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喬走了之後,慕念春才轉過頭,神色漠然:「不知齊王殿下有何指教?」
嘖嘖!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齊王挑了挑眉,一臉玩味揶揄的笑意:「是不是怪本王打擾了你和你表哥親親我我?」
如此輕浮肆意的話,沒能讓慕念春動容。她回了個挑釁的淺笑:「既然殿下知道,為何要做這麼煞風景的事?」
齊王笑容一斂,歎了口氣,眼神中含了一絲幽怨:「本王一片心意,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今日是特地為了你而來,沒想到等來等去,卻等到了你和張子喬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的一幕。本王心裡委實不是個滋味......」
唱念俱佳,換身裝束直接可以上台演一出閨怨了。
慕念春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皺了皺秀氣的眉,果斷的打斷了齊王:「這麼裝模作樣,你說著不嫌累,我聽著都累。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
語氣冷然,絲毫沒顧及對方皇子的身份。
齊王處心積慮的要接近她,總有他的理由。今天晚上,正好打開天窗說亮話,探一探齊王的真正心意。
齊王也不惱,隨意的揮了揮手。
黑暗中,忽的冒出幾道身影,迅疾的散開守住方圓二十米的路口。
一直站在旁邊的石竹,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嘴巴久久沒有合攏。剛才還一個人都沒有,現在怎麼忽然冒出了一堆?
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忽的出現在她面前,笑容可掬的說道:「石竹姑娘,殿下和四小姐有些私密話要說,不宜讓外人聽見。你隨我一起到那邊守著,免得有人來驚擾了主子說話。」
這個小廝約莫十六七歲,生的唇紅齒白十分好看。笑著的時候,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石竹沒有被他的笑容迷倒,反而戒備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誰?」
長的這麼好看。又笑的慇勤,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鄭喜若是知道石竹心裡在想什麼,一定會很冤枉。比起主子,他絕對算得上心地善良好麼?!
「石竹。你隨著鄭喜一起退開幾步。」齊王看向石竹,語氣頗為溫和:「放心,我只和你主子說說話,保證不會逾越。」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瞄了慕念春一眼。狹長的眼眸裡含著笑意。月色暈染下,有種奇異的誘惑和魅力。
饒是慕念春心靜如水,也有些酥麻之感。
都說紅顏禍水,原來男子太過俊美了,也會這般妖孽。
慕念春定定心神,安撫的看了石竹一眼。石竹這才稍稍放下心。隨著鄭喜一起退開了七八米遠。
鄭喜見她緊繃著一張小臉,有意活躍一下氣氛,笑著安慰道:「石竹姑娘,你不用緊張,我是殿下的貼身小廝鄭喜。不是壞人......」
話還沒說完,就見石竹戒備的看了他一眼,悶不吭聲的走開了。
鄭喜:「......」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這句話果然不假!慕四小姐聰明難纏,這個石竹看似憨厚老實,原來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
......
桂花樹下,只剩下齊王和慕念春。
齊王漫不經心的笑道:「那個叫石竹的倒是對你很忠心。一直在遠處盯著我。我要是敢有什麼冒失的舉動,只怕立刻就衝過來了。」
慕念春沒接這個話茬,淡淡說道:「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連敷衍幾句都不肯,看來是真的對他不屑一顧!
齊王眸光微閃。挑眉笑道:「我哪裡開罪過你嗎?為什麼你見了我從來都沒好臉色?」
怎麼說他也是個身份尊貴的皇子,容貌俊美氣度出眾,就算偶爾說話輕浮了一些,也不至於讓一個妙齡少女厭惡成這樣吧!
慕念春聽出他語氣中的一絲疑惑,心裡暗暗一凜。她確實有些疏忽大意了。
輕浮肆意只是他的偽裝。真實的齊王精明深沉。可齊王的偽裝,一直無人窺破。她不過是個普通的閨閣少女,時時表現的這般戒備疏離,確實不太合理。
「男女授受不親,殿下處處對我格外留心,我心中惶恐不安,自然要躲著一些。」慕念春輕描淡寫的應道,算是解釋了自己一直避而遠之的原因。
這個理由確實說的過去。可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她似乎在竭力隱瞞著什麼......
齊王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的笑了起來。這一笑,彷彿滿天的星輝都映入了他的眼中,熠熠生輝:「如果我告訴你,我確實對你有意,你會怎麼想?」
慕念春的心湖卻冷若堅冰,不為所動:「多謝殿下厚愛。只是慕家家規森嚴,家父對我要求更是嚴苛。終身大事,自有家父做主,我從未多想過。」
不假辭色,拒絕的乾脆利落。
齊王挑眉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些。放心,我自有安排。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遇到這等厚顏無恥的人,委婉含蓄顯然不管用!
慕念春想也不想的說道:「殿下誤會了,我剛才的意思是,我對殿下沒有半點男女之思。也沒有半分想做齊王妃的念頭。殿下的格外留心,已經造成了我的困擾,也會讓我身邊的人誤會。所以,還請殿下自重,免得影響了我的閨譽。」
話說的這麼直接,想再裝傻充愣是不可能了。
齊王沒有惱羞成怒拂袖走人,反而慢悠悠的說道:「真是可惜。兩情相悅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你偏偏對我無意。看來,我只能強求一回了。」
慕念春:「......」
齊王首次在言語上佔了上風,心懷大悅:「你什麼也不用做,等著好消息就是了。」
......看著那張自以為是的欠扁的俊臉,慕念春生平第一次有了揍人的衝動。
慕念春深呼吸一口氣,迅速冷靜下來:「殿下就別自欺欺人了。慕家家聲清貴,卻沒有實權。慕家的女兒,也做不了齊王妃。再者。容妃娘娘也對我不喜。今天中午特地找了個由頭見我,已經將心意表露的清清楚楚。殿下既已見過了容妃娘娘,應該也知道此事了吧!」
句句犀利的戳中他的痛處。
齊王面色不變,淡淡的說道:「我的終身大事。自然由我自己決定。母妃的心意如何,是她的事。」話語裡透露出的信息令人暗暗心驚。
看來,齊王果然和容妃起了爭執,不歡而散。所以,齊王今晚確實是特意等她......
慕念春心念電轉,口中說道:「若是容妃娘娘心中有中意的齊王妃人選,求皇上下旨賜婚,殿下又待如何?」
齊王眼睛一亮,一臉感動和欣喜:「原來你這麼在意我們的事。本王真是太感動了!」
慕念春:「......」
原來齊王最擅長的不是偽裝,而是顛倒黑白扭曲他人話中的意思!
「這些小事你不用煩心。我自會一一處理妥當。」齊王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安心的等著聖旨賜婚,風風光光的嫁到齊王府來。」
半真半假的語氣,眼神卻很認真,顯然不是在說笑。
慕念春毫無被表白的喜悅,心裡苦惱極了。
齊王竟是真的有意要娶她!
前世。齊王不是娶了陸無雙嗎?這一世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為什麼齊王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粘上她了?
慕念春打起精神來,準備再一次說服齊王:「殿下既是坦誠相告,那我也斗膽放肆一回。其實,我已經有了意中人......」
齊王抬眼看了過來,唇角似笑非笑。明明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卻莫名的令人覺得沉悶壓抑無法呼吸。
眼前這個深沉又危險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齊王!
慕念春神色自若的說了下去:「那個意中人,殿下剛才也親眼見過了。就是我的表哥張子喬。我和表哥自幼相識,分隔了幾年,如今又得以朝夕相處,感情極好。雖沒有山盟海誓,卻彼此心心相映......」
齊王不疾不徐的打斷慕念春:「你爹娘會捨得你遠嫁到清池縣嗎?」
清池縣?
慕念春一驚。緊緊的盯著齊王:「你怎麼知道表哥是清池縣的人?」這是張家的家事,齊王怎麼會知道?
齊王理所當然的應道:「因為我早已派了密探,暗中留意慕家所有的事。這個張子喬剛一到京城,我就知道他的身世來歷了。」
慕念春:「......」
齊王無視慕念春略有些僵硬扭曲的表情,深情款款的表白:「念春。我對你一片真情,今生非你不娶。」
去你的一片真情!去你的非你不娶!
慕念春再也忍不下去了,用力的握緊了拳頭,狠狠的吐出一個字:「滾!」
齊王驚喜又有些忸怩:「才剛表白,就滾到一起不太合適吧!這裡雖然幽靜,可還有人在周圍守著,被他們看著,我是會害羞的......」
慕念春忍住吐血的衝動,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人。
你不滾,我先滾總行了吧!
齊王沒有追上去,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走遠。
總有一天,她會敞開心扉接受他,嬌羞歡喜的成為他的王妃。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