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初露鋒芒

哼,她就說麼,怎麼突然就忙了,原來是忙著約會呢!文夕心底輕哼了一聲,轉念又想,沒什麼可氣的。這個朋友畢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得娶老婆,她又沒有打算嫁給他,難不成還不許人家談談戀愛嗎?

宋軒搖著手裡的扇子,見宋弘抬頭看過來,笑著對文夕道:「不下去打個招呼?」

「不去,沒見人家有美人兒陪著嗎?咱們過去壞了人家好事。」

石頭皺皺鼻子,牙酸似的咧了咧嘴,嘴巴還沒合上,就被文夕一個白眼珠子給瞪了過去。

樓下那人卻不是這樣想的,看見文夕雖也愣了愣,但下一刻就對身後的孟若雨說了什麼,轉身進了茶樓。文夕站在窗邊看著那一襲淺綠的孟若雨,不得不承認,真的很養眼。綠色和黃色都很挑剔,不是誰都穿得了的,偏生她就能把這兩種顏色穿出韻味來。文夕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襲白,嘀咕道:「其實白色吧……白色和紅色也挑人,我穿這倆色兒也一樣好看?」

「文夕說什麼?」

「沒什麼。」文夕看著林知州由幾位衙役護著站在矮凳上講話,大抵是說什麼包庇犯人只能連累自己之類的。耳朵裡卻聽著人上樓的聲音,等了會兒那腳步聲才到了身後。

宋弘方才走的急,這般清楚的看見宋軒腳步反而又慢了下來。他剛剛聽說這邊有些亂,卻見文夕站在茶樓裡,生怕她不小心攪和到裡面被人傷著。現在看看宋軒,心裡反而明白幾分。他聽人說這是京裡的年輕丞相,在京裡也是見過一面的,只是他一時沒有注意,當初也沒認出來。

一個是公主府的人,一個是京中丞相,一起出現似乎也可能是專為這場變故來的。宋弘看看閑閑的搖著扇子和冷冰冰的拿背對著他的文夕,忽然覺得自己上來這一趟有些多餘。

「文夕。」宋弘盯著她的背輕輕喚了一聲。

文夕鼻子有些酸,總覺得自己本來是被人捧著寵著的,忽然間就被扔在大街上了。文夕被這種想法嚇的瞪大眼睛,連帶這身子也僵了。若是她沒想錯的話,這是不是叫做戀愛心情?問題是她什麼時候和那呆子戀愛了?和那動不動就箍著她的胳膊想玩兒碎骨大法的呆子戀愛,這不是侮辱她的智商嗎?

宋弘等了半天沒見她回頭,心下歎了口氣。其實那日回去他就後悔了,他一個男人,怎麼動不動就把她的胳膊給抓得青紫?還有,文夕似乎也從沒說過喜歡他的話,這般自己一廂情願,還非得逼著人家體諒自己的感受,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宋弘又看看文夕僵直的背,張張嘴想說聲抱歉,最後又咽了下去。

算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宋弘袖下的拳頭緊了緊,垂著眼皮道:「這邊亂,你小心些。」說著轉身下樓去了。

文夕聽著宋弘下樓的腳步聲,本想吐一口濁氣,可是那口氣出來就轉了音,繞繞的帶著一絲哽咽,貓兒一樣,抓得一旁宋軒的心也跟著疼了疼癢了癢。

宋軒看走下樓重又到了馬車邊的宋弘,緊緊唇想,她哽咽的物件是宋弘,若是物件是自己,只那一聲,想必就會不管不顧抱住她吧。是他淺薄,當初雖被她的性子所誘,一面想要親近著,一面卻從沒有把她從魏將軍夫人的名頭上剝離出來。說他在乎她不是清白之身也好,說他的感情還沒深到願意為她放棄手中的一切也好,總之,是錯過了。

「文夕不下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文夕見宋弘看過來,咬著唇轉開視線。哼,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一點兒都不在乎。誰稀罕呢!

宋弘的馬車又晃悠悠的走了,文夕連著深吸幾口氣才覺得不那麼悶。

馬車晃回玉器行,宋弘下車才發現孟若雨的馬車也跟了過來,不得已停下腳,等她下了馬車才垂著眼皮道:「孟小姐還有事?」

孟若雨笑了笑,「沒有,我只是順道來取一下前些日子定的玉鐲。宋公子今日本也準備出城的嗎?」

「是。」

「倒是巧,本來說是去盤雲山一趟呢,誰知又封城了。」

宋弘點點頭,轉身往裡走,走了兩步又停住,這次倒是抬了眼皮,看著孟若雨道:「沒有冒犯小姐的意思,能否問一件事。」

「你問。」

宋弘緊緊唇面上有些紅,咽了口唾沫才又道:「那個,若是女孩子,喜歡什麼樣的玉件兒?簪子好還是鐲子好?或者是小一點的耳墜之類的?」

孟若雨目光閃了閃,笑著道:「宋公子有喜歡的人了嗎?」

宋弘笑了笑又垂了眼皮。

「若是我的話,其實不管是什麼玉件兒,只要是他送的就心裡歡喜。」孟若雨看著宋弘笑,「宋公子是不是想親手雕一個?那樣的話就更不用問了,親手做的東西,即便不好,對方也不捨得丟開的。」

宋弘想了下點點頭,規規矩矩的拱手一禮,不抬頭的去了後院。店裡的夥計趕緊迎上來,笑著道:「孟小姐還親自來一趟,不是說好了今日過了晌兒送到府上的嗎?」

「順道。」孟若雨收回視線,接過夥計遞上來的鐲子,細細的看了看道:「這上面的刻花……」

「呵呵,孟小姐別見怪。大公子不接這活兒,這大家都是知道的。這次是咱們老闆—老爺子親自雕的。老闆年紀大了,但是眼力手工一點不減,您看看這花紋,不是咱吹牛,這平城還真沒人比得了。」小夥計說完看孟若雨的臉色,討好的笑著繼續道:「老闆還加了一道金絲,您看,沿著荷花的柄走了半圈兒。說是金玉良緣,那半圈兒,需要孟小姐您自己去找。老闆說,什麼時候孟小姐您自己找到了良緣,一定送上大禮,也不枉和孟先生這麼多年交情。孟小姐,這鐲子,您可還滿意?」

孟若雨眼角輕抽了抽,勾勾嘴角道:「老爺子說話真風趣。」

將手裡的鐲子遞給身後的丫鬟,狀似無意的看了眼後面,笑著道:「你家公子有喜歡的人了?是哪家小姐這般出色?」

「呵呵,這個小的不敢亂說。說不好再壞了人家名聲。」

孟若雨笑了笑,點點頭出了玉器行。

「小姐,要奴婢說,那宋公子好是好,可是真不如陳公子風流倜儻。」身後的奴婢低聲說。

「你又明白什麼?」孟若雨回頭看看玉器行,緊緊唇上了馬車。他和她可是早就認識了的。

~~~

事實上也並沒有抓到幾個活人,還引起了一場不小的動亂。林知州要挨個排查,進行到一半人群就有些蠢蠢欲動。韋天站在週邊看的清楚,準備提刀進去時裡面兩個人已經快一步挾持了一個孩子一個中年胖大姐。那拿著匕首的人還沒怎樣,胖大姐已經嚎了起來,還撒賴似的往地上滑。那青衣匪人也不是個手軟的主,見她不配合,一刀就劃開了脖子後的皮,胖大姐這才止了哭,捂著脖子不敢亂動了。

變故有些突然,文夕還在糾結宋弘和孟若雨的事情,一眨眼功夫就成了這樣子,一時竟呆住了。刀錯開了動脈的位置,可那女人雖然極力用手捂著,血還是順著指縫流了出來,不過片刻臉色就有些發白了。

「開城門!」青衣人和另一人背靠背站著,一人一個人質沖著林知州吼。

林知州皺眉,看了一眼韋天道:「放了他們或可輕判。」

其中一個沖那男孩子胳膊上刺了一刀,男孩子哭叫一聲伸手向人群。人群裡應該是沒有男孩子的家人,有人往前走了走,見那刀又貼在孩子脖子上,便也沒敢再動。

林知州額上微微冒汗,往前一步道:「放了他們,本官做你們的人質。你們脅迫一個知州,這城門打開的可能才更大些。」

青衣人勾起一側嘴角沖文夕這邊揚揚下巴道:「那何不抓了上面那個。」

文夕微微退開一步,引得下麵那人哈哈大笑。韋天一手緊握著刀,看那模樣,若是不行,兩個人質是不準備救了。

「再問一遍,開是不開?」

林知州怕自己的動作確定賊人心中所想,不敢回頭看文夕,只皺著眉看韋天。若是真的亂了,殺兩個百姓也就殺了,可是這城裡人團團圍著,就兩個賊人而已,真的開城門,城門外等著他們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呢。可若是不顧那婦人和孩子的性命,也就失民心。

「開,為何不開?」文夕笑著揚聲道:「你們上面的人派了幾個人過來?不過十幾人吧,明知道進來就是送死還讓你們進來,是你們真的不怕死呢,還是被逼無奈?」

文夕笑著轉身下樓,韋天快一步迎上,與幾個護衛左右護著。文夕走到林知州身邊點了點頭,沖那兩個人道:「勇氣可嘉呀,差不多也算是單槍匹馬。你猜,你們兩個若是死了,你們頭兒會好好照顧你們家裡人嗎?我猜,你們若真死了,家裡沒了頂樑柱,沒人能養家,家裡人淪為乞丐的可能性更大。」

「哦,說不定若干年後,本宮走在路上,你兒子端著缺口的破碗說,小姐行行好,賞個銅板吧。你兒子是不是有你刀下那孩子那般大了?」文夕見那人緊張的手都抖了,將自己同樣抖得如風中柳枝的手背在背後,笑眯眯的往前走了走,探著頭陰陰的笑著道:「你們倆真傻,你們頭目都沒告訴你們嗎?皇家人最無情,死了就死了,不過多兩條纏著你們的冤魂而已,還得讓你們倆的家人跟著受累。他是讓你們送死。」

文夕指指天,「皇為天,本宮皇兄的天下,信不信,你們死後,連你們鄰居都難逃一死。打個商量,放了他們,本宮就不追究你們家人的罪。」

城外有些亂,似乎還有馬蹄聲傳來。青衣男勾唇笑了笑,啐了一口,刀壓的更深了,罵道:「死一個賺一個,死兩個賺一雙!再問一遍,開是不開?」

文夕繃了臉,「死一個滅你九族,死兩個,哼,怕是你會死無全屍,閻王爺都不肯收。」

青衣男咧嘴笑,「怕死老子就不進城了。」說著揚起手,文夕猛地抬手大喝:「開城門!」

青衣男勾著嘴角笑,托著臉色煞白的女人往城門口挪。文夕緊抿著唇,見那女人看過來,閉了下眼做了個偏頭睡著的動作。女人跟著閉了下眼,捂著脖子的手也滑了下來,身子一軟就軟麵條一般倒了下去。青衣人拽了兩下沒拽動,見那人已經翻了白眼,罵了一句鬆手護著另一個人繼續往城門處走。

城門緩緩打開,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魏將軍!」

兩人扭頭往城門處看,也就是轉頭的一瞬韋天一閃身過去手起刀落,那人胳膊斷開的一刻,孩子已經被他摟在了身側。

有婦人哭著過去抱走了孩子,片刻那兩人就成了屍段。城門外真有人,還不少,衙役迅速圍住隔開城門,隨時準備重新關上。最前面的一個衙役晃了一下手臂,本來開始關上的城門又緩緩的打開了,徹底打開時文夕才看清為首那個坐在馬背上的人,不是魏恒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