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偷偷跑到姑娘家的閨房裡,自然要帶上一個望風的。
齊王利落的翻出了牆院,鄭喜身手差的遠了,好不容易爬上牆頭,往下跳的時候腿一軟,差點摔一跤。
齊王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要是被巡邏的護院聽見了,我剝了你的皮。」
若是驚動了巡邏的護院,可就太丟人了。
鄭喜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笑道:「奴才剛才是不小心,下面一定留神。」
護院大多在外院巡邏,內宅的護院極少。而且,松濤院離漪瀾院不算遠,動作利索些應該不會被發現。
漪瀾院此時當然已經上了鎖。守門的婆子已經回屋睡下了。
齊王重施故伎,輕巧的翻牆進了院子。然後悄然無聲的往慕念春的閨房摸索過去。至於鄭喜,很識趣的在遊廊裡停下了,警惕的東張希望。
齊王雖然從未進過慕念春的閨房,卻對方位知之甚詳。很快就找到了慕念春的閨房。
黑暗中,齊王的腳步輕軟的近乎無聲。卻依然驚醒了值夜的冬晴。
幾乎是在齊王剛靠近門口的一剎那,冬晴便警覺的醒了過來,迅速起身走到門邊,手腕微微一翻,手心裡已經都了一枚小巧鋒利的飛鏢。那飛鏢閃著藍幽幽的光芒,顯然是淬過毒的。
自從冬晴到了慕念春身邊伺候,晚上的值夜就落到了她的身上。以冬晴的身手,保護慕念春綽綽有餘。
「是我!」門外的齊王同樣聽到了冬晴輕微的腳步聲,壓低了聲音說道。
冬晴聽出來人的聲音,不由得一陣錯愕。
深更半夜的,齊王殿下怎麼會出現在小姐的閨房外?
冬晴定定神,輕輕的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果然是齊王。此時夜深人靜,一點點聲響都顯得格外醒目。
齊王沖冬晴使了個眼色。冬晴立刻領會了齊王的心意。略一猶豫,便讓了開來。
若是換了石竹在這兒。當然不會任由齊王溜進慕念春的閨房裡。冬晴卻是齊王的貼身暗衛,聽從主子的命令早已成了冬晴的本能。再說了。主子和小姐已經定了親事,私下親密些也不算私相授受吧......
待齊王進了閨房之後,冬晴便悄然退出了屋外。順便輕手輕腳的將門帶好。
屋裡靜悄悄的。熹微的星光從窗欞的縫隙裡撒進來,光線十分黯淡。
淺粉色的紗帳靜靜的掩著,床上的少女略略側身睡著,一頭青絲柔順的撒落在枕畔。露出白玉一般無暇的睡顏。
只這麼遠遠的看著安詳入眠的她,他的心中便湧起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一刻,他的腦海中甚至沒有半點別的念頭。
齊王按捺住心裡的激動。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
離的這麼近,慕念春的睡顏也更清晰了。然而,下一刻,齊王唇角的笑容便凝住了。慕念春的眉頭微微蹙著,似乎睡的很不安穩。眼角隱隱有些淚痕。
今天是他們兩人定親的喜日子。她竟一點都不高興,甚至還哭了......
激動興奮了一整天的心情,陡然一沉,說不出的晦澀。
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她是不情願嫁給他的。是他霸道又強勢的要娶她。她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點頭同意。還提出了三個所謂的條件。
他以為自己並不在意。前世的執念和今生的相遇,注定了他們兩個這輩子的緣分。他絕不會放手。他也有這個自信,總有一天能虜獲她的芳心。即使是韓越的意外出現令人震驚。也沒能動搖他的信心和決心。
直到這一刻,看著她眼角邊的淚痕,心裡就像被一把鈍鈍的刀來回的割著,那痛楚雖不劇烈,卻緩慢悠長......
齊王眼裡的光芒漸漸暗了下來,緊緊抿著唇角。
就在此刻,床上的慕念春忽然痛苦的皺眉,喃喃的囈語著什麼,面色異樣的蒼白。額上冒出了冷汗。
她在做噩夢!
齊王想也不想的俯身,握住她冰涼的指尖。另一隻手為她拭去額上的冷汗。
慕念春全身一顫,無意識的掙扎著用力。卻無法掙脫開那只溫暖有力的手。那觸感實在太過清晰真實了,彷彿是噩夢中的人猙獰著捉住了她......
慕念春驚喘一聲,霍然睜開眼。
一張模糊的臉孔懸在她的臉孔上方。看不清面容,只有一雙深幽的眼眸閃著奇異的光芒。
慕念春驚駭之極,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到底是噩夢還是現實,想也不想的張口尖叫:「來人......」
聲音還沒出口,便被牢牢的堵了回去。
滾燙的唇緊緊的落在她的唇上,火熱靈活的舌尖在她的唇上游移,甚至試圖探入唇內。
不,這根本不是夢!
慕念春徹底清醒過來,不假思索的用力推開上方的人。可他卻輕而易舉的將她另一隻手攥在手心,貪婪又專注的繼續吻著她。似乎將心中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傾注到了這個吻裡。
慕念春被他的唇舌糾纏的幾乎無法呼吸,無奈的退讓,稍稍鬆了口。蠢蠢欲動的舌頓時探了進來,纏著她的舌尖起舞。
慕念春呼吸愈發急促。唇舌交纏間,纏繞著她不放的噩夢陰影漸漸散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過了她,稍稍抬起頭,低低一笑:「現在好些了嗎?」
慕念春忙著用力呼吸,一時無暇理會他。
雖然光線依舊晦暗,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可有機會有膽量半夜偷溜進她閨房的,除了齊王還能有誰?而且,他一張口說話,她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齊王見她臉頰潮紅,再無之前的蒼白嬌弱,心裡頗為滿意。至於之前的晦澀痛楚,自然很快拋到了腦後。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和她夜半獨處,當然先嘗足了甜頭再說。
這麼想著,齊王的目光又灼熱起來。
慕念春這一次卻有了防備,飛快的用手摀住了他的嘴唇。又用那雙水盈盈的眸子瞪了過來:「不准動手動腳!再亂來,我就張嘴叫人了!」
齊王輕笑一聲,伸舌舔了舔她柔嫩的手心。
慕念春飛快的縮回手,迅速的縮進被褥裡,只露出一雙眼睛防備的盯著他。殊不知,這副模樣更能激起男人心中的慾望。
齊王眼眸愈發幽暗,卻沒有再做什麼過火的舉動,愉快又無恥的調~戲道:「我們兩個名分已定,就算你叫人來,見了是我也會恭敬的叫一聲姑爺。」
慕念春丟了個白眼過來,蹙眉問道:「你是怎麼偷跑進我閨房來的?」
齊王在床邊坐下,手中依舊攥著她柔軟的手,輕輕的摩挲:「今晚我在府中設宴,你大哥喝醉了,我特地送他回府。他見夜深了,不忍我來回奔波,便留我在他院子裡休息一晚。再然後,我沒睡著,就出來隨便走走,沒曾想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漪瀾院來......」
「然後,還一不小心的找到了我的閨房,就順便讓冬晴開了門?」慕念春的語氣中滿是譏諷和不善。這種話鬼才相信!
齊王欣然笑道:「不愧是未來的齊王妃,果然聰慧,一猜就中!」
慕念春:「......」
和這等厚顏無恥的人置氣,無疑是白費力氣。
慕念春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淡淡說道:「這回就算了。以後可別再半夜偷溜到我閨房來了。要是真的被人發現了,我日後還拿什麼臉見人。」
齊王認真的反省片刻,正色說道:「你說的對。半夜私會確實不好,對你的名聲不利。日後我若是想見你了,就白天到慕家來拜訪。」
慕念春:「......」
那雙水盈盈的眸子閃著怒氣,燦若星辰,美的令人心動。
齊王心中一動,幾乎無法克制低頭親她一口的衝動。嘴唇臉頰都掩在被褥裡,親一親額頭也能稍稍紓解心中的飢渴。
慕念春只覺得全身熱氣上湧。不知道是因為羞惱還是憤怒,或者還有身體裡漾開的一絲異樣情潮......
察覺到最後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慕念春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命令自己清醒些。
好在齊王沒有什麼更過火的舉動,親了她的額頭之後,又重新抬起頭來,笑著問道:「你剛才在做噩夢,現在好些了嗎?」
聲音裡沒有了平日慣有的漫不經心和肆意,顯得異常溫柔。
慕念春微微一怔,心裡湧起一絲異樣的滋味,低低的嗯了一聲:「已經好多了。」
然而,齊王的下一句話,又令她全身都是一僵:「你夢見韓越了?」
慕念春默然片刻,才應道:「是,自從上元節那一日過後,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他。」噩夢纏身當然不是什麼美妙的滋味,每天夜裡都被噩夢驚醒,醒來之後,總會驚惶不安許久。
齊王自然聽懂了慕念春的話意。
可親耳聽到她承認每晚都夢見韓越——哪怕是噩夢,心裡依然有些酸意。
慕念春抬起眼眸,靜靜的看著齊王,忽的張口道:「我曾經是他的女人,長達十年之久。哪怕我親手下毒害死了他。可他在我心裡,總是和別人不同的。你如果介懷,可以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