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報復的最好方法

  最重要的修改在於哈迪斯不是莫名的把赫拉帶回這個回憶夢境,他們就東子靈魂的去留問題打了一個賭。哈迪斯承諾如果赫拉不會被夢境迷惑,找到了隱藏在自己回憶中的真實,他就把東子的靈魂還給她。

  其他的就只是一些小修改找錯字什麼的,不影響情節。

  這樣的話,是不是就顯得合理多了?  一開始只是和冥王打了一個賭而已,但現在我已經開始厭煩這件事本身了。越是被強迫去面對過去愚蠢的自己,就越是感到噁心。我開始認真反省之前的一切,為什麼我會對宙斯忍耐到如此地步?

  和他各種冷戰和撕破臉打來吵去後,再看這些「甜蜜」往事,真是諷刺得讓人笑都笑不出來。

  對不起,哈迪斯,你想要我尋找的真實恐怕是找不出來了,因為現在充斥於靈魂中的,滿滿全是想要報復心情。

  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完全無法更改,在自己的夢裡,我總能做一把主了吧?我自嘲的想,冥王親自營造的幻境,絕對有技術保障,一般人還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呢。

  不過這個具體步驟怎麼操作卻叫我有點為難,因為自己是守護婚姻的女神,對於一切背叛和褻瀆婚姻的行為都存在生理厭惡,別說去實際操作一把了,光是想想都忍不住要起雞皮疙瘩。那些根本就談不上喜歡和欣賞的男性,哪怕是一根手指頭觸到我的裙襬都無法忍受,滾床單之類的行為根本就是在逼我去死。男人當然可以肆無忌憚的和一切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女人做這種事情,還沾沾自喜覺得是一種勝利。好吧,也許在奧林匹斯上不少女神也能做到這一點,巾幗不讓鬚眉。很可惜,我絕對沒辦法把自己的道德水準降低到這種地步。

  總不能看見大家都去滾爛泥,就自暴自棄的一起去滾吧?

  ……況且我不認為會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敢給宙斯公然帶綠帽子,趁他不在的時候去安慰一下那些被神王冷落的情人是很浪漫的事,可是要去嫖他嚴肅冷淡的正房老婆……我琢磨著恐怕還沒有那麼二的神。

  看起來我似乎陷入了僵局,如果我還是那個古板固執的赫拉,沒有化身韓小樂到亂七八糟的人間走一遭的話。

  人類和神一比,的確是很可憐的種族,他們的一輩子在我看來簡直短暫得可憐,就是那麼轉瞬即逝的生命,他們都不能好好的過,非得搞出各種花樣來瞎折騰,也不知道累不累。但是呢,在諸多奇奇怪怪的人類文明裡,有一種東西無疑是很有用的,那就是肥皂劇。

  如何懲罰一個花心放蕩熱衷於出軌的丈夫,各種電影電視小說都給我提供了豐富的理論經驗。作為赫拉的時候打擊那些情人我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很殘忍了,但是和那些小說電影一比,真的弱爆了有沒有!人類只有一樣完勝神明,那就是他們無邊無際豐富到可怕的想像力。

  我坐在滿架子晃動的花藤下,認真思考了一個下午,終於大致想出了具體的計畫。

  根據諸多前輩傳授的經驗,讓壞男人人財兩空最後失去一切窮困潦倒那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奧林匹斯山上不流行離婚更沒有夫妻共同財產一說。整個世界都是宙斯的,奧林匹斯的房產證上(如果有這種東西的話),戶主絕對是宙斯的名字。哪怕我想去法院告他,看看那些樹立在法院門口的正義女神像吧,她和宙斯生了一串的孩子,你覺得她是聽宙斯的呢,還是聽我的?

  這條不用想了,直接PASS,再說現在我和宙斯還沒結婚呢!

  煩躁的站起來轉了幾步,我想到了宙斯最讓我憤怒的一點,他和女神眉來眼去勾勾搭搭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嫁給他之前我就想到了這一點,有權力的男人都這樣。可他的確已經達到了無恥的最新上限,弄得全世界人民一提到他的名字第一反應就是「哦,那個種.馬啊」。他侮辱了我的愛情,侮辱了我作為女神的身份,除了無邊的羞辱和嫉恨,那些神後的權力地位根本不足以彌補這一點。

  心中忽然豁然開朗,我揚了揚眉毛。宙斯之所以敢這麼做,不就是吃定了我不會對他怎麼樣嗎?他不是一貫對自己最有自信覺得可以征服一切嗎?當年對我一直糾纏不放,除了考慮到我是合適結婚對象之外,也許把征服自己驕傲得不可一世姐姐的過程當做一個有趣的遊戲了吧。我敢說如果最開始就和其他刻意討好他的女神一樣,他根本就不會多看我一樣。

  不管男人還是男神,看來都有這個通病,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順手摘掉一朵花,我狠狠的把它揉成了一團,要報復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無過於在他得意洋洋自以為掌控一切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狠狠一巴掌,出盡他的醜。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絕對比真的戳幾刀還要痛不欲生。

  他不是很有自信,覺得我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嗎?哪怕只是在虛幻的夢裡,這一次我也一定要讓他笑不出來,丟盡臉面。哈迪斯為我設計的情節也許會很美好,可我已經不打算按照他的安排來了,我要把這個噁心的夢境弄得亂七八糟才會滿足。這也是對於哈迪斯的小小報復,沒有誰可以把我當成試驗品任意搓揉,沒有誰。

  想到這裡,我忽略了心中那種隱隱的陣痛還有愧疚,努力不去想要是沒有達成哈迪斯給的條件,東子的靈魂怎麼辦,一個人低沉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後甚至喘不過氣。好不容易笑聲停止,快意之後只剩下無盡的空虛。

  我太渴望這種「重來一次」的感覺,甚至連它不過是場夢都顧不得了。

  環顧四周,就說這裡怎麼很眼熟,在我只是女神赫拉而不是神後赫拉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呆在這裡。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赫拉的小小私人地盤,那個時候我應該正和宙斯打得火熱,到處都在傳言說我會是下一任的神後,所以不會有誰不長眼睛的闖進來獲得我的怒視。懶洋洋的坐在白色的石欄上,我覺得這種寧靜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啊,好久好久都沒有享受過了。

  然而有人就是不願意放過我,非常有勇氣的沿著那一排正怒放著的紅色花朵走了過來。我沒什麼興趣的稍微回頭,看見哈迪斯站在台階邊上,他已經不再穿那種可笑的白色希臘式短上衣,而是換成了黑色的拖地長袍。陽光明媚,花香如醉,奧林匹斯正如我記憶中那麼美好。可是他站在那裡,怎麼看怎麼都和這一切格格不入。我懷疑他是不是從生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微笑。

  「赫拉,最近你變得很奇怪,到底是怎麼了,有時候我簡直覺得你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是不是在想什麼危險的事情,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他輕聲的說,我挑高了一邊的眉毛,故作詫異。

  「親愛的兄長,你指的危險,究竟是什麼?」

  他嘆了口氣,伸出一隻手,在一朵花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那手就和他的臉一樣,因為長期不見陽光毫無血色,花朵就像是被下過毒一樣,迅速的枯萎凋謝,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真的和這種陽光燦爛的背景完全不搭調,不知道後來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娶一個離開陽光就要枯萎的女神做妻子,最後弄得兩個人都不快樂。

  「宙斯向你求過婚了嗎?」

  「我想這不關你的事,謝謝關心。」

  明知站在面前的哈迪斯和把我丟在這種奇怪夢境世界的哈迪斯不一樣,我還是無法抑制的對他起了嫌惡之心,冷淡的回答。

  他動了一下嘴角,顯得有些譏諷的意味:「那麼,你真的決定留下,永遠呆在奧林匹斯了?」

  我揮了下手,沒有正面回答。依稀想起很早很早之前他曾經問過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離開這裡,遠遠的隱居起來,就像我們的大姐那樣,完全不過問這些神的事情。

  「這個嘛……到時候再說好了。怎麼,為什麼忽然問這些?」

  他沉默了一陣,露出了一點嘲諷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什麼,總之那笑容顯得很可怕。

  「波塞冬已經被完全的驅逐了,宙斯不會再允許他踏進奧林匹斯一步。我不想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至少不要那麼狼狽。所以,我打算主動要求去冥府。」

  就算知道他去冥府已經成為事實,可我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肩膀搖晃著問問究竟是怎麼想的。當然,數百萬年之後,很多人類會認為冥王這個頭銜很酷,掌管著黑暗與死亡更是拉風到不不行。但以神的眼光來看,這件事就和威廉王子忽然去索馬里做志願者一樣不可思議。我能理解哈迪斯厭惡勾心鬥角不想再次在大地上燃起烽煙的願望,可是他這樣不聲不響的不戰而敗,實在是叫人覺得很憋悶。

  明明有力量可以和宙斯抗衡的,他卻選擇了直接退出比賽,這叫連參賽資格都沒有的我情何以堪。看著他淡漠蒼白的臉,我忍不住冷笑了幾聲。

  「我打賭你走不了,因為宙斯肯定不會讓你走的。你太不瞭解他了,哪怕是他已經忌諱你到了恨不得下毒的地步,在公開場合他還是會表現得很和藹很親切,一副把你當成最親愛兄弟的嘴臉。因為他最不希望被評價說氣量狹窄。他就是那樣的人,又要做不要臉的壞事,又要裝出光明磊落的英雄氣概。」

  哈迪斯萬年不變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驚訝的表情,可能是很難想像這種刻薄的話居然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也對,那個時候的赫拉正瘋狂的迷戀宙斯,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說半句他的壞話。哈迪斯離開的時候曾經暗示過宙斯並不是好丈夫的人選,可是我哪裡能聽得進去,反而被宙斯蠱惑挑唆,認為哈迪斯私下說他壞話。看來愛情不光讓人變得軟弱而輕信,更會讓人頭腦遲緩失去理性。

  「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赫拉,宙斯對你做什麼了?為什麼在你的眼睛裡,除了冰冷的怨恨,就只剩下了瘋狂的怒火?」

  我笑笑,卻不回答。親愛的兄長啊,這一切可都是未來的你的傑作。想到也許那個冥王哈迪斯正在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我心中就百般不爽。別想再操控我的生活和一切,想必看到我的表現之後,他應該不會再期待接下來發生什麼美好的愛情故事了吧?

  如果他繼續裝傻,或者動用其他方法製造出更多的幻覺企圖影響我的記憶,我真的不介意把這個世界弄得亂七八糟直到完全崩潰。也許婚姻的不幸讓我變得更加暴躁冷漠,可是赫拉從來都不是一個軟弱得只知道躲起來哭泣的廢物。

  不能公開的和宙斯對著幹,但和自己的哥哥對著幹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哈迪斯,為什麼不繼續留下呢,在他還沒有開口讓你離開之前。看他心裡恨不得給你下毒,嘴上還要說得十分親熱。這難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咯咯的笑了起來,我用最純潔最甜蜜的語氣對他說,甚至都開始有點期待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了。

  已經見識了無數次宙斯討好女人的辦法,我還真不能保證這一次他再對我甜言蜜語的時候,能不能忍住不要發笑。我知道了一切,但他什麼都不知道,還自以為聰明高高在上。這種立場幾乎是和現實反了過來才對吧。

  他搖了搖頭,一副「你瘋了」的表情。我看著他冰冷的黑眼睛,努力不去想東子和賭約的事情,明知不按照遊戲規則亂來,也許會失去東子的靈魂也一樣。

  和東子比起來,復仇的快感似乎佔據了絕對上風,哈迪斯不該用這種方法和我打賭的。

  我果然是一個自私冷血的女人,難怪能和宙斯相處如此之久卻沒有崩潰發瘋。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