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緹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後,火車終於快要到站了。
臨到站前,它的速度總會變得很慢,而乘客們也大多趁此機會好好拾掇下因為坐車而顯得格外睏倦憔悴的自己。哪怕從時間上看已經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但在車上睡和在陸地睡完全是兩回事。
雖然不太怕冷,但考慮到最好別太引人注目,易緹還是果斷地掏出了行李中最厚實的一件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果凍星人也遭遇了她「慘無人道」的「加厚」待遇。可真到下車時,她才發現自己真是弱爆了。他們還只穿大衣,人家都滿街的羽絨服了好麼!
唯一讓她覺得「頗有遠見」的是,自己穿皮靴總是沒錯的——雖說主要道路上的雪幾乎都被鏟掉了,但潮濕異常,穿其他質地的鞋子弄髒後很不容易清潔。
六六和「爸媽」不一樣,似乎有點懼寒,非常機靈地縮在了塞西爾脖上的圍巾中,一邊取暖一邊透過縫隙用大眼好奇地注視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好冷。」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易緹回頭一看,發現軒轅全家也都換上了羽絨服,這也是當然的,畢竟他們事先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裡,當然能做好充足的準備。
「小緹,你接下來去哪裡?」聊了幾次後,軒轅羽已經可以很順暢地這樣稱呼易緹了。
「先找個酒店安頓下來吧。」易緹順口說出了酒店的名字,在發現下雪後,塞西爾已經訂好了房間。之後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可以順帶在市裡玩一玩什麼的。一來她並不著急去哪裡,二來據塞西爾的說法這幾天都有雪,車子之類的暫時估計都停運了。
「真巧。」軒轅羽笑著說道,「我們也是住那裡,一起去?」
易緹同意了。
現在看來,十一點多才下車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街上雖然滿是雪融化後形成的積水,但相對而言,行走起來也要輕鬆了不少。如若是凌晨或者清晨下車,那必然能體會到踏雪或踏冰而行的「快感」。
隨即,六人打了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去往軒轅一家事先定好的酒店。
軒轅羽當然和易緹他們坐一輛車,她非常「識趣」地做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司機是位中年女性,北方女性特有的大姐氣十足,很快就和旁邊的女鬼小姐聊了起來。
「你們運氣不錯,雪再這樣一直下下去,我就要漲起步價了。」
隨即她解釋了起來,之前的積雪雖然已經化去,但雪還在下,兩者一疊加很容易變成易滑的冰。路上滑,車就不敢跑,最多也就開個三十多邁。這樣的話,開車的時間雖然長了,但里程數沒變,乘客給的錢數也還是那麼多,這麼一來司機真是又累又賺得少。所以就算雪天打車的人多,他們也未必就比平時賺得多。
在這時不少司機都會提高起步價或者乾脆不打表,而管理系統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個天誰都不容易。
司機大姐又聽說易緹他們是第一次來這邊,還頗為熱心地介紹了一些值得一逛的地方和值得品嚐的美食,還順帶分發了自己的名片,言行中將北方人的豪爽脾氣展露無遺。
不久後,旅店到了。
一進門,幾人彷彿立即從冬天回到了春天。
說實話,雖然北方冬天來得早且特別冷,但北方的居民過冬還真不困難。家裡、車裡、店舖裡、公司裡……到處都是暖氣,這一點簡直讓某些中部城市的居民羨慕到淚流滿面的地步。誰讓他們的冬季既不像南方那麼暖和,又不像北方那樣遍佈暖氣呢?苦命啊!
進入旅店後,易緹把大衣那麼一脫,很好,完全地融入了環境,完全不突兀了!看,還有妹子穿的比她清涼許多呢!
因為訂房先後順序的緣故,他們兩家人房間並不在同一個樓層。
很快,揮別了軒轅一家人的易緹就到達了塞西爾定好的房間——一個雙人標準間。關於兩人住同一間屋子這種事她一點也沒覺得奇怪,或者說,這傢伙如果訂了兩間房她才會覺得奇怪呢。反正他老實得很,就算是住單人標間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意思性地將行李放下後,易緹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吃午飯了。難得出此門,她覺得去樓下的西餐廳打打牙祭,雖然她最愛的果斷是中餐,但偶爾調劑下口味也不錯。
不過在那之前……
且容她先洗個澡!
易緹有個壞毛病,就是乘坐車子超過一定距離就想洗澡。就算車上很乾淨也是這樣,感覺不清洗下就渾身上下都難受。
反正這毛病也無傷大雅,所以她也就懶得改了。
就這樣,一個多小時後,兩人才朝西餐廳進發。而不僅是易緹,連塞西爾身上的衣服也又換了一套,六六的身上更是散發著沐浴露的清香——住在一起的人互相影響說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這更清晰地證明了另外一點——家裡當家做主的人的確是易緹無疑!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之後的幾天果然一直在下雪,易緹完美地展現出了「家裡蹲」的特質,窩在旅店裡那叫一個不動如山。她雖然愛好美食,但還不至於到在風雪漫天的環境中去尋覓它的地步。這種時候,且容她做一個安靜的美女子!
直到第四天,這場幾乎讓人視覺疲勞(滿天滿地都是白色!)的鵝毛大雪才終於漸漸停息,雖然當地人似乎壓根不拿這種事當回事,但易緹這個不折不扣的外地人卻結結實實地鬆了口氣,她可不想自己難得的旅行時光都在旅店房間裡度過啊!
上午,消失了幾天的陽光終於強勢歸來,用溫暖的光芒普照大地。
街道兩旁不時有人用鏟子把新堆積起的雪鏟開,而道路上積累而成的堅冰也在日光的照射與車輪的碾壓下,漸漸鬆動融化,污水四溢間,順著下水道口流入了地下。
整個城市終於從冰封中解脫出來,重新獲得了活力,完美地演繹了什麼叫做「由靜到動」。
而易緹也打算出去走走。
之前聽那位熱心的司機大姐說過,附近有條非常有名的「藥材街」。
這座城市雖然不是本省最大的城市,也不是最為繁榮的城市,但它卻是臨近那條讓易緹十分嚮往的山脈的城市中最大最繁榮的。而最為人所稱道的是,從古時起,它就是專門的藥材行業集中地。所有來自山脈或者來自外地的藥材,都會在這裡進行交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專門的一條街。
而當地政府對此也非常支持,為其提供各種便利,使其在全國都富有盛名。凡是從事中草藥行業的商人,未有一個沒來過這條街的,也沒有一個不想在這條街上開設店舖的。也正因為這些集中的店舖、可靠的商家、貨真價值的藥材,也吸引了各地的旅客,每年都有無數人慕名前來,所以可以說這條街為拉動本地的旅□□業發展也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因為距離不遠的緣故,易緹和塞西爾是一路走去的。
才一走到街道附近,她就享受性地深吸了口氣,空氣中正蔓延著濃烈的草藥味。可能有些人不喜歡,但這種環境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大概是因為剛下完一場雪的緣故,街道上的行人並不算太多,遠沒有平時那般擁擠。易緹左右那麼一看,發現四周果然全都是耳熟能詳的「老字號」,尤其許多家店舖遠不像其他地方的分店那樣充滿現代感,反而看來古色古香,長櫃檯、中藥櫃……每一個細節都讓人感覺到歲月流逝的痕跡。但它們也並非一位訴說著古老,比如櫃檯上擺放著的以透明玻璃瓶承載的各種藥材,讓人一看便明。
於是易緹頗為歡脫地逛了起來。
藥店當然不賣種子,賣的都是成品的中藥,但這不妨礙她看嘛。
畢竟她對於中醫可是頗具好感的。
藥店的老闆都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雙眼一瞧,就知道新進門的這一對青年男女暫時只抱著「看看而已」的念頭,於是也就沒怎麼招待,繼續做著手頭的事情。
而就在此時,一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張口就問:「老闆,有人參麼?別糊弄我,我只要最好的!」
「有。」老闆雙眸一亮,看來人一身名牌,手上還帶著進口手錶和頗為厚重的金戒指,頭髮梳的蒼蠅幾乎都站不住腳,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古龍香水味——雖看來就像暴發戶,但他「發」啊!一看就出手大方的有錢人,哪個老闆不喜歡?他立即打起精神,問道,「你看看這種如何?」說著就動作麻利地從櫃子中捧出了一隻匣子,輕輕地那麼一打開,一隻根部肥大,形若紡錘的事物就出現在了幾人的眼中。
老闆眼看著這男子似乎不太懂行,於是源源不斷地介紹著:「這可是一隻野山參,最好的人參,就出自咱們山上,難采難買,你看這須,這蘆,這……」
「這些都不重要。」這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大手一揮,直接打斷了老闆的話,「多少年的?」
「六十年。」藥店老闆肯定地回答說,「你放心,就衝著我們店的這塊招牌,我也不會騙你,六十年野山參,童叟無欺。」
眾所周知,野山參是藥效最好的人參,個頭越大年限越久的,藥效就越好,甚至被譽為「起死回生的仙草」。因產量稀少而愈加聞名,正所謂「物以稀為貴」。而且今時不同往日,許多草藥都面臨絕種的危機,這麼一根六十年的野山參放在現在,那絕對算得上珍品了。
要知道,一支百年的普通野山參乾品,十克左右大小價格都要十幾萬元人民幣。
看來老闆是想狠宰這人一刀了。
「六十?」男子眉頭一皺,「太短了,有長點的嗎?」
老闆心中更喜,臉上卻露出頗為難辦的神色:「倒是還有一根八十年的,只是……」這價格嘛,嘿嘿嘿……
「就沒更好的野那什麼參?」男子不滿道,「只要你拿的出東西,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