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的薄唇下,是從未有過的陌生的感覺。
只是輕輕一觸,他就能感覺到海蒂維希的那一小塊皮膚是多麼的細膩。她的肌膚溫熱,溫度傳到他的嘴唇上,帶來讓人心醉神迷的酥麻感。
從始至終,他一直緊緊盯著海蒂維希的眼睛沒有移開,那裡是一汪碧色的深潭。
海蒂維希就那麼一直看著他,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
維克托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然後……
再次印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動作也也越來越沒有章法,到了最後他幾乎是在小小輕微的舔咬了。
維克托只覺得心中有一個巨大的氣泡在不斷地膨脹和發酵,激動和喜悅的心情脹滿了整個心房,海蒂維希的默許無疑是莫大的鼓勵。
他急喘一聲,原本扶著海蒂維希肩膀的雙手換到了她的腰上,狠狠地摟住了她,側臉完全地靠在了海蒂維希的後頸處。
「海蒂,海蒂……」他喃喃地念著海蒂維希的名字,將臉頰輕輕地蹭在海蒂維希光LUO的後背上。維克托閉上眼睛,鼻尖充盈著海蒂維希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他貪婪地嗅著,流連著不願離開。
他聽見海蒂維希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一雙柔軟的手觸碰到了他交握在海蒂維希腰前的雙手。海蒂維希的手輕輕覆蓋上他的,她慢悠悠地說道:「怎麼了?既然怕給我帶來麻煩,你剛剛那是在做什麼,嗯?」
維克托倏然睜開眼睛,帶著點驚慌直直地看向海蒂維希。
他卻發現,雖然海蒂維希的話語像是在責備他,但是他完全不能從海蒂維希的臉上看出慍怒的表情。相反,她線條柔軟的紅唇嘴角微微揚起,一直含笑看著他。
「海蒂,」維克托沙啞著嗓子,聲音有些顫抖,他低聲地問道,「其實你……」
他說了一半,頓住了,有些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出口。然而海蒂維希仍然微笑著看著他,讓他又有了說下去的勇氣。
「其實你……你不討厭我這樣做……對不對?」
某個詞,明明已經要沖口而出了,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出最想問的那句話。
海蒂維希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她慢慢地轉過身來,仰著頭看著他,而維克托的手沒有鬆開,仍然交叉托在了她的腰後。
她抬起手,柔嫩的手心在維克托的臉頰上輕輕滑過。她的手指描畫了一會兒維克托的眉毛,然後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去,最後落在了他唇邊的臉頰上,那裡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海蒂維希的動作讓維克托覺得有些癢癢的,他忍不住側過頭,輕輕咬了咬海蒂維希的指尖。
「如果討厭呢?」海蒂維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語氣裡是滿滿的笑意和調侃,「需要我叫樓下的庫克先生上來將你這個流氓帶走嗎?」
庫克是海蒂維希公寓的安全總管。
維克托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氣,不捨地握住了海蒂維希的腰身:「如果你不喜歡,那就叫他上來抓我,我不會逃。」
他的眼裡是一派的認真和堅定。
海蒂維希笑了起來,她笑得非常開懷,連眼角都小小地彎了起來。
*
她帶著維克托走下樓,帝國酒店的工作人員早在收拾完屋子,帶著酒具、餐具後離開了,偌大的客廳早已經空無一人。
今晚的長桌和小圓桌,高腳椅也是從酒店租借過來的,而海蒂維希原來的家具還沒有被擺放回來,整個二樓的客廳顯得空空蕩蕩的。只有孤零零的聖誕樹還立在明亮的水晶吊燈下面。
「哦,這真是糟糕,」海蒂維希側頭看著身邊的維克托,「我想他們的服務那麼周到,今天晚宴剩下的食物應該也被處理了。」
「沒關系,」維克托看著海蒂維希,眼裡都是滿足,「我不餓的。」
說話間,他的肚子卻發出了一聲「咕嚕」的響聲,像是在嘲笑他一樣。
「真的,」維克托急了,「剛剛我真的沒覺得餓,」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小腹上方胃的位置。
「好了,」海蒂維希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就算你不覺得餓,也吃一點吧?」
她低頭看了看維克托腳上的那雙鞋子,還有被融化的雪水打濕了下擺的黑衣服。
「你在雪天裡吹了五個小時的冷風,也該好好吃點東西了。」說起這個,海蒂維希又忍不住責備道,「今天是平安夜,你怎麼能在樓下呆那麼久?」
「對不起,」維克托小聲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的宴會什麼時候結束,只能趁著酒店人員送貨箱的時候溜進來……」
他看著海蒂維希臉上的表情不大好,又急忙補充道,「你請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拜訪過PAPA的,雖然在PAPA我不起眼,但是如果他們記得我……對你不好……」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笑著說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冷,遠遠地就能看見你的公寓裡燈光那麼亮……我很開心。」他輕聲說道,「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算了,」海蒂維希無奈地點了點頭,拉著維克托向廚房走去,「我想我的冰箱裡面還有今天早上留下的舒芙蕾,好不好?」
「好。」維克托乖順地點了點頭。
*
在食用過舒芙蕾後,維克托又在海蒂維希的要求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帶走了身上的寒冷。
當維克托穿著海蒂維希為他備好的睡袍,擦著頭髮走出來的時候,發現海蒂維希已經半坐半靠在她搬來的籐椅上睡著了。
客廳那盞明亮的水晶燈已經被她關掉了,只留下昏黃的壁燈照明。
維克托屏住呼吸,穿著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靜悄悄地走到了海蒂維希面前,然後慢慢地蹲下了身。
他貪婪地注視著海蒂維希的睡顏,昏黃的燈光下,她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柔軟。
維克托一點一點的靠近,近的已經能感受到海蒂維希淺淺呼出的氣了,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就像她是稀世的珍寶一樣小心。
海蒂維希閉著眼睛,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她抬起手臂摸了摸維克托還帶著熱氣的濕腦袋,然後睜開了眼睛,「這次這麼快?」
「什麼?」
「我記得上一次,在洛杉磯的時候,」海蒂維希回憶著,笑著說道,「你那次在我的浴室裡呆了整整半個小時,我當時幾乎就要馬上報警了……」
維克托抿了抿嘴,一絲紅暈悄悄地蔓延到了他的耳後,那一次他在浴室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想著你在外面,我才想快一點。」
「我知道,」海蒂維希柔和地說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涼了。」
「這沒什麼,」維克托忍不住悄悄握上了海蒂維希的手,「看到你今天在宴會中情緒那麼高,我也很高興。」
「你怎麼知道我在宴會上玩得很開心?」海蒂維希挑起了一根細細的眉毛。
「我想是的,你和朋友們拍照的時候看上去很開心,」維克托有些苦澀地說道,「雖然我不能到你的宴會上去,不過我想我知道的。」
海蒂維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站了起來。
她在維克托疑惑的注視下,走到了唱片機旁。她摁下按鍵,唱針輕輕搭在了慢慢轉動的唱片上。
提琴和鋼琴的聲音從銅黃色的大喇叭中慢悠悠地傳出來。
「聽過這個歌嗎?」她問道。
維克托想了想,「有點熟悉,我記得在一些舞會上……」
「這是《我的田納西》,」海蒂維希翹了翹嘴角,她昂起頭,矜持地抬起了一只手,「既然你聽過也見過,那麼現在你願意邀請我嗎?」
維克托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面露苦惱地說道:「可是我沒跳過。」
「沒關系,」海蒂維希輕聲說道,「我教你。」
她將維克托的手放到她的腰後,帶著維克托一步步地慢慢動了起來。
「對,一、二、三,後退,一,二,三,向前……」
明明是最簡單的舞步,維克托卻覺得跳起來渾身發熱。到了後面,海蒂維希也不再說話,兩個人沉默地轉著圈子,交織的鋼琴聲和提琴聲替他們打著拍子。
一曲終了,卻沒有誰放開手。
然後又是一曲鋼琴曲,這會兒卻不是什麼舞曲了,而是非常非常慢的曲子,維克托也從來沒有聽過。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將海蒂維希摟在懷中,兩人慢慢地搖晃著,踱著步子。
他低頭看著海蒂維希那雙攝人心魂的碧色眼睛,深深地沉溺在了裡面。一天之前的他還不敢想象,他還能如現在這樣離海蒂維希那麼近,幾個小時之前的他還在苦悶,不得不遠遠地看著海蒂維希。
「我今天很高興,真的。」維克托抵著海蒂維希的額頭,他能在海蒂維希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樣子,他能看到自己是笑著的,「海蒂……」
海蒂維希的回應是將雙手交纏在了他的頸脖子後面。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她悄聲問道,抬了抬下巴,示意維克托往後看,「掛在樹上的那個聖誕結,你知道是什麼做的嗎?」
維克托只瞥了一眼,又很快將目光投回到了海蒂維希的臉上,「那是榭寄生。」
「對,是榭寄生。」
他們慢慢地轉回到了聖誕樹下。
「維克,」海蒂維希輕柔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維克托也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仿佛能看見海蒂維希的眼眸中有萬千星光,她深邃的綠眼睛中,只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海蒂維希踮起腳來,維克托只覺得她溫熱的身體貼著自己更緊了,他也下意識地摟緊了海蒂維希的腰背。
海蒂維希的呼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的唇在離他還有一公分的時候停住了。
兩人互相對望著,就如同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只有唱盤還在緩慢地轉著,低低唱著深情的鋼琴曲。
這一瞬間,維克托已經無法再感受到其他了,他唯一能聽見海蒂維希用她那柔軟的聲音在他耳畔低低問道:「你聽過那個傳說嗎?」
海蒂維希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臉上,灼熱地讓他的整個臉都燒了起來。維克托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海蒂維希也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的雙唇終於碰觸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