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大哥?

楚玥璃的這句話可謂是頗有些惡毒,至少楚玥辰的臉色因此而變得有些難看,雲映月更是浮現了那麼點蒼白之色。

眼看著這理應高高興興的日子又要像昨天一樣,正在朝著崩潰的方向飛快發展,太后忙打起了圓場,說道:「行了行了,在哀家看來,這兩個孫媳婦不管哪個,都是獨一無二、絕世無雙的,哀家可是看看誰,都喜歡得緊。不過呢,我說老七,你今兒個來得還真不是一般的拖沓,哀家幾乎都要以為你樂不思蜀,連進宮來請安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呢。」

最後的那句話,讓整個宮殿裡都緊跟著響起了一陣輕笑聲,尤其看向楚玥璃和映雪的那些眼神,幾乎每一個都透著那麼幾分曖昧,也在無形之中讓本有些沉悶的氣氛,緩緩的舒展了開來。

當然,請千萬別忘了要把某些人除掉哦!

所幸,不管楚玥璃還是映雪,那臉皮都不是一般的厚,只是這個程度而已,就連映雪都沒有流露出半點的羞赧之意。

不過她還是低頭作嬌羞狀,總得做個樣子不是?而楚玥璃則朝皇上太后拱手說道:「請皇祖母恕罪,昨日孫兒有些太過高興,鬧騰得忘了時間,不想今天一醒來就已經日上三竿,急急忙忙趕來還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讓父皇和皇祖母及各位娘娘久等了。」

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曖昧呢?

太后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這個解釋,反正她本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而已,並沒真的想要追究的意思。

況且,她老人家雖然身在深宮,可對昨天的事情還是留了些心的,也就知道奉旨去鬧洞房的那些人,到今天清晨天都快亮的時候,才離開了肅王府。也就是說,楚玥璃昨晚上的洞房花燭夜,基本上算是被這些人給折騰沒了,實在是太不像話!

想到這兒,她不禁轉頭瞪了對她笑得無辜的楚玥霄一眼。

當然,也就是瞪一眼而已,隨即她又看著楚玥璃說道:「念在你昨日新婚大喜的份上,哀家就不多作追究,不然可就要讓你們說哀家不通情理了。」

然後她又側身從旁邊宮女的手上接過了一對玉如意,笑著對映雪說道:「雪兒是吧?從今往後啊,你就是我皇家的媳婦了,你可要好好的管著老七,他若是膽敢欺負你,儘管來找皇祖母,我給你撐腰!來,這對玉如意就送了你們兩人,還不快上來拿?」

這樣的話,以及這個說話的語氣,似乎都不該是出自身為太后娘娘的人口中,但她如此說來,卻在無形中讓人感覺多了幾分親切。

楚玥璃很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一起走到了太后娘娘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接過這一對玉如意。

行禮謝恩之後,就聽坐在太后旁邊的皇上也開了口,說道:「你二人以後定要夫妻和睦,相敬如賓。」

隨後,他也從身旁太監的手上拿過了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遞給了兩人。

楚玥璃和映雪同樣的接過謝恩,然後朝其他的娘娘們各施了禮,就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對於那些後宮妃嬪們,他們只是行禮卻並非請安,除寧貴妃之外,其他的妃嬪也並沒有任何的不滿。

因為,楚玥璃可是皇后娘娘的兒子,儘管他現在已經不是太子,皇后娘娘也早已仙逝。

只是這麼一圈行禮下來,映雪就又收了一堆的禮物,而他們隨後坐下的位置,竟正好對著楚玥辰和雲映月。

今天的雲映月,一身奢華的桃紅羅裙,雲髻高挽,上有顫顫的金步搖,映得她眉目如畫,美艷不可方物。

與她相比,蒼映雪的打扮就未免顯得有些樸素了,不過卻更多了幾分清雅脫俗。

一身淺粉的雲錦裙,隱約中有點點銀光閃爍,眉如遠黛,眸含春水,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就自有一股清靈鍾秀之氣洋溢而出。頭上的一束頭髮輕輕挽起,另有大片青絲柔順的垂落在肩頭背後。一隻鎏金綵鳳斜插,旁邊點綴著幾粒珍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金釵玉簪。

只是此時今日,她的這個髮型確實有些不合時宜,太后娘娘倒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說什麼,可寧貴妃卻終於得空找到了插話的機會,頓時就說道:「肅王妃今日的髮髻可真是別出心裁,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當肅王妃尚是個姑娘家呢。」

映雪摸了下頭髮,含羞帶怯的對寧貴妃說道:「映雪不守規矩,讓貴妃娘娘見怪了,只不過這是王爺親自為映雪梳理的,不說這是個姑娘梳的髮髻,就算是老太太的盤髻,映雪也甘之如飴,不願拆除。」

此話一出,肅王殿下剎那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然而他卻施施然渾不在意,還甚是親暱的替她攏了下鬢角,說道:「這髮髻如何都不過是形式上的東西,隨時都能更換,沒想到貴妃娘娘倒是這般重視這些,本王下次定會注意些的。」

咦?這不是在拿她兒子的話來堵她的嘴嗎?

不知不覺的,火藥味好像又開始瀰漫了。

皇上伸手揉了下眉心,輕斥道:「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雖有些不合時宜,但這也是人家夫妻間的問題,別人就不要管了。」

寧貴妃頓時閉了嘴,只是眼中的神色,卻不自覺的透出幾分怨憤,儘管她也不是才剛知道皇上對楚玥璃的偏愛。

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在此鎮著,接下去的時間雖然也難免有些針鋒相對,但大體上倒也還算安然,至少沒有再發生類似於昨天迎親路上的那種事情,只是期間,落到映雪身上的視線,卻是比看向雲映月的目光多了許多。

其中,以楚玥修這個傢伙最是跳脫,不斷的沖映雪擠眉弄眼,臉上的笑容賤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七王妃之間有什麼呢。

映雪直接給他一個白眼,之後就不再理會,至於另外的四殿下那一邊兒,映雪已經放心大膽的交給楚玥璃去解決了,而且說起來她竟還有那麼點感激四殿下呢,不然昨天晚上可就……

只是想著,她就不禁有些心神搖曳,俏臉微熱了熱。

其實,倒也不是她不願意,只是總有些不自在,若是能再拖久一些,她也是十分樂意的。

一頓午膳,便是在如此這般的有驚無險中度過,皇上在午膳後就因為要忙國事而離開了,其他的人則又陪著太后娘娘說了會兒話,眼看著太后娘娘似有些困乏了,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剛走出太后的寢宮大門外,楚玥修就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很是誇張的拱手朝映雪拜了下去,道:「給七嫂請安了!」

映雪閃身讓到旁邊,白眼一翻便沒好氣的說道:「七殿下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大的禮,我可承受不起。」

楚玥修渾不在意的直起了身子,「唰」的一聲將折扇打開,晃悠著笑瞇瞇說道:「小弟這是在向七嫂賠罪呢,昨兒晚上真是冒犯了。不過小弟也實在是因為聖命難違,還請七嫂能多多諒解。」

不得不說,九殿下還是很聰明,並且也確實是十分瞭解真實情況的,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七哥不能當場發作,但事後則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在這個時候,找七嫂求情顯然要比向七哥求情來得更有效果,而且他這還是主動認罪呢,理應也該被寬大處理吧。

儘管他不得不承認,在面對奉旨鬧洞房這件事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暗搓搓的有些激動興奮的,但他絕對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露到臉上來,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楚玥璃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語,映雪也好整以暇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笑容頓現,輕輕軟軟的說道:「九殿下何出此言吶?你們昨天晚上都已經說清楚了,是奉旨來鬧洞房的,現在這麼說,卻又是個什麼意思呢?」

她刻意加重了「你們」和「奉旨」這兩個詞,頓時讓楚玥修覺得他跟四哥他們就是一丘之貉,在蒼大小姐兼肅王妃的眼裡,並沒有太大的分別。

九殿下不虧是九殿下,其臉皮之厚,比之天守城的城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聞聽此言,只見他面不改色,還甚是慇勤的為映雪扇起了涼風,依舊笑瞇瞇的說道:「瞧七嫂您說的,我那不是聖命難違嘛,所以才不得不去打攪了您和七哥的恩愛纏綿。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只是稍微的做了做樣子而已,之後可一直都沒有再想要鬧騰的意思。」

是啊,他確實是只鬧騰了幾下就安靜了下來,可那絕對不是因為不忍心打攪兩人,而是因為看到七哥越來越燦爛的笑容而不敢再繼續鬧騰了。況且,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其他人鬧騰,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多麼精彩又熱鬧的好戲啊!

映雪朝楚玥璃的身旁挪了挪,手挽著他的臂彎,就這麼又睨九殿下幾眼,眼中光芒閃爍,若有所思,不置可否,看得信王殿下的那顆小心肝啊,七上八落,顫顫的就是落不了地。

不過可千萬別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對昨天晚上的事情感覺到後悔了哦!能欣賞那麼一場好戲,信王殿下其實心裡正舒暢著呢,無論七哥還是七嫂,就算再惡毒狠辣可怕,難道還能真滅了他不成?大不了就是受些皮肉之苦或者心靈的折磨之類的。

他現在就是這麼個心思,渾然不知有些時候,被直接滅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楚玥璃繼續用那若有深意的眼神看他,然後忽然俯身在映雪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讓映雪都不禁一愣,隨之忍不住嘿然,點了點頭,又輕飄飄的看了楚玥修一眼。

信王殿下頓時心中一寒,渾身發毛,正要說什麼,卻在這個時候,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另外一個更加不和諧的聲音。

「不過是空有一張好看的臉皮,就真以為天下第一了,果然淺薄之人也就只有這般淺薄的見識而已,以前更是自以為是的說什麼掩藏起了真容,不想招惹麻煩。真是可笑,映月你又何必與這種人去置氣?沒的掉了身價。」

這話,分明就是針對映雪的,儘管她是對著雲映月說的。

映雪輕佻眉梢,轉過了頭去,就看到雲映月正站在寧貴妃的身邊,而說那句話的,是旁邊另外一個風姿卓越的中年女子,看其打扮,應該是後宮裡的妃嬪沒有錯,且份位似乎還不低。

這個人,映雪並不認識,但楚玥璃和楚玥修自不會陌生,耳邊很快就響起了楚玥修的輕聲解說:「這是齊妃,十三皇弟的生母,出身齊平侯府,是現任齊平侯的親妹妹。聽說她從進宮開始就是寧貴妃的追隨者,當年能得父皇恩寵也是多虧了寧貴妃的提攜。」

楚玥修的話自然不會無的放矢,哪怕他說的是「聽說」,但若不是確實真有那麼回事,這樣的話他就不會隨便出口。

這與他的性情如何無關,而是他的身份和從小生長的環境所致。

映雪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扯回了楚玥璃,並放開聲音說道:「原來只是個依附於人,連恩寵都要拜別的女人所賜,不然就毫無作為的人而已。何必跟這種人置氣,你就不怕掉了身價嗎?」

楚玥修頓時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要一頭栽倒去了地上,轉頭,渾身抽抽的看著映雪。

大小姐,您這話好毒啊!

而且,人家好歹也是父皇的妃嬪,就算身份不如你尊貴,你也不能這樣出言羞辱啊,雖然聽著是覺得很解氣沒有錯。

周圍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原本已經相互告辭,各自分散離開的其他人,也因為聽到這句話而停下腳步,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映雪卻並不理會,拉著楚玥璃就朝宮門口的方向走去,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人的身上,除了會被人圍觀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能引起她興趣的好處。

而且就如楚玥修想的那樣,對方畢竟是皇上的妃子,若真就這麼吵了起來,怎麼說都是他們無禮,最主要的還是,楚玥璃不好自處啊。

只是才剛走了幾步,身後齊妃就怒喝道:「站住!」

映雪頓時眉心一跳,緩下了腳步,轉身和楚玥璃一起朝齊妃施施然行個禮,聽楚玥璃說道:「不知齊妃娘娘叫住本王,是有什麼吩咐?」

齊妃顯然怒極攻心了,竟連還禮都忘了,直接幾步走到映雪的面前,沉著臉說道:「你剛才說什麼?竟敢羞辱后妃,你該當何罪?」

這女人好囂張,竟敢對雪兒這般不客氣。楚玥璃的臉色,頓時就那麼明明白白的陰沉了下來,連絲毫要掩飾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旁邊,楚玥修也同樣的沉下臉色,但當然不是因為齊妃對映雪的不客氣,而是……

「齊妃娘娘,虧得你在宮中多年,怎麼竟到現在,還連宮中禮儀都沒有完全學會呢?」

就算是尋常的皇子,她一個份位不低但也不高的后妃亦不能忘了要在皇子對她行晚輩禮之後還禮,更何況七哥還是嫡子。

即便他現在已不是太子,但在整個大宛帝國,除了父皇和皇祖母之外,依然沒有不需要向他行禮的人存在,包括寧貴妃都不能免除。

楚玥修倒是說得輕飄飄的,齊妃聞言一愣,臉色也跟著微變。

這些年來,她跟在寧貴妃的身邊,也算是作威作福慣了,本身的份位雖不高但也不低,還有個十三皇子傍身,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眼前的這種情況了。

反應過來,她忙向楚玥璃和映雪還了禮,這才說道:「肅王妃,你剛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如果不能給本宮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事就算鬧到皇上那兒,本宮也絕不罷休!」

「你果然是沒什麼腦子的人。」突然有另外一個聲音在映雪之前橫插了進來,轉頭,就看到巫娜正抱臂站在旁邊,冷眼看著齊妃,說道,「就許你自己指桑罵槐,卻容不得別人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了?況且,人家又沒有指名道姓,說不定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呢,你倒是馬上犯賤的把自己給代入了進去,蠢貨!」

沒想到這位南疆來的淑妃娘娘竟會突然開口幫襯,讓映雪也不禁有些意外,然而巫娜卻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並沒有其他的任何反應,就好像說這麼一番話,只是心血來潮,隨口說說而已,跟別人可是沒有半點關係。

她的這一番話下來,可謂是不客氣至極,夾槍帶棍,毫不掩飾她的囂張和對齊妃的輕蔑不屑,間或從寧貴妃身上掃過的眼神,冷冽而又充斥著一種叫挑釁的東西。

面對巫娜,這位僅次於貴妃的淑妃娘娘,齊妃也是敢怒不敢言,怒氣隱現,卻又無法,只能求救般的看向了寧貴妃。

寧貴妃不禁眉頭一皺,但此時此刻似乎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看向巫娜,說道:「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淑妃的禁足一月尚未到期,因為兩位王爺的婚事,皇上才特許你昨日與今天各出淑蘭宮一次,不過現在,你還在這裡也沒關係嗎?」

巫娜冷哼著瞥了她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走得很是乾淨利落。

映雪突然感覺到兩道探究的視線,不禁轉頭順著看了過去,竟正好對上了楚玥辰的目光。

下一秒,楚玥璃拉著她轉身朝皇宮大門的方向離開,根本就沒有想要再去理會齊妃,當然,也同樣的沒有去理會其他人。

齊妃停留在原地,看著這兩方離開的背影,臉色好一陣青紅交加,不過這件事到了現在,也是結束的時候了。

她難道還能真鬧到皇上那裡去不成?

她雖不怎麼精明,但也知道若真如此,只會讓皇上更不喜歡她。

況且楚玥璃是什麼身份?那可是皇后嫡子。她又是什麼身份?雖有個十三皇子,但她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妃嬪,皇上又豈會為了她這麼一個並不得寵,幾個月也未必能見上一面的后妃而去為難他最寵愛的兒子?別到最後反而是白白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而最重要的還是,寧貴妃似乎並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王爺。」雲映月看著身側的楚玥辰,伸手搭在他的臂膀之上,輕聲喚道,眼中有一抹哀怨閃現。

楚玥辰收回了跟隨蒼映雪離開的視線,似安撫般的拍了拍她的手,隨後對寧貴妃說道:「母妃,兒臣和映月送您回宮吧。」

寧貴妃看了齊妃一眼,然後才緩了臉色,又兒子兒媳扶持著離開了,楚玥修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隨後也轉身就離開了。

而另一邊,楚玥璃拉著映雪已上了步輦,正往宮外走去。

步輦上,映雪正撅起嘴嘟囔抱怨著:「都怪你,如果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

楚玥璃含笑聽著她的抱怨,身子一歪就歪進了她懷裡,腦袋枕在她的腿上,手指輕輕纏繞著她那垂下的青絲,柔聲說道:「你若是先前的模樣,自會有另外的麻煩找上門,況且,昨天晚上的那群人都已看到了你的真容,又哪裡還能繼續隱瞞得住?」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楚玥璃頓時眼中冒出了寒光,那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昨天晚上,他身為新郎官,只能任由著他們來鬧洞房,而且竟然還該死的是奉旨鬧洞房,將他原本期待萬分的洞房花燭夜攪得一團糟,到天亮才罷休。

而且最重要的,還是那些人闖進來的時候,竟被他們看到了他家雪兒的肩膀,雖只是驚鴻一瞥,他在反應過來後就迅速遮擋了起來,甚至如果不是雪兒那麼會動的話,他還能遮擋得更快一點。

可看到就是看到了,那兩位妹妹倒是可以暫且放過,其他的人,他是該乾脆點殺人滅口呢,還是手下留情點只挖了他們的眼珠子算了?

他突然就變得殺氣騰騰的,映雪眨眨眼,忽然伸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臉,問道:「你在想什麼?」

殺氣瞬間收斂,他幽幽的看著她,越發埋進了她懷裡,雙手張開緊抱住她的腰,說道:「雪兒,那幾個混賬竟敢攪亂了我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燭夜,實在是該死!你說,我要怎麼處置他們才能解了心頭只恨呢?虐殺還是活剮?」

「活剮就是虐殺的一種好麼?」

「雪兒,你別刻意忽略中心,意圖轉移話題好麼?」

「我哪有?」她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手卻捏著他的臉用力扯了扯,哼唧著說道,「隨便你想對他們虐殺還是活剮,反正跟我又沒關係。況且,那些似乎都是有權有勢的王公貴子吧,我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女子可不敢去找他們的不痛快。」

他任她扯著,看她的眼神忽然間神光璀璨,流光溢彩,同時更有著溫柔寵溺、含情脈脈,輕聲說道:「怎麼會呢?你現在已經是肅王妃,整個肅王府都將成為你的堅強後盾,不管你想做什麼,看誰不順眼,想要誰的麻煩,都只管率性去做便是。」

「我是那麼任性的人嗎?」

「當然不是!誰不知道我家雪兒一向本性純良,溫柔嫻淑,最是懂事乖巧,任性這種形容詞是斷然不會與你扯上哪怕只是一丁點的關係的。」

映雪於是滿意了,還很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以作獎勵。

步輦到了宮門口,他們便換乘了肅王府的馬車,一路慢悠悠的溜躂,等回到肅王府的時候,已過去了快一個時辰。

王府的門口有一輛青色馬車停在那兒,映雪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楚玥璃卻在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神色一凝,隨之才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般的,臉色一變,拉著映雪的手就快步進了府內。

「怎麼了?」

她輕聲問道,他卻眉頭輕蹙,喃喃說道:「有客人來了。」

是什麼樣的客人,竟讓你這麼重視?

這個問題很快得到了解答。

他們進入之後,就看到王府的前殿內正坐著一個青色身影,旁邊還有個以守護姿態站立的冷面侍衛,手上捧著不知什麼東西。再旁邊,則是王府的管家,靜靜的垂手站在那兒。

看到楚玥璃和映雪進來,管家連忙躬身行禮,「王爺,王妃,你們回來了。」

楚玥璃點了點頭,然後目光直接落到了那唯一坐著的青色身影上,喚了一聲:「大哥。」

聽到這一聲稱呼,映雪頓時眉頭一跳,詫異的看向了那個青色身影。

大哥?

下意識的,腦袋裡的信息迅速運轉了起來,隨即眼神一凝,以及還有些許的驚訝。

這位莫非就是那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連皇上和太后都難得才能見上一面,在很久以前就過著半隱居生活的大皇子,楚玥天?

不然除了他,還有誰能得楚玥璃稱呼一聲大哥?

這青衣男子朝楚玥璃點了點頭,下一眼就看向了映雪,笑著說道:「這就是弟妹吧?與傳聞中倒是有些不一樣。」

你說得太含蓄了,何止是有些不一樣?

楚玥璃輕聲說道:「這是大皇兄。」

映雪順勢行禮,道:「見過大皇兄。」

楚玥天忙抬手虛扶,說道:「弟妹不必多禮,你只需和七弟一樣,叫我聲大哥就行。」

映雪點了點頭,這才抬頭,認真的打量起他來。

這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算起來應該也有快三十歲了,不過若只是從表面上,最多也就能看個二十三四歲。神態很平和,臉很白,是那種不健康的蒼白,但他的眼睛卻很亮,比之楚玥璃,竟也不遑多讓。只是楚玥璃的眼睛,是幽深而璀璨,讓人一眼望不到底,他的眼睛卻清澈純淨,似能望進人的心底,讓這世間的一切污濁都在他的眼前自慚形穢。

他的笑容很清透,似能撫平人心底的浮躁,被他那麼笑看著,就彷彿好像連世界都變得清透了起來。

手心忽然一痛,映雪頓時嘴角一抽,轉頭盯上了他。

然而他卻好一副無知的模樣,唯有手指在她掌心裡輕揉,並拉著她一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看著楚玥天問道:「大哥怎麼會想到我府上來?」

楚玥天從眼前這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上掃過,有一絲莞爾,道:「七弟似乎不歡迎。」

「怎麼會?我正想著過幾天去拜訪大哥,沒想到反而是大哥先來了。」

「你大婚,我又怎麼能不送上一份賀禮?」他笑著,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苦澀,說道,「只是我想昨日你應該很忙,我也不太喜歡喧鬧,所以才今天前來,補上這一份賀禮,還請弟妹不要見怪。」

他說著的時候,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冷面侍衛雙手捧著盒子走上前幾步,將其遞到了映雪的面前。

送我的?

映雪愣了下,感覺楚玥璃捏了下她的手心,然後緩緩鬆開,她才伸手將那盒子接了過來,朝楚玥天說一句:「謝大哥。」

楚玥天只是微笑著,而楚玥璃又問道:「大哥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還是老樣子,活不好,也死不了。」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映雪看到那冷面侍衛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馬上低下頭,依然是那隱隱呈守護姿態的站立。

楚玥璃也看了那侍衛一眼,才說道:「大哥千萬別這麼說,活著才有希望。」

一抹苦澀迅速蔓延,但很快他就又恢復了清透的笑容,說道:「你看我,今天可是來恭賀你們成婚的,怎麼盡說些掃興話?」

隨後又聊了些別的,倒也算是賓主盡歡,一直到日暮西沉,楚玥天才告辭離開,儘管楚玥璃和映雪都想留他下來用了晚膳再走,他也都婉拒了。

看著那青色馬車緩緩消失在街頭,映雪支著下巴,似自言自語的喃喃說道:「活著才有希望嗎?」

楚玥璃忽然渾身一僵,轉頭,便見雪兒也正歪著腦袋在看他,眼神很清很柔,在夕陽餘暉下反射著點點光芒,卻讓楚玥璃覺得胸口很沉很悶,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