:「可能是赫姜灑在我身上的香料吧。你若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用了。」
拓跋桓城眼角略微一皺道:「一個大男人涂什麼香料?」
「是。」
屏風後,一道黑色的身影閃出去。
翌日,拓跋桓城找了軍醫前來,昨晚盛傈突然發起高燒至今不退。
拓跋桓城走到外閣,看著些許頹廢的李穆說道:「你最好清楚你自己的現況,你一天不把赫姜正法,你就一天不能恢復官職!」
李穆眼底黯淡,昨日自己躲在屏風後偷聽到了他們談話,細作不是盛傈……
李穆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一直拖著。
「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我不希望你沉浸在兒女私情,也不希望那三千兄弟死得不明不白!」拓跋桓城直接明了的給李穆下了最後通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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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傈的病情來得凶,也去得快,卻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盛傈醒來後,營帳中空無一人。
「咳咳……」嗓子因高燒有些發炎,盛傈下床披了件白色風衣,虛弱的走到外閣,倒了一杯水。
營帳外亂哄哄的一團,不停有士兵來回走動的聲音。
一位侍衛進帳說:「公子,信差說您的信所寄去的地方早在三年前就被夷為平地了,信差便將此信順道捎回來了。」
盛傈接過信,是自己幫赫姜寫的家書……
「外面怎麼這麼亂?」盛傈無心的問了一句。
「回公子,前兩天軍隊被偷襲,軍營裡出了細作被抓住了,今天被將軍正法,處以焚刑,以示軍威!公子要不要出去看個熱鬧?」侍衛道。
熱鬧?盛傈心中不免鄙視此人。
擺擺手,遣退了侍衛後,盛傈看著手中的信,突然想起赫姜曾說過的一句話,赫姜說:「晚了……」
他說晚了,難道赫姜早知道了自己的家已經不在了?盛傈正疑惑著,便聽見營帳外一陣隆隆鼓聲。
盛傈好奇的偷偷掀開簾布一角,朝外望去。
人真是不少呢!
人群中央,一個高高的焚刑台架起,犯人蓬頭垢面的被繩子綁在十字架上,衣衫凌亂,看不到臉龐。
拓跋桓城、李穆還有眾多將領坐在椅子上。
拓跋桓城身穿著一身甲宵,一聲令喝,周圍拿著火把的士兵前去點燃刑台周圍的木柴。
四週一片死寂,時而聽到木柴發出啪啪聲。
火——劈哩啪啦的燃著。
一陣東南涼風掠過,犯人遮面的頭髮被吹起。他滿臉污穢,眼神灰暗無光……
赫姜!
盛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雖然犯人面容憔悴,但是盛傈可以非常確定那張臉的確是赫姜!盛傈幾乎沒有想赫姜為什麼會被正法,直接向著焚刑台跑去。邊跑邊大喊:「住手!」
彷彿,自己再慢跑一步,赫姜就會瞬間化為菸灰一般!
盛傈突如其來的吶喊,讓眾人不免一驚。
盛傈拖著病懨懨的身子穿過擁擠的軍隊,跑到刑台。此時刑台周圍的火才剛剛燃起,燻黑的濃煙嗆得台上狼狽不堪的赫姜陣陣咳嗽,四肢被困在木架上搖動。
盛傈驚慌中不知所措,眼看赫姜危在旦夕,只得從旁邊的一位士兵手裡搶來一根長矛,前去調撥開燃起的木柴。
盛傈身體本就虛弱,八斤重的長矛拿在手裡搖搖晃晃,匆忙之中,幾簇火星落在自己的皮膚上。
盛傈口中歇斯底里的呼喊著救人,卻沒有人有動作。眾人顧及盛傈和拓跋桓城的關係沒有出手阻攔,任由這個男寵肆意妄為。
盛傈這一聲的呼喊,等來的卻是拓跋桓城下令——攔住自己。
火肆無忌憚的蔓延,赫姜凌亂的衣服已經開始燃起……
盛傈被侍衛拉到一旁,不得前行。
盛傈慌亂中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拓跋桓城還有李穆,可他們的眼中有的只是冷漠。
盛傈低頭,看著跪在地上顫顫發抖的赫沽。
盛傈滿臉焦急,沙啞著嗓子。第一次褪去柔弱的外衣,抓起赫潔的領口粗暴的吼著說:「你快去求將軍啊!赫姜快要被燒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親弟弟快要被燒死了!快去救他啊!」
盛傈的嗓子已經嘗到血腥的味道。
「你快去啊!去求你的主人饒了你弟弟啊!」
奈何盛傈嘶啞,卻不見赫沽有所行動。他只是低著頭,顫抖著。
「他……他違反軍令,偷渡敵軍,自做孽不可活……活!」赫沽的頭越來越低,從聲音可以聽出他的嗓子飽含淚水,或許他現在已經淚流滿面,但是,那又如何?他始終不敢為了自己親弟弟的死活去求別人。
此時,焚刑台上已經傳來了赫姜痛苦的嗚咽聲。
火,纏繞著赫姜的身體,向上蔓延……
「不要啊!」盛傈的淚水在臉上蔓延,「不要啊!」
盛傈突然感到一陣疼痛,後背的傷裂了吧。
萬般無奈之下,盛傈再也顧不得什麼鬼規矩,連滾帶爬的跪在了拓跋桓城的腳下,抓住拓跋桓城的靴子哀求他放過赫姜,盛傈不停的磕頭,一下又一下,直到血映紅了盛傈的眉頭。
「將軍,將軍……」盛傈跪在拓跋桓城的腳下。「求、求你放過他吧!求求你。」拓跋桓城的目光寒冰冷冽,始終不見任何鬆動。
盛傈又跪到李穆目前。「李都督,求求你,救救赫姜,他……他無論犯了什麼錯,他也曾陪伴了你三年啊,求求你放了他吧……」
李穆的眼睛血絲充眼,目光冷滯,直視前方。許久後說:「我放了他,誰又向我那死去的三千兄弟賠罪!?三年?就是三十年也改變不了他是一個細作的事實!這是他罪有應得!他串通敵人偷襲我軍,而且還派人去追殺你和拓跋桓城,罪不可恕。你卻在這裡給你的敵人求情……」
盛傈有那麼一刻有些發懵,李穆的眼底只有冽冽寒冰,但是隨後他對著李穆嘴角上挑。
他,一個男寵在嘲諷他!
盛傈轉頭看著焚刑台,火將赫姜團團包圍,赫姜可能是忍受不住烈火的疼痛,在烈火中掙扎,搖晃身體,哭喊……
一陣悲慘,卻無濟於事。
盛傈彷彿瞬間被這場景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世界一片靜止,跪倒在地上的盛傈看著這一幕,所有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赫姜死去,甚至那些眼睛裡還有嘲諷……
不知道什麼時候火吞噬了赫姜,不知道什麼時候,聽不到了赫姜的呼喊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困住赫姜的十字架轟然倒塌……
盛傈彷彿進入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是黑暗的,但是自己卻不能駕馭自己的身體。自己應該是昏迷了吧,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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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傈昏迷這段時間內迷迷糊糊。除了軍醫在自己身體上扎針的時候感到絲絲疼痛便再無知覺了,這樣昏昏沉沉的日子持續了三四天。
清晨,盛傈虛弱的睜開眼睛,手臂撐起身體,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裡很簡陋顯然不是拓跋桓城的營帳。盛傈突然用手捋了捋頭髮,果然有一個地方打結了,昨天的睡夢中,自己的頭髮被揪得疼痛,好像被人打了結一樣,突然想起自己睡夢中模糊聽到的一句話,結髮夫妻……
時間慢慢地走到了黃昏,有軍醫來送藥,詢問了太醫,盛傈才知道自己昨天大鬧刑場,被拓跋桓城關起來禁足了。
盛傈輕笑,這樣也好,至少現在的自己還不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面對他。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好一陣子,每日盛傈都與書架上的兵書相依為命。
這日,御醫前來為盛傈診脈,盛傈心想自己的病早就好了,也有好多天不用吃藥了,怎麼今天突然又來為自己診脈。
軍醫診完後,又將藥箱裡的補藥拿出來,說:「公子,老奴要跟隨李都督去前線了,這些藥……軍中也沒有多餘的軍醫給你煎藥,您還是親自煎吧。」
「多謝軍醫。」盛傈感激道謝。
軍醫走後,盛傈將藥放到一旁的書架上,接著入神的看起了兵書。
入夜時分,盛傈依舊不肯睡去,孤燈伴竹簡。
一陣風吹進來,盛傈縮了縮身體。
「把你囚禁起來,倒合了你的心意!」拓跋桓城傲氣凌人的闊步而至。
盛傈心驟然收緊,然後冷然抬頭四目相對。自己不是失寵了嗎,這個沒人性的禽獸來這裡做什麼!?
拓跋桓城一腳踢掉盛傈手中的兵書,慢慢的向前欺身,眯著雙眼道:「這就是你抵抗的方式?」
盛傈抬頭對上拓跋桓城的目光譏誚道:「你今天的話真多!」
的確是這樣,從前拓跋桓城才不會莫名其妙的講廢話!
「話多?」拓跋桓城的冷笑讓盛傈噤若寒蟬。「我會讓你知道,今晚到底是誰的話多!」
盛傈到底是怕了,想逃!
拓跋桓城長臂一攔,盛傈被禁錮在他懷中。被拓跋桓城扛起來的時候,盛傈有些頭暈,接著便被拓跋桓城直接扔到硬硬的木板床上。
拓跋桓城站在床上,動作迅速的解去腰帶。
盛傈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伸手反抗這個神一般的男人。拓跋桓城力氣大得驚人,扭住盛傈的唇狠狠的咬下!盛傈反咬!拓跋桓城抓住盛傈的頭髮,往後拉扯,盛傈可以感覺得到拓跋桓城動怒了!
拓跋桓城將扯下來的腰帶捆住盛傈的雙手,固定在盛傈頭頂的木板上。
拓跋桓城粗熱的呼吸噴灑在盛傈的頸窩處。拓跋桓城騎在盛傈的腰上,雙手抓住盛傈的衣領用力一扯,盛傈精細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一覽無遺。
拓跋桓城噙住盛傈的肉粒,吸吮、啃咬起來。盛傈的身體有了反應,拓跋桓城很滿意,但是動作卻更加粗魯。拓跋桓城後退,脫去盛傈的褲子,修長的腿、小巧玲瓏的分身立刻呈現在拓跋桓城的視線中。
拓跋桓城按住盛傈不安分的雙腿,熾熱頂在盛傈的菊花口處,盛傈的分身慢慢翹立。
拓跋桓城邪魅的一笑。
「呃……」盛傈猝不及防,拓跋的手指已經入侵,三根手指在盛傈嫩滑的腸壁上來回抽動、摩擦。
指甲輕輕刮動,按壓。一股股熱流肆意的順著拓跋桓城的抽動流出,渲染在潔淨的床單上盛開出一朵妖媚的花……
拓跋桓城的左手狠狠地搓捻著盛傈胸前的粉紅色,盛傈吃不消,癱軟在床上。
「這就先倒下了,遊戲還沒開始呢……」拓跋桓城的話三分戲謔七分狠辣。
「啊——」拓跋桓城全部進入,由於盛傈的甬道已經非常潤滑了,所以抽動起來非常快速,享受。
「嗯……嗯啊……啊啊……」盛傈最終鬆開了嘴唇,滿頭大汗。「啊……慢一點啊,受不了……」
對於盛傈的哀求,拓跋桓城直接無視,上下襬動,享受著這幾日來魂牽夢縈的快感。他的身體猶如罌粟,凡是品嚐過,就再也離不開了,即使是縱橫男寵多年的拓跋桓城,對於盛傈,終究也是按捺不住!
尋找其他男寵,拓跋桓城不是沒想過,只是這感覺卻是其他男寵也給予不了的。
今天原本已經將李穆送來的新男寵扔到了床上,可是盛傈的容貌,還有他被自己欺負的時候那楚楚動人的小模樣總是在自己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幾天下來,盛傈在自己身下承歡的模樣已經刻人心底,魂牽夢縈。
自己今晚看到新男寵的時候,內心的衝動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奔著盛傈現居的營帳裡來,誰知道,卻碰了一鼻子灰。
堂堂的拓跋桓城,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男寵所鄙棄,所以今晚就讓這個小男寵連本帶利的償還吧!
拓跋桓城又何嘗不知道盛傈痛,自己的內心何嘗不疼惜,只不過,身體的衝動佔去了所有理智!
「求求你啊,我不行了,快要……快……窒息了,啊……啊……嗯……唔……嗯……」盛傈掙扎無效。
「寵物,你的話可真多!」拓跋桓城磁性的聲音此時攙和了陰寒。
瞬間,一股熱流從盛傈的體內噗滋噗滋的噴向拓跋桓城那張俊美的臉。
盛傈直接傻了眼,暗忖不好,可是全身無力,被拓跋桓城弄得早已不知東南西北!
拓跋桓城沒有停下襬動,而是用左手將臉上的液體慢慢的沾到自己的嘴裡,津津有味的品嚐著。
「遊戲現在開始……」
拓跋桓城將盛傈的雙腿扛在自己厚實的肩上,以剛才三倍的速度,熱火朝天的在盛傈的甬道內馳聘沙場!
一整夜的嘶吼,換來的不過是盛傈沙啞的含淚哀求,一整夜的擺動,換來的是拓跋桓城一次又一次不停的索求,整夜的瘋狂,讓盛傈完全淪陷,眼前只剩一片漆黑,快樂不斷延續,夜,很長……
天露魚白肚,層雲疊不休。
盛傈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已不知是何時,身體赤裸的暴露在空氣中,全身痠痛得要命!
昨天,那個惡魔簡直不知疲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但,好在他走了……要不然,自己恐怕再也沒有睜開眼的機會了。
捆綁盛傈雙手的繩子已經鬆開了,盛傈忍受著巨痛,艱難的把手伸回來。雙手手腕早已經被繩子磨破了皮,血跡乾燥結痂了,盛傈拼盡全力才從床上慢慢坐正。
「嘶——」
盛傈驚愕地看著自己遍體鱗傷的身體,無法言語,全身上下處處是猙獰的傷痕,慘不忍睹!
昨晚的一切對於盛傈來說宛如夢殿,讓盛傈不願去想、不敢去想!
盛傈的頭髮凌亂不堪,髮絲與皮膚的傷口黏在一起,身體微微一動,那些黏稠的液體偶爾還會流動。
盛傈雙手緊緊抓住床單,微微呻吟。下體內殘留在洞穴的液體滾滾洩漏。原本整潔的小木床現在皺褶凌亂,蘸滿了血液與黏液,簡陋的營帳中充滿血腥的情慾味道,揮散不去。
盛傈幾乎是滾下床,四肢無力,癱軟在地,可能是昨晚受了涼,四肢偶爾抽搐。盛傈厭惡的將被撕碎的寢衣丟棄一旁,費盡力氣,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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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拓跋桓城總是半夜三更的來找盛傈,夜夜纏綿,任是盛傈的脾氣再大,終是被拓跋桓城的暴戾磨得一乾二淨。
這夜,拓跋桓城在盛傈體內馳聘狂奔,拓跋桓城的火熱攪動著盛傈狹窄的甬道。盛傈不知道拓跋桓城做了多久,就在盛傈再度昏死過去的時候,拓跋桓城直擊穴底,火熱的熱流噴湧而出,盛傈的血肉抽搐緊縮,拓跋桓城差點出不來。
盛傈的身體彷彿受到了電擊,又痛、又酸、又酥……
拓跋桓城窩在盛傈的頸窩,雙手不安分的四處遊走。「真想死在你身上。」這是拓跋桓城這麼多天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當拓跋桓城再度慾望膨大的時候,盛傈真的怕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痛……好痛……」盛傈死屍一般躺在床上嗚嚥著,哀求著。
拓跋桓城抑制住生理的慾望,將盛傈的腿抬起,盛傈痛苦的呻吟,卻無力反抗。
拓跋桓城看著盛傈的菊花周圍蘸滿黏液,像一張小嘴一樣一張一吐著,讓人著迷。
就在拓跋桓城忍不住的時候,一絲鮮紅的血從嬌嫩的菊花裡緩緩流出。
拓跋桓城也慌了神,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匆忙扯過床單的一角堵住流血。
這一夜兩人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