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在堂堂過來之前,沈熹還在想要不要帶著何之洲去林家找堂堂。沈、林兩家只有兩排屋的距離,不過想想如果她帶何之洲去林家可能有耀武揚威的意思。林媽媽一直抱怨堂堂怎麼還不找一個女朋友。林、沈兩家雖然關係好,林家會羡慕沈家女婿找得好,女兒那麼快解決了終身大事;沈家也羡慕林家兒子有本事,以後前途萬里。吳翎有次無意說起:林母對兩家沒有成為一家多少有點遺憾。如果能成為一家,她也不用愁堂堂現在還不談女朋友這個問題了。

沈熹覺得林媽媽有點急,有次她寬慰林媽媽:堂堂那麼優秀根本不差女朋友。林媽媽笑著說她根本不懂:「老林和你爸以前較真誰先有孩子,林叔叔早了你爸兩年。好吧,最近你爸整天刺激我們家老林,老說他明後兩年就可以抱外孫了。我現在真是擔心等你們家孩子上幼稚園了,我家堂堂還沒有物件。」

怎麼會!感情這事沒來的時候感覺它是姍姍來遲,等它突然發生了,沒准殺你一個措手不及。正所謂可遇不可求。

林母搖搖頭:「遇?堂堂那性子除非有人跟他培養個十幾年感情,不然根本不可能遇上。」

這是知子莫若母嗎?不過沈熹有點明白林母那種操心了。父母對子女真是從小到大操心,上學操心學習,畢業操心工作,就像林母說的:「我要看到堂堂結婚生子那天,才覺得我這輩子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

餐廳還煮著雞煲火鍋,熱氣騰騰。沈熹帶著林煜堂來到餐廳,沈建國和吳翎立馬讓保姆小月添上一副碗筷。林煜堂和何之洲握了握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何之洲點點頭,「坐。」

坐……有人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客人吧。

三個年輕人,沈熹坐在何之洲旁邊,林煜堂坐在她對面。沈建國和吳翎笑著招呼林煜堂再吃點。今天他們准女婿過來拜訪,家裡除了準備好豐盛的飯菜,桌上還放著好幾瓶好酒。沈建國已經喝開了,面色紅潤,一臉喜氣。想到明年就要嫁女兒了,當爹的自然是開心又惆悵,情緒複雜,難免喝得有點多。幸好女婿不錯,他喝多少,女婿陪多少。

林煜堂也跟何之洲喝了兩杯,同時交流了兩句。

沈建國醉意上來,人就有點憨。他想到何之洲和林煜堂是大學室友,笑著問林煜堂:「小洲和小熹兩人能成,是不是你幫忙介紹的?」

「咳……」

林煜堂嗆住了,原本溫文爾雅的一張臉嗆得微紅,他轉過頭咳嗽了兩聲,握著酒杯的手有點抖,

何之洲回答准岳父:「差不多吧。」

「真好啊。」沈建國感慨兩句,「小洲,你如果有認識什麼好的女孩,也介紹給堂堂一個。」

林煜堂因為咳嗽,臉頰和眸子都有點紅,他打斷沈建國的話:「沈叔,我還不急。」

「可是你媽媽急呀!」沈建國老調皮了。

沈熹都有點無語了:「老爸,你醉了吧。」

沈建國轉頭問吳翎:「我醉了麼?」

吳翎肯定地點點頭:「醉了。」

怎麼就醉了,他還沒有跟准女婿喝個暢快呢。沈建國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醉開始背乘法口訣,「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

晚飯過後。林煜堂既然過來了,大家肯定要一塊出門走走,總不能三人坐在一塊看動畫片。可是三人要怎麼敘舊呢?

一路上,何之洲和林煜堂聊得不錯,專業的話題一個又一個,最插不上話的人反而是沈熹了。不過沈熹有自得其樂的方法,她轉過身對後面倆男士說:「你們的聊天話題太枯燥了,來,讓我插播一個笑話給你們聽聽。」

大家聊聊笑笑,還有笑話可以聽,三人之間的氣氛自然不會尷尬。何況時間真是一樣好東西。如果大學的林煜堂還會把「介懷」和「不甘」表現出來,一個人的單身時間已經讓他慢慢學會接受,接受那些生命裡原本無法釋懷的意外。

三人這樣走著也沒有意思,在H市何之洲是客人,林煜堂提議打一場球,沈熹舉雙手贊成,所以何之洲自然奉陪。

附近有不錯的球館,不過更近的球場就在對面,沈熹和林煜堂以前的初中學校。

學校的老門衛還認識沈熹和林煜堂,愉快地給他們仨放行了。沈熹回到母校心情不錯,她興奮地告訴何之洲:這就是她初中的學校,她以前是在哪幢教學樓哪個教室上過課,記憶有連鎖反應。沈熹想到自己以前的教室,自然也想到了林煜堂的教室。堂堂比她高兩屆,她初一的時候他初三。

沈熹說得如此輕快,何之洲可以猜測沈熹以前上學的日子應該跟下課的鈴聲一樣快活。不過……何之洲雙手按在沈熹肩膀,有些事他只能在心裡歎氣:這場愛情裡他是贏家,可是贏家也會在一些地方羡慕他的前情敵。

初中有晚自習,教學樓都還燈火透明,不過球場也不缺人在打球,這樣的寒風凜冽冬夜,打球的男生們只穿著單薄的球服,仿佛一點也不冷。

林煜堂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球,他傳給何之洲,何之洲把球丟給了沈熹,讓她發球。

沈熹理解錯了,以為何之洲讓她秀一個,所以她立馬捧著籃球開始一二三,最後右腿翹一翹,優美一跳,順利投籃。

進了。

如此不忍直視,沈熹還是眉開眼笑地轉過身,拍拍手問:「棒不棒!」

然後何之洲和林煜堂一塊給她演示了什麼才是棒棒的。球場四周的路燈是淡淡的藍色,棕色的籃球在他們手裡靈活地搶來搶去,兩道疾如閃電的身影打破了夜晚校園原本的沉悶。

這才是男人的打球!

何之洲和林煜堂脫掉了外套,衣服都交給坐著長椅刷微博的沈熹。沈熹刷得無聊了,從何之洲外套口袋裡拿了一隻皮夾出來,奔向學校小吃店給他們倆買點吃喝。

兩場球下來,沈熹還沒有回來。何之洲和林煜堂一塊坐在長椅等著,話也沒有剛剛那麼多,一個目視前方,一個弓著身體玩手機。

過了會,林煜堂開口問了一句:「……聽說你和沈熹明年結婚?」

何之洲靠著長椅:「是。」

林煜堂關係自己關心的事:「你們倆,是你選擇回國,還是沈熹跟你去波士頓?」

「我回來。」何之洲說,交代得並不多。

「嗯。」林煜堂點了點頭,然後默不作聲。有點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了。

沈熹終於回來了。因為正遇兩節課的大課間,學校超市人滿為患,她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三杯熱奶茶。沈熹興高采烈回來,她把剩下的兩杯奶茶遞給林煜堂和何之洲,隨口問:「你們剛剛聊什麼呢?」

「聊你。」林煜堂笑著說,站了起來。

啊?沈熹看著何之洲,何之洲眸光清潤地回視她一眼:「回去吧。」

——

沈熹三號回S市,這幾天她每頓都被沈建國和吳翎餵得飽飽的。沈建國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跟何之洲分享她的成長史。

她的童年的照片,她的舞蹈獎盃,以及她小時候犯下的各種糗事和笑話。沈建國說著說著就歎歎氣:「我的小棉襖被你穿走了。」

何之洲無言以對,只能說:「我會照顧好她。」

沈熹在朋友圈分享了《舞力全開》的一些資訊,大學的溫老師問她是不是要參加。沈熹害羞地回了一個:「嘿嘿,就是想嘗試一下。」

溫老師:「加油,你很棒。」

好開心!沈熹滿足地躺倒在家裡的沙發裡:她怎麼如此不經誇呢,還沒有比賽就已經飄飄然了,不好不好。她讓何之洲快點罵她兩句清醒清醒,何之洲蹙著眉看她:又犯病了?這可是你家,你確定讓我罵你?!

沈熹讓何之洲罵她兩句,話音剛落下,沈建國和吳翎立馬敏感地豎起耳朵,心中警鈴大作,彼此對視了一眼:難道准女婿常常罵他家閨女,所以小熹都被罵得上癮了?

何之洲看到准岳父岳母暗下的臉,真的很無奈。他神色自然地走到沙發旁,拍拍沈熹的頭,輕罵一句:「小笨蛋。」

小笨蛋……哎呦!沈建國和吳翎趕緊低下頭:原來是這種罵啊!好吧,作為女方父母表示能接受,很能接受!

一聲低低醇醇的「小笨蛋」,沈熹真的清醒回來了;同時一條新評論進來。在所有評論和點贊裡,這條留言特別突兀,是陳寒剛剛留下的。

陳寒在她分享的《舞力全開》下麵回她:「沈熹,我覺得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沈熹納悶了:什麼意思?

沈熹趴在沙發扶手上問不遠處的家人和男朋友:「如果有人說我挺有意思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沈建國說:「大概誇你幽默有趣吧。」

吳翎接沈建國的話:「誰這樣誇你了,有時候老媽也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沈熹聽得囧囧有神,只能看向何之洲。

何之洲在心裡歎氣,沈家人怎麼都有點缺心眼呢。他知道沈熹五分鐘前發了朋友圈,「有意思」這個評價應該是從朋友圈裡來的,他讓沈熹把手機給他。

沈熹遞上手機,何之洲修長的手指點開各種評論,一眼就看到了那條不和諧的評論。然後,他把手機遞還給沈熹,兩個字:「刪除。」

沈熹:「……」

用何之洲的思維處理女人之間的關係,是一件簡單又粗暴的事情。不過沈熹喜歡,她決定聽何之洲的,乾淨俐落地刪除了陳寒這條評論。

一個字,爽!

不過晚上回到S市,沈熹又跳腳了。

「嗚嗚,我刪掉評論,陳寒肯定覺得我心虛了。」沈熹只能求著何之洲,抱著最大希望問,「何之洲,刪除的評論你能給我恢復麼?」

何之洲:「能。」

沈熹:「太好了。」

何之洲:「不過不幫你。」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只能說有些事湊巧得沈熹只能在心裡哽咽,默默糾結。

因為不明白陳寒為什麼要這樣評論她,沈熹回來的路上刷了刷陳寒這幾天的微信。結果不刷不知道,刷了才知道陳寒也在前兩天的時候分享了《舞力全開》報名資訊,表示自己會參加這個比賽。

沈熹太陽穴跳個不停,終於反應過來了:難道陳寒以為她在學樣,還是認為她故意跟她較真?!

嗚嗚……所以沈熹鬱悶了,然後就寄希望何之洲這個超級技術男給她恢復刪除的評論。

都是一些事!何之洲不想搭理沈熹,不過沈熹賣乖賣萌起來真是讓人有點難以招架,比如他在工作的時候,她會煮一杯咖啡過來,然後悄悄帶著門離開。半個小時後,她又進來給他捏捏肩膀:「何之洲你需要要休息一下嗎?勞逸結合,我給你捏捏肩膀吧。」

何之洲朝沈熹伸手:「手機給我。」

十分鐘之後,刪除的評論神奇地回來了。什麼是強大的技術男,這就是!沈熹親親何之洲:「老公最棒。」

何之洲淡定抿抿唇:「真不明白你要恢復評論做什麼,眼不見為淨不好麼?」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讓陳寒誤會我。」沈熹說完,低頭回復陳寒這條評論,一個字一個字打上——「很有意思麼?這是我男朋友給我報的。」

嘿,這樣才爽嘛!

何之洲拿過沈熹手機,看了看沈熹的回復,眼底多了一份淺淺的笑意,不過口吻依舊清冷,他說:「沈熹,你這樣炫耀不好。」

「不好麼?」沈熹語氣滿滿,愛寵撒嬌說,「為什麼啊,我就是讓所有人知道舞蹈比賽是你給我報的!」

何之洲輕咳兩聲,清冷的聲音多了一絲溫和:「你應該在男朋友後面把我名字加上。」

誒……好像是應該這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