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爺也是看準了皇上每天纏綿於病榻沒精力去搞什麼娛樂活動,連國庫裡的官銀都敢拿去用,一個挪用公款的公務員,就是仗著自己紀檢委裡有人。
但是皇上作為一個將死之人,要是知道有人在動自己棺材本,也得龍顏震怒不可,這事兒還不能讓言官去上訪,當年皇上就被自己皇弟這麼陷害過,反而要懷疑是三皇子自編自導的情景劇,最好讓皇上自己發現,人總是最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這就需要皇上大量用錢。
一個吃、喝、嫖、賭都費勁的人還有什麼能花錢的地方?還得是大興土木那種程度。
錢珞瑾用手指磨著自己的下巴,苦思冥想,慕從錦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她的手掰開:「本來下巴就短,你再磨就平了。」
「你才下巴短,別人都說我瓜子臉,特標緻。」
有些人的臉皮厚起來連她自己都害怕。
「那你說怎麼辦?皇上現在的身體,酒池肉林哪個都不行。」
「正是他身體不好,他現在最信這個。」
慕從錦手裡婆娑著桌上的小葫蘆,那是東流煉丹用的葫蘆,錢珞瑾覺得好看就搶回來裝茶葉。
「你是說……」
錢珞瑾瞬間明白了慕從錦的意圖,皇上現在指望不上太醫,就拜倒在東流的道袍底下,只要能讓他長命百歲,建個摘星樓什麼的他也肯定樂意,只要東流開口。
「你放心,交給我,別看他是個出家人,最愛錢了,我就說你娶我這麼一棵搖錢樹賺大發了。」錢珞瑾狠狠在慕從錦後背拍了一下。
慕從錦只覺得後背那一片都麻了,果真女人婚前婚後兩個樣子,婚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抱著他的大腿求嫁,都是偽裝!
錢珞瑾抱了一大摞銀票去賄賂東流,東流見到這麼厚一疊銀票都愣了:「六皇子妃,本道觀是皇室所造,概不出售。」
「誰要買你的破道觀了,這是都是孝敬您的~」錢珞瑾把銀票都推到東流眼前,臉上換成諂媚的笑容。
錢珞瑾臉上這種滲人的表情,東流以前也見過,好多年前,她就是用這副表情從他這裡走後門弄到了供福月餅,東流馬上懂了,她是在行賄。
「說吧,求我什麼?」
「你想不想建個塔?建得特別高,能摘星星月亮那種?」
東流看錢珞瑾的眼神又變成了「錢小姐的腦子果然有問題」,開口道:「六皇子妃,不管多高的塔都不可能摘到星星月亮。」
她竟然被一個古人科普了!奇恥大辱啊,本來以為古人都很傻很天真,她是不是有點太瞧不起人了?
「咳咳,」錢珞瑾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就讓皇上建個塔不行麼!」
「行。」
東流隨口答應反倒讓錢珞瑾無所適從。
「你說什麼?」
「貧道說行,六皇子妃要是不愛聽,貧道說不行?」
「別別別,說出來的話怎麼能隨便改!」
東流清麗的面容淺淡如水,看不出歡樂喜悲,一副得道成仙的樣子,但這顆心裡,還裝著凡塵俗世,師傅沒有教過他,喜歡看一個人得償所願的樣子是不是執迷?
「你答應我了!出家人不能騙人!」
錢珞瑾歡喜起來總是手舞足蹈像朵被風吹了花瓣的山茶花,連看的人都會心情變好。
「嗯,不騙人。」
也不知道東流怎麼跟皇上吹噓的,皇上也是病急亂投醫,聽說離上天近一點壽命會長一點,就想建一座九五至尊的高塔,能把天捅破的那種。錢珞瑾可憐天下的百姓,現在就想歷史書裡總寫的情節,一個妖道士忽悠著一個年老昏花的皇帝。
不過皇上這座塔是建不成的,他國庫裡根本就沒錢了。
為了補上這個窟窿,竇大爺就要想辦法從別的地方挪錢,錢家也不是吃素的,竇家想賣地,錢家就派人去搗亂,誰敢買威國公府的地,邊邊角角的路全給封死了倒牛糞,道理也沒法講,我把這條路都買下來了,倒點牛糞怎麼了?反正錢家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買東西爽快,糟蹋起來也爽快。
威國公府在閔西的那大一片田地愣是鬧得臭烘烘的沒人買,安廣侯夫人高興壞了,可算是有素材了,逢人就要八卦一番這場有味道的撕逼大戰。
竇大爺自然要去找皇上說道說道,皇上忙著跟東流煉丹呢,哪有功夫搭理他,見到他就追問自己的寶塔建得如何了,竇大爺支支吾吾,純屬給自己沒事找事了。
也有包工頭本著巴結二皇子的意味想給竇大爺賒賬,只要誰有這個想法,錢老爺就透過自己的商戶關係給這人穿小鞋,各種用料都漲價,運料船隻就跟發生了海難似的乾等不靠岸。
竇大爺心裡沒了主意就跑去跟麗貴妃哭,一個大老爺們哭哭啼啼,麗貴妃煩透了,三個兄弟裡她最看不上這個沒用的大哥,要不是他命好生的早,威國公的爵位真不想給了他。
不管是威國公府還是鎮國公府,兩邊撕逼撕得厲害,大家都各忙各的,反倒錢珞瑾閒了下來,不過錢珞瑾是閒不住的,她很快想到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去給孟三娘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