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陪睡啊

男娃一聽急了,紅著眼眶上前就去奪她手裡的小娃。文夕偏身躲過,見那男娃一咬牙發了狠的模樣趕緊道:「逗你玩呢!知道弟弟寶貝還拿你弟弟去討銀子,和乞丐什麼兩樣?」

「我們不要了,把牛牛還我!」男娃忍著淚開口,很是後悔去招惹富貴。

「牛牛啊,好聽的名字。」文夕摁摁小娃胖嘟嘟的面頰,對那男娃道:「好說,我東西買多了帶不回去,你幫我把東西送到府上,我請你們兄弟吃糖。唔,外加五個,不,十個銅板。如何?」

男娃抬袖擦了擦鼻涕,文夕嘴巴跟著咧了咧。真是……

「真的假的?」

「不願意拉倒。」文夕扁著嘴晃晃頭,問大叔要了一塊糖遞給轉著大眼珠子,一直伸手想往男娃懷裡鑽的小娃。

「你不願意幹讓他們幹,反正人多的是。」

「我願意我願意!」

文夕話音一落幾個個頭稍高一點兒的娃娃就舉著手嚷嚷上了。男娃乾脆推開其他幾個,聰明的跑到雲秀身邊,不管三七二十一,奪了大包小包就抱在了懷裡。

「誒誒?那個不能壓!」雲秀慌忙將幾個易碎的金玉簪子挑出來自己拿著,「真是皮猴!主子也是,一會兒常樂回來不就有人拿了嗎?」

「你家主子說過的,不准反悔!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男娃抱緊了東西不準備撒手。

文夕聳聳肩,「常樂回來讓他領著先把東西送回去,咱們晚些再回。」

男娃忙招呼一個女娃道:「小歡你幫我看著牛牛,回來給你糖吃。」

「哦。」女娃糯糯的應了一聲,眼巴巴的看著文夕,揚著手要接小娃下去。

小娃的口水流的實在是洶湧澎湃,吃了糖就更是漲了潮似的,連衣服上都濕了一大片。文夕將孩子放在地上,被喚作小歡的女娃趕緊伸手牽住,男娃這才跟著雲秀往對麵茶攤上去了。

文夕讓大叔切了指頭大小一塊,放嘴裡嚼了果然覺得不是蜜也不是白糖或紅糖的味道,好奇的問道:「這什麼糖?」

「麥芽糖。」

噗~~文夕死的心都有。她都是什麼邏輯?想得到白糖紅糖蜂蜜,竟然把中國神糖給忘了。幾千年的歷史啊,汗顏!

挑了幾大塊扔進秤盤裡稱了,付了銀子讓大叔少裝了一塊。不大一塊,切開了一群孩子也就是一人指頭大一條。

大叔敲碎了分給娃娃們,文夕見木案上碎渣不少,讓他用紙包了給了那個小女娃。一群娃娃歡歡喜喜的跑開了,文夕看著就頗有些古裝大戲裡頭街頭熱鬧的模樣。想著自己也許就是在夢裡,夢醒了便只是一場空而已,一時不覺得就有些恍惚。視線追著孩子跑了好遠,等他們分開來消失在各條胡同裡才回了神。

「主子莫傷心,孩子總會有的。」

噗~~若是內傷真的會吐血,文夕覺得自己的命差不多也該盡了。雲秀怎麼這麼會揣摩自己的意思呢?還貌似是一猜一個準兒。

有這想法的可不止雲秀一個。雲秀心裡想,主子那目光追著孩子恨不得拉回去自己養著一般,不是想要孩子又是哪樣?

不遠處的宋軒也是這麼想的,見文夕看著孩子們發呆,笑著對一旁的魏恒道:「將軍是不是該要個孩子了?那些家事宋某無意言及,只是公主畢竟才是將軍的夫人。皇上目前,身邊只有她一個親人,兄妹情深,她好,皇上才能好。」

魏恒看著跳著腳讓雲秀擦肩頭的文夕,想了下點點頭道:「年齡是不小了。」

不知道文夕知道了他的想法會不會再生吐血的念頭。==

事情沒有最遭只有更糟,晚間文夕叼著碗沿滿含熱情的時不時看向端坐在一旁的魏恒時切身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理性。

文夕跑了一天,累的手軟腳軟,肚子還咕嚕嚕的直響。好容易等到晚飯,魏恒卻選在她撩起袖子準備開吃的當走了進來。

常樂表現正常,見魏恒進來自己就抬手加額規規矩矩的退出去了。哦,文夕忘了,據雲香說,魏恒有個毛病,看不上太監。雲香一般熱情,但是比起主人來也很熱情。雲秀很熱情,那是極端熱情,二話不說就給魏恒添了碗筷。

也是,大人物降臨,還是隔月才見得了一面的大人物。文夕撐的淚光點點,想起了當年隔著將近一裡地沖梁靜茹揮手的苦逼場景。只是這人男人,她真的不想見。

「你,牙疼?」吃飽喝足,遲遲等不到文夕放筷,又見她摟著一個瓷碗咬著碗口表情多變,想來想去魏恒也只能想到這麼一個理由。

「牙疼就少吃些糖吧。」魏恒看著一旁盤子裡的花生糖,自認為體貼的開口。

雲香見文夕顧自咬著碗發呆,臉上先紅了。她不是嫌丟人,真的不是。

雲香使力拽掉她手裡的筷子,面上恭順手勁兒強硬的把碗從她嘴裡解救出來。牙齒和瓷碗摩擦,發出一聲不小的聲音。因為在文夕嘴裡面,她聽著就更響幾分。一個激靈回神,眼珠子掃了掃神色各異的幾人,抬袖想擦擦嘴角,雲秀先一步拿著帕子幫她擦了。

文夕坐直身體,自覺得體的笑了笑。忽然覺得方才應該多吃幾口青菜,門牙上沾一片菜葉子,呲牙一笑,嘿嘿,這人估計就被自己噁心到了。綠門牙的醜八怪,想想就親不下去啊,別說頭靠頭親密無間摟著睡覺覺了。

文夕這麼想著倒把自己樂到了,又笑了兩聲才在雲秀不斷使過來眼色裡轉頭面朝魏恒。咽了口唾沫道:「天晚了。」

話音剛落,下半句還沒出來就聽見「撲哧」一聲笑。文夕閉了下眼,心底跟著歎了口氣。那個雲秀,實在是想法不純潔。

文夕想接著說,將軍該回了,誰知魏恒先一步開口道:「那就歇著吧!」

原諒她一天之內小虎軀震了兩震,實在是魏恒接下來的這一句太過雷人。雖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可是他們都動了手見了血了,床尾不和好也就無可厚非了。

「將軍是要睡這裡?」

將軍大人臉色有些不好,「如何?」

「不如何。」文夕回頭對雲香道:「侍候將軍休息。」

這些之前可都是文夕的活計,雲香不確定的看看文夕,見她並沒有動作的意思,這才麻利的讓雲秀收拾了桌子,自己端了溫水服侍魏恒洗了手臉漱了口。

文夕見雲香幫著收拾的差不多了,放緩聲音道:「將軍先歇著,我撐著了,出去走走。」

魏恒眉頭皺了皺,但見文夕表情還算恭順,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皺眉半叱道:「那還吃那麼多。」

文夕低著頭白眼連連,不是那個沒自知之明的人坐在一邊,她會在高壓氣氛下把自己的胃當成氣球般猛灌嗎?

跟著雲秀出門,文夕吐了口氣,伸伸酸痛的腰小聲道:「我要洗澡。」

雲秀抿著嘴笑,「主子還惦記著這事兒,看將軍的意思可是不計較呢。」

呸呸呸!跑一天不讓洗澡嗎?大熱的天。

還有那個魏恒,大熱天不在墨園住,跑到長儀院和她摟在一起取暖,傻子都知道這是幹什麼來了。可惜她文夕沒有犧牲自己為他解決生理需求的高尚念頭,也不能接受一個連愛情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糟踐原主子的一片真情。

澡如願的洗了,卻沒能如願的爬上雲秀的床。雲秀的床本就不寬,和雲香一人一個單人床,一個人睡略略有餘,兩個人睡就要側著身摟在一起。蚊帳也不是細紗而是棉布,說是蚊帳倒不如說是床幔,睡在裡面悶熱的不行,扯掉帳子又會挨蚊子咬。文夕不怕苦,可裡面的雲秀任她說破嘴皮子就是不讓地兒。文夕厚著臉皮睡了還沒回來的雲香的床,不過剛躺了一會兒就一身的細汗,澡算是白洗了。

這些都沒什麼,可是雲香撩開床幔也不說什麼,只那般看著她時她有些抗不住了。

「看什麼?」文夕明知故問。

「主子可還是原來的主子?若真是不打算和離,總該給將軍一個臺階,將軍如今主動邁出一步不易。」

她就知道,文夕扁扁嘴。雲香說不管她和魏恒的事,可看著她相思那些年,怎麼能做到真的不管呢?眼下魏恒又貌似主動貌似溫柔,她若是不領情……

「雲香,若是遇見鬼神之事,一般都是怎麼做的?」

「鬼神?」

「對對。」文夕掩下激動眼睛亮晶晶的道:「比如借屍還魂,死而復生。」

「呀,主子別嚇唬人。」雲秀在另一邊撩開床幔,瞪著眼睛道:「這可是要被燒死的,之前宮裡就有個死了又活了過來,還說話瘋瘋癲癲的,動作怪異,還會動不動就掐人脖子。後來有道士說是厲鬼附身,被活活燒死了。」

雲秀壓低聲音,「聽說都看見鬼魂離體了,有人還聽見鬼魂離體後那宮女的尖叫了。」

「雲秀!」雲香喝住還要降下去的雲秀,皺眉道:「前朝的事了,拿來混說什麼,你又沒有親見。」

「主子問這個做什麼?」雲香看著摸著自己脖子神色緊張的文夕低聲問。

「啊?哈哈,哈哈,就是問問。果然,夠熱,夠毀滅。」文夕尋到自己的鞋穿了,起身道:「你們睡,好好睡,我就不擾你們了。」

「奴婢送主子回去。」

「不用!」

雲秀用床幔裹住自己,神秘兮兮道:「主子還是讓雲香姐姐送回去吧,這大黑天的,遇見什麼了不好。」

遇,遇遇遇見什麼?文夕心底有些發顫。之前打死她也不相信鬼神之說,現在不用打,她會主動相信。

文夕跟在雲香後面嘟囔,「將軍睡了?」

「要睡了。」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想想將軍的體魄,過肩摔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主子若是想明白了,奴婢自然不會過問。可是主子您是失了記憶,奴婢就是知道主子的心,才怕若是哪天回想起來,主子會後悔。現在即使不想靠近,但是最起碼不要沒有退路。奴婢,心疼主子以前,也心疼主子現在。」

「你心疼我現在什麼?」

「主子現在開心,奴婢怕哪一天想起來……主子自然是有分寸的。」

文夕抿抿唇,「我知你心意了。」

話不怎麼多的人說這麼多,恐怕是真的擔心以後。以後,唉,以後要怎樣她還真管不了,問題是眼下要鬧哪樣啊!

文夕心情沉重的在雲香略顯濕潤的目光下進了房間,看著倚在床頭看書的魏恒徹底無語。不睡覺看什麼書?浪費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