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醬香

  今日幾人較為幸運,只在空桑山瞧見一些奇花異草,倒是未遇見那厲害的嶺嶺獸。

  待夜幕降臨時,蘭華夜曇他們負責給阿桃芍藥找吃的,雖說阿桃在幾人中法術最高,卻總說是個姑娘,身為男妖,自然該負責照顧女妖的。

  芍藥嫌夜曇一直黏著自己,可她心裡還是有些開心的,倘若真的不願與夜曇在一塊兒,拒絕的果決些就行了。

  她一向性子保守,便是在夷山的時候,夷山女妖們對貞操一向沒概念,可她卻是個十分保守的小妖,未想到這婚前性行為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那夜曇死乞白賴的纏著她,看上去一點都不正經。沒有正正經經的與她說過要對她負責,她心裡難免有些便扭。

  這會兒就坐在阿桃的身旁,給面前的火堆加柴火。

  很快那前去覓食的三人都拿著新鮮的吃食過來了,是一些新鮮的野果,口感清脆,果汁香甜,吃起來倒是不錯。幾人都是花妖,平日只需使用素食便成了,可阿桃原身雖為植物,卻是無肉不歡的,這些個野果當膳後水果還成,倘若當做主食,那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口的。

  她也並非嬌滴滴的女妖,沒有只等著男妖替她覓食的道理,二話不說就自己起身去林中找尋食物了。

  芍藥見夜曇慇勤的塞給她果子,不太高興的說:「你不知道阿桃喜歡吃葷的……」

  夜曇也會沒辦法,他不擅長捕獵,且逛了這麼久野味瞧見半隻動物,又怕芍藥他們餓肚子,這才摘了些果子就匆匆趕回來了。原以為將就將就就成了嘛,那曉得這阿桃一定要吃葷食呢?

  夜曇就說:「阿桃乃是桃妖,怎得如此與眾不同,要吃葷食?」

  這個她怎麼曉得?反正她認識阿桃的時候,阿桃就已經嗜葷了。

  阿桃平日不擅長做家務,這打獵倒是有些技巧,不過多時便獵了一隻山雞,肚子餓的厲害,眼下只管動作利索的將這山雞給烤了便是。

  可瞧著手裡提著的這只山雞,忽的想起了家中一大一小,便難得猶豫的將這只山雞給放走了。

  又花了一些時辰,才捉了一隻果子狸,就近在河邊隨意的清洗一番,便開始生火烤了。

  待烤得有五六分熟的時候,阿桃便撕了一塊肉嘗了嘗,還未熟,味道也不太好。

  庭和遠遠的在後面看著,阿桃在此歷練,他是不能干預的,可心裡總是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這會兒看著她烤野味的模樣,自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幾步就走到阿桃的面前,將她手裡的烤肉拿了過來,說:「不乾不淨的,還未烤熟,怎得比桃寶還不懂事?」

  便是年幼如桃寶,也曉得東西要熟了才能吃。

  阿桃愣了一下,未料上仙會在此處,目下看著他囉嗦的模樣,笑笑道:「上仙可有帶些吃食來?我餓了。」

  張口就問他要吃的……庭和無奈又不忍,只好將來時路過天街買的幾塊醬香肉餅拿出來遞給她。見她接過就要吃,便將她帶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從懷裡拿出一塊藍色的汗巾,墊在石頭上,才讓她坐下。對她說:「你且先吃著。」

  給了阿桃醬香肉餅,庭和便過去將阿桃烤的烤肉給扔了,將剩下的半隻果子狸好生在河邊清洗一番,洗出了許多血塊內臟,這才放上火堆認認真真的烤。

  上仙的手藝好,很快便將這烤野味烤得香噴噴的,阿桃幾塊肉餅下肚,尚未飽,便又一口氣吃了小半隻果子狸。她吃著,上仙卻又出去獵了一隻來,是替她將明日的糧食準備好,省得到時候又吃不乾不淨的東西。

  夜色幽靜,兩人坐在石頭上,阿桃吃著烤肉。

  庭和見她吃得歡喜,心下也有些滿足。他雖是九霄閣的授業仙君,可此番阿桃歷練,輔導仙君並不是他。她是他的夫人,此事早已傳遍了,為了避嫌,他才特意不帶這他們這一隊,而是換了另一隊去英招山歷練的弟子。

  庭和不能久待,替她將明日的乾糧準備好,包得嚴嚴實實的,放進她腰間佩戴的玉葫蘆裡,這才準備轉身離開。

  剛起身,阿桃便跳到了他的身上。

  庭和的身子踉蹌了幾步,穩穩的將她抱住,才低頭微笑著看她。聞著她身上的氣息,便欲低頭親她。

  卻察覺到不遠處的樹叢裡,有其他人的氣息,才頓住,分辨出來是何人的氣息之後,才繼續吻了吻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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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中唯有阿桃主食葷食,這上仙給她準備的乾糧她一人獨吃,自是綽綽有餘了的。

  次日阿桃與芍藥行在中間,夜曇和蘭華走在最前,而玉管則在最後。

  芍藥正與阿桃說玉管的性子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心下有些擔心時,就聽到不遠處夜曇和蘭華的聲音,依稀間彷彿還有其他的聲音。

  阿桃聽了,自是與芍藥趕緊趕過去。

  便見那樹林之中出現了一隻長得像牛的野獸,一頭將蘭華頂開,而後就要用蹄子去踩受傷躺在地上的夜曇。

  芍藥見識不多,可瞧著這野獸,便想起昨日蘭華說得話,當即大聲道:「是……是嶺嶺獸!」

  空桑山的鎮山之獸,昨日還慶幸沒遇上,未料今日一大早就遇上了。

  見夜曇將被這嶺嶺獸所傷,芍藥趕緊跑了過去。阿桃則是眉目凌冽的看著那嶺嶺獸,而後高高躍起,衣裙翩然,一拳朝著那嶺嶺獸的腦袋揮去。

  在那嶺嶺獸的蹄子將踩到夜曇的臉頰時,阿桃的拳頭就落在了它的腦袋上,一拳揮過去,用力七八成的力氣,直接將這如牛般的猛獸打得往後退,壓斷了身後的樹幹。

  大樹轟然倒塌,這嶺嶺獸也翻到在地上喘息。

  芍藥便將地上的夜曇扶了起來,擔心道:「你沒事吧?」

  夜曇咳了幾下,臉上有些擦傷,卻沒受多大的重傷,倒是蘭華,直接被嶺嶺獸用腦袋頂了出去,傷得有些嚴重。

  玉管則過去將蘭華扶了起來。

  至於那嶺嶺獸,乃是山中霸主,昔日也是威風凜凜的,如今被偷襲打了一拳,直接倒在地上,氣得鼻孔粗粗急急冒著氣,而後發出一聲聲響。它重新站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皮肉筋骨發出的聲音,卻見這原是牛般大的野獸,頃刻間便打了五六倍,如座小山一般,一步步朝著他們幾人走來。

  離得最近的乃是阿桃。

  玉管見那猛獸離阿桃越來越近,忙大聲喊道:「阿桃姑娘,小心——」這邊撲了過去,與替阿桃擋住那嶺嶺獸。

  還未護住,卻被那嶺嶺獸用腦袋一頂,直接將他甩得老遠。

  芍藥也睜大了眼睛,感覺放開夜曇,欲替阿桃擋住。

  而那芍藥還未反應過來,卻見那嶺嶺獸早已到了阿桃的身邊,它體型巨大的立在阿桃的面前,襯得阿桃尤為的渺小。只是這猛獸一雙漆黑的怒目望著阿桃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之後,便如幼獸般嗚嚥了一聲,然後便伏在了阿桃的面前,用腦袋輕輕蹭了蹭阿桃的手臂。

  芍藥欲過去,瞧著這會兒,陡然一愣:「這……」

  阿桃是最不喜歡旁人觸碰的,這野獸也不例外,當下就揮拳打了過去。嶺嶺獸被她打得倒退了幾步。

  阿桃擰眉厲聲道:「滾!」

  嶺嶺獸一怔,雙眼霧濛濛的看了她一會兒,便發出嗚嗚的聲響,立刻跑走了。

  一戰下來,唯有蘭華和玉管的傷受的重些。好在蘭華精通醫理,早就準備了療傷的丹藥,受傷之後分與玉管一併服下,就好了許多了。還拿了一顆遞與阿桃:「阿桃姑娘也吃一顆吧。」

  阿桃並未受傷,只是那猛獸皮糙肉厚,適才兩拳打過去,她的拳頭微微有些痠痛。便搖頭道:「不用了。」

  阿桃厲害,蘭華也未繼續。那芍藥卻是湊到蘭華的身邊,說:「蘭華師兄,你也給夜曇一顆吧。」

  夜曇一張白皙的臉被蹭破了幾處,見芍藥從蘭華手裡替他討了療傷的丹藥來,便板著臉說:「我又沒收多大的傷,才不需要這些亂七八糟的丹藥。」

  適才若非阿桃及時出手,這夜曇是要命喪於猛獸之下了,芍藥余駭猶在,見他還不吃,登時就眼淚汪汪又凶巴巴的說:「你到底吃不吃!」

  她從來都是嬌嬌弱弱,說話溫聲細語的,偶與夜曇打打鬧鬧,也是沒幾句就說不過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凶的吼過他。夜曇一看這芍藥的眼淚,就慌了,趕緊說道:「吃吃吃。那個誰,蘭花精,都給我,我愛吃的……」說著低頭從芍藥手裡叼了丹藥下肚,嘿嘿笑笑,「我最愛吃丹藥了。」

  芍藥吸了吸鼻子,才不要理他,抹了眼淚就跑到阿桃的身邊去。

  玉管則是一聲不響的,只側目輕輕望了一眼阿桃。

  遭遇猛獸,幾人越發的警惕起來,到了晚上,才稍稍放鬆準備歇息。阿桃喜歡清靜,便獨自睡的遠一些。蘭華保護芍藥,畢竟她是他們幾人中最弱的,而夜曇怕蘭華趁機佔芍藥便宜,便也挨著芍藥歇息,玉管則靜靜尋一處安靜地。

  阿桃靠著樹幹小憩,忽的聽到一陣細微的動靜,登時睜開了眼睛,卻見來人道:「阿桃姑娘,是我……」

  是玉管。

  阿桃「嗯」了一聲。

  玉管見阿桃面前的火堆不太旺,便替她加了些柴火。

  他垂著眼,秀氣的臉被火堆照得紅彤彤的,眼睫輕覆下,緩緩開口說:「林中太冷,火滅了就不好了,我替阿桃姑娘看著火堆,你安心休息好了。」

  阿桃有些知曉玉管的性子,也就隨他去,她困得要命,自是準備睡了的。

  又過了一會兒,聽那玉管緩緩的說:「今日見阿桃姑娘沒怎麼喝過水?我剛才路過河邊,替你打了一些來,阿桃姑娘喝些水在睡吧。」說著就將手中的水囊遞了過去。

  水囊沒水了她就隨意丟了,未料是玉管替她保管著。

  阿桃倒也有些渴,便接過玉管的水囊,淡淡道了句:「謝謝。」她未多想,仰頭喝了幾口水,才將水囊還給玉管。

  玉管起身接過,一雙眸子打量著阿桃,見她面若芙蓉,桃香宜人,生得雖格外的嬌美,可遇到猛獸,卻是比男子還要淡定和勇猛。

  他看著阿桃。見阿桃一雙眼睛瞇了瞇,眼皮昏昏沉了沉。

  才慢慢的挪了過去,自身後一把將她抱住,臉緊緊貼著阿桃的後頸,急急道:「阿桃姑娘,我是真的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