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齊王便在張氏的陪伴下到了漪瀾院。
按著俗禮,未婚夫妻在成親前不宜見面,齊王更不應輕易踏足慕念春的閨房。不過,齊王素來我行我素慣了,壓根沒將這些俗禮放在心上。就這麼大喇喇的到慕家來了。
張氏心中其實也在暗暗嘀咕,不過,齊王來都來了,總不能把人攆走吧!只好陪著齊王一起來了。
冬晴石竹等人對齊王都十分熟稔,陶氏卻是第一次見齊王,不由得細細打量一眼。少年一身緋色錦袍,唇角噙著笑意,眼眸熠熠閃亮,長身玉立,俊美不凡。
好一個風采翩然的齊王!
慕念春得此佳婿,實在是有福氣。
陶氏心中暗暗想著,忙上前見禮:「妾身陶氏,見過齊王殿下。」
齊王虛虛的扶了一扶,語氣十分溫和:「舅母快些免禮。我前些日子就聽說舅母來了京城。只因為事情繁忙,沒來得及給舅母請安。還請舅母不要介懷。」
堂堂皇子,竟如此平和近人,還一口一個舅母。陶氏頓時受寵若驚了,對齊王的好印象瞬間飆升至頂點:「殿下這麼說,可真是折煞妾身了。」
齊王對陶氏這麼客氣有禮,一來是衝著慕念春的顏面,二來則是因為去了一大情敵。
齊王很清楚慕念春對張子喬只是表兄妹的情分,可有這麼一個癡情戀著慕念春的少年在,他心裡痛快才是怪事。幸好陶氏到京城來為張子喬提親了。
一想到此事,他就覺得全身舒暢愉快。
見禮寒暄過後,齊王總算有機會和慕念春說話了:「你身上的傷好了嗎?有沒有留下疤痕?」
慕念春輕描淡寫的應道:「傷已經都好了。不過,疤痕尚未完全消褪。」
齊王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只可惜那裡垂著烏黑的秀髮。衣裳領子又高,根本看不清什麼疤痕。
只可惜張氏和陶氏都在,不然,他大可以厚著臉皮湊過去撩起她的長髮看一看......想到那副香艷的場景,齊王全身都燥熱了起來,目光也灼熱了幾分。
......娘和舅母都在呢!收斂一些!慕念春不著痕跡的瞪了齊王一眼。
齊王無辜的回了個眼神。我已經很收斂了!這麼久沒見面,我能忍得住沒撲上去抱你已經是很有自制力了。
張氏和陶氏都是過來人。如何能看不出他們兩個的眉來眼去。
張氏輕咳一聲笑道:「大嫂。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她們兩個也別在這兒礙眼了。
陶氏心領神會,立刻笑著說道:「真是巧了,我也有事想和你商議呢!我們到外面去說。」說完。兩人便相攜走了出去。
慕念春:「......」
冬晴和石竹對視一眼,也退了出去。門沒有關,站在外面隨時能看清屋裡的人在做什麼。不過,說些私密的話卻是無礙。
總算有機會和她獨處片刻了。
這幾個月來。他實在忙碌,來慕家的次數少之又少。每次見面都有一堆人在場。別說什麼摟摟抱抱親親摸摸了,連說句私密話都沒機會。
齊王近乎貪婪的灼熱目光緊緊的落在慕念春的臉上,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拆解入腹一般。
慕念春白玉一般的臉頰漾開淺淺的紅暈,然後狠狠的瞪了齊王一眼。
眼波似水。令被瞪的人愈發心神蕩漾。
齊王情不自禁的上前幾步。
慕念春被嚇了一跳,想也不想的退開兩步拉開距離,邊急促的低語:「別胡鬧。娘和舅母她們都在外面呢!」說說話無妨。要是動手動腳什麼的被看見了,可就太令人羞臊了。
齊王按捺住心裡的飢渴。無奈的歎了口氣:「放心好了,我就是想靠你近一點,仔細看看你。」這麼久都忍過來了,再多忍一個月也無妨。
慕念春定定神問道:「最近趙州那邊有什麼異動嗎?」
說到正事,齊王心中的旖旎心思很快飛走了,低聲說道:「杜太醫王太醫送了密報回來,說趙王在床上一連躺了幾個月,每天只清醒一兩個時辰。甚至連說話都很困難,不像是在裝病。」
「這怎麼可能!」慕念春脫口而出道:「當年可從沒聽說過趙王生過病。」
齊王扯了扯唇角,眼裡卻沒什麼笑意:「這顯然是趙王和韓越暗中設下的計謀。韓越暗中搜羅了不少江湖高手,肯定有些詭異的伎倆,能讓人像真病一樣臥床不起,讓人看不出破綻。趙王太過信任韓越了,卻不知道韓越對他心懷憤恨,他遲早會被韓越算計吃大虧不可。」
說起趙王,齊王神色冷然,毫無兄弟情義。
一眾皇子中,趙王最年長,當年就藩的時候,齊王剛出生。之後的十幾年裡,兩人見面的次數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實在談不上感情如何。更何況,前世就是因為趙王野心勃勃,又太過信任韓越,這才使得大秦江山易主,周家人被屠戮的一乾二淨,只有他僥倖逃出了生天。雖說韓越才是始作俑者,可其中也有趙王不少「功勞」。
吳王和晉王也都是有野心之輩,所以才會趁機一起作亂,妄圖渾水摸魚爭奪皇位。
不過,這一世和前世已經完全不同了。只要父皇多活一日,吳王晉王就不敢有異動。更何況,太子也安然健在,又窺破了趙王的野心盯的極緊。趙王已經完全落在了下風。韓越再精明厲害,也休想像前世那樣奪得江山。
至於韓越可能會暗中算計趙王一事......只能怪趙王眼瞎看錯了人!
慕念春想了想低聲說道:「以韓越的性子,絕不會這麼輕易死心。現在暫時隱忍,只怕日後會有更大的舉動。你要小心些,也要提醒太子殿下多加防備。」
齊王嗯了一聲:「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從來沒小覷過趙王,更不會小覷了韓越。至於太子,他比誰都更在意皇位,自會想法設法的對付趙王。」
慕念春先是點點頭,旋即品味出些不對勁來了,遲疑的看了齊王一眼:「如果這麼下去......你也沒機會再做皇帝了吧!」
前世周家只剩下齊王,所有心向著大秦朝的忠臣良將士兵都明裡暗裡的投靠了齊王。韓越不停的派人追殺齊王,齊王的勢力卻越來越大,最終領兵殺回了京城。就算她沒有下毒,韓越也活不過那一晚。
之後,齊王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恢復了大秦江山。
可這一世變數實在太多了。韓越也攜著前世的記憶重生,是齊王最大的勁敵。更重要的是,太子太孫不死,齊王就只是一個普通皇子的身份。這皇位根本就輪不到他的身上......
或許,齊王暗中還有別的打算?比如說等除了趙王韓越之後,再暗中對太子太孫等人下手?
慕念春心裡的疑惑,明明白白的從眼中流露出來。
齊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將來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這擺明了是敷衍之詞。以齊王的城府心計,豈能沒想過退路?
慕念春丟了個白眼過去,沒好氣的說道:「你當我樂意想這種事情嗎?要不是怕你連累了我,我才懶得管你。」
再過一個月兩人就成親了。一旦她成了齊王妃,齊王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和她息息相關。說句不好聽的,齊王要是倒霉,她也逃不了。甚至會累及慕家上下......
齊王見慕念春繃起了俏臉,態度頓時軟了下來:「你先別惱。我心中確實有了計劃打算。不過,現在情勢還不明朗,趙王按兵不動,太子暗中提防著趙王的同時,也對我起了戒心。不過,趙王一日不除,他就一日騰不出手來對付我。我不被牽扯進這趟渾水是不可能的。我現在要想的不是爭奪皇位,而是怎麼自保。所以,我只能見招拆招,暗中謀劃。」
齊王難得的說出了心裡話。
慕念春仔細的聆聽著,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是啊,她之前只想著齊王,卻忘了太子對齊王的忌憚。一旦皇上駕崩歸天,就無人再護著齊王了。太子做了皇帝,想對付齊王絕不是難事......
「萬一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要怎麼應付?」慕念春的心事又添了一樁,心中沉甸甸的。
齊王見不得她蹙眉,下意識的上前兩步,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耳邊低語道:「不用怕,我心中有數......」
門外響起了重重的咳嗽聲。
石竹一直遠遠的盯著屋裡的動靜,見齊王做出不軌的舉動,立刻憤憤的咳嗽警告。
慕念春俏臉微紅,迅速的推開齊王。
還沒體會到軟玉溫香在懷就被打斷了......齊王遺憾的歎了口氣,繼續在心中安慰自己。再忍一個月。等娶回府了,就算不能圓房,每天抱著總沒人管吧!
「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齊王忽的說道:「明天父皇會去齊王府見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