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皇上這架勢,不知還能撐多久。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大秦的天就要亂了!
不止是他們兩個憂心,皇后容妃等人心中又何嘗不是惴惴難安?只是人人都戴著一張若無其事的面具,從表面根本看不出來。
皇上走了之後,皇后特意留下齊王夫婦說了會兒話。期間有意無意的又提到了胭脂。慕念春裝傻充愣的應付了過去。
緊接著,又去了容妃的昭陽宮。
沒了其餘的嬪妃在場,容妃也懶得裝模作樣,神色冷淡的對慕念春說道:「如今齊王看著風光,實則隱憂重重。皇后和太子都盯著齊王府的一舉一動。皇后今日既是特意提起了胭脂,你不妨給胭脂幾分體面。先給她開臉做通房。不過,事事都要提防著胭脂一些。玲瓏是本宮身邊的人,忠心絕無問題。你可以一併給玲瓏開臉伺候齊王。今後也能多個幫手。」
......說的理所當然!
齊王皺眉,正要說什麼,慕念春已經閒閒笑道:「母妃處處為臣媳著想,臣媳實在感激不盡。不過,臣媳初嫁到齊王府,誰是胭脂誰是玲瓏還分不清。總得過些日子再說。」
齊王忍不住看了慕念春一眼。以她不肯吃半點虧的性子,今天竟然一直沒和容妃嗆聲鬥嘴......太陽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吧!
慕念春微笑著回了個眼神。她畢竟剛過門,今日又是進宮敬茶,還是低調一點好了。容妃是自說自話,反正她什麼都沒答應。
容妃見慕念春難得的溫馴乖巧沒有頂嘴,心情舒暢了不少。笑著對齊王說道:「今日在宮裡用了晚膳再回府吧!」
齊王笑著應了。
容妃想到皇上的病情,忍不住又蹙起了眉頭,低聲說道:「說來也是奇怪。皇上的病情明明已經有了好轉,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可那一日出宮一趟回來之後,竟然病的又重了。每天靠著安神湯藥才能入睡,胃口也極差。這麼下去,真不知道還能撐上多久......」
這樣的話。也只有母子私下在一起才會提起。平日當著皇后和宮中妃嬪們的面。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齊王歎了口氣:「這個可不好說。我私下問過江太醫了,江太醫只說父皇需要靜心養病,絕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再?
容妃敏銳之極。立刻追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父皇那一天出宮是去的齊王府,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齊王面不改色的應道:「這倒沒有。父皇在齊王府待了一天都是好好的。沒想到一回宮病情就重了。」
善能的事迄今為止還是個秘密。容妃皇后等人都被蒙在鼓裡。齊王原本曾經想過利用善能對付韓越,如今人死燈滅。善能落了個自盡身亡的下場已經夠淒慘了。還是為她保留最後的一點清名吧!
父皇絕口不提此事,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容妃狐疑的看了齊王一眼:「你真的什麼都不知情?」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齊王肯定知道些內情,只是瞞著她而已。
齊王神色自若的答道:「兒臣一無所知。」
容妃柳眉微蹙。卻沒有再追根問底。紙包不住火,事情的原委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
在昭陽宮用了晚膳之後,新婚小夫妻才出了宮。
回程的馬車上,慕念春眉宇間流露出些許倦意。昨夜沒睡好。今天在宮裡待了一天,時刻不敢懈怠,直到此刻才稍稍放鬆下來。
齊王憐惜的將她摟緊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今日辛苦你了。皇后和母妃說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娶了你。今生再無所求。什麼胭脂玲瓏,我根本沒看在眼底。」
慕念春還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暱,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
齊王依然緊緊的摟著她,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慕念春只得依偎在他的懷裡,淡淡說道:「這算不得什麼辛苦。宮裡的娘娘們高高在上慣了,說話行事都是這樣的做派。我早就習慣了。她們有什麼打算都是她們的事,反正我沒打算照做。」
前世活的窩囊又憋屈,處處受氣。這一生她絕不會再委屈自己。
齊王曾經承諾過今生只娶她一人。她既已嫁給了他,所有覬覦她丈夫的女子都得閃的遠遠的。胭脂也好,玲瓏也罷,不管她們身後的人是誰,只要人在齊王府裡,她這個齊王妃便有權利發落處置。日後想法子打發了就是了。
「你想做什麼,只管放手做就行了。」齊王的語氣裡滿是寵溺:「就算惹的皇后和母妃不高興也不要緊,一切都有我!」
慕念春唇角微微翹起,俏皮的笑了笑:「這可是你親口說的。若是哪一天我真的惹了禍,你可得為我撐腰!」
齊王挑了挑眉,笑道:「那是當然!誰敢欺負我媳婦,我都不會饒了她。」
慕念春噓了他一聲,語氣裡滿是笑意:「牛快吹上天了。別人暫且不說,就說皇后和容妃兩人。她們身份尊貴,又是長輩,她們想故意刁難給我添堵只是舉手之勞。你打算怎麼給我出氣?」
一個是正宮皇后,一個是他的親娘,他再任性妄為,也不能和她們正面較勁好吧!
齊王眸光一閃,悠悠笑道:「明面上當然得恭恭敬敬的,私底下想做些什麼卻也難不倒我。」
一副悠然自得智珠在握的表情,惹的慕念春輕笑不已。
齊王一陣心癢,俯下頭,吻上她唇邊的笑意。
......
隔日,新婚小夫妻又早早的起了床。
今天是回門的重要日子,當然不能怠慢。
慕念春和昨日一樣,點名胭脂和玲瓏伺候。兩人在其餘六個丫鬟羨慕嫉妒的目光中走上前來,伺候慕念春更衣梳妝。
胭脂十分伶俐,手也生的巧,梳髮梳的極好。
慕念春含笑讚道:「到底是在仁明殿裡待過的,果然伶俐過人。這梳頭的手藝,可比石竹要強多了。」
胭脂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忙笑著應道:「多謝王妃誇讚,奴婢愧不敢當。若是王妃不嫌棄奴婢的梳發手藝,奴婢願日日為王妃梳發。」
天天為王妃梳發,也就意味著每天都能貼身伺候,見到齊王。
這個胭脂,心思倒是活泛的很。
慕念春心中曬然,面上卻笑的和氣:「也好,你日後就為我梳發好了。」又看向一旁安靜乖巧的玲瓏:「玲瓏,你以後每天負責為我更衣。」
玲瓏比胭脂要內斂多了,並未流露出喜意,恭敬的應了聲是。心中卻是精神一振。
她進齊王府也有一年多了,每天雖然做著伺候齊王的活兒,可齊王從沒拿正眼看過她。當然了,不止是她受冷落,胭脂她們幾個也沒好到哪兒去。容妃娘娘曾催促過齊王將她收進房裡,都被齊王以「尚未成親不宜有通房」為理由敷衍了過去。如今王妃過了門,偏偏尚未成年不能圓房,齊王身邊總該有人伺候吧......
而且,這位剛過門的王妃,看著嬌嬌弱弱的沒什麼脾氣。還主動挑了胭脂和她兩個到身邊伺候。這是不是意味著,王妃很快就會讓她們開臉收房了?雖說胭脂是皇后身邊的人,身份隱隱高了一籌。可容妃才是齊王生母,就算看在容妃的面子上,王妃也該對她另眼相看才對......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玲瓏一個。
胭脂也在暗自盤算。
論身後的主子,玲瓏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只要她成了通房,盡心的伺候好齊王殿下,說不定還能早日懷上個一男半女的。有皇后娘娘撐腰,就算是王妃也得對她客氣三分。以後這內宅裡,除了王妃就該數到她了......
慕念春盈盈含笑,不動聲色的將胭脂和玲瓏的面色變化看在眼底。
兩個丫鬟都是「預備通房」,各有後台撐腰。從這兩天短短的接觸來看,胭脂更伶俐也更張揚一些。畢竟是皇后身邊出來的人,說話都比別的丫鬟多了幾分底氣。玲瓏話要少的多,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滿肚子的心思——和她的主子容妃倒是有幾分相似。
該怎麼對付她們兩個,慕念春心中已經有了初步打算。不過,面上卻是半點不露,笑吟吟的各自誇了兩人一通,又各賞了些東西。
賞給胭脂的是一支赤金髮簪,賞給玲瓏的卻是一對翡翠耳環。
兩人領了賞賜,忙謝了恩,心中卻各有計較。
赤金髮簪做工精緻,份量十足,這樣的賞賜絕對是厚賞了。可比起那對翡翠耳環,卻又遜色了不少。那對翡翠耳環成色上佳,做工精美,很明顯比赤金髮簪好了一些。
王妃竟然對容妃派來的玲瓏更看重!胭脂咬牙暗恨,忿忿不已。
容妃到底是齊王生母,王妃高看自己一眼,也是應該的。玲瓏心中暗暗自得,之前一直比胭脂壓了一頭的悶氣,頓時一掃而空。
慕念春瞄了胭脂玲瓏一眼,眼中閃過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