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菲爾德親自將海蒂維希送出大門後,又回到了會客室裡,他看到唐還坐在那裡擺弄著那個沉重的黑匣子,模型小汽車晃悠悠地在桌面上跑著。

  唐將小汽車重新撥回到茶幾的另一端,頭也不回地問道:「她看上去怎麼樣?」

  菲爾德仔細想了想:「還好,最後上車的時候還對我笑了笑,說明日再來拜訪。」

  「我真是小瞧了她,」在唐的注視下,模型小汽車歪歪扭扭地行駛到了另一端,「你覺得她的這項技術怎麼樣?能賣出好價錢嗎?」

  菲爾德搖搖頭:「我不清楚,PAPA你也知道我不擅長做生意,而且這個看上去不像是槍支彈藥那樣。只是,」他有些遲疑地說道:「現在歐洲那邊局勢嚴峻,軍工應該還是很能掙錢的。」

  「不錯,」唐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常規武器,但是打通渠道,還是有可能掙上一大筆的。」

  他關上了控制黑匣:「我本以為維克只是一廂情願,沒想到海蒂維希對他倒是這麼好,這種技術沒個幾年弄不出來吧?就這麼為了他交出來了。」

  「看她控制模型汽車的樣子,如果不做軍用,說不定轉成民用也很不錯。」

  「只是……」菲爾德有些猶豫地說道,「我們……不是沒有工廠建設嗎?這個可不像沙皇那樣,從別的地方進貨然後倒賣。」

  「那是以前,」唐沉沉地說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雪茄盒,有些自言自語道,「自從前兩年FBI改組成立後,政府明顯加大了對各個幫派的監控。我們最好的日子快要過去了。必須有其他的渠道。」

  菲爾德並沒有太明白地理解唐的話,但他依然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是。」

  「這次我可以放過維克,」唐將他隨手寫的一張紙遞給菲爾德,「但是必須有足夠的懲罰,我可不希望日後還有其他人出現他的情況。」

  菲爾德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這項處罰……」

  「由你親自動手吧,」唐說道,他想了想,又特地叮囑道,「告訴希洛,我不允許他私下給維克用嗎啡。」

  「是。」

  *

  審問室的門被再一次地推開,還留在裡面的三人都一同向門口看過去。

  維克托依然被阿爾弗雷德和希洛摁在地毯上不能動彈,那兩人並沒有因為唐的離開而放鬆對維克托的禁錮。

  菲爾德走進來,蹲下身看著維克托。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維克托的下巴,強行捏了起來,對上了維克托的藍眼睛。他輕聲地說道:「你運氣非常好,PAPA決定這次饒你一命。」

  維克托原本平靜的瞳孔猛然放大,他看著菲爾德面無表情的臉,聽到這個消息他也沒有感到絲毫的喜悅,他只是恐懼地不斷問道:「海蒂呢?海蒂呢?!她怎麼樣了?!」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他又凶猛地掙扎起來,他試圖擺脫希洛和阿爾弗雷德的雙手,力道凶猛地就連希洛和阿爾弗雷德都險些抓不住他了。阿爾弗雷德陰著臉也不說話,只是又一次重擊,狠狠地敲打在維克托的脊背上,再次將他壓了下去。

  「噓,安靜。」菲爾德輕飄飄地說道。他的腳踩上了維克托的肩膀,「不要吵。」

  菲爾德居高臨下地看著吃痛再次倒在地上的維克托:「那個女人非常好,來者都是客,PAPA自然不會為難她。」

  「可是我明明……」維克托吃力地抬起頭來,不能相信地看著菲爾德,喃喃道,「海蒂她……」

  「你也不用擔心她,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菲爾德冷淡地說道,「而且,PAPA只說了留下你一條命,可沒說完全地放過你。」

  「是嗎?」維克托只關心他的前半句話,追問道,「海蒂沒有事,對嗎?對嗎?」

  菲爾德不屑地微微頷首,維克托鬆了口氣,喃喃道:「那就好了。」

  維克托隨即垂下了頭,也沒有再掙扎了。

  菲爾德這次進來還帶了兩個人,他揮了揮手,沖他們示意道,「帶他去行刑室,」他看著希洛從一開始就面色難看的臉還有阿爾弗雷德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你們,也跟來吧。」

  維克托被帶到了另一間屋子,兩只手被分開,然後鎖在了鐵鏈上,他被半拉著吊在屋子的正中央,雙腳微微地踮起來。

  菲爾德用刀子隔開他的衣服,用力撕扯下來,露出肌肉結實的光滑背部。

  他的手輕輕地壓著維克托背部的一塊紋身上,那是一枚紋在背胛骨中央的布亞諾家徽,「我會注意不打到它的。」

  站在一邊的希洛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泛白。

  菲爾德瞥了他一眼:「PAPA特地要我告訴你,之後不許給他用止痛劑。」

  希洛盯了一眼維克托已經安靜閉上眼的側臉,點了點頭。

  菲爾德的手指在牆上掛著的排列整齊的鞭子中滑過,他在挑選合適趁手的道具。

  唐的意思是給予維克托足夠的痛感,讓他謹記這次教訓永遠不忘。然而唐並沒有想要維克托的命。最後,菲爾德的手停在了一根非常細的牛皮鞭上,只是在眾多的皮鞭韌性非常好卻也相對較細的一根。

  抹上油後,菲爾德回身抬手,毫不遲疑地抽下了第一鞭。

  維克托渾身的肌肉驟然繃緊,然後又放鬆下來,那一鞭子在維克托的脊背上留下了深色的紅痕。

  隨後是第二鞭,這一次抽在了同樣的地方,瞬間撕開了脆弱的皮膚。

  維克托身子再次猛地顫抖了一下,他咬緊了牙齒,低下頭繃緊再次繃緊了身體。

  第三鞭、第四鞭……

  菲爾德默不作聲地揮動著手中的鞭子,再沒有沒有絲毫的停頓,尖細的鞭稍不斷敲打在維克托的背部,不斷地撕開他的皮膚,細細的血珠滲了出來。

  在維克托家徽以下的所有背後皮膚都裂開了之後,菲爾德停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眼維克托已經變得蒼白的臉色,冷汗此刻正順著維克托的鬢角往下滑,匯集在尖下巴上,滴了在地板上。

  「很疼吧?」菲爾德輕輕說道,「但是這還不夠。你違抗了家族的規則,就應該受到足夠嚴厲地懲罰,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永遠記住這樣的教訓。」

  維克托抬起眼睛,他湛藍色的瞳孔已經有些失焦了,他看微微抬頭看了菲爾德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又虛弱地低下了頭。

  菲爾德換了一根更細的鞭子,又重新抽在了維克托已經破損的背上。每一鞭落在了原本的傷口上,每一鞭都將背上原本的傷口撕扯地更大。漸漸地,開始有鮮血順著肌肉的紋理往下流。

  到了這時,此前還只是咬著牙關硬挺的維克托終於忍不住悶哼了起來。

  太疼了,就像是又無數的刀子在一層又一層刮著他的骨頭,剜著他的血肉。維克托被吊起來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指甲深深地陷進了他的手心,但這也不能分擔走絲毫背上的疼痛。他的雙腿開始打著抖,已經漸漸站不住了。

  菲爾德的極有節奏地抽著,從上而下,抽到了最下方,又重新折回去再一遍地擴大傷口。

  維克托大口大口喘著氣,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吊著雙手的鏈子開始嘩嘩作響。即使他下意識地掙扎,也沒有影響到菲爾德抽打在正確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落到了維克托的眼睛裡,他的視線開始漸漸模糊,只能看著腳下時遠時近的地板。隨著鞭打的不斷重復,他其余的感官開始漸漸消失,只剩下身後蝕骨般的疼痛籠罩著他,維克托的神智也開始模糊不清起來。

  海蒂。

  維克托在心裡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海蒂。海蒂。海蒂……

  漸漸消失的一片混沌中,唯有這個名字如同咒語一般,還不斷地清晰回蕩在他僅存的意識當中。維克托闔上了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眼睛,一片黑暗中,她的音容是他全部的光。

  真的好想再看她一眼啊……

  這是維克托最後的念頭,他終於支撐不住,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