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精明

  這桃籃是阿桃在東海的時候親自雕刻的。東海剛出生到孩子,手上都會戴著一個串著紅繩的桃籃,用來闢邪保平安。阿桃對這種事情並不擅長,甚至是一竅不通,難得主動開口請教了離朱神君的夫人,這才花了許久的時日、廢棄了好多桃核,雕出了一個像樣的。先前既答應將孩子給九原山,阿桃自然不會再去要,只是按著上仙的性格,大抵也不會阻止她與孩子接觸。

  未料上仙的反應竟是如此。

  上仙不同意,阿桃也並未多說什麼,只將桃籃收回,走了出去。

  庭和看著她離開,一個字也沒有說。

  下學後,阿桃出了九霄閣,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站著一個胖墩墩的小男娃,那小男娃背著小書囊,看到她的時候,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然後邁著步子跑到了她的身邊來。

  他揚起腦袋問她:「上次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不是我娘親呢?」

  阿桃打量著這小男娃的眉眼,便與他說:「我不是你的娘親。」

  不是啊。桃寶有些難過,頹廢的低下了小腦袋,然後對她說:「那……你能陪陪我嗎?我很想我娘親的,可是她、她不要我了。」怕她不答應,又伸出一隻小胖手來,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就一會會兒,一小會兒就好。」

  阿桃眉目溫和,點頭說:「好。」

  桃寶眉眼一彎,笑吟吟的猶如月牙兒,開心的說:「我們去孟極叔叔那裡吃串串吧。」他雖然年紀小,卻是個有主意的,帶著阿桃去孟極仙人那裡吃烤串。

  九霄閣外,孟極仙人的烤串,那可是三界聞名的,目下正值九霄閣弟子放學,隊伍早就排得老長。桃寶就拉著阿桃的衣角走到最後面,乖乖巧巧的告訴她:「爹爹教過我,要乖乖排隊的。」他說完,看著她的眼睛又鄭重的說了一遍,「姐姐以後買東西也要排隊哦,不能插隊的。」

  排了足足一刻鍾的隊伍,才輪到他們。

  桃寶不過丁點大,看不清楚上面串串的種類,阿桃這才彎腰,單手便輕輕鬆鬆將他抱了起來。

  看似老成的小傢伙愣了小會兒,而後衝著阿桃咧了咧唇,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笑意:「謝謝姐姐。」這才對著孟極仙人挑選串串的種類,大多挑得是葷菜。

  孟極仙人看著眼前這一對母子,溫馨提示說:「就你們倆嗎?若是只有你們倆,這些就夠了,多了吃不完,會浪費的。」這便是孟極仙人生意做得紅火的原因之一,十分為顧客著想。

  桃寶卻說:「吃得完的。」他娘親很能吃的。

  又挑了幾串,才總算選好了。

  阿桃正要掏荷包付銀子,懷中的小傢伙就稚聲稚氣的與她說:「和女孩子吃東西,要男孩子付銀子的。」這邊從懷裡的小書囊中翻出一些散碎銀子和銅錢來,準備付賬。

  阿桃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傢伙,聞著他身上與她一樣的淡淡桃香味,低聲問:「也是你爹爹教你的?」

  「是、是啊。」桃寶衝著阿桃笑笑,然後問孟極仙人他挑選的串串種類的價格,在腦子裡算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將等同價格的銅錢一個子兒不差的遞給孟極仙人。小小年紀,卻十分的精明,一點都不含糊,完全不用擔心便騙了。付完銀子,便拿著號尋了位子坐下等串串。

  桃寶坐在杌子上,兩條小胖腿輕輕晃了晃,眼睛時不時看向坐在身旁的阿桃。阿桃不愛說話,他就主動開口和她講話:「我爹爹就在九霄閣,很快就會出來了。」

  見阿桃只是點頭,並沒有多問,才靠近了她一些,好奇的說:「姐姐難道不好奇嗎?不問問我爹爹是誰?」

  阿桃說道:「你若是要講,自然會講的。」雖然聰慧,可到底是個孩子,有些心思寫在臉上,她又如何會不知道。

  桃寶煩惱的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了,不過很快烤好的串串就送上來了。桃寶將盤子推的離阿桃的距離近一些,又挑了幾串肥美的葷串給阿桃,自己吃的時候,才從小書囊裡找出一條寶藍色的汗巾來,抬手兜在自己的脖子下面。庭和管的嚴,從來不許他在外面吃這些不健康的食物,每日都是親自下廚給他做東西吃得,這還是小傢伙第一回在外面吃串串。

  幾串下來,吃得小嘴油亮,辣得唇瓣紅彤彤的。

  阿桃也有些吃不慣辣,不過這東西是越辣吃的越爽快的,自是與桃寶一併將面前的所有串串都吃光了。

  完了一大一小才坐在一塊兒,齊齊打了一個飽嗝。

  桃寶朝著她開心的笑了,待看到從她衣袖中掉落的東西是,才很快的撿了起來,舉起手認認真真看了看,朝著阿桃說:「這個是……」

  他一雙大眼睛緊緊的望著她,斂了適才無憂無慮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問她:「你能、你能送給我嗎?」

  阿桃低頭,便看到面前小傢伙眼中滿滿的期待。她伸手從小傢伙的手裡將桃籃拿了過來,小傢伙就抿著唇,失落的低下了小腦袋。

  當下阿桃就彎唇,輕聲說:「把手伸出來。」

  啊?

  桃寶倏然抬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然後才反應過來重重點頭:「嗯嗯嗯!」趕緊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本就是給他的。阿桃並未多想,就給他套上,然後調整好紅繩的長度,對他說:「好了。」

  桃寶低頭開心的瞅瞅,見她起身,也開心的從杌子上跳了下來,繼續跟著她。

  小小的身影寸步不離的跟在阿桃的身旁,她去哪裡,他也跟著去哪裡。一直到了進九霄閣的大門,小傢伙始終都是笑容洋溢的。還大著膽子去牽她的手,見她沒有拒絕,才用力的握著她的手,開心得暈乎乎的。

  等到看到爹爹從裡面出來,迎面走來時,桃寶才小小的驚呼一聲,然後金光一閃,變成了一隻圓滾滾小雞仔大小的鳳凰,跳進了阿桃的懷裡。

  還將雙翅放在腦袋上,把身子埋得低低的。

  庭和緩步過去,尚未怎麼看阿桃,便伸手,從她的懷裡,直接將小鳳凰提了起來。

  「哎呀,還是被發現了……」被爹爹提在空中,桃寶撲扇了幾下翅膀,默默的蹬了幾下腳,然後才乖乖巧巧的變回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