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掀動樹影,即使緊閉著窗,仿佛也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
外頭靜得如同萬家燈火皆已歇息,唯有一間窗戶裡亮著昏黃的燈光,隱約有人影站在窗前,白霧裊裊升騰在她面前。
灶上煮的湯水,開始咕嚕咕嚕地沸騰,阮靈芝抓起一把麵條下鍋,用筷子攪動幾下,再轉身打開冰箱拿出盛滿炸醬的密封盒。
梁安坐在沙發裡,懷裡抱著打滷面,一邊撓著它的下巴,一邊轉頭看向廚房。
她隨意的將頭髮輓著,幾縷發絲勾在耳後,拿雞蛋的時候稍稍撇過些頭,側臉的輪廓在燈下有一層暖金的絨邊,溫婉動人。
梁安看著她的背影走神,似乎要數清那襯衫塞在裙腰裡的褶皺,直到手中的小傢伙不滿意地,掙開他躍至地板上,然後擺著屁股,走去阮靈芝的方向,在她腳邊穿梭,柔軟的毛蹭著她的踝骨。
原來是不滿他一直盯著它的主人,這傢伙變心的速度還真快啊,梁安想著,扁起嘴搖搖頭。
沒隔多久,阮靈芝彎腰撈起小傢伙,轉身拿著一碗面放在餐桌上。
梁安揚起笑容湊過來,搬出椅子坐下,見到她抱著打滷面坐下後,他疑惑的問道,「你不吃嗎?」
阮靈芝低頭逗弄著臂彎裡的小東西,順便說著,「我不餓。」
他輕輕皺眉,「晚上吃飯了嗎?」
阮靈芝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注意力還是停留在打滷面身上,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梁安撇撇嘴,拿著筷子挑起一大口麵條塞進嘴裡,咀嚼咽下後,表情耐人尋味的說,「有點鹹。」
「怎麼會……」阮靈芝一下抬起頭看著他,伸出手示意他,「我嘗嘗。」
梁安二話沒說的將筷子遞給她,再把碗推到她眼下。
阮靈芝夾起一口嘗了嘗,蹙眉問,「會鹹嗎?」
梁安再吃一口,然後又把筷子遞給她,同時說,「是有點鹹啊,你再嘗一口。」
阮靈芝大惑不解的接過,夾著麵條準備下口時,突然明白梁安的意圖,隨即就把筷子塞回他手裡,在桌下踢了他一腳,「我真的不餓!」
梁安仿佛有兩張嘴,即便是吃面,也不耽誤他講話,所以,她有理由懷疑梁安的嗓音,就是被他自己說啞的,阮靈芝托腮,第無數遍說著,「你能不能吃飯就好好吃,別說話,小心噎著。」
這一刻梁安順從的答應,下一秒就開始像個小孩兒一樣,對任何關於她的,雞毛蒜皮的事都提出疑問,不管她答不答,新的問題總在不間斷產生。
阮靈芝疲憊的暗自嘆息,她究竟是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話嘮的呢?
梁安最後捧起碗,仰頭將碗底的東西全部刮進口中,放下碗筷,抽出一張紙巾擦著嘴,聲音含糊的說,「我來洗碗,你去洗澡吧。」
阮靈芝抱著打滷面站起身,一挑眉,說著,「當然是你洗。」
霧氣朦朧的浴室。
站在水流潺潺的瓷磚地上,她閉著眼睛,仰面接受花灑落下的熱水。
沐浴露擠在手心,將泡沫抹在身上時,阮靈芝不由得頓一下,因為發現大腿間的幾處紅痕,剛剛在鏡前脫完衣服就看見散布在胸上的印記,梁安難道是屬狗的嗎?
幸好不是夏天,她這麼想著,忽然聽見隱隱約約有人在爭吵的聲音,難道是隔壁鄰居?
懷揣著疑惑,阮靈芝洗完澡拿著換下的衣服,循聲走出房間,就見側躺在沙發裡,單手撐著腦袋看電視的梁安。
阮靈芝一愣,說道,「你怎麼還沒走?」
梁安抬起握著遙控器的手,將電視聲音調小,同時問著,「我要去哪?」
阮靈芝拋下衣服,幾步跨到他身前,理直氣壯的說,「當然是回你家去。」
「我走不動了,靈芝。」梁安立刻垂下胳膊,整個人癱倒在沙發裡,語氣疲憊的說著,「我是真的很累,眼睛都睜不開,說不定路上要出車禍。」
阮靈芝想到他在慘白的燈光下,戴著口罩的模樣,嚴肅而專注的眼睛。
她還是妥協道,「那你睡沙發。」
梁安很快地抬頭看她一眼,再趴回沙發裡,委屈的說著,「好吧,不過我可能醒來腰會很疼,膝蓋也會疼,腿也會疼,但是沒關係,我可以睡沙發的。」
阮靈芝哭笑不得的嘆口氣,踢他一下,「起來。」
走進她的房門時,她突然轉過身,梁安條件反射的舉起雙手。
阮靈芝抬手指著他,「先說好,今晚不許動手動腳。」
話說完,他目光真摯的點點頭,作為回應。
阮靈芝蹲在衣櫃前,翻找出一件藏青色的衛衣,轉身遞到他懷裡,「給。」
梁安瞬間皺起眉,捏著衣服說,「你哪來的男士衛衣?」
阮靈芝一怔,他連看都沒看清,「你怎麼知道是男士的?」
梁安睜圓眼睛,激動地抖著手裡的衣服,「這麼大!」
「你看這麼大,而且……」他先是兩手拉開衛衣,比在阮靈芝身上,立刻拿回鼻下嗅著,再舉到她面前,「不是你的味道!」
「什麼不是我的味道,怎麼可能,你自己聞!」阮靈芝說著,拉起自己睡衣的領口。
梁安跨上前一步,沒有湊去聞,而是低眸看進她敞開的衣領下……
是準備睡覺,她當然沒穿內衣,阮靈芝一愣,咬著脣將衣服按在胸口,抬腳踢上他的小腿。
梁安不躲開的挨她一腳,還笑容洋溢,模樣像十七八歲的男孩。
很快,他收起笑意,恢復不依不饒,「那就算是你的味道,可這還是男士的!」
阮靈芝滿臉無奈的搖著頭轉身,從衣櫃中拿出同款色系的居家褲。
「以前我去旅遊的時候,給我爸買的套裝,你看標籤還在。」她翻出褲頭裡的標籤牌,再解釋說,「我忘記拿回家給他,所以就一直放在衣櫃裡咯。」
梁安『唔』一聲點著頭,接著被她推一把,她說,「洗你澡去,我睡覺了。」
關掉天花板的主燈,再打開床頭的一盞小夜燈。
阮靈芝躺進被窩不久,意識有些模糊時,就感覺身邊鑽進一陣涼嗖嗖的風,緊接著不算溫暖的布料貼上她的背,沉沉地胳膊圈住她的腰,慢慢收緊。
梁安的手拂過她面頰,勾走她散落的頭髮到耳後,她閉著眼睛觸,指尖灼熱的觸感如此清晰。
「你身上好香。」他嘴脣靠在她耳朵上,氣息灑下來,像砂糖一顆顆倒進去,融進血管,撓的哪裡都癢起來。
阮靈芝把頭埋進被子,因為她在洗完澡後,瞥見一堆護膚品後面,藏有一瓶ria』的香水噴霧,專門在沐浴後使用,是好早以前逛街的時候,腦一熱就買下來的,平時極少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將它拿過來,然後朝著身上各處位置,噴了幾下。
而此時,梁安的大手正在順著她的腰線,往上摸索。
滾燙的手掌來到柔軟無骨的地方,輕輕地撫按後,稍稍用力捏揉,隔著衣料,更加催生躁動的因子,阮靈芝攥緊被子,男人的氣息就在耳邊,她不自覺呼吸聲加重。
很快,他感覺到掌心一團綿軟裡,夾著一顆紅豆,怎麼揉都揉不走,時不時用指腹捏住它,不留縫隙的貼著她的背脊,聽她細微的喘息聲,他喉間滑動一下。
「明天……」阮靈芝抓住他的手,同時緊張的承諾著,再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腰際,「今天不行,昨晚……現在我還是有點難受。」
梁安嗓音低啞的不行,卻還是撐起半身,問著,「是我讓你難受的嗎?」
阮靈芝撇撇嘴,「不然是鬼哦。」
「那我幫你揉。」梁安說著,向她的腿間伸去手。
阮靈芝及時按住他,「大哥我求你了,安分點睡覺吧!」
「好吧。」梁安聲音幾乎啞到聽不清,他翻身關掉夜燈,再躺回床面。
一時萬籟俱寂,只剩兩種呼吸聲交替,緊挨著她的身體下,有東西頂著她,阮靈芝感覺血全涌在腦袋還下不來,剛想問他會不會很難受。
梁安先開口,「你為什麼要叫我大哥?」語氣充滿疑惑。
阮靈芝放棄吭聲,安定心神,閉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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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開的泰國菜餐廳嗎,為什麼會有印度飛餅?」
安熹微腿上豎著能擋住她半身的菜單,這麼問著她身邊站的男服務員。
估計是經歷過梁安那個『移動的十萬個為什麼』的折磨,再加上現在已經接近下午一點,還沒吃上飯,確實挺餓的,阮靈芝出言相勸,「你行行好,別折騰人家服務員了。」
安熹微回頭聳肩,繼續翻菜單,結果又讓她發現,「誒,怎麼還有烤■,這不是新疆的嘛,跟你們泰國有什麼關係?」
阮靈芝嘆口氣深深閉眼,扶額,「你管那麼多呢,你點菜不就好了!」
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安熹微轉頭看去,發現不是她的,隨即繼續調戲服務員。
阮靈芝拿起手機的同時,看見在不遠處舉著手機,目光四處搜尋的韓煦。
於是,她伸長胳膊,朝他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