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自從有了團購這玩意,美食控是越來越多。週五晚上星級酒店的自助餐客流量尤其大,大家基本是附近上班的小白領、情侶,以及出門購物的一家人。

沈熹運氣不賴,等到一個靠落地窗的四人位。自助餐廳位於酒店的三十六高樓,臨巔俯瞰,S市中心商圈的夜景盡收眼底:淮江、華茂大廈、文化廣場,再過去就是縱橫交叉的高架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橋上橋下車輛川流不息,各自蜿蜒成河,霓虹灩灩。

沈熹和豆豆坐在最裡面,然後由外面的何之洲和壯漢周辰取食物,結果倆男人站一起太惹眼,不到五分鐘就有女孩們過來搭訕,其中還有洋妞。

沈熹忍不住拋下豆豆來到何之洲身邊,挽上他的手,宣誓擁有權。何之洲動了動手臂,無奈開口:「沈熹,你這樣挽著,我沒辦法拿東西。」

沈熹鬆開男朋友,仰著頭問:「剛剛那個洋妞跟你說什麼?」

「你倒是看得仔細。」何之洲睨了眼沈熹,口吻比剛剛愉快許多,「她問我NZ mussels味道如何?」

沈熹斜眼:「中文意思?」

國外呆太久,何之洲一時想不起NZ mussels的中文意思,兩秒後才回答:「紐西蘭青口貝。」然後指著實物讓沈熹認識,一副教小朋友看圖學英文的樣子。

哼哼,又裝X!沈熹繼續問:「那你怎麼回答她呢?」

「沈熹,你也真煩。」何之洲取了兩樣某人愛吃的食物,回答說,「我告訴她,我不是這裡的廚師。」

還真是大神會說的話。沈熹笑嘻嘻,只是想到何之洲還要走,心情又有點低落。她假裝無意地問起:「你這次呆幾天呢?」

何之洲語氣隨意,反問沈熹:「你想我呆幾天呢?」

沈熹瞅著何之洲,沒有回答。她當然是希望天數越多越好,難道她還會趕他走不成。沈熹低下頭,推了推何之洲:「明知故問。」

唔……

情侶之間的任何小動作都會變成恩愛的小情調,何之洲覺得沈熹這種當眾*不是好行為,卻不忍責怪她,所以他淡定地……走遠一點。

這人真是!沈熹追上何之洲,像一條小尾巴。何之洲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後面的小尾巴,放慢腳步,徐徐開口:「我這次回來,主要是幫美國AC和咱們這邊的工程科研院洽淡合作項目,我是兩邊的中間人……所以,不出意外我能呆到明年立夏。等合作正式談好之後,還可以長期留在國內。」

什麼?這麼大的事她居然現在才知道!?沈熹愣了,傻了,呆呆地問一句:「何之洲,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何之洲:「是誰前陣子一直在掛電話?」

「那是因為……」沈熹被質問地說不出話,同時又高興地想繞著何之洲轉圈圈,一圈一圈,她覺得自己幸福地快要暈過去了。

只是……好像又有點不對。沈熹猛地抬起頭:「原來你不是特意回國給我過生日的。」

何之洲真想騰出一隻手捏捏沈熹因為不滿鼓起的臉:「怎麼不是特意的,計畫回來還有一個多月,不是提早了麼?」

沈熹很好騙,不管真假,想到何之洲可以暫時不走了,嘴角就忍不住翹起來:「嘻嘻嘻嘻嘻嘻。」

何之洲轉過頭,看著沈熹揚起的笑臉,有點滿足。

沈熹和何之洲一塊回來,周辰和豆豆已經坐在位子聊天說話,兩人都是眉開眼笑的模樣,不過總歸差點什麼……

是火花麼?

沈熹偷偷問何之洲:「周辰怎麼過來了?」

何之洲:「來S市開會,聽說有人請客吃飯,就飛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沈熹有點小遺憾。

就在這時,一個可愛的小朋友朝周辰走過來,手裡揮著一張十塊錢,期期艾艾開口:「員警叔叔,我撿到十塊錢……」

噗!身穿警服的壯漢抬頭,朝沈熹和豆豆挑挑眉,清清嗓子詢問小朋友:「哦。哪裡撿的啊?」

突發的小插曲,豆豆笑,沈熹笑,連何之洲也勾了勾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笑意。小朋友雙手奉上十塊錢,告訴高大威武的員警叔叔:「馬路上。」

「好,我知道了。」壯漢很好說話,揮揮手說:「自個拿去花吧。」

「……」小朋友不懂了,一時說不出話。

怎麼能這樣!沈熹和豆豆一起發出不滿的聲音,壯漢只好接過錢,對著小朋友認真地點點頭,「好孩子。」

小朋友很開心:「員警叔叔再見。」

「再見。」壯漢微笑地目送小朋友回到父母身邊。等一家三口離去,隨後把十塊錢賞給了同桌的豆豆同學,「人生第一次貪污公款給你了,拿去買糖吃吧。」

這口氣!豆豆一張臉,頓時變得紅透透……

沈熹也彎起嘴角低下頭,然後偷偷看著何之洲,用眼色說話:他們倆,你能看出點什麼嗎?

何之洲扯扯嘴:沒。

——

猴子在工業區沒回來,據說真的聽了周辰的建議打算找一枚工廠女工談場瓊瑤式戀愛。所以晚上周辰和豆豆睡哪呢?沈熹公寓有兩個房間,正好豆豆跟她睡,何之洲和周辰一個房間。這樣的安排,何之洲雖然不喜歡也只能接受。

一路上,沈熹都在想辦法撮合豆豆和周辰,表現不是很明顯,何之洲還是發現了。他看女朋友智商不夠用卻努力想辦法的樣子,有點小心疼,放慢腳步問:「怎麼,你要湊他們兩人在一起?」

被發現了?沈熹不敢多說,畢竟何之洲是周辰的室友。不過,如果能從何之洲這裡打探到一點口風也好。沈熹試著用不經意的語氣問起:「何之洲,你知道周辰有沒有喜歡的女孩?」

何之洲笑,立馬從沈熹這句話裡聽出某個重要資訊,他問沈熹:「竇一要追周辰?」

啊啊啊啊!沈熹緊張問:「你怎麼知道?」

何之洲一副「還需要多猜麼」的表情。

太有心眼了!沈熹因為不小心顯露了好友的心思感到羞愧,只能求著何之洲不准說出去,「你不能告訴周辰,知道麼,知道麼……」

何之洲被纏得沒辦法,只好點點頭。

沈熹覺得沒效果,加了一句威脅:「如果你說出去怎麼辦?」

何之洲:「如果我說出去,我女朋友胖十斤。」

沈熹:謔謔謔謔,好想咬人怎麼辦?

愛情是一場化學反應,要麼被反應,要麼反應對方。豆豆因為周辰給的十塊錢,少女心再次復蘇。晚上捧著十塊錢躺在沈熹的床上做出一個重要決定,她一定要在這個週末和周辰發生點什麼。

沈熹吹好頭髮轉過頭:「要不,你過去睡?」

「不不不……」豆豆從床上爬起來,問沈熹能不能讓大神從周辰那裡套點話。這個好辦,沈熹立馬發消息把何之洲從另一個房間叫出來。

何之洲很快出來,沈熹把他拉到客廳陽臺。何之洲眼底有笑:「想我了?」

「唔……」沈熹點點頭,然後把套話的任務交給了何之洲,重點強調一定不能洩露出去,不能讓周辰察覺。

「你以為我是你麼?」何之洲睨了沈熹一眼,回房了。房間裡的周辰已經脫掉了英挺的警服,穿著一套綠巨人的秋衣秋褲橫趟在床中央滾來滾去,然後扭過頭問何之洲:「老大,你看我像不像毛毛蟲?」

何之洲無語地看了一眼:竇一是眼瞎了吧。

何之洲沒有一點睡意,坐在電腦旁工作。美國AC這次和中國工程科研院合作,真正戰略合作夥伴是S大工程院。雙方初步擬定的「藍狐計畫」已經達成,目標是共同推進資料資訊領域深入發展。簡單來說,就是世界知名大學和科研機構的一次聯繫和合作。

S大的工程院長已經聯繫了他,興奮地表明這是一場新的資訊革命,院裡的專家和教授們都非常期待這次合作,共同期待真正的資訊4.0時代到來。

何之洲處理好工作,清除上網記錄和痕跡的時候,注意到一個網址。這台電腦沈熹也在用,玩玩小遊戲什麼,所以記錄裡基本是論壇和遊戲網址,除了一個網址。

這個網址,這些天沈熹一共流覽了57次。何之洲不是要窺探什麼,只是點開來之後,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窺探到什麼。

他滑動滑鼠,默默流覽完網頁資訊,最後視線停留在醒目的「just dance」上。《舞力全開》是什麼?何之洲不是很瞭解,不過可以看出是一個舞蹈比賽節目。他還在網頁的評委欄裡,看到兩個熟悉的舞蹈家名字,她們都是沈熹喜歡的舞蹈偶像,他陪她一起看過這兩位元老師的舞蹈作品。

何之洲關掉網頁,床上的周辰趕緊催他上床睡覺:「老大,我們好不容易睡一次,你讓我這樣久等好麼?」

何之洲看著床上的「綠巨人」,重新拿來一床被子,分開睡。

周辰憤恨:「矯情!」

何之洲語氣涼涼:「我不喜歡被人貼著。」

周辰:「……」

何之洲平躺在一側,想到沈熹交代他的「任務」,淡淡發問:「周辰,你怎麼不找一個女朋友?」

「誒……老大,你突然那麼關心人家做什麼呀?」周辰好驚訝,何之洲可是從來不跟人主動談論感情問題。所以,周辰立馬有了聊天的欲~望,興奮地翻了翻身。頓時,厚重的身材讓小木床咯咯作響,搖啊搖。

隔壁的沈熹和豆豆正在聽牆角,好像……有點不對勁。

客臥裡,何之洲和周辰交流完感情話題,周辰難得憂鬱了一次:「我就覺得吧,我還小……」

何之洲已經不想聽了:「我睡了。」

「老大,我是認真的!你聽我說啊……」周辰扯扯何之洲,繼續說,「我這個小呢,不是真的小,是心理年齡。你看我和你吧心理年齡就完全不一樣,你瞅著怎麼也有三十多吧,我可能還不到十八歲。」

口吻裡跑出來的淡淡的優越感是為哪般?何之洲蹙了蹙眉,不想說話了。

周辰繼續說:「現在畢業了不比上學那會,談個戀愛就是奔結婚對吧,結婚了就要生孩子對吧,我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你說一個孩子照顧另一個孩子捏?」

何之洲:「……」

周辰:「……是吧。」

何之洲已經閉上了眼睛。

兩人睡覺什麼行為最無恥,主動挑起聊天話題卻自己睡覺的行為!周辰還想繼續聊,所以不停地拉著何之洲的被子,何之洲有點拉不住,露出了大長腿。周辰是典型的跳躍思維者,注意力又轉移到何之洲簡單的白背心和淺色睡褲上,重新交流一個生活習慣問題:「老大,你冬天也不穿秋衣秋褲嗎?」

何之洲懶得搭理。

周辰:「是不是熹熹不給你買啊?」

「其實你可以網購啊,我這套怎麼樣?你還喜歡麼,回頭我給你一個位址……」

「……」

第二天,沈熹早起放風,路過客廳的時候發現沙發居然睡著一個人。怎麼回事呢?沈熹悄悄走過去,慢慢地俯□,然後伸手撥開被子:誒?怎麼是何之洲……

——

清晨的廚房裡,沈熹問睡不好的何之洲:「昨晚你有問出什麼嗎?」

何之洲按住沈熹的頭:「真心建議,讓竇一換個人喜歡吧。」

可是,喜歡一個人怎麼能說換就換呢。豆豆不死心,提議晚上一塊到酒吧玩,她請客!

晚上,S市的酒吧一條街。大方請客的豆豆選了一家最熱鬧的酒吧,裡面人聲鼎沸,年輕男女進進出出;音樂震耳欲聾,混雜的空氣裡彌漫著各種煙酒的味道;吧台酒保正在眾人的歡呼裡玩著花樣調酒。穿著極少的姑娘們個個大長腿,小腰挺得直直的,眉眼到處流連。

沈熹還是第一次來酒吧,走進來就被濃濃的夜店風震懾住了,第一次感覺自己有點土,雖然她身上的羽絨服也是最新款的……但誰他媽穿個羽絨服來酒吧啊!沈熹憤憤地看了眼何之洲,是他告訴她外面有點冷,讓她多穿點。

幸好,還有豆豆陪她。

酒保帶著他們來到最角落的一組四人沙發,燈光迷離又晦暗。兩人坐的沙發兩兩相對,中間是大理石桌子,上面放著酒單和玩樂的骰子。

酒精,燈光,歡聲笑語,這樣的氣氛總是能輕易撥動內心的小騷動。沈熹有點心虛地低下頭,想起了出門前豆豆的計畫。

豆豆可不是白請客,豆豆告訴她:等會大家玩骰子喝酒,最後借著越來越醉人的氣氛,她主動推倒大神……

試想一下:在迷離的燈光和動人的情歌之下,兩兩相對的柔軟沙發裡,她和何之洲從玩骰子到玩親親,然後情難自禁躺在沙發裡擁吻;對面的周辰和豆豆,是學樣呢,還是學樣呢……

豆豆說:我就不信周辰會一點都不騷動!

沈熹偷偷看了眼何之洲,一臉清心寡欲的模樣。別說周辰騷不騷動,她都有點騷動了呢。然後她扯了扯身上的羽絨服,行動不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