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最終回歸了校園。
一開始必然是惶恐和不適的。她噤若寒蟬的等待著新一波的流言蜚語,然而什麼也沒有等到。唯有在開學兩週後fbi來瞭解過自己的近況,詢問她最近是否有關注瑞琪‧喬森(因人體蜈蚣案而知名的記者)的消息時引起了短暫關注,其後就很少有人議論她了。而那一次裡她得到瑞琪失蹤的消息。
恩,克萊爾並不關心。
總的來說,她想像中同學們怪異、觀察的目光並沒有多到自己難以忍受的地步。大部分人並不會將太多的關心與注意放在一個並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身上。除去最開始一些觀察的目光,一段時間後,他們就將自己的好奇拋在了腦後,投入進各自的生活中去了。
克萊爾身上發生過什麼,這個臉上有傷口的高挑女人有著怎樣的過去,她為什麼休學了兩年的時間……事實上並沒有那麼受關注。畢竟這不再是中學,而是大學。而成年人與少年人最大的區別,就是更為矜持。
當出於好奇或者同情等原因的靠近被一再無視後,就不會再將自己放在這樣一個尷尬的位置上。以至於一年後,圍在克萊爾身邊的關係還算親近的同窗竟然只有一個人,唯一的一人——斯蒂文‧托特。
「克萊爾,你知道這個月底有考核嗎?聽說這一次的卷子會很難,關係到我們的期末測評,你準備的怎麼樣?」斯蒂文走在克萊爾的身邊,臉上帶著隱隱的期待。克萊爾隨意掃過一眼後立刻冷淡的回應:「是的,我知道,並且從上個月就針對性的複習,不出意外的會成績不會太差。」
餘光裡的斯蒂文露出毫無掩飾的失落,然後這個高挑英俊的男人快速的打起精神,放棄了自己想要為克萊爾複習的計畫:「那真是太好了,」他笑了起來:「事實上,我對這次測評並沒有什麼信心,如果你能幫我複習就好了!」
克萊爾搖搖頭:「事實上,我,」她的話最終沒有說完,反而將目光看向街對面的廣告牌上,它正在直播最新的新聞:
「知名主持人瑞琪‧喬森一年前被告失蹤,經過一年的尋找後她終於被找到!」然而這並未讓人感到多麼的振奮,畢竟在相隔一年的時間裡人們對於這起事件的關注度已經快速的消退,在新聞一閃而過的鏡頭中,人們看到瑞琪被蒙著面抬上了救護車。
「瑞琪主播失蹤的消息曾讓許多喜愛她的粉絲感到擔憂,警方曾判斷這是一起處於狂熱粉絲的作案,這一說法也曾讓許多公眾人物感到不安。而今日早晨匡迪科當地警局收到一封信件,內容詳寫了瑞琪的被關的位置。」記者神情嚴肅:「在我的身後,就是此次事件的案發現場。」
「嫌疑人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我們期待當地警官能盡快給我們一個答案。」
與現場記者連線的主持人似乎詢問了一個關於瑞琪狀況的問題,只見鏡頭裡的人苦惱的皺起眉頭,然後再次恢復了專業性:「目前瑞琪主播的狀況顯然並不好,我們只能寄希望她能夠堅持下來。」
……
「克萊爾?」斯蒂文忍不住再次推了推陷入沉思的女人,對方在他重複的呼喚中終於回過神來:「是的,怎麼了嗎?」
「你還好嗎?你的臉色很差……?」斯蒂文有些擔憂的詢問。克萊爾搖頭:「我只是感到奇怪。」
她吞下了自己的疑惑,不解釋自己為什麼感到奇怪,隨即與斯蒂文快速道別。她與哈瑞斯約好了下午茶。
在這一年中哈瑞斯一切也都很順利(總的來說)。他順利考入了克萊爾所在的大學,主修的課程就是犯罪心理學。克萊爾曾經詢問過他為什麼要選擇這樣一門學科,換來哈瑞斯沉默的微笑。
他的秘密變的更多了,並且他逐漸不再與克萊爾分享。
不過好在他們之間的聯繫從不曾斷掉。克萊爾搖搖頭,走進了氣氛安謐的咖啡廳角落。落座不過五分鐘,哈瑞斯就做到了自己對面。
「等久了嗎?」哈瑞斯詢問著抬頭,他捲起的頭髮被剃短了很多。也許是身形張開的緣故,他身上那種青澀的少年氣質減淡了不少,在與人說話也已經能夠做到與人對視。
他詢問著,綠眸一如既往的澄澈剔透。也許是服用藥物治療的緣故,他雖然在這一年中長高了不少,但是體重明顯上升、曾凹陷的雙頰已經不見,相反臉上有了些肉,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每一次見,克萊爾都會升起一種陌生。
她幾乎有些想不起來一年前17歲的哈瑞斯臉上怯懦的神情。
「事實上我只比你早到5分鐘。」克萊爾回應著,詢問哈瑞斯:「你從哪裡過來?」
「萊克特醫生那裡。」哈瑞斯一邊回應著一邊快速的點單,出於瞭解,他甚至不需要去詢問克萊爾要些什麼,就直接點好了她的飲品。
「你現在還每週去見三次萊克特醫生那裡??」
「不,我現在可能一個月去一次開藥,最近兩個月甚至沒有見到他本人。」哈瑞斯神情冷淡:「你知道我的情況,」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的眨眨眼睛,垂下頭看著桌面。
這與一年前的哈瑞斯毫無不同,克萊爾微笑起來:「你對漢尼拔,我是說你對萊克特醫生的治療怎麼看,對你有幫助嗎?」
哈瑞斯沉思了一會:「萊克特醫生……」他斟酌著用詞:「他的一些想法很特別。」
「在重塑我自身的自信上他確實幫助了我許多,然而在某些方面……」哈瑞斯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神情,他勾唇:「我認為我們也許換個話題比較好。就好比你,」哈瑞斯歪頭:「我聽說瑞琪‧喬森被找到了。」
「是啊~我也聽說了,真是好奇她這一年都遭遇了什麼。」
「不,還是別好奇的好,我敢打賭這不是什麼好經歷。」哈瑞斯抿了一口咖啡,然後放鬆的將身體依靠在座椅上,神色微妙:「我以為你會對凶手更好奇一些?」
克萊爾聳聳肩,頗為不以為然,只痛快的轉移話題:「我計畫在月底的期末測評後去一趟哥譚,也許你會有些什麼要囑咐我的事情?」
「那能問一個問題嗎?」哈瑞斯卻只是猶豫的開口詢問。在克萊爾肯定的神情裡他總算是舒展了眉宇:「為什麼你這麼的執著於哥譚?那裡除了罪犯,還有什麼呢?」
他冷淡的神情下掩飾不了自己的擔憂:「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將旅行地點定位在哥譚,這只是在浪費你的時間。」
克萊爾攪了攪手中的咖啡,神情裡帶著莫名的期待:「我告訴過你了啊,那裡有我的戀人。不過別再追問我們是哪裡認識的,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並且認識多久這個問題,你知道我不會回答!」
克萊爾心情愉快的舒展眉頭,看的出來,一年的時間不僅僅改變了哈瑞斯,也同樣改變了她。至少克萊爾臉上的身前已經多了很多。那種臉離開兜帽的陰影就無法行走在外的自卑情緒已經削弱很多了。
她對於別人關注的目光也更能夠坦然以對。
而這樣輕鬆愉快的氛圍顯然並不能持續太久——
「你好,請問是索菲斯‧羅伊女士嗎?」克萊爾快速的抬起頭來,神色警惕:「你是誰?!」與她對話的小少年露出了侷促的神情:「我,我受人之託給索菲斯‧羅伊女士帶一封書信,您,您是索菲斯‧羅伊女士嗎……?」
「……我是。」克萊爾與哈瑞斯對視一眼,回應。
頭髮疏黃的男孩伸出了手:「那,那你應該先給我十塊錢,我才會把信交給你!」
……哈瑞斯將十元錢遞給了男孩,然後沉默的扭頭觀察周圍——
[親愛的索菲斯‧羅伊
我深知你有一個秘密。你極力隱藏它。這個秘密卻更讓我感到著迷至極。
我也知道我將犯下的罪行是多麼可怕,但比之更甚的是我的憤怒,我的憤怒已經戰勝了我的理智。
我將為這條獨行的道路添以更美之景……
期望能夠與你盡快相見。]
這是……什麼?克萊爾茫然的看向那小少年消失的地方,短短時間人影就不見了。克萊爾甚至猜測不透這是由誰交給自己的。她沉思著,然後手中的紙片被哈瑞斯抽走審視。他最終將手裡的紙張交給了克萊爾:「至少我們可以確定三點:」
「1.他是個左撇子。」哈瑞迪敲了敲紙面上的字跡,語氣肯定。
「2.他在跟蹤你。」哈瑞斯神情嚴肅——
「3.他就在附近!」
克萊爾站直了身體,遲到的後怕席捲全身,而顯然這一天的神展開還只是一個開始:「你好,請問是克萊爾‧維多女士嗎?」
再一次的,兩名穿著警服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