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Act 23 逃不開,放不下

  愛心 123:那麼就是狗糧五斤,狗咬膠一袋,罐頭十個對吧?

  飛天少女豬:對的

  愛心 123:地址是北京市西城區冒兒胡同17號是吧?

  飛天少女豬:對的

  愛心 123:下午發貨是吧?

  飛天少女豬:對的,我下午在,嘿嘿

  愛心 123:成,沒問題!

  飛天少女豬:好,我去付款了,辛苦。

  愛心 123:不客氣,您的地址是?

  飛天少女豬:愛心 123:地址是北京市西城區冒兒胡同17號是吧?

  = =您怎麼啦?

  愛心 123:傻了……

  飛天少女豬:……看來是……

  真夠丟人的。

  杭航的手捂著臉,很想給自己倆嘴巴。這是想什麼吶?

  手機不合時宜的振動了兩下,杭航拿起來看。他已經把那個『哈哈』的BT提示音換掉了。

  【現在忙嘛?from:月姐】

  杭航盯著這手機螢幕,心生鬱悶。鍾月聞仍舊有事沒事找他聊天。平心而論,他跟鍾月聞相處的真挺好,只是吧……杭航也說不出為什麼他沒法跟鍾月聞說他跟梁澤……不能說分手吧,說分開了似乎更貼切。倒不是鍾月聞不給他機會說,也不是誰不讓他說,就是……好像就是自己不想說。不想說、說不出。

  【不忙^_^】

  信息幾十秒又被回覆了,【太好了,陪我去產檢吧!】

  杭航無語凝噎。

  信息又追過來一條:【真是不好意思,我起晚了,這會兒再去人肯定特別多,你陪我嘮嗑^ ^】

  「我還能說什麼呢?」杭航對著手機自言自語。

  【好。等我半小時,這就過去。】

  「盈盈。」杭航回覆完,起身,「幫著照應一下,我出去一趟。」

  「哦,好,是補貨嗎?貓砂該補了~」

  「呃,不是。等等吧,明天我看看一起。」

  「哦。行。」

  杭航上樓,洗手洗臉換衣服,消毒停當這才下樓取車。

  今兒也不是電臺怎麼倒楣催的,杭航一路沒痛快,音樂台這歌兒吧,先是《你怎麼捨得我難過》再是《對不起,謝謝》接著是《普通朋友》等等等等……杭航出門前好不容易擠出的笑臉這會兒幾乎又消失殆盡了= =為了緩解一下情緒,換到文藝台,沒趕上評書,倒是趕上長篇小說連播了,一轉過去就是一男的悲傷的問,你為什麼不愛我呢?我們就只能是朋友嗎?

  最後杭航選擇了無聲的世界。讓那調頻徹底閉嘴。

  到鍾月聞家樓下的時候,杭航看見鍾月聞挺著個大肚子站在太陽下,手裡舉著個雪糕。

  「不涼啊?」杭航把車貼過去,替鍾月聞開了車門。

  「饞了麼。」鍾月聞笑著上車。

  一路上兩人輕鬆的聊天,話題說著說著就扯到了杭航父母身上。

  「我聽梁斌說你父母是外交官?」

  「嗯是,在外交部。」

  「不在國內?」

  「對,在比利時。」

  「啊,真不錯。」

  「呵呵。」

  「你是獨子?」

  「嗯,家裡就我一個。」

  「那你爸媽不想你啊?」

  「呃,他倆巴不得二人世界。」

  「哈哈哈哈……」

  鍾月聞笑著,卻忽然話鋒一轉,「那……就你一個兒子,你……」

  「嗯?」杭航側臉。

  「你要是……不結婚生子,他們……」

  「哦,無所謂吧,他們也沒非讓我結婚生孩子。」

  「這樣啊……」鍾月聞踏實了。這事兒她總想找機會問問,不問不踏實。可是又苦於沒什麼合適的機會。現在好了,這麼熟,自然而然就問了。家裡不干涉就好。就好。不知道為什麼,鍾月聞總有預感,這次梁澤不大會捅簍子,那天她跟梁斌還念叨,說男的女的都無所謂了,你弟弟能踏實下來比啥都強。唉。真不知道如果鍾月聞這會兒就聽聞梁澤跟杭航已然……她會作何感想。

  到北大婦幼,杭航陪鍾月聞進去,產檢那裡果然已經坐滿了人。倆人找了地兒坐下,鍾月聞開始從包兒裡掏巧克力。好時巧克力一顆接著一顆的被她塞進嘴裡。時不時還要給杭航讓一讓,杭航搖頭。他不怎麼喜歡甜食。

  兩人就那麼聊著,氣氛特融洽。杭航身邊是無數的孕婦跟先生,他看著他們,想到的卻是他們即將孕育出的靈魂。

  跟梁澤分開的這兩個禮拜,杭航想了特別多。從很多人不知道鄰居的貴姓卻想知道XXX明星有幾段豔史;到也許所有人都寂寞,只是有人說有人不說。還想到愛情跟大便其實是有共通之處的,那就是:開始是熱的,後來就涼了。總之天馬行空。然後看加菲貓,忽然發現加菲貓也說過特別精闢的話──生活就像一部法拉利跑車,你怎麼也追不上。但沒關係,你也買不起。

  「杭航,杭航。」

  鍾月聞推了杭航兩下,杭航才回過神來,「嗯?」

  「人家跟咱們說話呢。」

  「啊?誰?」

  「我說你們倆看著真好啊,這麼親密的靠在一起說話,誰看誰都笑著。」坐鍾月聞隔壁的男人感嘆著,「你看我老婆就不行,打懷上就跟變了一人似的,整天憂鬱,還總問我外頭有人沒有。」

  鍾月聞聽著,越聽這位大哥的話頭越不對,杭航也發覺被誤會了。剛要解釋,鍾月聞先他一步開口,此時這男人正說鍾月聞沒怎麼發胖,不像自己那老婆,跟個肉球似的,「這是我們小叔子。」

  杭航聽鍾月聞這麼解釋,也跟著辯解,「嗯是,這是我嫂子。」

  「啊?」男人瞪大眼珠子。

  鍾月聞跟杭航同時一愣,猛然明白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弄得跟……

  男人頗有意味的看著杭航跟鍾月聞,無奈,鍾月聞起身,「我還想吃雪糕。」

  「咱買去。」杭航也起身。

  杭航陪鍾月聞在醫院的院子裡走了走,曬曬太陽等於補充天然鈣質,算著時間差不多回去,正趕上鍾月聞被叫到。

  等全部完事兒,午飯時間都過了,快一點了。鍾月聞堅持要求杭航跟自己回去吃午飯,杭航推辭不能,最後還是去了。

  傭人挺麻利的弄好了午餐,鍾月聞笑著說,「我就不喊梁澤過來了,胎教很重要,看多了他小叔子指定……」

  鍾月聞以為杭航會笑,可杭航沒笑。這一下讓她想到自己是不是說的過分了,雖然是玩笑,也是侮辱人家杭航那一半的意思嘛。

  「別多心啊,玩笑而已,我挺喜歡梁澤的。」

  「沒有沒有。」杭航連忙擺手。

  「他臉好些沒有?梁斌那天回來說他掛綵也挺厲害的。」

  「嗯?」杭航一愣。

  看到杭航愣了,鍾月聞也愣住。

  「掛綵?他跟人打架了?跟誰?」杭航真想不出溫和的梁澤會跟人動手。還掛綵?

  「你……不知道?」

  「……」

  「梁澤那天跟一健身教練打起來你不知道?他給人開了瓢兒差點兒給抓進去……你……不知道?」

  「啊,咳,我說他這幾天怎麼都不過來呢,怎麼喊都不來。」杭航乾笑。說了謊話。

  「這死孩子,還挺要面子,沒跟你說是吧?他啊!唉,你說多大一人了,越來越不著調,說那男的摸他屁股,他就把人給揍了。」鍾月聞繼續吃東西。

  杭航聽著,舉著筷子石化。忽然想起梁澤說過:靠,你以為爺是誰啊!也就是你,別人要敢摸來摸去……我就揍他!

  別人。

  梁澤曾一度認定他不是別人。

  「你吃東西啊,多吃。」鍾月聞見杭航不動筷子了,又把盤子往他跟前推了推,「梁澤要沒跟你說你也就別問了,他要面子,呵呵。」

  從鍾月聞家出來快三點了,鍾月聞一直很開心,還說下次產檢也要他陪。杭航苦笑著,說不出拒絕。

  開車回去的路上,腦子嗡嗡的。

  梁澤跟人打架了,就上個禮拜。他們分開後沒多久。

  是不是他……也跟自己一樣,很不痛快?很……難受?

  那天他抱了他很久,想說什麼,杭航卻不想聽,就那麼將他『請』出了家門。梁澤他,當時想分開嗎?還是……

  反正那天之後他再沒找過他。

  這一天的電話格外繁忙,此時手機又開始振動。杭航掏出來,霎時竟然期待是梁澤。然而,不是。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

  「杭航嗎?」

  很有魅力的一個聲音,杭航覺得他一定聽到過,卻想不起來是誰。

  「嗯,我是。」

  「易可風。」

  「啊!你啊!你好。」

  「照片我洗出來挺久了,還有膠片放在一起,可是你們倆沒人過來取。」

  杭航聽著,誒,不對啊,那天不是數碼的麼?他們拷走了啊。

  「還記得嗎?就你BF以為我要送小報的。」易可風語氣裡透著笑。

  杭航的汗都下來了,原來是說那個。

  BF……

  真諷刺。

  「你今天方便來拿麼?我明天就得離開北京拍東西去了,可能一走又是幾個月……」

  「這……」

  「要是不方便我就給齊霽發個快遞?」

  「別了,我方便,一會兒就過去。」

  「那行,我都在。這是我號碼,你快到了電我,跟他說,我沒留拷貝,也不送報社哈。」

  「……」

  杭航掛了電話,猛捏額頭。

  他可不想那些照片齊霽再過目。

  路上不堵車,杭航挺快就到了寬地攝影。易可風接了電話就等在門外。

  「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

  「沒等多久吧?」

  「不久,正好曬曬太陽。」

  「呵呵……」

  「那行,我這就回去了,你忙你的。」

  「不看看?」易可風看著杭航的眼睛。

  「呃……不了,回去再說吧。」

  「哦,行,我還挺滿意的。」

  杭航把照片袋子扔在副駕駛上回了店裡。回去後發現店裡很忙,就一直跟著忙。越忙杭航的心情越好。只有充分利用時間,你才會忘記時間的空虛。

  十點半關了店,杭航拎著哢哢跟一休上樓。哢哢還是老樣子,時不時斑禿。一休卻有點兒蔫兒,似乎見不到主人很不安。

  跟龍貓玩兒了會兒,杭航去沖涼。出來看見一休踩在平臺上隔著籠子往窗外看,頓生一種惆悵。

  他往一休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片熟悉的街道。那是梁澤每次走來的方向。杭航不知道一休往這裡看是偶然還是湊巧。不知道。

  就那麼看了會兒,杭航開門下樓了。

  那些照片他沒帶上來,也還沒看。

  開了車裡的燈,杭航倒出照片,十幾張,都是黑白的,看著挺有藝術氛圍。如果用動畫片的表現手法,就那麼翻動,可能這就是他們那天那個吻的重現。

  從沈淪的親吻到莫名的睜大眼睛。

  看著照片裡的人,杭航猜不到那個剎那,他與他親吻的時候,梁澤到底是什麼感受。

  只把他當朋友的話,他會有那些動情的時刻嗎?

  杭航靠在了靠背上,沈重的嘆息。

  怎麼辦呢?

  就這麼讓一切過去?

  如果真的能輕易放下,又哪兒來的現在這般糾結?

  很多跟梁澤的記憶浮現眼前,他總是笑眯眯的喊著帥哥,他總是傻樂著說一聲哈囉,他說帥哥我是你愛的使者,他說哎呀帥哥可怎麼辦啊你快幫幫我,他說帥哥我想你,他說帥哥你說我怎麼這麼帥,他說帥哥我愛你,他說……對不起。

  梁澤一直在盡力,從一開始的咱們試試看;到後來的哎呀我吃虧了;再到玻璃上的綵燈閃爍:我愛店主;然後還帶他見了他重要的唯一的親人。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

  梁斌說,大愛無形。他寫的特別好。可他不懂什麼是小愛,就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最貼近生活的。

  梁斌說,我弟弟總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人。

  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他對他放進了太多期望,所以現在如此失望。失望了,還沒法乾脆的放下,或者說,放不下。

  杭航捏著手裡的那打相片,看著相片上的兩個人。

  忽然,他想再努力一次。

  既然放不下,是不是再追上?

  真的,他想問問他,是不是還有可能接受男人。如果他肯定,杭航想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努力,一步一步的。

  既然自己有勇氣去愛上一個直男,那麼就別輕易放棄。挫折總會有的,但挫折過後……也許能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結果。

  他不是想再勉強他什麼,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沒有遺憾。

  都說遺憾美,但那其實是對旁觀者而言。

  身在其中,沒人想要遺憾。

  杭航忽然想起了過年時候,他跟梁澤賴在家裡,跟五隻龍貓一隻狗一起。丟丟喜歡去咬自己的尾巴,梁澤就問為什麼狗都是如此,以前嫂子的小巴狗也愛咬尾巴,可永遠咬不到,越咬不到還越著急。

  杭航現在再去想,頓感狗的尾巴就像人的幸福,怎麼轉圈也咬不住,可當你停下來,往前走,它就會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