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呸呸呸!」林靜姝一邊狂擦著嘴巴,消除那種不潔感,一只手提著兩只高跟鞋——剛剛私奔的時候跑折了鞋跟,現在她不得不赤著腳,一瘸一拐地走著。

這一帶豪宅區好死不死設在半山腰,來往多是私家車,也沒有其他代步工具,倆人之能沿著盤山路步行下山。

林靜姝想想真是倒霉,「喂!你站住!剛剛誰准許你耍流氓的?!」

季品川低著頭沉著臉走在她身邊,不做聲,情緒很不好。

林靜姝權衡了下,還是覺得不要在老虎心情不好的時候拔他的鬍子好了。

於是隱忍下來。自我勸解——算了,反正說好了當他一天的女朋友,女朋友不就是用來各種氣父母的存在麼……或者就當被狗咬了,以前為了把妹子也沒少和同性朋友賣萌……X!這家伙的技術差透了!!還是本少爺的吻技好!!

又莫名其妙地開始得意了。

林靜姝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像4一樣,是2x2的結果,除了2還是2,減去還還是2,比2還2的就只有4了。

然而,再2的人也還是有痛感的,路上磨人的小石子一點也不肯放過她。

「啊喲!」她瘸了下腿,覺得腳底即便沒有磕破皮也至少會磨出泡,抖抖腿,打算繼續走下去。

季品川突然停下來,說:「你現在有多重了?」

林靜姝就說:「幹什麼?要死不死問女人的體重!欺負人要有個限度……」

季品川就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搖頭,「我抱不動你。」然後就伏下身,「只能背你下去了。」

林靜姝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很臭屁的季品川,從小就沒讓過人的季品川居然俯首甘為孺子牛!

她探手摸摸季品川的額頭,「你沒發燒吧?或者你有什麼陰謀?——是不是想趁我不備把我丟下去?——很微妙的感覺啊。」

季品川皺眉,很孤高地說:「我不會對自己的女朋友下那麼狠的手的——當然前提是趁你還是我女朋友。不過如果你放棄自己的福利的話就算了。」說著就要直起身。

林靜姝哪裡肯錯過這樣騎在某人身上作威作福的機會,說時遲那時快一下子蹦到季品川背上,用當年戰馬上的拿破侖的英姿指著前方說:「駕!」

季品川真想一翻身把這女人給抖落下去,不過想想既然已經讓她上來了,就算了吧。

背著她往山下走。

此情此景像極韓劇中經典的橋段,英俊而體貼的男主背著美麗而柔弱的女主,兩個人走在無人的路上,此時無聲勝有聲,良久女主會伏在女主的耳邊小聲說:「奧巴,你真好。」

男主憨厚而嬌寵地笑著說:「哥一會帶你出吃好吃的。」

女主說:「奧巴,你帶我吃什麼好吃的啊?」

男主說:「五花肉。」

一語徹底俘虜了女主那一顆多愁善感的心,奧巴~

可惜,季品川和林靜姝兩個人平時都不怎麼看韓劇,沒有這方面的情調。

林靜姝很歡脫地趴在季品川背上說:「哈尼,你為什麼要把和你爸媽的關系搞那麼僵啊?」

季品川想也不想的說,「和你沒關系。」

林靜姝說:「我怎麼說也是你女朋友吧,剛剛還被你媽指著鼻子說這種女人怎麼怎麼的……你媽真的有情緒病麼?」

「女人多少不都有點那樣嘛。」

「胡說!我就不那樣。」

「你是女人嘛?」

「……說的也是哈。」

季品川側目,「你這個人還真有點奇怪,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

「哈尼,你真討厭,原來人家在你心裡真是獨一無二的喲。」

「你再這樣我就把你丟下去。」

「好的好的季少,表這麼壞心眼麼。。。其實我很羨慕你啊,你父母雙全,他們雖然管著你,可是畢竟還是用他們的方法關心你,想讓你好的。」

「你的話很奇怪,如果我沒記錯你的父母也還在。」

「……他們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你怎麼知道?你的失憶症好了?」

「……也不算好了。以前的事情想起來一部分。其實我原來有個親生的爸爸,不過我爸爸後來也去世了。我很想念他。他是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林靜姝下巴貼在極品穿的肩膀上,可憐巴巴地說,「如果他還活著,他讓我做什麼我就會做什麼,絕對不會惹他生氣,也不會故意找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結婚的。」

季品川冷笑,「你爸爸是不是會親自陪著你玩,帶你去游樂場,親自給挑生日禮物,陪你吹生日蠟燭?」

「當然會了,每個爸爸都會這樣的咯。」

「我爸爸就不會。」

「……那至少你媽媽會陪你玩給你過生日。」

「我媽會陪著我,不過更多的時候是向我埋怨爸爸冷落她。也許我對她的意義更多地說是留住丈夫心的一個道具。」

林靜姝用一根手指頭點季品川的腦袋,「這這樣想太沒良心了。」點了一下兩下三下的。

季品川就隱隱發怒,「喂你夠了!」

林靜姝就手欠地又給人揉什麼的,怕被丟下去。

季品川說:「那你媽媽怎麼了?」

林靜姝說:「什麼媽媽?」

「親生媽媽。你不是說有個爸爸,那媽媽怎樣?」

「……我沒有媽媽,我問過爸爸他也從來沒告訴過我。後來我猜想,也許我媽媽是跟別的男人跑了,然後爸爸恨她,不想讓我認她。既然這樣我也不會做讓爸爸傷心的事情,我永遠也不會去找媽媽。」

「這麼聽上去你的身世好像很復雜。」

「不提了。其實大家都是很不容易才長大的。」

「不過我很懷疑你故事的真實性,反正你嘴裡真一句假一句,沒法聽。」

「喂,你夠了啊!我可是在安慰你好不好!」

季品川冷哼,「如果你真的想安慰我就不要變一些亂七八糟的拙劣故事,直接陪我喝酒就好了。」

「你真是庸俗,心情不好就一定要借酒澆愁嗎?」

「你這樣也算是一個女朋友會說的話嗎?」

「一天的女朋友而已!」

「你要是嫌麻煩我可以立刻解除你女朋友的身份。」晃動肩膀要把她甩下去。

林靜姝就立刻勒緊他脖子告饒,「哈尼,人家知道錯了,人家的鞋壞了,腳都走破了,你不要丟下我,求你了。」

季品川吼:「想當我女朋友今天就陪我一醉方休。」

「……連續宿醉是不好的。」

晃肩膀。

「服了,服了。我們去買酒……駕!」舉了一個黨衛軍的軍禮什麼的。

天光微微地照進房間,窗簾厚實,外面怕已經是陽光普照,林靜姝迷迷糊糊醒過來,只覺得渾身懶洋洋沉甸甸還有幾分酸楚,不想動不想醒,然而意識還是漸漸清明起來,睜眼之前噌噌枕頭,真是不願意起床啊。

然而縱然有一百個不願意,該起來的時候還是要起來的,她還要去看著泰美,去練舞蹈……對了,今天是比賽日!……不對,比賽是在昨天,她已經贏了,今天要去見那個禿頭的X總談合同意向什麼的……

這麼想著她一下子坐起來,起的有點猛頭有點暈什麼的,她皺皺眉扶著腦袋晃了晃一頭鳥窩頭,然而這個時候她開始發現有點不對。

抬眼看四周,「我這是在哪裡?」——分明不是自己的臥室,而是……

她呆坐當場,昨晚胡天胡地的一幕幕在眼前飄過,因為有幾分醉意,所以好像飄起來看另一個人在胡鬧。不過現在魂兮歸來三位一體,她再明白不過那個作的是自己!

一陣陰風掃過,她僵硬地扭過脖子,往側後方一看,嘎一下給震住了,那個躺在旁邊仍舊安睡的不是季品川還是誰!

這個場景為什麼莫名地熟悉,就好像昨天也發生過一樣……不對!昨天確實發生過一模一樣的場面。

林靜姝稍微放下心來,又是一場宿醉,又是抱頭睡了一宿而已,不過今天她不用那麼費事地做假了,他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發生,也沒必要發生什麼。

她晃動一下酸楚的脖子,又覺得腰酸軟不已,沒當回事地掀起被子下床,一下子腳軟地跌到地上。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顫顫抖抖地爬起來往床上一看……

「啊——啊——啊——————」她一邊尖叫著一邊撲上床去把還在睡覺的季品川一頓踢打,從床上打到床下,一點也不手軟,用上手邊能拿到的一切,被子枕頭,台燈……還是放下吧,容易出人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悲憤地把季品川揍到不行。

可憐的男主在睡夢中禍從天降,沒頭沒腦地差點給打傻了。

好容易他掙扎著從被打的地下爬起來,抱住發瘋的林靜姝,「你幹什麼?!一大早的發生麼瘋?!」

林靜姝羞憤地發現,他他他……也是全身赤裸的。

「流氓啊!」一個直鉤拳轟上去,季品川翻了著白眼退了幾步,差點腿軟倒地。

林靜姝扯過被子披上,開始破口大罵:「下流下賤卑鄙無恥!!你這樣是犯法你知道不知道?就你這種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就該去槍斃!——不,該閹掉!」

季品川氣得七竅生煙,要不是他不打女人,特別是不能打昨晚剛睡過的女人呢,他還真就打這個女人了,「我怎麼了就該閹掉?!如果我有錯……那也是你錯在先!我也是做了一半才發現你是——是你昨天先騙我,我信了你的鬼話才讓你做我的女朋友,結果你根本就是訛詐!」

林靜姝就繼續上前毆打他,「我訛詐你?!你這個臭流氓!!處女你都睡!你還是人嗎?!」

季品川忍無可忍,就只好自衛地反抗了一下,倆人真是赤膊上陣,就打起來了。

論起力氣,女人自然不是男人的對手,認真起來的季品川把林靜姝用被子包起來捆成一個大蟬的模樣,丟在床上壓住,給控制起來。「處女了不起啊?!……頂多我可以稍微負責一下。」

林靜姝氣得在被子裡瞪他,不過瞪了半天,又有點心酸,想自己一世英名,居然被一個男人給那個了,眼淚差點落下來,她吸吸鼻子,覺得自己應該堅強,像個男人一樣面對挫折。

她冷靜下來覺得有點丟臉,自己也有點反應過度了,是男人的話,發生這種事情不就是應該很經典地當做被狗咬了麼?

她決定冷處理,於是冷冷地看著季品川說:「起開!我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季品川再三叮囑,「我放開你,你不許再打我了!」

林靜姝坐起來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香煙來,點上,她擁著被子叉著腿坐在床上,用一種滄桑男人的姿態吞雲吐霧著。

「我說,」她對一邊忿忿套上衣服的季品川說,「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反正我不記得怎麼發生的,我有失憶症,你覺得怎樣?」

季品川皺眉有點懷疑地看著她,緩聲說:「我還記得,我們喝了不少酒。是你先勾引我的。」

林靜姝唰地丟了一個枕頭砸他,「你閉嘴!我沒有!!」

季品川敏捷地閃過,「你有,而且你昨天明明很主動熱情,總是想做TOP。沒想到你現在連衣服都還沒穿上就開始翻臉,女人,你不要太功利了好不好?卸磨殺驢也沒有這麼快的。」

林靜姝大口地吸著煙,發狠地說:「我那是喝醉了好不好!酒後亂性,要是清醒的話誰會想和你……總之我們都忘了吧。唉,誰年輕的時候沒做過幾件荒唐事啊~」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死樣子。

「……你糾結什麼?我不說過可以負責了嗎?」

「誰要你負責?!你不用負責,你就負責給我忘掉就好了。我跟你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季品川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這個反應,別的女人聽到他肯這麼說早就開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是什麼意思?」

林靜姝一邊吸煙一邊很男性化地說:「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之間不過是滾了一次床單,啊,對了,昨天早上確實我是騙你的啦,因為想讓你跳舞的時候賣點力氣……這個算是報應、啊不,回禮吧。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季品川周身的氣壓驟然下降,「你說真的?」

「誰跟你開玩笑,我都說要吃下這個大虧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總之我們以後都檢點些。真是亂七八糟。」她大力揉亂自己的頭髮,做出頭疼的樣子。

季品川站在窗邊,陰鬱地盯著林靜姝的側影,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這樣一個清晨,被一個又邋遢又不像女人的女人給「甩了」,或者她根本就是上天派來玩弄自己的,一會跟親近一會疏遠,一會告白一會玩失憶,滾過床單之後居然驟然翻臉了……自己到底有多腦殘才愛上她……等等!愛愛愛上她?!——不可能!

他猶自在那裡做心理轉折,臉色陰晴不定。

林靜姝跳下床開始叼著煙卷一件件撿自己的衣服,臉紅地發現都皺吧得不行了,她團吧團吧覺得不能穿了,就不請自來地打開季品川的衣櫃,從那碼放規整的襯衫裡抽了一件出來,套上,光著兩條腿和腳走去廚房給自己做蛋炒飯,她記得做景行的時候每當個有女人相伴醒來的早上他都會給自己做個蛋炒飯犒勞下……林靜姝現在特別想吃蛋炒飯。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個被很大力地拉著,然後天翻地覆,她被季品川抓住按在床上,而後者怒氣沖沖地捏著她的臉左右地擺弄著看。

林靜姝被惹毛,憤怒地喊:「非禮啊!強奸啊!」

季品川被她氣得說不出話,就是氣哄哄地盯著她看。

林靜姝頭皮發麻,並且知道也不會有人來救自己,看他好像實在是受了些刺激,就服軟地說,「那個,我知道這件事我有一定責任,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這麼想不開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忍天長地久。我們和解吧!」說著伸出友誼之手。

季品川一把拍開她的手,「滾!」

林靜姝嘖嘖歎氣,「其實我覺得我們倆將來還是會發生很多故事的,我有這個預感。」

季品川皺眉看她,她連忙說,「我是說,咱們倆之間會是一個風起雲湧的職場故事,而不是十八禁的小黃書什麼的。你別行歪了啊!」

季品川丟下她,抱著頭蹲在地上,嘴裡嘟囔著:「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喜歡這貨……不是這貨不是這貨……」

啊!他簡直就是平田的世界裡的平田啊!還有敢比他更悲催的主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