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府,同樣的披紅掛綠、張燈結綵,其喜慶之色,比皇宮裡還要更加的濃厚。
今天是他們王爺的大喜之日,王府裡的每個人也都一身喜慶,笑逐顏開,尤其想到今日與安王府的爭鬥,取得了完勝時,忍不住的就笑容越發燦爛,連腳步也更加的輕快了。
在主院中,新房內,一切也都早已佈置妥當,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王爺將他的臥房作為他和王妃的新房,從此以後王妃與他同住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而映雪此刻正坐在新房內,靜等著肅王殿下來掀起她的紅蓋頭。
其實她早就想要自己掀開了,一般的丫鬟之流根本就別想能阻止她的動作,可問題卻是,此刻正站在旁邊對著她虎視眈眈,防止她有任何不規矩動作的兩個丫鬟,竟是白芍和紫筠。
「你們不累嗎?要不要坐下來歇息會兒?」
「不用了,我們站在這裡挺好的。」
「嗯?那有件事我想不太明白,話說你們今天的這副打扮是個什麼意思呢?陪嫁丫鬟?」
「……如果小雪兒你不反對的話,我們也可以委屈點,從今往後,定當盡心竭力的服侍王爺和王妃。」
話音剛落,突聞「砰」的一聲,白芍一腳將紫筠給踢飛了出去,然後正色說道:「你是你,我是我,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我知道你覬覦流玥許久,就算讓你當個陪嫁丫鬟你也願意,但是,我可不願意!」
這話真毒,這話真毒!
紫筠趴在那兒撓地,憤恨的瞪白芍一眼,然後楚楚的看向映雪,說道:「小雪兒,你可千萬別聽她胡說八道,人家對流玥的心,純潔的就跟那藍天白雲似的。」
白芍當即鄙夷的瞥了過去,輕嗤道:「你什麼時候能跟『純潔』兩個字沾上邊了?」
於是紫筠一下子就炸毛了,忽從地上躍起,捏著拳頭陰測測的說道:「小白芍,你想打架嗎?」
白芍不理她,而是轉向映雪,說道:「雪兒,我必須得提醒你一下,你可千萬小心紫筠這個色女,她覬覦流玥的美色良久,甚至還曾多次意圖對他下手。」
紫筠渾身抽抽的盯著白芍,這死丫頭,她想幹什麼?難道是想要挑撥起小雪兒對她的怒吼,然後順手將她給滅了嗎?
然而不等她反應,聽了許久一直沒出聲的映雪,這個時候終於開了口。
只聽她輕應了一聲,然後柔柔軟軟的說道:「這些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不過沒關係,因為我還知道,紫筠這麼做雖有著幾分色女本性在作祟,但更重要的,卻是因為她想要以此來引起咱家風吟的注意。只是咱家風吟也實在太遲鈍了些,竟到現在都一副情竇未開,對咱家紫筠的情意毫無所覺的模樣,簡直就是根木頭!改日若有機會,我們也該稍微提點他一些才是。」
「……噗!」
忍了又忍,白芍終於還是沒有能忍住,噴笑出聲。而紫筠則一下就被刺激得體無完膚,抽了抽嘴角,臉色大紅。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然後新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一身大紅喜服的楚玥璃邁步從外面風情萬種的走了進來。
第一眼,他看向了坐在床沿的映雪,然後飛快的掃過旁邊的白芍和紫筠兩人,視線尤其在紫筠的臉上多停留了一瞬,似微微的有些驚訝。
這丫頭,今日竟沒有大發花癡!
還有,她這滿臉的含羞帶怯、面色酡紅又是怎麼回事?
啊喂!肅王殿下,就算咱家紫筠再性情古怪、愛好奇特,但她至少也是個女孩子好嗎?
白芍忍不住的笑意盈盈,看到楚玥璃進來後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拉著有些僵硬的紫筠轉身出了門,將空間留給了楚玥璃和映雪兩個人。
理該還有許多程序的,但以楚玥璃對他家雪兒的瞭解,知道若出了皇宮之後,還要繼續那般折騰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真的撂擔子不幹了。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他很聰明的大手一揮,也不管合不合禮儀,直接就將那些繁冗的程序給省略了。
現在,只剩下最後的掀蓋頭,喝交杯酒,然後……就是洞房花燭夜了!
看著那個坐在床沿的嬌俏身影,他突然再一次的感覺到緊張了起來。
這個他愛了多年的丫頭,終於成為自己的王妃了!
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呢?
他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十年前的第一次見面,正是他的世界被翻天覆地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件事給破壞殆盡,從未有過的痛苦在侵蝕著他的所有的一切,他恨不得去死,並且他真的那麼做了。
不過,他遇到了她,並被她所救,之後卻是遭受了來自於她的好一頓蹂躪,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猛然發現,他的世界好像漸漸的平復了,侵蝕著他的心,讓他恨不得去死的痛苦,也沒那麼強烈了。
身體好轉了之後,他回宮,自廢了太子之位,劃了當時最混亂的西北三城作為自己的封地,從此遠離京城。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雖然真正在京城的時間並不多,可只要她還在這裡,他就不可能真的遠離。
那是他最痛苦的時候,然而那些痛苦卻一點點的被她給撫平了,儘管她似乎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可他只要看到她,就會忍不住的感覺到心平氣和,忍不住的有一種很溫暖很幸福的感覺。
一過就是十年,他愛她,愛得刻骨銘心,愛到深入骨髓,只是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呵,總是一副懵然不懂的模樣,對他跟對待紫筠等人似乎並沒什麼區別,不禁讓他的心也跟著她一起飄飄忽忽,怎麼都落不下來。
她不喜歡麻煩,討厭她自己的那個身份,更討厭跟最大的麻煩源——皇室扯上關係。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告訴她他的身世,怕她會從此疏遠他,更不敢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意,擔心她會因此逃離,再不讓他尋找到。
她說她要取消跟楚玥辰的那樁親事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開心,為此不惜悄然入宮去面見父皇,還對他各種威逼利誘,最後在付出了以真實身份回京,並且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不得再擅自遠離作為與父皇的交換條件,才讓他鬆了口。
其實他知道父皇根本就是在趁人之危,即便他最後不答應那個條件,父皇也未必會真的不應允他的請求,可他不願意有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差錯。
為了能順利的把她娶回家,他進行了許多安排和算計,即便明知道這樣做有可能會惹怒她,他也沒有了其他更好的辦法。
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雖然這些年他有意的推拒著,可此次回京定然會有人提及到他的婚事,他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先把雪兒給定下來,天知道會發生其他的什麼變故。
就如他先前曾對映雪說的那樣,即便她現在不喜歡他,但她也並沒有喜歡其他的人,不如就乾脆嫁給他算了吧。
他覺得,只要把雪兒給娶了回來,不給她任何喜歡上別人的機會,到最後,她也只能喜歡自己了吧?
他是那樣的忐忑,不敢太過自信,面對她的時候,不管表現得多自在,其實心裡總還是有些忐忑有些小心翼翼的。
一直到最近,他才漸漸的發現,似乎雪兒也是有那麼點喜歡他的,不是對朋友夥伴的那種喜歡,而是就像他喜歡她一樣的那種喜歡。
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下滿心的緊張和激動,以及那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他捏了捏拳,然後一步步的朝她靠近。
蓋頭被一點點的掀起,露出了精緻的下巴,晶瑩的粉唇,剔透的肌膚,小巧可愛的鼻子,然後是星辰般閃亮的美眸,流轉之際璀璨奪目,更透出幾分精靈般的嬌俏可愛,眉如遠黛,長長的彎出一抹柔和的色澤。
她也跟著蓋頭的掀起而抬頭,睫毛輕扇,就那麼輕輕柔柔的看著他。
剛才還滿心不耐、跳脫不定的她,在楚玥璃出現之後,就突然安靜了下來,輕抿著粉唇似有些不自然,那看著他的眼中,還透露出幾分澀澀的羞赧。
她都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是何等的誘人,反正楚玥璃看著,只感覺胸口滿溢,食指大動,眼中冒出了幾分幽幽之色,恨不能夠現在就將她給吞吃入腹了。
「雪兒。」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脈脈看著她輕喚道,這一聲「雪兒」,夾雜了太多的感情,太深的感情,胸口中滿溢的情感幾乎就要盡情的噴薄而出。
這一刻,他等好久了!
然後緊接著,他低頭俯身,親吻上了她散發著誘人光澤的粉唇。只是還不等他細細品嚐,就被外面傳來的喧鬧聲給打斷了。
映雪清楚的看到他眉心一凝,一絲絲的幽暗之氣透體而出,夾雜著點點暴虐和森冷,然後下一秒,他們的新房門被轟然拍響,楚玥修的聲音首先傳了進來:「七哥,快開門,別想這麼輕易的就能享用春宵時刻,我們還沒鬧洞房呢!」
這傢伙,真是好大的膽子,肯定長這麼大都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楚玥璃眉宇間已氤氳起了黑氣,側頭盯著那「砰砰」作響,毫不停歇的新房門,就要起身。不管怎麼說,總也得先把這幾個竟敢來打攪他好事的混帳傢伙給收拾了。
不過他才剛站起身子,就突然又被毫無徵兆的拉了回去,一愣,轉頭便看到映雪撲閃著眼睛不滿的看著他,輕哼著說道:「不理他們!」
然後她忽然伸手纏上了他的脖子,將他用力的拉下去,仰頭便主動親上了他。
只感覺到「轟」的一聲,他的腦海裡有一瞬間的空白,緊隨而來的是無以言表的狂喜。
這還是雪兒第一次這般主動的對他表現出親熱,頓時讓他只覺得滿心歡喜,如此的受寵若驚,他哪裡還有其他的心思去理會正在砸門的那些人?
當即化被動為主動,伸手將她緊緊的摟進了懷裡,唇齒相觸,口舌交纏,那樣的狂野而熱烈,只恨不能夠將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從此融為一體。
往常他各種偷襲算計外加厚顏無恥,也大都只是蜻蜓點水般的淺嘗輒止,他各種心懷不軌,卻無奈她一向滑溜似魚,他又不願太過於強迫她,所以只能將那份情悸和衝動壓在心底。
甚至今天的洞房花燭夜,他都早已經做好了會被雪兒趕出門外的準備。
然而此時此刻,她主動送上,他若還不抓住機會,趁勢而上,那他就不是楚玥璃了!
房內的氣溫在一點點的升高,連空氣都變得春意盎然,曖昧旖旎。
不知何時,兩人已躺倒在了床上,他托著她的腰,她纏著他的肩膀,兩具身體緊緊的相貼在一起,糾纏廝摩。
映雪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這麼主動,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親他,於是也就由著自己的心思這麼做了。
他輕壓在她身上,儘管小心的沒有將全部重量都落到她的身上,但她還是覺得背後的床上有什麼,硬硬的咯得她很不舒服。於是摟著他肩膀的手臂更緊,輕抬起一條腿纏在了他的腿上,整個身子也跟著一擰,頓時兩人就翻了個面兒。
楚玥璃微微睜開眼睛,柔和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並沒有任何的多餘動作,只是原本貼在她腰側的雙手,隨著她的這個動作而收攏上移,一手放在她後腰,一手則往上移動,經過後背揉入到了她的髮絲之中,輕輕用力就讓兩人貼得更緊。
唇未分,映雪閉著眼顫了顫睫毛,然後緩緩睜開,看著他,眼中有幾分羞赧,更多的卻是跳脫的光點,一閃一閃的,分外璀璨。
兩人的氣息均有些不勻,映雪卻又調皮的伸出舌頭在他唇上舔了舔,然後在他眸色越發幽暗的時候,微支起身飛快的移開了唇。
他貼在她身上手緊了緊,眼睛微瞇,透出一絲絲危險的幽芒,嘴角的弧度卻是怎麼看怎麼溫柔,怎麼看怎麼含情脈脈。
「雪兒,你喜歡這個姿勢嗎?」
她就那麼趴在他的身上,聞言側頭想了想,但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雙手捧著他的臉,又低頭在他唇上舔了舔,那神態那動作那表情,簡直是該死的誘人極了。
楚玥璃不由得身體緊繃,看著她的目光中出現了壓抑不住的火光和沉迷,喉結滾動,口乾舌燥,心中更是翻滾著強烈的想要將她吞吃入腹的衝動。
認識十年,他從未見到過她如此刻這般的妖媚神態。
輕輕彎起的眉眼之中,溢出絲絲縷縷的媚意,那樣的勾人心魂。看著此刻的她,他腦海裡突然就蹦出了「妖精」這兩字。
她是妖精,他的妖精!
他摟在她身上的手更加的用力收緊,映雪由著他,只是雙手依然捧著他的臉,低頭又在他唇角親了親,並在他側頭想親她的時候迅速轉移,追逐著他的喉結輕咬,頓時引得楚玥璃倒吸了一口氣,喘息著幾乎是呻吟般的說道:「雪兒,你在調戲我。」
「不可以嗎?」她又直起了身子,彎起的眼中一片明媚動人,歪著腦袋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難道你還不想被我調戲?」
他連搖頭,聽著這話,怎麼也忍不住心中的那份雀躍,眼神也不禁變得春情蕩漾了起來,說道:「雪兒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儘管調戲便是,千萬不要客氣。」
映雪卻忽有些沉凝,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然後很輕很輕的說道:「流玥,有件事,我一直都沒有能對你說清楚。」
「什麼事?」
「我喜歡你。」
她輕輕的說,面上帶著淺淺的笑,俏臉卻因此而暈染開了淡淡的紅。
楚玥璃聽到她的那一聲「喜歡」,心中的那份旖旎反而突然就消散了,只剩下溢滿了胸口的濃濃幸福的感覺,更加用力的把她抱緊,輕輕磨蹭著她的髮絲她的臉,忽有種想要流淚的錯覺。
這兩個人呵,完全就把此刻還在拍門的那些人給無視了,或者說把那些聲音全部都當成了他們柔情蜜意的背景。
一直到門外的楚玥修大聲的喊出:「再不開門,我們可就要踢門進來了!到時候如果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七哥你可別怪我!」
什麼叫不該看到的東西?楚玥璃抬頭,颼颼的看向了門口。
該死的,什麼好氣氛都被他們給破壞了!
然後,他又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似乎很溫和的響起:「七弟,你還是快開門吧,我們可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前來鬧洞房的,你應該不會想要抗旨吧?」
「……」
奉旨鬧洞房?
楚玥璃和蒼映雪兩人的臉色都忍不住有些發黑,皇上未免也太無聊了些,竟下旨讓人來鬧洞房?而且楚玥修這傢伙來也就算了,怎麼竟連楚玥霄都來了?難道皇上會不知道這位四殿下剛跟他們鬧了點不愉快嗎?
於是映雪「唰」的一下直起了身子,朝門口的方向冷哼著說道:「有本事,你們就這麼闖進來,想讓我們去開門放你們進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門外一靜,顯然都沒有想到出聲的竟然會是映雪,而不是楚玥璃,不過一靜之後,楚玥霄的輕笑聲緊跟著響起,說道:「莫非弟妹竟不惜違抗聖旨?」
「笑話!奉旨來鬧洞房的是你們,我們可沒接到要放你們進來鬧洞房的聖旨。所以,要擔心能不能完成聖上的旨意的人,應該是四殿下你們才對吧?」
門外又是一靜,然後「砰砰砰」的砸門聲再次響起,楚玥修大聲叫囂著:「開門開門快開門!再不開,可就真闖進來了!」
「哼,你大可以試試!」
試試就試試!
幾乎是在映雪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推了開來,然後一串兒的人從外面浩浩蕩蕩的闖了進來,還紛紛叫嚷著:「鬧洞房了,鬧洞房了啊!」
楚玥霄和楚玥修兩人最是安之若素,跟在他們後面的人倒是有些瑟縮,不過也沒太多的顧忌,顯然先前映雪與他們的對話,讓他們以為就算現在這麼闖進來,也應該不會看到那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難道肅王殿下的新王妃還能一邊跟他們對話,一邊和王爺辦事嗎?那也太……
可事實上,似乎並不如他們想像中的那樣。
然而才剛叫嚷了沒幾聲,當他們看清此刻房內的情形時,頓時就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鴨子,集體瞪大了眼睛,然後無聲了。
此刻的新房內,喜床上,楚玥璃正躺在那兒,身上坐著個嬌俏的美人兒。
美人珠釵凌亂、鳳冠歪斜,大紅的奢華嫁衣已半解,露出了精緻的鎖骨和半邊肩膀。
她就這麼跨坐在楚玥璃的腰腹上,轉頭看著他們這群毫無眼力見的就這麼闖進來的不速之客,神情微訝,轉瞬間卻又瞇起了眼睛,眼中的神采那叫一個寒光閃爍,灼灼逼人。
這些混蛋,竟真的就這麼闖進來了!、
楚玥霄、楚玥修打頭,身後還跟著一群傳說中的王公貴子,其中夾雜著兩位不知是公主還是郡主殿下,最後面,安邑和安宇的身影一閃而逝。
好像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部都來了。
然而與映雪的微訝相比,那些闖入進來要鬧洞房的人卻是更加的驚訝,或者可以說是震驚、驚駭了。他們全部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傾世風華、絕色無雙的人兒,眼珠子都幾乎要直接從眼眶裡瞪了出來。
「你……你你……」
楚玥修的反應最大,伸出手指著映雪,滿臉的驚駭不敢置信之色,許久都沒有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終於,他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難掩震驚的問道:「你是誰?」
如此反應,成功取悅了映雪。
只見她輕輕的勾起唇角,然後優雅俯身,趴回到了楚玥璃的身上,手指勾纏著他的頭髮,妖媚一笑,道:「你們不是奉旨來鬧洞房的嗎?你說我是誰?」
每個人的反應似乎都沒多大的區別,呆了呆,愣了愣,又看了看她,然後一起傻了。
「云云雲……雲映雪?」
楚玥修幾乎是尖叫著喊出的這個名字,可一落到映雪的耳中,她就坐起了身子,伸手指向他,一臉嚴肅的說道:「錯!雲映雪這個名字已經與我再沒有任何關係,今天早上,我就已經改了姓氏,併入了蒼家族譜,從此往後,我叫蒼映雪!」
在此的人不禁又是一呆,有幾人更是互相對視了眼,在內心裡消化著這個突然聽到的消息。
新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了幾分異樣。
楚玥璃一手仍然摟在她的腰上,另一隻手則先為她拉了下有些凌亂的嫁衣,將剛才不小心露出的肩膀重新遮了個嚴實,然後屈起支撐著腦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問道:「剛才不是說什麼奉旨來鬧洞房的嗎?那麼不知你們打算要如何鬧?」
其實在心裡,他很想做點類似於殺人滅口的事情,雪兒的肩膀竟然都被他們給看到了。
他的話重新將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相對正常的話題上面,只是大家都還在對著映此刻的容顏失神,誰也沒有能說出其他的話來。
楚玥璃眉頭一皺,突然坐起轉了個身,他與雪兒的姿勢不變,可他這麼一轉身,就隔斷了他們看向雪兒的視線,變成是他正對著眾人,再次開口道:「或者,誰先來為本王解答一下疑問,這奉旨鬧洞房是怎麼回事?」
這回,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楚玥霄,他若有深意的看了楚玥璃一眼,又從背對著他的映雪身上掃過,面含微笑的說道:「父皇只是覺得不能讓今日成親的兩位皇弟冷清了,所以就特意下旨,讓我等分成兩隊,前來鬧洞房。」
楚玥修也連說道:「父皇本來是要抽籤決定誰去哪個王府鬧洞房,不過我可是直接點名了要來這裡,怎麼樣七哥,我夠有意思吧?」
有意思?確實很有意思。
楚玥璃笑盈盈的看了眼明顯很欠扁的九殿下,頓時讓楚玥修的笑容一僵,抖了抖身子。
他怕怕,楚玥霄可不懼,尤其想到前些天的事情,心中更是湧起了強烈的衝動,想要給楚玥璃找不痛快啊不痛快!
哼哼,今天晚上本王若是會讓你們安安心心的去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王就不叫楚玥霄!
他走上前一步,視線一掃,卻意外的掃到了金盞中的兩杯酒,倒是不禁一愣,伸手指了指那兩杯酒,詫異道:「七弟,你們該不會還沒有喝交杯酒吧?」
被他一提醒,楚玥璃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件事,頓時恍然道:「我說怎麼好像缺了什麼似的呢,原來是忘了喝交杯酒。」
說著,他不甘不願的放開映雪,也不管此刻自己是否儀表不整,走過去端了那兩杯酒後又走回到映雪面前,將其中一杯遞給她,柔聲說道:「雪兒,先喝了這交杯酒吧。」
映雪眨了眨眼,想到他們竟還要別人提醒才想起尚未喝交杯酒,不禁有些難為情的輕咳了一聲。
旁邊,楚玥修早已瞪大了眼睛,唯恐天下不亂的嚷嚷了起來:「不是吧?我說七哥你未免也太猴急了些,竟連交杯酒都忘記了喝!」
「而且更沒想到七弟你竟是下面的那一個。」
楚玥霄不失時機的補上一句,用心極其險惡。
沒有任何的意外,隨著他這句話的出口,站在他們後面的那些人紛紛笑得很是曖昧,那兩位不知是公主還是郡主的女孩,也紅了臉,看向映雪的眼神,卻始終透著幾分不敢置信和好奇。
對於映雪,這裡的人都不熟悉但也絕不陌生,在她還是相府大小姐的時候,就一直聽說她長相平庸,身無長物,是無才無貌無德的典範,是光芒萬丈的雲映月身後的陪襯,腳下的爛泥。
之後六殿下的退婚,滿街的流言蜚語,無不是以她為中心的。在今年的賞荷會上,當時在場的人基本上對她沒留下任何印象,而皇上的壽宴,她卻一下子就成為了眾所矚目的對象,可其實就她當時的表現來說,亦是沒什麼出彩的。
有太多的人不能理解七殿下為何竟會想要娶她,之後事態的發展更讓大部分的人將這個理由歸結到了帝師大人的身上。
然而此刻的驚鴻一瞥,卻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不說其他,但只是她的容貌,就絕不遜色與被譽為大宛帝國第一美人的雲映月,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真的是那個雲映雪嗎?
是她一直以來都隱藏了容貌,還是根本就換了個人?
看著完全無視楚玥霄的險惡話語,以及他們這麼一大群人,悠然與楚玥璃喝交杯酒的映雪,楚玥修忍不住渾身抽了抽,終究還是不敢相信,儘管他十分明白七哥不可能會娶除她之外的其他女人。
撫著額頭,忍不住的晃了晃身子,他幾乎呻吟般的說道:「你真的是映雪?」
映雪將喝乾的酒杯交給楚玥璃,抬頭瞥了他一眼,施施然道:「九殿下怎的這般沒大沒小?竟直呼皇嫂的名諱。」
那一眼,輕飄飄的落在他身上,卻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於是九殿下一剎那間就相信了,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絕對不是什麼冒牌貨!
好的麼,以後不能直呼她的名字了,得叫七嫂。
從門外又「嘩啦啦」的進來了一群人,不過這次進來的,全都是丫鬟,並且每個人的手上都捧著些東西,整整齊齊的在桌上擺放好後,朝楚玥璃屈膝道:「王爺,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那些被擺放在桌上的,可不正是鬧洞房所需的物品嗎?
其實這些東西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有準備的,只是基本上都被他家雪兒在剛才等他的時間裡消滅乾淨了。
楚玥璃看著,臉色不禁有些發黑,「誰讓你們準備的?」
丫鬟們面面相覷,相顧茫然,倒是楚玥霄給她們解了圍,「自然是本王讓她們準備的,堂堂親王大婚,若是連這些都沒有,像什麼話?」
這傢伙,還真是卯足了勁的想要讓今晚的春宵不得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