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合巹

又過了二日,已經是傍晚的時辰,蘇簾用了晚膳,不犯困,便拿著本雜記閒看打發些時辰。偏這個時候,繡屏來稟報說:「皇上來園子了,請娘娘去春暉殿。」

蘇簾擱下雜記,不禁有些糊塗,皇帝每次來都是直接過來澹寧殿的,怎麼這會叫她去春暉殿了。這些日子,偌大的暢春園雖然蘇簾還沒走遍,但幾個關要地方還是清楚的,這園子裡名為「殿」的所在不多,除了澹寧殿華麗秀雅,還有春暉殿最為大氣磅礡,本來那就是作為皇帝夏日避暑的下榻寢宮。

蘇簾雖不解,也耐不住繡屏催促,便出了殿門,暖轎早已備好了,一路有悠哉哉去,路途倒也不遠。

只是蘇簾一下午了都沒瞧見葉嬤嬤去了哪兒,還有張潛鱗今兒也沒來請安,可是有什麼事兒不成?

繡屏、繡樓二人一路伺候,到了春暉殿,蘇簾瞧著這倆丫頭臉上都帶著洋洋喜氣,不禁更加疑惑了。

繡屏上來扶著蘇簾,兩人一同道:「娘娘大喜了!」

蘇簾下了暖轎,便瞧著春暉殿殿前大紅燈籠兩排高掛,紅得熱烈無比,地上一路鋪到殿外階下的也是大紅色的地毯,張潛鱗迎面出來打千兒,臉上也掛著飛揚的笑容:「賀喜娘娘!娘娘請進去吧,皇上在裡頭等著呢。」

蘇簾掐指一算,道:「今兒不是正月十五吧?」——後天才是正月十五呢!

張潛鱗呵呵笑著:「今兒可是比元宵節都要喜慶的大好日子呢!」

蘇簾不禁疑惑更深了,張潛鱗卻是笑得沒了邊:「娘娘快進殿吧,可別誤了好時辰呢!」

繡樓忙披了一個大毛裡子的斗篷在蘇簾肩膀上,蘇簾側臉一看,竟然是正紅色繡著鴛鴦和合圖樣的斗篷,十分嶄新,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做出來的。蘇簾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禁黯然:「我是用不得這個顏色的。」

繡屏笑著圓圓的臉蛋道:「娘娘只管安心,都是皇上一早吩咐的呢!」

蘇簾微微一愣,便被張潛鱗引著進了殿中,繞過入門的山水螺鈿大屏風,只見裡頭一片大紅鮮艷,再進內寢殿,蘇簾瞧著內中擺設,不禁眼中濕潤了。

一對嬰兒手臂一般粗的大紅龍鳳合巹花燭,燒得熱烈燦爛。

牆上貼著雙喜字,帷帳是大紅繡了龍鳳合鳴的圖樣,被子是大紅底兒的百子千孫被,牆都是用椒泥新塗的,踩在腳下的是猩紅的地毯:一應擺設,都是大婚喜房才有的!

玄燁看到蘇簾呆滯在哪裡,不由帶著笑意,她上前來,握住蘇簾有些冰涼的手,「沒有葉嬤嬤在你身邊伺候,那些奴才都不夠盡心。」

蘇簾的眼球卻被這一片片的大紅灼燙了,不禁有些濕濕的。

葉嬤嬤捧了酒水上來,那酒壺是赤金雲龍的,酒杯是龍鳳呈祥的,葉嬤嬤蹲身行了萬福,親自斟酒,道:「奴才恭賀皇上、娘娘大喜!」

玄燁親自去取那兩杯酒,遞給蘇簾一杯,語氣灼灼:「朕知道,你一定會喜歡這些。」

蘇簾不禁有些想哭,這份心意,她亦無法無動於衷,接過酒杯,手臂相交,手不禁有些顫抖,強忍著不叫裡頭的酒灑出來,急忙送到唇邊,仰頭扣入口中,卻嘗到竟然是很苦很苦的酒。

蘇簾皺著眉頭,強行咽了下去,「怎麼是苦的?」

葉嬤嬤再以福身,滿臉笑容:「恭喜娘娘,自此與皇上同甘共苦!」

飲罷了交杯酒,葉嬤嬤便笑著退了下去,一並示意繡屏、繡樓二人一同退出寢殿。

玄燁的目光灼燙如火,他伸手將蘇簾攬入懷中,從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雕和合如意紋的剔紅圓盒,打開便可見裡頭躺著兩枚一大一小的戒指。

如鴿子血一般的紅艷色澤……叫蘇簾看了有些吃驚,這是鑽石沒錯,不過不是尋常見的透明無色的鑽石,而是有色鑽石,還是有色鑽石中最稀有的紅鑽,更是紅鑽石中的極品鴿子血紅!!那是比大紅還要濃烈的顏色,如這新房一般如火的顏色。

「你想要的便是這個吧,」玄燁微笑道,「廣州知府五年前進貢之物,朕當時瞧著這些東西小得很,就沒有太上心,後來叫魏珠去尋,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鑽石!其余都是一些無色的,朕瞧著不喜慶,便挑了這對鴿血紅的,你可喜歡?」

蘇簾不禁吧嗒吧嗒掉淚,忙不迭地點頭,她深出自己的無名指,「皇上,你能親自給我戴上嗎?」

瞧著蘇簾那淚眼汪汪的樣子,玄燁早就心軟,如何會不應。他拿起那枚細的,小心地套在蘇簾的無名指上,指環帶著極為合適。紅鑽有小指肚般大,紅而透澤,映著蘇簾含淚的雙眸。

蘇簾忙擦淚,急忙用有些發顫的手拿起剩下的那一枚男式鑽戒,玄燁看得明了,便也伸出和蘇簾同樣的手指。

一般大小的紅鑽石,戴在兩個人的手上,一樣的鴿血紅的色澤相映成輝。

蘇簾哽咽著道:「皇上,以後永遠不要摘下來好嗎?」

玄燁笑著輕輕點頭,「朕都允你,只是別哭了好嗎?」

蘇簾狠狠點頭,使勁蹭掉自己臉上的淚珠。

玄燁懷中緊緊抱著蘇簾,語氣有些霸道:「忘掉前世,忘掉那個人!以後心裡永永遠遠只許有朕!」

說著,不等蘇簾說什麼,他突然一把將蘇簾橫抱了起來,便朝裡頭床榻走去。

身下是嶄新的百子千孫被,蘇簾知道這是滿人大婚的規矩,用的不是鴛鴦被,而是子孫被,寓意自是不必多說。蘇簾不禁臉紅如那鴿子血一般,紅到了耳根子。

帷帳輕輕落下,是用金線繡的雙喜字,金晃晃的和他裡頭明黃色的寢衣一般刺眼。

被他擁在懷裡,肌膚相觸,不禁渾身燥熱,只聽得外頭燭花爆的剩下,嗶啵一聲。

玄燁帶著戒指的手與蘇簾的手,十指相扣,唇齒相接,蘇簾有些承受不得他的灼熱親吻,身體酥酥麻麻,像沒了筋骨一般,觸及身下那柔滑的錦被也是熱熱的感覺。

活了兩世,這方面,蘇簾依舊是菜鳥,仿佛被他操縱了身體的欲望,喉中不由地溢出輕哼。

隨即感覺到了疼痛,皺起了眉頭。

他略略一頓,低頭吻著蘇簾的額頭和耳尖,他有熟稔的手段,叫蘇簾很快便能與她魚水相歡。

紅燭,在燃燒。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