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出了連自己都大吃一驚的事情,具體來說就是把宙斯淋了一頭水之後直接趕出了門外。估計他還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因為那時他色狼的「美名」並沒有打響,身上沒來得及染上那種奇怪的氣質,看起來蠻有精神十分正直,而且前程似錦不可限量。根據奧林匹斯的一貫風氣,亂搞不是罪,沒有人和你亂搞才是一種恥辱。要是一個女神沒有三個以上追求者,一個男神不可以同時泡N個妹子,哎喲,簡直都沒臉出去見人。
我覺得我們家在這件事上立場分明的劃分為了兩派,哈迪斯,我,赫斯提亞潔身自好簡直就是一群異類,但宙斯和波塞冬完全是不折不扣的種馬,旺盛的精力以及可怕的繁殖力人類只能望而興嘆。德墨忒爾算是中間派,她的精神還是蠻純潔的,就是不知為何和兩大種馬拉拉扯扯,分別和他們生下了孩子(或者妖怪)。
所以哈迪斯強搶民女的時候大家才會那麼的詫異嗎?哈迪斯耶,搶女人耶!咦,這麼一說德墨忒爾才是最強的女神啊,自己和神王海王糾纏不清,生的女兒還讓一貫操行良好的哈迪斯晚節不保。和她一比,只會抓姦的我簡直弱爆了。怪不得作為人類的時候總覺得那些電視劇都不好看,再狗血激情的劇本都比不上我們家族內部的愛恨情仇呀。
神和人類其實在很多地方都很相似,有時候他們那種惡劣的小趣味比人類可怕多了。所以,我把宙斯趕出門的事情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奧林匹斯,大家都沸騰而且激動了,這是多麼爆炸性的新聞!第二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就看見幾個不認識的神偷偷摸摸的在一邊指指點點,估摸著是在討論我精神的正常程度。
把未來神王趕出大門,無疑我是在斷送自己通往神後的位置,大家都這麼認為。以前圍著討好我的很多神都屁股著火一般的跑去找其他「候選人」了。為此,德墨忒爾不止一次的和我談話,小心翼翼的詢問理由,我只是懶洋洋的癱在軟榻上看她焦急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別擔心,這根本不算什麼,對了,最近你過得還好嗎?」
我打著哈欠問,德墨忒爾幾乎蹦到我身上來。
「什麼叫別擔心啊!赫拉,你是不是被打壞腦子了!我們已經不再是神王的孩子,我們只是女神,沒有用來戰鬥的力量。如果宙斯不願意庇護我們,甚至像對待波塞冬和哈迪斯那樣變相的流放怎麼辦?」
她停下來,打了個寒顫,臉上浮起一層恐懼的神情。
「我不想去冥府,更不願意被關進塔耳塔洛斯……赫拉,你該不會還以為宙斯是安全無害的小羊羔吧?沒錯,也許他在你面前很溫順很可愛,但他對那些反對者做的事情,簡直是沒有辦法用語言形容的可怕。」
德墨忒爾的眼中滿是驚惶,悄聲如同耳語,左顧右盼,似乎害怕有什麼東西會偷聽我們的談話。
「赫拉,我害怕他,我真的害怕他……雖然每一次見面他總是笑著,顯得很溫和,但我總覺得在他身上有父親的影子,不,他甚至比父親還要可怕。因為父親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宙斯,宙斯完全能做到上一刻還在和你親切談笑,下一刻就割斷對方的喉嚨……」
說到最後她都快要哭了,嘴唇顫抖,臉色蒼白,看得出來,是在真正為我擔心。
「以前哈迪斯在,他還可以保護你,可現在他已經離開了,你怎麼敢激怒宙斯?他是那麼的暴躁可怕,赫拉,不是我嚇唬你,也許某一天他真的會撕開你的喉嚨。」
我支起半個身體,看著德墨忒爾,有點迷惑,因為她居然說自己害怕宙斯,我一度以為她很愛宙斯呢。好吧,宙斯是個怎麼樣的人,不需要別人來提醒,和他做了那麼久的夫妻,我最瞭解不過了。可奇怪的是,我卻從來沒有像德墨忒爾或者其他神那樣害怕他害怕得要死。
「謝謝你,德墨忒爾,你的提醒我會記得的。不過這件事情就不要管了,我不會有事的。」
我微笑著說,德墨忒爾看上去恨不得衝過來抓我的頭髮。
「你真是固執,赫拉!雖然他叫我們一聲姐姐,你也知道,血統這種事情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再這麼驕傲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當然會後悔。」我喃喃的說,慢慢的躺回軟榻,伸展著背部緊張的肌肉,小聲用她聽不見的聲音自言自語。
「可這一切不過是場夢罷了,真實的夢,而且,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其他的不敢說,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世界上找不到比我更瞭解宙斯喜好的人。他喜歡溫婉可人的少女,可是卻對那種不願意屈從十分驕傲的女人更加著迷。若是對他曲意奉承,很快他就會厭倦。不過耍性格耍過了頭架子擺得太過,他會失去耐心。
之後的幾天,宙斯果然徹底無視了我,也不再來看望我了。換做是以前,我會焦躁不安歇斯底里,反覆的思考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或者,我會猜測出他一定又有了其他女人,怒氣衝衝的四處尋找蛛絲馬跡,把每一個不小心撞到槍口上的傢伙罵得狗血噴頭。可惜這一次,我淡定得很,哈迪斯想要用這種虛幻的夢境假象迷惑我,讓我動搖認輸,一定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我養精蓄銳,等待之後即將上演的精彩劇情。
不出所料,也就等了大概四天左右,宙斯就怒氣衝衝的找上了門。本來,他還勉強保持著作為神王的風度,不過看見就我一個人坐在花園裡,身邊沒有其他閒雜人等,頓時就收起了那副所謂王者之風的臉嘴,粗暴的在門上踢了一腳。
坐著不動,我很慶幸這不是見鬼的宮廷劇,所以不需要站起來請安問好。其實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蠻有趣的,不過我很努力的收斂了那副竊笑的表情,我想讓他生氣,可我沒有愚蠢到讓他發怒。
「親愛的宙斯,怎麼了,是誰那麼大的膽子讓你感到了不愉快?」
我假惺惺的問,他眉毛一豎,顯得又驚訝又好笑。
「這個問題就得問你了,親愛的姐姐,我忽然發現,你居然還有很演戲的天分。對於自己的所做所為,難道真的一點感觸都沒有嗎。」
「那可就真的抱歉了,我毫無自知。也許寬宏大量的您可以仁慈的給予一點慈悲,讓我好好反省究竟錯在哪裡。」
他看了足足三分鐘,眼睛都不帶眨的,當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被氣糊塗了的時候,他毫無預兆的爆發出一陣大笑,毫無風度的那種笑法,好半天才勉強停下來,擦著眼角的淚花。
「不知道為什麼,聽你這麼說,忽然覺得很滑稽。奇怪了,明明平時其他人都那麼對我說話。」
既然已經大笑,他也就不再勉強擺出那種神聖不可侵犯的神王模樣,走到我身邊,很不客氣的佔據了大半個椅子,把我擠到一邊。
「我沒有生氣。」他沒頭沒腦的說,我虛偽的露出一個笑容。
「對不起,恐怕你沒有生氣的資格吧。比較而言,我才是有理由生氣的那個。」
「為什麼?」他無恥的裝傻。
我哼了一聲。
「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最清楚,別想要我重複一次。要是惹惱了我,我就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裝模作樣的神王宙斯借酒裝瘋,身上帶著另外女人的味道被另一個女人踢出了門。」
他哈哈大笑起來,不是偽裝,而是出自內心的那種笑法,眼睛閃亮,傻兮兮的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努力的讓視線不要太過長久的落在他的臉上,可還是忍不住貪婪的看著他,看著他毫無心機,沒有嘲諷,沒有虛偽,只是真心笑著的樣子。
「對不起,呃,你知道,我喝醉了。」
像是要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他聳了聳肩膀,有些尷尬的承認。
我很客氣的回答:「沒關係啊,我明白的,雖然有點嚴肅,不過智慧女神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女神,想必她給了你不少有價值的建議吧。」
他皺起了鼻子,軟綿綿的滑下來,半跪在地板上,將頭埋進我的裙子,含糊不清的說:「饒了我吧,她的確很美麗,可總是莫名其妙的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負責給我餵奶的那個仙女。你能想像那種感覺嗎?」
如果以前他和我說這個話題,我只會暴怒,咬牙切齒的斥責他的無恥放蕩。不過,也許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幻像,也許是我早就見識過更刺激的場面,所以我竟然罕見的沒有生氣,反而摸了摸他的頭髮,笑了幾聲。
他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抱住了我的腰。
「赫拉,我覺得很累,為了各種事情。所有的神都忙著討好我,可是和他們一比,我寧願呆在你這裡,被你澆一頭冷水。」
我戳戳他的耳垂:「我猜親愛的弟弟恐怕不是很喜歡那樣的待遇,當時你差點朝我怒吼起來。」
他不快的扭動一下,抱怨道:「嘿,我滿心想著要吻你,結果被一瓶冷水澆下來,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人,早就被我丟下奧林匹斯了!」
「哦,哦,我的榮幸,親愛的弟弟。」我回答得很假。
沒有再說其他的話,我們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看著外面夜色漸漸降臨,他一直抱著我不動,柔軟的頭髮打著捲兒散落在我的裙子上,發出了細小的呼嚕聲,顯然睡著了。我看著他的臉,心中充滿了各種瘋狂的情緒。我想就這樣抱著他直到永遠,可是我也想殺死他,這樣他就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人了。
自嘲的笑了笑,別傻了,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在夢裡,我們就像是普通的姐弟一起聊天,說著沒有意義的事情,最後他毫無戒心的趴在我膝蓋上睡著了,任我摸著他的頭髮就像是被我飼養的一隻貓。
可是,我清楚的記得,現實中宙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在還是個小鬼的時候,他就趾高氣昂得要命,最討厭別人去摸他的頭髮。他一直戒備著周圍的一切,從不肯放下戒心,至少,直到我們結婚很久以後,我才看見他睡著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他不相信我,正如不相信任何人。
「美好的夢,不是嗎,哈迪斯。」
對著虛無的黑暗,我輕聲說,膝蓋上溫熱的體溫,還有沉甸甸壓在身上的重量,顯得那麼真實。然而它卻不會是真的。
可笑的是我竟然感到一種奇怪的幸福,我想,那些心甘情願留在夢境里長眠不醒的人,是不是就被這種虛假的幸福迷惑了心神?
「我不會輸的,我不會被迷惑,一切都是假的。」
看著趴在膝蓋上的青年,我慢慢的,慢慢的,把他手中緊抓不放的衣帶一點一點抽了出來。